当前位置:首页 > 高辣 > 六宫

第 39 部分

    六宫 作者:肉书屋

    第 3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八叔公扯开喉咙,大声叫嚷,敲砸烂打,又指挥自己府里的人跑到外头,叫乐安府的乡里乡亲都来看看,秦家新当家怎么欺负孤寡老头子;一些好吃懒做的婆娘,扯开外衣,坦胸露r地当街叫卖,秦家新当家不给人活路啊,没钱只好卖身啊。

    曹富春早有防备,一早去请本地捕快维护秩序,要紧的是拦住看热闹的人,不能陪着八叔公的人瞎起哄。

    朱王公府人见状,知今日没戏,道改日再来,反正他们无事可做,滚滚闹闹还有身心健康,打响知名度让父老乡亲不忘朱王公府;秦家大商号不同,一日不开张,损失就是万两银,看谁耗得过谁。

    “八太爷,玩一把如何?”秋月把握着时候,抛了抛骰子。

    有着七十年赌龄,据说从记事起就在赌桌上混的八叔公,看到赌具就挪不开眼,听到骰子在蛊子里滚动的声音就迈不开脚,他也豪气:“赌什么?!”

    秋月高深莫测,道:“赌,八太爷能给自家挣多少养家钱粮。”

    话音落,春花带着伙计拉开商号大厅中间的布帘,露出几道杠杠,上刻不同级别俸禄标准,最高为王公级别,月银三千;最低为粗食淡饭,月银五钱。

    所有人都惊了,眼睛直冒绿光,快说怎么赌!

    乐安大赌坊掌柜,放好全新的赌桌和赌具,又毕恭毕敬地请出四方赌神之黑山老妖,摆开挑战擂台。

    八叔公两眼一下直了,身为一个专业赌g,平生最大志愿就是和所谓赌神高手一较赌技。

    打赢擂主,直定王公标准,还奉为秦家堡赌当的护法长老;输了,输几点,就定第几点标准的月银。点数越少,月银标准越低。

    赌注很新奇,赌神坐镇,也很有挑战性。

    八叔公有这斗志,其他人不一定有。特别是秋月还特别在旁强调:一把定人生。

    “你们要把自己的将来交给八太爷一人决定吗?”

    朱王公府人动摇,那可是赌神,八叔公怎么可能赢?输惨了,就要变成乞丐。他们纷纷叫:他们不赌,他们要闹,闹到秦家大商号妥协为止。

    但赌鬼八叔公已经入魔了,任何阻挡他与赌神较技的统统去死。

    秋月就像诱惑人堕落的邪恶魔鬼,送上契结书,八叔公要签,他门下人扑上又哭又叫地阻止,八叔公一脚一个踹开他们,终于有人喊出声,分家,他们要分家。

    八叔公站起来,怒吼道:“滚他娘的!再吵,老子宰了你们!”

    “你要赌,你自己赌个够,我们不跟!”八叔公的三个儿子五个女儿加女婿,正值壮年,他们很强横,他们子女众多,气势盛,群起迫老头子分家。这些人本就流氓本性,碰到他们的命根子,还不用上他们闹事的腌臜手段,跟老而不死的贼老爹死磕。

    他们太清楚老头子的赌兴了,一上赌桌,不到天亮不下桌。输掉月银,他会拿全部身家和那个赌神赌。与其被老头子输光家底,还不如分了各过各的。

    而对身强力壮的儿子女儿们,八叔公忽然之间觉得,他老了。

    他再也不能用他的手指山头栗打得儿子女儿满地跑,如今他们翅膀硬了,嫌他碍事;自己生的什么种,他再清楚不过,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狠了,能干出杀老父的事来。

    八叔公道,叫知府老爷来,给这些兔崽子分家!

    他自己,赌瘾难耐,要和赌神玩两把。

    朱王公王女的嫁妆给抢了,朱王公王女的阉堂给抢了,朱王公王女的亲孙女给赶到街头了。这些消息统统都不能让八叔公抬头,他手气正旺。

    “老匹夫,地契房契呢,快交出来!”那群流氓儿女冲回临时充当赌坊的大商号,一举冲散了八叔公的牌。

    八叔公先是一愣,再是暴怒,眼看着他就要赢了,要赢得那梦寐以求的王公标准月银,就这么叫这些混账畜生给毁了!八叔公怒起,c起臀下椅,砸过去,砸得那些人抱头乱窜。他们倒想反手的,但是,秦家大商号的人制住了他们。

    乐安知府进商号,微微稳定了下局面,跟本城镇城之宝八叔公汇报,分家结果。

    八叔公的儿子女儿们已经分光了所有能抢走的东西,除了那朱王公府的房子和地皮。八叔公的大儿子说,这东西该归他一人,因为他是朱王公王女的亲生子;其他人说该把房地卖了,分钱。

    “丹儿呢?”

    八叔公这才想起,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过,亲孙女给赶到大街上了。他怒指儿女,畜生,怎么做人舅舅大姨的。他的儿子女儿当没听到,他们怎么样还不是他教得好。

    秦丹在丫环搀扶下,来到大商号,扶住快被不孝子孙气死的祖父。这是个不同与其他流氓混混的大家闺秀。她的存在印证了歹竹出好笋这句俗话,她相貌不俗,气质上乘,据说像极原来朱王公王女,这样的姑娘该早嫁了才是。

    但她有一家子恶名在外的亲戚,名声不好的,八叔公不会让这好孙女嫁过去受苦;名声好的,人家瞧不上死皮白赖的朱王公府孙女。

    八叔公看着被耽搁青春年华的孙女,神情颇为复杂。他忽然对乐安知府说,卖了府地房子,得钱分九份。秦丹急得直摇头,想劝祖父,却因大家规矩不敢违逆祖父意思。

    乐安知府笑得脸露牙齿,很好,很好,朱王公府没了,其他人就成了不气候,看他们还怎么折腾坏了他的年末官员政绩考核!

    曹富春出面买下该地,市价八万五千纹银,看在八叔公面上,添成整数,好让他们平分。八叔公又问道:“你们,谁养我这把老骨头?”

    那就不要奢望他那几个儿子女儿了,分得钱,p股拍拍,早跑了,就怕摊上赡养老头子的烂摊子。秦丹忙说,她照顾爷爷。她刚分得一份卖房钱万两银。

    八叔公道,那是她的嫁妆,收好了,别叫人抢走。

    “可,爷爷,咱们住哪儿?”秦丹急得直抹眼泪珠子。

    八叔公哈哈大笑,他姓秦,她姓秦,还怕找不到地方住。他喝道:“小春子,你安排安排,老头子该回去瞧瞧婶娘,让她c心大半辈子,该让她省省心了。”

    曹富春忙道是,命人准备车马,送这尊老祖宗离开乐安。

    七十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娱乐帝国(上)

    且说顾家琪接手乐安的硬骨头,超出意料之外,直接把骨头啃得连渣都不剩。

    此事在秦家堡体系里,牵动了多少人的神经,掀起多少y暗波澜,那是后话;她在内线的知名度颇高,众管事送上“敛财狐狸”的雅称。

    秋月读信内容,听起来全是正面好消息,她喜滋滋地,夸主子厉害,人人都欢迎她去查账,年度好分大红包。

    “不高兴的人更多。”春花老成地回道,她翻了翻信件,疑道,“怪了,怎不见五公子的信?”

    秋月放下信纸,道:“主子,要不您写信问问?”

    顾家琪眼不离书本,翻过一页,没理会。

    春花秋月互看,两人低语,还是送个信给石先生,别是真出事了。

    信过去,如石沉大海。但石先生每月报银钱用度细则,还是按时到的;报缺钱的口子,也是越来越大,春花秋月帮主子调拨银款,是很清楚主子的身家底子都快掏空,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拿不出银子的。

    春花秋月后知后觉地发现:坏了,五公子怕是生气了。

    哪有上个月才要走五百万贯巨款,下月就要双倍的额度的道理,就算那海船是用黄金造的也不可能花得这么快。

    “主子,”秋月刚叫了声,就让顾家琪打断,她道:“没钱就赚,废什么话。”

    春花秋月完全不懂主子的心思,要说她对五公子不上心,那千万身家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散出去;要说她看中五公子,却是从来不理会海陵王府那头的事。

    “主子,下站青延。”春花阻了秋月问话,翻数资料,青延,大运河边一个普通的山镇,翻过五座大山,有个入海港。

    照理,它该发展成为南北知名的装货港城镇,但它前面有南北商旅盘居之地乐安,后面有南北商货集贸城海林,这两座交通便利的大城镇足够承载南北客商,青延,无法避免地从一级富庶港镇沦落为三等贫穷小镇。

    这个位置尴尬的南方小镇,驻守者为秦家大姑母,秦东莱的长姐,还是秦老夫人亲生的。

    而翻过青延,就是海林。

    顾家琪脑中某根神经突地一动,拿过地图,对照秦家分布及负责人名单,仔仔细细瞧了三遍,忽地笑开颜,却又带点诡异。

    春花、秋月小心问道:“主子?”

    顾家琪指尖轻敲,笑应道:“唔,忽然发现有那么点子意思了。秦左、秦右,你们进来。”

    这两个就是顾家琪从秦东莱那儿敲竹竿敲来的新保镖,平时负责赶车打猎之类的粗活,现在正要派上大用场。她低语数句,秦左秦右领命而去。

    顾家琪又口述,让春花送信,邀柳一指前来助阵。

    三天后,马车到青延。

    来接人的是秦家大姑母的夫家侄子梁之靖,因两地隔得近,他和护送者曹富春还挺熟,热络地说要发财的乐安管事请客,明知曹富春吝啬如铁公j,却能开这样的玩笑,关系不是一般地好。

    曹富春道赶着回乐安看铺面,那些伙计个个都不省心:他与顾家琪道别后转回来路。

    来到青延的大酒楼,几位骨干管事,摆下洗尘宴,招待上头来视察的人继续好吃好喝好住。几天下来,梁之靖和春花、秋月熟稔,便打听起她们主子的事,哄好上面,下面才好办事儿嘛。

    “你们主子,他喜欢啥子?”梁之靖问道,春花、秋月对一眼,异口同声道:“赚钱,看到账面钱多,爷就高兴。”

    梁之靖一拍大腿乐了,谁不想赚大钱。

    可这青延是个盐碱地,不长好东西,这地方穷透了,没油水啊,他的日子过得苦啊。当他爱讨好那个乐安的瘦竹杆,呸,还不想借光换个好差事,可谁知曹富春照吃照喝照拿,滴水不进,至今没有音信。

    春花、秋月不接话。梁之靖又问,这青延能赚到什么钱,偷偷地打听起那位被御为敛财有方的新头头,有什么计划。

    “不好说,我们主子想早点赶去海林。”春花问道,“二老爷是什么样的人?”

    梁之靖打哈哈,说是个好人。他回去后,就把这话报给大姑母,青延这头分析,那敛财狐狸怕是发现了什么大赚钱的良机,才会匆匆赶去海林。这生意,得拦下来。

    秦家大姑母亲自设宴招待顾家琪,态度诚恳,表示己方要人有人,要财有财,要能力有能力,要办什么事直说。去前面三家都给当地管事抓回大把银钱,青延也不该错过吧?

    顾家琪微赧,倒不是不想给青延管事们加点年终分红,实是她这个计划,钱人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能打通官面上的关系,听说海林的三老爷与官家相处和睦,想去取点经。

    秦家大姑母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途说未必可信。那老二叔海林吃得开,在青延乐安可就不一定了。

    顾家琪道她也明白这个理,踌躇了下,低喃道还真难办。

    秦家大姑母趁机问什么计划要靠官府,秦家堡字号,在各州府那儿还是吃得很开的。顾家琪瞄了眼四周,秦大姑母遣退下人,顾家琪低语:八叔公那个空宅,想弄成跑马场。

    她看乐安水陆路四通八达,商旅众多,赌坊生意特别旺,把这些赌的全连成一片,搞大规模,弄得像乐安的门面,要打出招牌,人人一提起乐安就会想到赌,就跟听到江南名妓就想到秦淮那儿逛一逛:也算给乐安增加点游玩的乐子吧。

    秦家大姑母神情变了变,收回前倾的身子,道:“那可真是个大计划。”

    顾家琪道:“可不是,风险太大,但投资回报雄厚,全城大赌坊的点子准能赚大钱,男人在两件事上肯舍钱,一个赌,一个嫖。问题在于这两个都有悖官方律法,打不通官线,它毛也不是。”

    秦家大姑母不露声色,招呼吃菜喝汤。

    顾家琪笑得好腼腆,好像刚才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回住地,她照旧看账本打算盘,算银子。

    七十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娱乐帝国(下)

    几天后,秦家大姑母再请宴,她道经过慎重地考虑,决定接下乐安跑马场的计划。

    顾家琪连忙阻止,不是不信任大姑母的能力,而是这种大投资搞不好要倾家荡产,她可不能害大姑母。秦家大姑母道,富贵险中求,不突破,他们一辈子都窝在这儿出不了头。

    “我真不该开这个口,”顾家琪自责,她一时想到大利就得意忘形,忘了掩饰,秦家大姑母忙道,这与她无关,她也是一番好意。顾家琪更加愧疚,想了想道:“大姑母,您看这样成不,您先弄个小场子试验,看看市面上的反应,要行再大投资。”

    “这,怕不好吧?”秦家大姑母犹豫地说道,“消息走漏,别的地方抢先,咱就没啥好图的。”

    顾家琪点头,是这个理,比如皇商虞家要做这事就比他们得利。她道:“不妨弄个同类型的,让对手摸不着头脑,比如,歌舞汀,试试人气。”

    秦大姑母同意,把敛财狐狸留在青延大半年,在乐安整出一处热闹大摊子,乐安歌舞团。

    此时的歌舞汀,说白了戏子加婊子的合法舞台,来几个好剧本,贴上帝国歌舞团的大标签,老少皆宜。乐安那地能养出大量的懒汉贪嘴婆子,民生水平不差,口袋子里有钱,就差个可撒钱娱乐的地方,因此,此歌舞汀建成,反响狂烈。

    据秦家堡收到消息,几个大城府都要求批建这样的正当剧坊,供良家子游玩赏乐。

    因抢在前头,有规划,有策略,适时推出天王明星大包装,制造娱乐潮流,秦家在这一仗上把跟风的虞家打得灰头土脸。敛财狐狸的名头在秦家堡内部名声大燥,会生钱其实就博个人名熟,但能整到皇商虞家,那就完全奠定了其人在秦家堡的地位。

    如果,尝到甜头的秦家大姑母,鼓动顾家琪把跑马地这块的规划拿出来。

    歌舞汀是打出名声,但实际一个月的毛利还不如赌坊一晚上的纯利,真正能赚钱的吃喝嫖赌四样,秦家大姑母深谙这点。她恐顾家琪这个会生金蛋的小子给其他地方抢走,鸭霸地宣布,等敛财狐狸给她挣完钱,再到其他地方查账吧。

    借由在乐安的前瞻眼光,秦家大姑母成为乐安的实际大主管,等同于把持着顾家琪的行踪,能将她轻易软禁。

    别的地界儿,畏于大姑母的身份地位,抢不来人。只好骂句咸鱼翻身。

    顾家琪在众人眼中,是个正要干大事的年轻人,攒足资本好拼命往上爬的积极分子。她听到秦家大姑母道资金门路什么都已筹措妥当,也有心再露一手,便卯足劲,说心中宏伟想法,指点工匠如何绘图规划帝国最大的集赌球休闲于一体的跑马场,旁边配套温泉浴房,专供休憩的高级品饮会所等等。

    因顾家琪把道理说得头头是道,秦家大姑母无不信服。

    等图纸及规划稿拿出来,秦家大姑母借口防止其他人,尤其是被皇商虞家查知先机,她贴身收藏这计划书,又建议顾家琪继续南下查账。

    顾家琪还道秦家大姑母考虑周全,p颠p颠地登上马车,到海林去了。

    春花、秋月非常气愤:“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秦大姑母要独占那个功劳,利用完了就丢,怪不得被秦家人挤兑到青延三十年!”

    顾家琪反劝:“不至于如此么,也许大姑母是想等两年再动工。”

    春花、秋月齐声道:“主子,您真是太单纯了,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不懂得防人,人心变得快呢。”

    顾家琪点头表示受教,回头又沉入书中研究大魏律法去了。梁之靖与海林管事接洽,算是平安地把人送到地。

    海林,一个被称不南商明珠的大海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临海三个出港口,内陆又接副都建康,驻有重兵十八万。此地异国客商云集,更有皇商虞家、南北商盟、江南茶户、盐商、丝绸大佬等大商户的重要据点,最为人所侧目的,是建在海林港外的税使司。

    魏国最重要的税务征管机构,相当于海关稽查司。

    它专管珠江流域传过来的海货,抽完税,再派送入魏国国境内。

    因此,海林无论是在军事还是在商贸上,都是举足轻重,它与隔岸的乐安并称南北双珠。

    这样重要的地方,镇守者为秦东莱之庶弟,秦家二老爷。堡里人说,这位二老爷深明大义,当年没跟堡主争家业,分了海林的地界,安安分分地在那儿打理生意,给秦家守牢运河南段的产业。

    说起来,二老爷做事的手腕也就一般,跟他这人差不多,不温不火,平平淡淡。

    但就是这位二老爷,一次又一次地阻挡住南方丝绸茶盐大商的联合攻势,并不声不响地把有税使司撑腰的皇商虞家踩在脚下许多年,牢牢地稳固秦家堡关中霸主的地位。

    业内人,都称这位二老爷是温老虎,别看这名头温吞没气势,没有北边财老虎的名号响亮,但虎就是虎,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必然是要连皮带骨和血吞得干净的。

    盛名之下,顾家琪是绝不敢轻忽的,她梳洗罢,慎重换装,备上厚礼,到二老爷府上拜会。

    当然的,二老爷这等重要人物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得见的,二老爷的管家倨傲地接待了她,大家寒暄一番,顾家琪也算在二老爷这儿报备,她奉秦堡主之命来查账,请二老爷给个方便。

    二老爷府的管家报汇老爷后,又派人给查账钦差送口信,二爷知道了,查吧,海林这儿女成群管事都必须配合,谁闹事,就是不给他二爷面子。

    顾家琪领了这话,带着春花秋月开始查账。

    本地账面,干净整齐,没有丝毫问题。但是,在海林这样重之又重的商港,账本没问题,这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顾家琪面上没什么表示,住下后,细查暗访。

    不日,柳一指接函赶到海林相助,同时,他带来一个消息。

    乐安那块地开工了。

    秋月骂,那个老虔婆!

    春花再道,主子现在信了吧?秦家大姑婆早就打好主意独吞大功。

    顾家琪轻笑不语,请柳一指及他带来的好手同查海林账簿。

    柳一指略翻账本,低吐道,不显山不露水,高手。

    顾家琪笑,不是高手她还不找他了。

    众人看账忙,几日后,海林秦家商号众伙计一起大叫报信,朱王公府那块地出宝了。

    据乐安曹富春第一手消息,民工推倒朱王公府正堂时,天生异象,金光冲天,人都说下面藏有异宝。他们已将工地封锁,留待该地主人出面。

    春花秋月大骂,那死老太婆运气怎么这般好,白便宜她了!

    顾家琪笑,从腰带间取出一份地契,两指夹着,道:“送到乐安钱庄,让曹富春代为拍卖,价高者得。”

    进一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商业炒作(上)

    柳一指眼眉微抬,瞄过气定神闲的东家,露出了然的神情。没说话,继续看账。

    春花秋月慢一拍,见这应该在乐安管事手中的地契,竟从自家主子手里冒出来,想来想去,都是主子胜那老虔婆一着,她们露出笑脸,却又好奇:“主子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顾家琪轻笑,道:“曹富春送的。”确切地说,是曹富春孝敬的。

    因为五十多年的坏名声,朱王公府那块地早就奇臭无比,根本卖不出好价,留在手里都添堵,曹富春不如送个顺水人情,这地皮就到她手上了。

    春花秋月见主子早有盘算,便问下一步她们该做什么。

    顾家琪横斜一眼,春花秋月这才转过弯,取过地契,兴蹬蹬地办差去了。

    却说朱王公府旧址爆出藏异宝的消息后,又陆续传出前蜀亡侯的藏宝地、藏兵地等等奇闻,朱王公府前人与前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朱王公府曾经富可敌国,那地下有个黄金聚宝盆,人们深信不疑。

    在黄金宝藏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有人道,曾见天山派人夜探那块地。

    哗一声,所有人相信那下面一定藏有秘宝。

    以天山派与秦家堡的恶劣关系,这绝对假不了。人们的脑海里自行演绎出这样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天山派秦家堡乃是一对恩爱夫妻,忽地一份前朝亡侯的藏宝图,两人反目成仇,却谁也没得到,反被他们身边一个不肖奴仆偷走地图,那人就是朱王公府曾经的大总管。

    一切都有了最明确的解释,为什么秦家堡的八叔公会入赘朱王公府?

    为什么一住就是七十年不动?

    因为他们要找回那份藏宝图!

    消息传到秦家堡,秦东莱不禁失笑:个小狐狸,越来越鬼,他叫一声秦嶂,拨他三十万两,参加拍卖,把那块地的价格炒上去。

    在内堡养老的八叔公听到消息,跳起来臭骂,个娘西皮的,老子入不入赘干p的藏宝图关系!他想了想,笑了,个比老混蛋还混的小滑头,真他娘的毒。

    他跑到老嫂子那儿磨钱,说要去把住了一辈子的老宅地买回来,他怕日后死了进不了王女妻子的坟。这理由正的,没人可拒绝,秦老夫人放出五十万银。

    其他秦家堡的人心思也活络,藏宝图消息传开,秦天几代恩怨之类的,他们都是不信的,但做生意的人,信运道,图风水,认为那块地必然是福地,宝地,断不能叫青延那老姑婆给收了。

    秦家人带动整个市场,人人伸手到乐安银号翻炒那块地皮的价格。

    节节攀升的地皮价让秦家大姑婆心肝儿一阵阵地抽痛,当地价冲破两百五十万大关时,她已不能承受,冒险跟她背后的上家联系,怎么办?

    她的上家道,让她卖产业先顶着。

    秦家大姑婆哪里愿意,她不仅想放弃这块地,还想中止那个可怕的计划。

    上家道:你就想一辈子窝在青延屈居人下?

    秦家大姑婆当然也是有野心有点头脑的人,不然也不会和外人合作图谋关中霸主之位。但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那敛财狐狸故意抛出地契高价,又找来柳一指等人在海林查账,让他们的银钱不能周转,绝对有问题。

    她劝上家缓缓,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会子,明显是那小子挖坑让他们跳。

    上家道,这当然是局,秦东莱看好的人,怎么会蠢到不设局就痛快地把计划交出来。但是,此人道:“我们在赌,秦东莱何尝不是也在赌?”

    敛财小狐狸设这个局,是笃定海林有问题,好把乐安大计划抢回去;秦东莱相信他,所以,由着他干。然而,海林的账是那么好查的吗?他已安排海林的人,用些似是而非的线索,把他吊死在海林,实则暗地调集所有资产落实计划每个环节要用到的人财物资。

    只要拿到地,官府就会配合他们的人,驱逐秦东莱派势力,到时候,远在西岭的秦东莱有通天彻地之能,也翻不了天。因为秦东莱不能不敢离开秦家堡,因为程家财老虎不会放过机会落井下石。

    一旦乐安那个集歌舞赌坊跑马场一体的大商业娱乐帝国建成,关中霸主位置就得换人坐。

    所以,这个坑绝对要跳。

    这个险也绝对值得去冒。

    秦家大姑婆听罢这番解释,佩服不已,道:“那小子,还太嫩了点。”

    上家叮咛她,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接着一番低低暗语,秦家大姑婆吃下定心丸,回头就暗卖手头所有产业。

    但是形势速变,地价飙升千万两大关,一夕超出她的心理承受极限。

    应该说,藏宝图的魅力,让所有人都失去理智,忘乎所以,陷入疯狂。皇商虞家、北方商盟各商主、南方诸省富豪,连隐匿多年的旧贵世家都来c一脚。

    秦家虽不示弱,但主要是秦大姑婆的资金为主,她不能让秦家堡别的派系沾染这块地,资金不足便借贷。此举更让人们相信这块地下有异宝,竞价更为猛烈,那上家暗中抽调资金,转到青延,再入乐安,下死令,定要拍下那块地。

    但最后,此地是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从来没有参加过竞拍的买家以天价在三千九百九十九万两关头拍走。

    人们众说纷纭,除了秦家虞家程家,天下又要再出一号富可敌国的大商户。

    到官府办好手续,此人到朱王公府旧址,他的仆人穿着前蜀亡侯的服饰,c一口外语,充满海味,他们道,不忍见先人遗物沾染俗气,特回故地,迎回先人之物。

    围观者嘘声,想要聚宝盆就直说么,扭扭捏捏地真不干脆。

    这些海外来客,请乐安知府及捕快监督,民工就着异象地挖掘,夜色微明微暗,一个半毁的古朴暗室露出地面,墙里嵌有雕饰金盒,此地契主人还没把它拿到手,金盒就给人抢了。

    抢金盒的是某武林人士,一人动,一群动,隐在人群中的厂卫也动,金盒在夜空中被人拍来打去,盒子打开,掉出一块旧羊皮,上面隐隐绰绰画满黑绿线条,人们大叫:藏宝图!

    真地有藏宝图,快抢啊!

    最后,究竟是哪个倒霉蛋历经艰险抢得那假图的一角,那就不得而知了。

    进一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商业炒作(下)

    话头转回朱王公府这块地皮上,看热闹的人们还是很同情那个前朝服饰的海外异人的,花大把银子却成全了那群在刀口上过活的江湖草莽,世道恶劣,人心不古啊。

    海外异人丢了先祖遗物,很愧疚地要回海岛继续忏悔,这块旧地就此荒废亦不美,他想把它转赠给能为先人故地带来新荣光的人。

    乐安知府说道,此地原有个开发计划,因着藏宝图一事给耽搁了。

    他叫来乐安的秦家管事新负责人,也就是梁之靖,给海外异人说说他们的大商业计划。

    梁之靖只知个囫囵,但也够让海外异人相信,秦家有这个实力好好利用先祖故地。因此,这块天价福地,经过一场复杂的风雨洗礼后,重又回到秦家青延派系手里。

    秦家大姑母为这块地c了多少心,砸了多少银钱,确定地快回到手里,命梁之靖等管事加班加点督促那些工人干活干活快干活,好早日把投进去的钱赚回来。

    却说顾家琪请来帮手柳一指等人查海林的帐,日查夜查,都查不出个毛来。

    风闻其他地方有人在转账,他们想转到别地去查账,却总会在想要离开那一天,发现海林的账其实是有问题的,只要再仔细查查,还是大有可为的。

    就这么一拖两拖的,乐安那块地拍卖炒作结束,有问题的账面资金转移也停止,他们方知中计了。

    顾家琪表示很遗憾:“柳管事,让你白跑一趟。”

    柳一指笑得意有所指,道:“东家,高明。”

    顾家琪也笑,很是谦虚一番,道:“哪里哪里,纯属运气。”一块九万银的烂地,一番炒作,翻了多少倍都不知道。要搁在现代,别人只会说这点子馊得不能再锼,雷死人不要命;但在这个年代,出乎意料地好用。

    过后,柳一指护送顾家琪离开海林,到乐安知府交土地买卖交易税。

    乐安的知府真是笑得下巴都快掉,这大宗税金抵得上本地一年的税额,他业绩翻两番达标,上头已暗示,今年铁定升他的官,他能不开心么。

    顾家琪也笑开花,赚钱了自然要大家一起开心。她很海派地说,请知府衙门的到秦家大酒楼搓一顿。众人行到半路,秦嶂在路旁,做了个手势,顾家琪让秦家管事招呼官府之人,她去见见堡主。

    秦东莱在厢房里,背对相等。

    顾家琪奔进去,笑呵呵地问:三月之期又到了吗?

    秦东莱转过身,脸上笑容温温淡淡,招呼她坐下。玉石小桌上已摆好几道她爱吃的素菜,秦东莱亲自执壶,给她倒满一杯果汁,恭喜她一战成名。

    顾家琪灌了两口,眼中带笑忽闪忽闪:“就为这事特意跑一趟乐安?”

    秦东莱微笑,又给她挟菜布“酒”,摆明吃完再说;顾家琪也是硬脾气,不说她不吃。秦东莱叹一下,道:“鲍大人(户部尚书)想跟你借笔款。”

    “户部找我借银子?”顾家琪自挟自吃,又问了句,“干嘛用?”

    秦东莱再叹,低语道:“给圣上的宠妃修建宫池。”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宠妃的名字,叫池越溪。”顾家琪放下筷子,冷冷地说道。

    秦东莱神情微暗,他不想打击小家伙的快乐心情,但是实情就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平民老百姓是不要想和皇帝抗议权相争的。他道:“如今她更名宁小宛,为六宫之首。”他不能劝小丫头主动给钱,便从旁提点道,也是有心提醒她行事太过直接高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往今来,皆如此。”

    顾家琪重新拿起筷子,闷闷地吃菜,用力地咬,好像这样就能出气似的。

    秦东莱知她平素顺风顺水惯了,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冒生命危险赚来的钱还没捂热,就要拿去给杀父仇人用,心里自然不痛快。他给挑了几样菜,放到她跟前的小碗,道:“记下教训,以后别这样胡来了。”

    顾家琪埋头苦吃,口齿不清地问道:“钱不能白借的吧?”

    秦东莱手一顿,道:“我以为,你会说扔茅坑,死都不借。”

    顾家琪仰头一笑,抓起秦东莱的袖子胡乱擦了擦,道:“我是那样的人么,我要驿站一半的经营权,要他开放银庄通存通兑代办业务,还有规定从事钱庄柜台c作人员要在官府登记备案,要经过专门培训这些。”

    她提出一些最基本的现代银行管理规则,还包括一些魏律没有涉及到的真空环节。不趁法律不完备的时候钻空子,还找什么时候。

    “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往上加,三千六百万两(税后),可不能白便宜了他们!”

    秦东莱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只管看着自己的衣袖,道:“这气是撒在我这儿了?”

    “不找你找谁?”顾家琪笑嘻嘻地说完,拿起筷子给秦东莱挟菜,放在他嘴边挑眉看着他。秦东莱失笑摇头,张嘴接受一个小孩的调情。

    午餐后,两人道别。

    顾家琪与众人会合,丫环们见她神情不快,便问莫非堡主训她?顾家琪露苦瓜脸,道户部尚书找她借银子。

    乐安知府张嘴,复又合上,闷声吃东西。其他人也是明白事儿的,气氛压下来,看来赚钱绝对不能敲锣打鼓满城皆知,不仅招贼惦记,还招皇帝老子惦记。

    “其实也好,这样就不担心有人半路暗杀抢劫了。”顾家琪故作轻松地说道,又后知后觉地补充道,“你们可别乱说出去。”

    众人点头,小孩子么,有点委屈就想找人说说话,却想到有此苦不能说出口,只得强颜欢笑,明白,都明白。

    乐安知府的师爷起身敬酒送客,两位丫头代劳,欢乐的宴席在沉闷中散去。

    顾家琪灰溜溜地离开了乐安,秦家大姑母及背后之人笑了,叫你猖狂,让你吃得着摸不着,悔不死你;当然,天文数字他们也心痛,但是换来买通宫中最受宠的贵妃宁氏的门路,那是无比划算的大买卖。

    进二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杀手上门(上)

    南下的渡船上,秦左秦右在后舱警戒,春花秋月陪着主子立船头,看月亮。

    两人是知道主子心情不痛快的,本来赚得那千万银巨款,可以一解燃眉之急,谁知横里打出一杆皇权,空口无凭地要钱,说是借,跟强抢又有何异。

    也难怪小主子数日y着脸,不说话了。

    要知道,小主子平日里若不百~万\小!说,就欢喜捉弄秦左秦右。现在连最爱的游戏都不玩,可知心情有多糟糕。

    “主子,起风了,歇吧。”春花干巴巴地劝道。

    秋月取了银狐皮裘放于主子肩头,道:“主子是想家人了?”

    春花瞪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秋月冲她耸鼻一笑,道:“主子,要不咱去南边儿过年,听说最南岛现在还是夏天呢,就是下海玩水也没事儿。”

    “说的是,听说有钱人都到南海那儿过冬。”春花回过味,也帮衬说道。

    话里说着去南海边,其实是拾掇着她去海陵王府,看看五公子。有个相熟的人在身边,这年也算团圆。

    顾家琪轻啐,那小子也不知喂这两人吃了什么迷药,有事没事都为他说好话。

    月影里,有黑影闪过。

    “来了,动手。”顾家琪收袖回船舱,把外面留给四卫。春花秋月把住船头,与秦左秦右前后合作,击退一波杀客。

    海林到杨州一日半路程,他们一共遭到七次小规模狙杀,平均时次据说是历位秦家查账团遭遇之最。

    若有海林管事护送,也许情况会好一点。可谁叫顾家琪花头多,行踪莫测,海林那边就断了安排人手的心思。

    杨州管事早在码头接人,看众人安然抵达,显是松气,把人安置在浮云阁会馆。

    此处环境幽雅,竹楼青台浮云罩雾,令居住者心生天上人间的仙人之感,极具特色风情。浮云阁费用花销颇大,可见秦家二夫人娘家姜府还是用了几分心思的。

    当晚,春花秋月伺候主子睡下后,便退出楼房。

    微扬的白色窗边,有y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顾家琪心一惊,手伸入枕下,戒慎地问了句:“谁?”

    噌,一声清脆的剑吟声,亮芒一闪而逝,顾家琪抽出短手火铳,速s三枪。

    窗外再无动静,顾家琪不敢放松,双手紧紧握着枪,缓缓环视四周。小楼动静引来随身护卫,春花惊问:“主子,出什么事!?”

    秦左、秦右沿着弹痕出去查看,回来后微微摇头,窗外竹枝吱嘎吱嘎,顾家琪把火铳放回,道:“约是我看花眼了,你们去睡吧,明早还要对账。”

    顾家琪躺下,窗外虫蛙起鸣,她合上眼,微微有点睡意涌上,随即不醒人事。

    再醒时,人已换他处,顾家琪转眼,打量所在大殿,青木构建,百丈宽长,周少饰物,瓶c雪梨,清幽人静,月光如水,斜过格子窗棂,洒落一地。

    宅后,白雪皑皑,顾家琪以为自己错觉,奔到窗边,四野茫茫,群山连绵,一望无垠。她推门而出,冰霜卷雪,狂风刺骨,时而咆哮,里面呜咽,俯过阑干,万丈雪仞,拔地而起,见不到底。

    顾家琪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俱换,通身清滑的银白色雪貂皮毛,腰佩同质绶带、福字绦结与数块血色温玉,奔走时,环佩相撞,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她回到屋里,关闭门窗,呼啸声静,她转了个身,梳妆镜里照出她那不俗的容貌,上面伪装全去,肤色粉白,目如寒星,乌发漆黑,唇辫嫣红,容色秀雅,遗传了那个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母亲的全部优点。

    但她的脸上又能看到亲生父亲的影子,沉静时,微笑时,思考时,都会带上那位总督父亲特有的神韵。

    神奇的是她的五官看起来,既不像其母,也不像其父。

    只能说是融合两者的形表,配以骨子里狡猾多变的灵魂,成就一张属于顾家琪自己的脸。

    顾家琪按倒铜镜,镜面刻印梨花,下有古繁文梨花宫制四字,她眉头一跳,走向木阁另一头,推开门窗。

    几重冰山环绕,构成一方小天地。罕见地不觉寒冷。她拾冰晶台阶而下,道上千树梨花怒放,暖风微拂,洁白的梨花

    第 39 部分

    欲望文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