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节
来自男主后宫的宠爱[穿书] 作者:楚柒墨
第72节
夏歌厚着脸皮：“不，我觉得老祖会十分欣慰的看她的弟子是如何勤勤恳恳的继承她的家传绝学的。”
湛蓝的迷途鹿优雅的卧在树下，看上去有点懒洋洋。
小星星节奏轻快愉悦，夏歌吹完一曲，底下守灵的目光又僵硬了，不跳舞蹦迪了，又开始四处游荡。
一旦笛声停下，就会失控。
“……果然不行。”夏歌有点惆怅，“借着这笛子的魔性，才能勉强控制这些东西跳个舞，不知道魔教是怎么控制魔化傀儡的，真可怕。”
“因为魔教有一把叫做‘白骨哀’的笛子。”
少女的声音淡淡的，“所以对于魔化傀儡，更能应用自如。”
顾佩玖话音未落，漂亮的玉笛便悄无声息的从夏歌手里滑落，“咚”的一声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她蹲在树上，一瞬间浑身僵硬，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一秒，鬼影迷踪发动，夏歌整个人宛若鬼魅，一闪身抄起地上的笛子撒腿就要跑。
她这一跑，感觉到人气的守灵下意识的想要攻过来，顾佩玖微微侧眼，周围灵气浮动，瞬间化作了一道道灵气绳子，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守灵捆了个结结实实，与此同时，少女身形一闪，下一刻溜走的夏歌便被一下揪住领子，顾佩玖声音淡淡：“你跑什么？”
夏歌：“……”
夏歌：“我没跑！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不是我吹的！是是是是……是它，它吹的！！都是它吹的！！”
夏歌指着迷途鹿的手都有点抖。
迷途鹿歪歪脑袋看她，无辜的眼睛水汪汪的。
系统：“……”一头鹿会吹小星星？你逗谁呢？！
顾佩玖揪着她的领子，眯起的眼睛微微滑过了三分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哦？”
夏歌垂死挣扎：“真的不是我，我给你说这头鹿超厉害的，会唱歌会跳舞的，还会坟头蹦迪……大师姐你一定没见识过——”
你放开我我给你见识一下嘛。
小姑娘穿着个打着补丁的夜行衣，手里拿着个玉笛，试图垂死挣扎。
系统：“……”
一阵奇异的风吹过。
然而下一秒，顾佩玖瞳孔微微一缩，猛地转头，朝着剑峰的方向望过去！
从剑峰方向吹来的风里，卷着诡异的气息。
与此同时，几个感觉到人气的守灵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了。
她揪着夏歌的领子，直接将人带到了怀里，几个纵闪来到了丹峰脚下，道：“回去。”
顾佩玖速度很快，夏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连人带笛子换了个地方。
夏歌：“……”
顾佩玖说完，转身就要走，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夏歌二话不说一把抱上去，“哎师姐别走！！”
顾佩玖停下了，侧头看她。
“……作甚。”
无比心虚的夏歌仰头，厚着脸皮说，“人家想跟师姐一起嘛，师姐去哪我就要去哪！”
清澈的月光下，小姑娘的脸蛋白嫩嫩的，一双猫眼儿很勾人。
一瞬间，顾佩玖想，要是这孩子想要她的命，她也会给的吧。
疯狂的想法。
——只要是她的要求。
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顾佩玖沉默了一下，道：“可能有危险。”
夏歌松开顾佩玖的袖子，拍着胸脯道：“我会保护师姐的！！我超厉害的！”
明明知道是戏言，但顾佩玖看着那双清澈的猫眼，那种疯狂的念头微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的暖意。
顾佩玖唇角微微一勾。
很温柔。
夏歌心中一喜，以为有希望，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先跟师姐过去看看师姐在做什么然后好好表现争当三好少年然后在师姐心情好的时候“不经意”的问一下师姐对于“一首小星星引起守灵齐齐在老祖坟头蹦迪”的看法什么的……
下一刻。
顾佩玖道：“不行。”
等夏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连顾佩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夏歌：“……”
星光弥漫。
夏歌默默的把扎在发尾的相思解下来，笑容格外温柔。
相思在她手上瑟瑟发抖，下一刻就要从她手中溜走，夏歌手指一勾，把它的小尾巴缠在了手指上。
小相思微微一颤，随后彷佛吃了“药”一般开始在夏歌手指上缠来绕去，还蹭蹭她的掌心，看上去很兴奋。
系统：“……它看上去很喜欢你。”
夏歌若无其事：“嗯，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系统：“……”
随后夏歌面无表情把小相思缠到了一棵枫树上，打了三个结。
夏歌：“每次都把我位置泄露给天诛绫，你很开心哦？”
小相思试图否认。
夏歌作势要走，被打了三个结的相思立马识相的点“头”如捣蒜。
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夏歌满意的点点头，“嗯，所以，现在换你了。”
小相思茫然的歪了歪自己的身体。
夏歌露出了狡猾的笑：“天诛绫现在在哪？”
= =
叶泽提着剑出来，即将穿过柿子林的时候，碰见了楚衣。
小姑娘衣裙飘逸的站在柿子林前，身周银蝶缠绕，乍一抬眼，杏眼黑眸，唇红齿白，肤色胜雪，恍若天降蝶仙。
“你要去哪里呀？”
楚衣歪了歪头，声音很甜。
叶泽沉默的看着她，手里提着问情剑，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让开。”
腰间鬼龙玉里的鬼龙，龙身缠绕在他拿着剑的胳膊上，两只前爪攀爬在他的肩头，一双金色的铜铃龙目瞪着楚衣。
除了唤醒他的人，其他人是看不到它的。
“不是不着急么？”楚衣把小手背到身后，绞在一起，笑眼弯弯，“怎么突然就……”
叶泽打断她：“你早就知道？”
他想到了之前楚衣来找他，想要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但是，当时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一时间，叶泽忽然很恨自己的固执己见，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如果能早一点知道……
“对啊。我早就想给你说了呢。”楚衣歪了歪头道，“可是你不愿意听呀。”
他死死的捏紧了问情剑，心中波涛汹涌，到最后只能抿紧了了唇，提着剑，一言不发的从楚衣身边走过去，最后只留下了一句。
“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少年从她身边走过去，森寒目光中翻滚着恨意，一步一步，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楚衣忽然道：“等一下。”
叶泽没有停。
“如果你还不听的话，我保证你还是会后悔的。”楚衣转过身，眼睛眨了眨，“真的。”
叶泽走了几步，最后停下了。
山牢门口，绵延的巡逻人看守严密。
“怎么又是你？”
看守人看见楚衣，眉头皱起来，“你跟里面是亲戚吗？”
楚衣眨了眨眼，把水蓝色的令牌晃了晃，“唔，可能是亲戚吧……”
守门人瞪大眼睛。
楚衣笑嘻嘻的表情忽然沉寂下来，一双漆黑的眼里恍若有着鬼魅，一字一句，“骗你的。”
守门人：“……”
有病。
那守门人被黑眼睛所摄，一时间竟也忘了去检查她那枚掌令的真假。
楚衣道：“还不快开门？”
守门人哼了一声，转身，拿出了钥匙。
楚衣目光扫过钥匙，指尖微微一动，作为暗号的银蝶立刻飞了起来，一直安静蛰伏在荆棘林里的叶泽一看到枝杈上的银蝶飞起来，目光一闪——就是这一刻！
下一刻，缠绕在叶泽身上，鬼龙黑雾一般的龙体散开，风声微变，拿着钥匙的看守人隐约觉得不对，转身想要看看跟在身后的小姑娘，谁知道一抬眼，便瞬间对上了一双深金色的眼瞳。他张开嘴，刚要喊什么，然而嗓子像是哑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随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感觉到不对劲的其他看守人还没扭过头，便被一双金色的龙瞳盯上了，在看到那龙瞳的一瞬间，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浑身发软，随后直愣愣的倒下，一排排的守卫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无人例外。
风的味道，充满了森森鬼气，随后又弥散开来。
牢门大开！
“我就帮你到这里了。”楚衣轻笑一声，随手丢开了手里的水蓝色令牌，那令牌在被丢掉的一瞬间，化作了一片银蝶，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空中。
“至于成败，就看你自己啦。”
此夜的月光，分外清澈。
牢里的女人抱着铃铛，沉锁加身，她安静的望着小窗外的明月，心绪纷繁，随后又渐渐沉寂。
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呢？
秦月想。
手里的铃铛沉寂着，安静无声。
她低头，轻吻铃身。
她的孩子……
她想要……再见她一面。
哪怕只有一面。
然而就在此时——
森冷的鬼气，带着浓郁的杀意和恶意，滚滚的朝她袭来！
“锵！”
“轰——”
玄铁而制的牢笼被一剑斩断！
一片飞jian的尘埃中，少年一身黑衣，手里长剑冰冷，他望着在牢笼里被沉锁加身的女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沸腾的恨！
秦月。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日日让他不得安宁的脸！！
……秦月！
少年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对着女人，高高抬起了剑，没有光泽的问情剑带着森森的冷意，仿佛可以破灭一切。
没有什么想说的。
只想，让她死！
秦月望着这个不速之客，骤然睁大了眼睛，瞳孔缩小，她本能的捏紧了铃铛，森森的寒意和恐惧，瞬间笼罩全身！
会死。
这个不知名姓的少年。
一定会杀了她！！
= =
星光闪烁。
山牢不远处，苏缠坐在树杈上，红衣翩翩，把玩着骨笛上的红穗子，纤纤素手修长白皙，她感受着这股意料之外的鬼气还有匆匆赶来的人，狭长的眼底滑过冰冷的笑意。
整个人仿佛盛开在树上的红莲，妖娆的美丽。
感觉到顾佩玖已经赶来，她低声一笑：“看来那边，已经不用我过去了。”
李流半跪在地上，道：“教主英明。”
“人啊，总是贪生怕死的。”她把骨笛细心的收起来，似笑非笑道：“若是有了牵挂的东西，再无畏的英雄，也会贪生吧。”
只是叶泽居然那么快就能逼上山牢，是最让她意外的。
不过也正和她意。
秦月，是个聪明人。
夜色深沉，苏缠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第140章 规则之下
冰冷的剑锋沉默无声，杀意和恨意收敛在剑意中，从鬼龙玉上借来的森寒鬼力凝聚在剑身上，少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鬼龙附体，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剑刃朝着女人斩下的一瞬间，变成了和鬼龙一般的赤金龙瞳！
满心杀恨！
但这些不重要，最让秦月心惊的是，这一剑居然带着剑意！
少年本就对剑意有着还算稚嫩的理解，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恨意加深，再加上鬼龙的力量，掌握了强者的感觉，对“剑意”的理解更加深刻，这一剑，此时居然仿佛已经带上了大能才会有灭世之力！
秦月几乎是本能的想避开，然而祭司本就是擅灵术的职业，更何况灵力被封印，再加上几年的牢狱生涯，想要避开这充满剑意的一剑，几乎是不可能的！
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哧——”
在那剑光即将斩下的前一秒！
一道赤金色的红菱侵袭而来，与问情剑锋生生碰撞在一起，天诛与问情相击，鬼龙玉的强大力量与天诛绫的衣魅之力碰撞，庞大的灵力波动震颤开来，地动山摇，“轰隆隆”几声巨响，山牢竟然有种要崩塌的感觉！
叶泽心知有人来拦他，竟对那人不管不顾，一击不中抽剑再战，反身横剑再次朝着秦月的脖颈砍去，一双金瞳带着森然的寒意，穷追不舍！
只要这个人死了！
就算是让他受罚——哪怕让他死也无所谓！
秦月必须死！！
“锵！”
秦月身前，多了一个人。
横切而去的剑，被人单手握住，尽管被握住了，那剑在那人手心里震颤着，依然有金戈交击之声锵锵作响，灵力和鬼气碰撞交织，最后震颤出可怕的波动，狂风在这小小的山牢席卷开来，顾佩玖漆黑的长发被狂风吹到颤动，被泛着金光的赤金色天诛绫缠着的右手，握着问情锋利的剑刃，绣着枫叶的宽袖呼呼作响。
秦月瞳孔放大又缩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救了。
提起来的心又放下，然而那种“要死了”的后怕却依然弥漫心中。
那个少年一直，都没有看拦下他的人。
他只是盯着秦月，金色的眼瞳带着单纯的，疯狂的，誓不罢休的恨意。
从他的眼里，秦月知道……
他不会放弃的。
只要他活着。
“不要拦着我。”叶泽根本就没有看顾佩玖，只是盯着秦月，金色的瞳孔泛着野兽一般的森冷寒意，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一定要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顾佩玖声音冷淡。
“我知道。”叶泽道：“我应该做什么，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我都清清楚楚。”
从家里人，从那天——
他终于把视线挪到了顾佩玖身上，一字一句，“谁拦着我，我就从谁身上踏过去！”
顾佩玖盯着他，他也盯着她，目光交织，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满眼憎恨。
顾佩玖忽然一笑。
少女本来冰冷无波的脸蛋，红唇墨眼，这一笑当真是美。
然而叶泽无心欣赏，因为在顾佩玖的笑容下，他手里的剑忽然一紧，下一刻，本稳稳握在手里的剑猛地被一股大力侵袭，下一刻脱手而出！
问情剑一个反转，落到了顾佩玖手里，冰冷的剑刃搭在了叶泽的脖子上。
少女已经收敛了笑容，持着剑，天诛绫在她素白的手上松松散散的散开，宛若一道道血色，她面无表情，上前一步。
“这话，你说错了。”
叶泽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瞪着她，金色的眼里隐约翻出了恨意，“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他的眼睛血丝弥漫，指着顾佩玖身后的秦月，“她该死不是吗？！她杀了那么多人！！她——”
“我只是说，有句话，你说错了。”
顾佩玖却充耳不闻，只是重复道，问情剑在她手中，和她本人一般冰冷，叶泽卡壳了一秒，随后冷笑，嘶声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什么？！你下面是不是还要说，我做错了？！我不该……”
“没有。”
顾佩玖握着剑柄，冷漠的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的意思是。”
“你刚刚不应该说，‘谁拦着我，我就从谁身上踏过去’。”
顾佩玖道。
“你应当说，‘谁拦着我，我就从谁的尸体上踏过去’。”
叶泽微微一僵。
顾佩玖随手把剑丢在地上，问情剑落在地上，“咣当”一声脆响。
“你什么都没有错。”顾佩玖漠然的看他，“错只错在，我在这里，而你杀不了我。”
叶泽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杀了她！
随后捡起剑，像是疯了一般朝着顾佩玖攻了过去！
然而招招被制，虽然有着鬼龙玉的强悍力量，但显然从未接触过鬼气的叶泽并不会准确运用这些能力，只会凭借着以前对于剑意的理解蛮干，自然被顾佩玖见招拆招。
“咣——”
问情剑再次被夺走。叶泽脸色惨白，他死死盯着顾佩玖，满眼的恨意。
顾佩玖望着眼前这个脸色微微苍白的少年。
“你想杀了她？”
恨没有错。
顾佩玖问。
叶泽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复仇也没有错。
只是……
顾佩玖淡淡道：“现在，凭你，还不行。”
秦月被抓入剑牢，不杀，是有原因的。
她自己豢养了一群绝对忠于自己暗部，如果她死了，那么暗部就会进行疯狂的自杀式报复。
与其承受无法预估的后果，不如拘束于此。
这是【秩】经过探讨后做出的决定。
“我不行？我为什么不行？！”叶泽脸色苍白，他嘶声道，“她在这里，我要杀了她复仇！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你不行。”顾佩玖没有多做解释，看见少年绝望的眼神，她顿了顿，又冷声道，“这是规则。”
而且拿起屠刀，以仇止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啊！！！”
少年痛苦无比，杀父弑母的仇人近在眼前，可是却无可奈何——
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阻止？！
规则？规则！！？
无视规则的人会被规则保护，被规则限制的人就被规则碾压？！
这个人是在嘲笑他吗？！
这个狗屁的世界，也在嘲笑他吗？！！
顾佩玖沉默的看着他，没有阻止他，半晌，等他发泄完了，她道：“你走吧，我会当作没看见你。”
秦月沉默的在后面，望着那个跪在地上，满眼泪痕的少年，眼神莫测。
叶泽忽然抬起了头，死死盯着秦月，即将褪去的鬼龙之力让他的眼睛的金色慢慢褪去，黑色与金色交织，充满了魔性。
秦月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死死捏紧了铃铛。
“规则啊。”
浑身颤抖的少年慢慢站起来，他抬起眼，望着顾佩玖，苍白的脸上，原本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癫狂的笑。
他喃喃道，“我懂了。”
规则？
哈，规则。
= =
夏歌在小相思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上了剑峰。
她跟着小相思左拐右绕，穿过一片柿子林和荆棘林，最后来到了山牢前。
“噫？剑峰还有这种地方啊，以前从没来过呢。”夏歌拨开荆棘林，一抬头，一下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片东倒西歪的守卫，还有滚落碎裂的山石，山尘飞扬，活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局部地震。
“妈耶……”夏歌咂舌，“这劫狱的既视感……”
她凑过去，发现牢门大开，通道两边本来应该被点燃的蜡烛此时已经全部熄灭，此时漆黑一片。
但这些难不到被蛟血洗过身体的夏歌，里面的用青石板铺就的路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师姐真的在里面啊？你不会晃我吧？”
夏歌怀疑的揪起了小相思。
师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系统：“总不会来看亲戚。”
夏歌：“……”
小相思甩甩尾巴，做出了一个“绝对”的动作。
夏歌刚准备进去，忽然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她一个激灵，下一刻鬼影迷踪发动，整个人躲在了荆棘林后面，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谁出来了？真有劫狱的啊？还是师姐？
正疑惑着，便见漆黑的牢笼口，一个少年慢慢出来。
他脚步很慢，有些蹒跚，灰头土脸，说句不好听的，活像是只斗败的公ji。
夏歌伸伸脑袋，想看看这只斗败的公ji是谁。
谁知道对方显然对周围很敏感，几乎是她脑袋伸出来的一瞬间，那人就一下回了头，森寒的目光一下和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看清楚是谁，叶泽手里的暗器微微一顿，随后又收起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被发现了，也没有藏得必要了，夏歌冒出了脑袋，笑嘻嘻的，努力让气氛自然一点，“哟，叶兄，大半夜的来这里观光吗……景色甚好啊。”
叶泽呆在一堆横七竖八的守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夏歌笑着笑着，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最后扯了扯嘴巴，“……说句冒昧的……叶兄你这是……在劫狱吗？”
叶泽扯了扯嘴角，眼瞳无星无月。
“我不劫狱。”
夏歌一口气还没松下去，下面叶泽说的话又让她把第二口气提上来了。
“我只是，想来杀一个人。”
第141章 忘恩负义
能让叶泽那么不顾一切的人……能激起他内心仇恨的人。
答案似乎是模糊的，但再想一下，又那么显而易见。
夏歌：“你来杀谁？”
叶泽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那股疯狂，半晌才低声道：“你不要管。”
夏歌虽然不是很清楚牢里面的人是谁，但她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系统小声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可能是秦月。”
夏歌顿了顿，问：“……值得吗？”
叶泽没说话。
“虽然我没什么立场这么说。”夏歌道：“但是既然那个人被抓住了，而且【秩】选择把人关起来而不是杀掉，肯定有什么理由……”
顿了顿，夏歌试图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服他冷静下来，“你现在杀了那个人，你没办法全身……”
“住口！”
像是一下被踩住了什么痛脚，叶泽猛地转过头，“你也要来阻止我吗？！”
夏歌立刻闭上了嘴，把手背到身后，眨眼摇头，“没。”
“……”
叶泽看见了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更累了。
夏歌看了看四周狼藉：“总之，那个，先离开这里吧。”
叶泽沉默，算是同意，跟着夏歌走了。
两人穿过荆棘林，柿子林的柿子已经熟透了，只是剑峰却很少有弟子来摘，所以一地的烂柿子。
夏歌走得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费心费力了，现在又要再走一遍，真是窒息。
“我知道。”
叶泽突然道。
声音疲惫。
夏歌一下没留神，一脚踩到了一块烂柿子。
夏歌：“……”糟透了。
“你说的那些……仔细想想，也就知道了。”叶泽没有注意到夏歌踩到烂柿子的糟糕心情，他倚在一棵柿子树上，浑身无力，“只是……我只是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
夏歌没说话。
他身体微微颤抖，最后用手蒙住了灰暗的眼睛，“我没有办法……”
灭族仇人就在那里。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是你杀了那人……”夏歌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也没用的。”
以前叶泽去找恶鬼营报复，她觉得是自投罗网，傻的天真，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当时她能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他是多么蠢，更何况，几年前那个老人还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就算现在他杀了那个人，也没有用。
真凶是想要得到苍穹之耀的常家啊。
可是现在……叶泽，显然还是……不够强大。
至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一个人就和一个家族相制衡的地步。
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想告诉他，你现在和当时那个自投罗网的你，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她有点说不出口。
“没用？”叶泽反问她，“为什么会没用？”
第72节
恋耽美
第72节
夏歌厚着脸皮：“不，我觉得老祖会十分欣慰的看她的弟子是如何勤勤恳恳的继承她的家传绝学的。”
湛蓝的迷途鹿优雅的卧在树下，看上去有点懒洋洋。
小星星节奏轻快愉悦，夏歌吹完一曲，底下守灵的目光又僵硬了，不跳舞蹦迪了，又开始四处游荡。
一旦笛声停下，就会失控。
“……果然不行。”夏歌有点惆怅，“借着这笛子的魔性，才能勉强控制这些东西跳个舞，不知道魔教是怎么控制魔化傀儡的，真可怕。”
“因为魔教有一把叫做‘白骨哀’的笛子。”
少女的声音淡淡的，“所以对于魔化傀儡，更能应用自如。”
顾佩玖话音未落，漂亮的玉笛便悄无声息的从夏歌手里滑落，“咚”的一声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她蹲在树上，一瞬间浑身僵硬，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一秒，鬼影迷踪发动，夏歌整个人宛若鬼魅，一闪身抄起地上的笛子撒腿就要跑。
她这一跑，感觉到人气的守灵下意识的想要攻过来，顾佩玖微微侧眼，周围灵气浮动，瞬间化作了一道道灵气绳子，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守灵捆了个结结实实，与此同时，少女身形一闪，下一刻溜走的夏歌便被一下揪住领子，顾佩玖声音淡淡：“你跑什么？”
夏歌：“……”
夏歌：“我没跑！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不是我吹的！是是是是……是它，它吹的！！都是它吹的！！”
夏歌指着迷途鹿的手都有点抖。
迷途鹿歪歪脑袋看她，无辜的眼睛水汪汪的。
系统：“……”一头鹿会吹小星星？你逗谁呢？！
顾佩玖揪着她的领子，眯起的眼睛微微滑过了三分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哦？”
夏歌垂死挣扎：“真的不是我，我给你说这头鹿超厉害的，会唱歌会跳舞的，还会坟头蹦迪……大师姐你一定没见识过——”
你放开我我给你见识一下嘛。
小姑娘穿着个打着补丁的夜行衣，手里拿着个玉笛，试图垂死挣扎。
系统：“……”
一阵奇异的风吹过。
然而下一秒，顾佩玖瞳孔微微一缩，猛地转头，朝着剑峰的方向望过去！
从剑峰方向吹来的风里，卷着诡异的气息。
与此同时，几个感觉到人气的守灵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了。
她揪着夏歌的领子，直接将人带到了怀里，几个纵闪来到了丹峰脚下，道：“回去。”
顾佩玖速度很快，夏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连人带笛子换了个地方。
夏歌：“……”
顾佩玖说完，转身就要走，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夏歌二话不说一把抱上去，“哎师姐别走！！”
顾佩玖停下了，侧头看她。
“……作甚。”
无比心虚的夏歌仰头，厚着脸皮说，“人家想跟师姐一起嘛，师姐去哪我就要去哪！”
清澈的月光下，小姑娘的脸蛋白嫩嫩的，一双猫眼儿很勾人。
一瞬间，顾佩玖想，要是这孩子想要她的命，她也会给的吧。
疯狂的想法。
——只要是她的要求。
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顾佩玖沉默了一下，道：“可能有危险。”
夏歌松开顾佩玖的袖子，拍着胸脯道：“我会保护师姐的！！我超厉害的！”
明明知道是戏言，但顾佩玖看着那双清澈的猫眼，那种疯狂的念头微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的暖意。
顾佩玖唇角微微一勾。
很温柔。
夏歌心中一喜，以为有希望，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先跟师姐过去看看师姐在做什么然后好好表现争当三好少年然后在师姐心情好的时候“不经意”的问一下师姐对于“一首小星星引起守灵齐齐在老祖坟头蹦迪”的看法什么的……
下一刻。
顾佩玖道：“不行。”
等夏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连顾佩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夏歌：“……”
星光弥漫。
夏歌默默的把扎在发尾的相思解下来，笑容格外温柔。
相思在她手上瑟瑟发抖，下一刻就要从她手中溜走，夏歌手指一勾，把它的小尾巴缠在了手指上。
小相思微微一颤，随后彷佛吃了“药”一般开始在夏歌手指上缠来绕去，还蹭蹭她的掌心，看上去很兴奋。
系统：“……它看上去很喜欢你。”
夏歌若无其事：“嗯，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系统：“……”
随后夏歌面无表情把小相思缠到了一棵枫树上，打了三个结。
夏歌：“每次都把我位置泄露给天诛绫，你很开心哦？”
小相思试图否认。
夏歌作势要走，被打了三个结的相思立马识相的点“头”如捣蒜。
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夏歌满意的点点头，“嗯，所以，现在换你了。”
小相思茫然的歪了歪自己的身体。
夏歌露出了狡猾的笑：“天诛绫现在在哪？”
= =
叶泽提着剑出来，即将穿过柿子林的时候，碰见了楚衣。
小姑娘衣裙飘逸的站在柿子林前，身周银蝶缠绕，乍一抬眼，杏眼黑眸，唇红齿白，肤色胜雪，恍若天降蝶仙。
“你要去哪里呀？”
楚衣歪了歪头，声音很甜。
叶泽沉默的看着她，手里提着问情剑，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让开。”
腰间鬼龙玉里的鬼龙，龙身缠绕在他拿着剑的胳膊上，两只前爪攀爬在他的肩头，一双金色的铜铃龙目瞪着楚衣。
除了唤醒他的人，其他人是看不到它的。
“不是不着急么？”楚衣把小手背到身后，绞在一起，笑眼弯弯，“怎么突然就……”
叶泽打断她：“你早就知道？”
他想到了之前楚衣来找他，想要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但是，当时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一时间，叶泽忽然很恨自己的固执己见，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如果能早一点知道……
“对啊。我早就想给你说了呢。”楚衣歪了歪头道，“可是你不愿意听呀。”
他死死的捏紧了问情剑，心中波涛汹涌，到最后只能抿紧了了唇，提着剑，一言不发的从楚衣身边走过去，最后只留下了一句。
“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少年从她身边走过去，森寒目光中翻滚着恨意，一步一步，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楚衣忽然道：“等一下。”
叶泽没有停。
“如果你还不听的话，我保证你还是会后悔的。”楚衣转过身，眼睛眨了眨，“真的。”
叶泽走了几步，最后停下了。
山牢门口，绵延的巡逻人看守严密。
“怎么又是你？”
看守人看见楚衣，眉头皱起来，“你跟里面是亲戚吗？”
楚衣眨了眨眼，把水蓝色的令牌晃了晃，“唔，可能是亲戚吧……”
守门人瞪大眼睛。
楚衣笑嘻嘻的表情忽然沉寂下来，一双漆黑的眼里恍若有着鬼魅，一字一句，“骗你的。”
守门人：“……”
有病。
那守门人被黑眼睛所摄，一时间竟也忘了去检查她那枚掌令的真假。
楚衣道：“还不快开门？”
守门人哼了一声，转身，拿出了钥匙。
楚衣目光扫过钥匙，指尖微微一动，作为暗号的银蝶立刻飞了起来，一直安静蛰伏在荆棘林里的叶泽一看到枝杈上的银蝶飞起来，目光一闪——就是这一刻！
下一刻，缠绕在叶泽身上，鬼龙黑雾一般的龙体散开，风声微变，拿着钥匙的看守人隐约觉得不对，转身想要看看跟在身后的小姑娘，谁知道一抬眼，便瞬间对上了一双深金色的眼瞳。他张开嘴，刚要喊什么，然而嗓子像是哑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随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感觉到不对劲的其他看守人还没扭过头，便被一双金色的龙瞳盯上了，在看到那龙瞳的一瞬间，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浑身发软，随后直愣愣的倒下，一排排的守卫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无人例外。
风的味道，充满了森森鬼气，随后又弥散开来。
牢门大开！
“我就帮你到这里了。”楚衣轻笑一声，随手丢开了手里的水蓝色令牌，那令牌在被丢掉的一瞬间，化作了一片银蝶，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空中。
“至于成败，就看你自己啦。”
此夜的月光，分外清澈。
牢里的女人抱着铃铛，沉锁加身，她安静的望着小窗外的明月，心绪纷繁，随后又渐渐沉寂。
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呢？
秦月想。
手里的铃铛沉寂着，安静无声。
她低头，轻吻铃身。
她的孩子……
她想要……再见她一面。
哪怕只有一面。
然而就在此时——
森冷的鬼气，带着浓郁的杀意和恶意，滚滚的朝她袭来！
“锵！”
“轰——”
玄铁而制的牢笼被一剑斩断！
一片飞jian的尘埃中，少年一身黑衣，手里长剑冰冷，他望着在牢笼里被沉锁加身的女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沸腾的恨！
秦月。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日日让他不得安宁的脸！！
……秦月！
少年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对着女人，高高抬起了剑，没有光泽的问情剑带着森森的冷意，仿佛可以破灭一切。
没有什么想说的。
只想，让她死！
秦月望着这个不速之客，骤然睁大了眼睛，瞳孔缩小，她本能的捏紧了铃铛，森森的寒意和恐惧，瞬间笼罩全身！
会死。
这个不知名姓的少年。
一定会杀了她！！
= =
星光闪烁。
山牢不远处，苏缠坐在树杈上，红衣翩翩，把玩着骨笛上的红穗子，纤纤素手修长白皙，她感受着这股意料之外的鬼气还有匆匆赶来的人，狭长的眼底滑过冰冷的笑意。
整个人仿佛盛开在树上的红莲，妖娆的美丽。
感觉到顾佩玖已经赶来，她低声一笑：“看来那边，已经不用我过去了。”
李流半跪在地上，道：“教主英明。”
“人啊，总是贪生怕死的。”她把骨笛细心的收起来，似笑非笑道：“若是有了牵挂的东西，再无畏的英雄，也会贪生吧。”
只是叶泽居然那么快就能逼上山牢，是最让她意外的。
不过也正和她意。
秦月，是个聪明人。
夜色深沉，苏缠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第140章 规则之下
冰冷的剑锋沉默无声，杀意和恨意收敛在剑意中，从鬼龙玉上借来的森寒鬼力凝聚在剑身上，少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鬼龙附体，那双漆黑的眼睛在剑刃朝着女人斩下的一瞬间，变成了和鬼龙一般的赤金龙瞳！
满心杀恨！
但这些不重要，最让秦月心惊的是，这一剑居然带着剑意！
少年本就对剑意有着还算稚嫩的理解，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恨意加深，再加上鬼龙的力量，掌握了强者的感觉，对“剑意”的理解更加深刻，这一剑，此时居然仿佛已经带上了大能才会有灭世之力！
秦月几乎是本能的想避开，然而祭司本就是擅灵术的职业，更何况灵力被封印，再加上几年的牢狱生涯，想要避开这充满剑意的一剑，几乎是不可能的！
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哧——”
在那剑光即将斩下的前一秒！
一道赤金色的红菱侵袭而来，与问情剑锋生生碰撞在一起，天诛与问情相击，鬼龙玉的强大力量与天诛绫的衣魅之力碰撞，庞大的灵力波动震颤开来，地动山摇，“轰隆隆”几声巨响，山牢竟然有种要崩塌的感觉！
叶泽心知有人来拦他，竟对那人不管不顾，一击不中抽剑再战，反身横剑再次朝着秦月的脖颈砍去，一双金瞳带着森然的寒意，穷追不舍！
只要这个人死了！
就算是让他受罚——哪怕让他死也无所谓！
秦月必须死！！
“锵！”
秦月身前，多了一个人。
横切而去的剑，被人单手握住，尽管被握住了，那剑在那人手心里震颤着，依然有金戈交击之声锵锵作响，灵力和鬼气碰撞交织，最后震颤出可怕的波动，狂风在这小小的山牢席卷开来，顾佩玖漆黑的长发被狂风吹到颤动，被泛着金光的赤金色天诛绫缠着的右手，握着问情锋利的剑刃，绣着枫叶的宽袖呼呼作响。
秦月瞳孔放大又缩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救了。
提起来的心又放下，然而那种“要死了”的后怕却依然弥漫心中。
那个少年一直，都没有看拦下他的人。
他只是盯着秦月，金色的眼瞳带着单纯的，疯狂的，誓不罢休的恨意。
从他的眼里，秦月知道……
他不会放弃的。
只要他活着。
“不要拦着我。”叶泽根本就没有看顾佩玖，只是盯着秦月，金色的瞳孔泛着野兽一般的森冷寒意，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一定要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顾佩玖声音冷淡。
“我知道。”叶泽道：“我应该做什么，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我都清清楚楚。”
从家里人，从那天——
他终于把视线挪到了顾佩玖身上，一字一句，“谁拦着我，我就从谁身上踏过去！”
顾佩玖盯着他，他也盯着她，目光交织，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满眼憎恨。
顾佩玖忽然一笑。
少女本来冰冷无波的脸蛋，红唇墨眼，这一笑当真是美。
然而叶泽无心欣赏，因为在顾佩玖的笑容下，他手里的剑忽然一紧，下一刻，本稳稳握在手里的剑猛地被一股大力侵袭，下一刻脱手而出！
问情剑一个反转，落到了顾佩玖手里，冰冷的剑刃搭在了叶泽的脖子上。
少女已经收敛了笑容，持着剑，天诛绫在她素白的手上松松散散的散开，宛若一道道血色，她面无表情，上前一步。
“这话，你说错了。”
叶泽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瞪着她，金色的眼里隐约翻出了恨意，“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他的眼睛血丝弥漫，指着顾佩玖身后的秦月，“她该死不是吗？！她杀了那么多人！！她——”
“我只是说，有句话，你说错了。”
顾佩玖却充耳不闻，只是重复道，问情剑在她手中，和她本人一般冰冷，叶泽卡壳了一秒，随后冷笑，嘶声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什么？！你下面是不是还要说，我做错了？！我不该……”
“没有。”
顾佩玖握着剑柄，冷漠的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的意思是。”
“你刚刚不应该说，‘谁拦着我，我就从谁身上踏过去’。”
顾佩玖道。
“你应当说，‘谁拦着我，我就从谁的尸体上踏过去’。”
叶泽微微一僵。
顾佩玖随手把剑丢在地上，问情剑落在地上，“咣当”一声脆响。
“你什么都没有错。”顾佩玖漠然的看他，“错只错在，我在这里，而你杀不了我。”
叶泽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杀了她！
随后捡起剑，像是疯了一般朝着顾佩玖攻了过去！
然而招招被制，虽然有着鬼龙玉的强悍力量，但显然从未接触过鬼气的叶泽并不会准确运用这些能力，只会凭借着以前对于剑意的理解蛮干，自然被顾佩玖见招拆招。
“咣——”
问情剑再次被夺走。叶泽脸色惨白，他死死盯着顾佩玖，满眼的恨意。
顾佩玖望着眼前这个脸色微微苍白的少年。
“你想杀了她？”
恨没有错。
顾佩玖问。
叶泽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复仇也没有错。
只是……
顾佩玖淡淡道：“现在，凭你，还不行。”
秦月被抓入剑牢，不杀，是有原因的。
她自己豢养了一群绝对忠于自己暗部，如果她死了，那么暗部就会进行疯狂的自杀式报复。
与其承受无法预估的后果，不如拘束于此。
这是【秩】经过探讨后做出的决定。
“我不行？我为什么不行？！”叶泽脸色苍白，他嘶声道，“她在这里，我要杀了她复仇！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你不行。”顾佩玖没有多做解释，看见少年绝望的眼神，她顿了顿，又冷声道，“这是规则。”
而且拿起屠刀，以仇止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啊！！！”
少年痛苦无比，杀父弑母的仇人近在眼前，可是却无可奈何——
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阻止？！
规则？规则！！？
无视规则的人会被规则保护，被规则限制的人就被规则碾压？！
这个人是在嘲笑他吗？！
这个狗屁的世界，也在嘲笑他吗？！！
顾佩玖沉默的看着他，没有阻止他，半晌，等他发泄完了，她道：“你走吧，我会当作没看见你。”
秦月沉默的在后面，望着那个跪在地上，满眼泪痕的少年，眼神莫测。
叶泽忽然抬起了头，死死盯着秦月，即将褪去的鬼龙之力让他的眼睛的金色慢慢褪去，黑色与金色交织，充满了魔性。
秦月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死死捏紧了铃铛。
“规则啊。”
浑身颤抖的少年慢慢站起来，他抬起眼，望着顾佩玖，苍白的脸上，原本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癫狂的笑。
他喃喃道，“我懂了。”
规则？
哈，规则。
= =
夏歌在小相思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上了剑峰。
她跟着小相思左拐右绕，穿过一片柿子林和荆棘林，最后来到了山牢前。
“噫？剑峰还有这种地方啊，以前从没来过呢。”夏歌拨开荆棘林，一抬头，一下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片东倒西歪的守卫，还有滚落碎裂的山石，山尘飞扬，活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局部地震。
“妈耶……”夏歌咂舌，“这劫狱的既视感……”
她凑过去，发现牢门大开，通道两边本来应该被点燃的蜡烛此时已经全部熄灭，此时漆黑一片。
但这些难不到被蛟血洗过身体的夏歌，里面的用青石板铺就的路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师姐真的在里面啊？你不会晃我吧？”
夏歌怀疑的揪起了小相思。
师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系统：“总不会来看亲戚。”
夏歌：“……”
小相思甩甩尾巴，做出了一个“绝对”的动作。
夏歌刚准备进去，忽然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她一个激灵，下一刻鬼影迷踪发动，整个人躲在了荆棘林后面，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谁出来了？真有劫狱的啊？还是师姐？
正疑惑着，便见漆黑的牢笼口，一个少年慢慢出来。
他脚步很慢，有些蹒跚，灰头土脸，说句不好听的，活像是只斗败的公ji。
夏歌伸伸脑袋，想看看这只斗败的公ji是谁。
谁知道对方显然对周围很敏感，几乎是她脑袋伸出来的一瞬间，那人就一下回了头，森寒的目光一下和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看清楚是谁，叶泽手里的暗器微微一顿，随后又收起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被发现了，也没有藏得必要了，夏歌冒出了脑袋，笑嘻嘻的，努力让气氛自然一点，“哟，叶兄，大半夜的来这里观光吗……景色甚好啊。”
叶泽呆在一堆横七竖八的守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夏歌笑着笑着，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最后扯了扯嘴巴，“……说句冒昧的……叶兄你这是……在劫狱吗？”
叶泽扯了扯嘴角，眼瞳无星无月。
“我不劫狱。”
夏歌一口气还没松下去，下面叶泽说的话又让她把第二口气提上来了。
“我只是，想来杀一个人。”
第141章 忘恩负义
能让叶泽那么不顾一切的人……能激起他内心仇恨的人。
答案似乎是模糊的，但再想一下，又那么显而易见。
夏歌：“你来杀谁？”
叶泽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那股疯狂，半晌才低声道：“你不要管。”
夏歌虽然不是很清楚牢里面的人是谁，但她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
系统小声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可能是秦月。”
夏歌顿了顿，问：“……值得吗？”
叶泽没说话。
“虽然我没什么立场这么说。”夏歌道：“但是既然那个人被抓住了，而且【秩】选择把人关起来而不是杀掉，肯定有什么理由……”
顿了顿，夏歌试图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服他冷静下来，“你现在杀了那个人，你没办法全身……”
“住口！”
像是一下被踩住了什么痛脚，叶泽猛地转过头，“你也要来阻止我吗？！”
夏歌立刻闭上了嘴，把手背到身后，眨眼摇头，“没。”
“……”
叶泽看见了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更累了。
夏歌看了看四周狼藉：“总之，那个，先离开这里吧。”
叶泽沉默，算是同意，跟着夏歌走了。
两人穿过荆棘林，柿子林的柿子已经熟透了，只是剑峰却很少有弟子来摘，所以一地的烂柿子。
夏歌走得小心翼翼举步维艰。
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费心费力了，现在又要再走一遍，真是窒息。
“我知道。”
叶泽突然道。
声音疲惫。
夏歌一下没留神，一脚踩到了一块烂柿子。
夏歌：“……”糟透了。
“你说的那些……仔细想想，也就知道了。”叶泽没有注意到夏歌踩到烂柿子的糟糕心情，他倚在一棵柿子树上，浑身无力，“只是……我只是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
夏歌没说话。
他身体微微颤抖，最后用手蒙住了灰暗的眼睛，“我没有办法……”
灭族仇人就在那里。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是你杀了那人……”夏歌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也没用的。”
以前叶泽去找恶鬼营报复，她觉得是自投罗网，傻的天真，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当时她能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他是多么蠢，更何况，几年前那个老人还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就算现在他杀了那个人，也没有用。
真凶是想要得到苍穹之耀的常家啊。
可是现在……叶泽，显然还是……不够强大。
至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一个人就和一个家族相制衡的地步。
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想告诉他，你现在和当时那个自投罗网的你，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她有点说不出口。
“没用？”叶泽反问她，“为什么会没用？”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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