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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C位出殡 作者:阿袭打喷嚏

    第2节

    回到卧室,南南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床头柜前,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块五英寸的智能机,甚至还有商标,但是南南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有这么个牌子,大概是这个空间独有的。

    开机以后,右上角显示的电量是百分之百,而左上角的信号是满格!

    南南的心脏砰砰跳,他屏住呼吸,往手机里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便死死地盯着屏幕,居然真的拨过去了!

    砰砰砰!

    偏偏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巨大的砸门声,南南的手机砰地掉到地上,恰好通讯接通了,从手机里传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南南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手机,往门口跑。

    门外传来北北的声音,不知为何,南南松了口气,赶紧将门打开,北北笑盈盈地走进来,正好听到南南手机听筒中清脆的女音,“小哥哥,这么喜欢给我打电话?是迫不及待要跟我度过愉快的夜晚了吗?”

    北北:“……”

    北北转过头,看着流汗的南南,没说什么,低头将手机捡了起来,只见屏幕上清晰地标识着南南拨出去的号码:110。

    “你知道吗?”北北蹲下来,面向南南,脸上绽开愉悦的笑容,“只要拨打界外的号码,就可以随机收到鬼客服的接听服务。”

    “那什么是界内号码?”经过片刻的沉淀,南南总算冷静了一些,“比如我可以打给你吗?”

    北北眨了眨桃花眼,“唔,当然可以,不过如果你在我开黑的时候打给我,我会代替鬼杀了你的。”

    南南:“……你放心,我不会打给你的。”

    “房间号就是号码,所以你是022,我是023。”北北站起来笑笑,“只要你不试图联系外界,这块手机还是可以满足你大部分需求功能的,你甚至可以上网看新闻、逛论坛——就是没法发评论罢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南南从北北手中拿回手机,上面的通讯已经被北北切断了,他深吸一口气,道,“你来敲我的门是要做什么吗?”

    北北晃晃手机,“我来加你游戏好友,一起开黑啊~”

    “……好走不送。”

    北北没有加成好友,失望地离开了。南南再次点开手机试了试,果然像北北说的那样,手机是可以上网的,就连追剧都不在话下,网速流畅不卡顿,功能也一应俱全,但是南南找不到任何有关自己情况的信息。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对如何出去更是毫无头绪,更何况今晚还有更大的死局在等着他。

    那个穿着碎花裙、笑着请自己喝酒的小姑娘,今晚就会来杀了自己吗?

    当~当~当~

    沉闷的钟声再次响起,清晰地传遍整栋楼层,一共敲了十二下。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南南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外面还是雾蒙蒙的,明明看不到太阳,却非常明亮。

    死亡五

    “叮。”手机震了一下,通知栏推送了一条新闻:女大学生深夜被j,i,an杀,嫌犯至今仍未捉拿归案。详情点击xxxx

    南南皱皱眉,点进那条新闻,上面图文内容一应俱全,就算受害人眼睛上码了厚厚的马赛克,也不妨碍南南看出这个女大学生生前温柔娴雅的淑女气质,以及现场的绝望凌乱的死状。

    文章讲述,警方从女大学生身体上发现了大量的ji,ng斑和受虐的鞭痕、掐痕。此外,有案发时在附近的目击者称,他们看到了一个金发外国人行色匆匆地离开,由于衣衫不整还被大爷大妈们斥责了一句世风日下,现在想来应当是作案导致的。

    评论里怒骂逃犯、同情受害者的不在少数,但一些刺眼的评论也层出不穷,什么“强j,i,an就强j,i,an杀了干嘛不杀还能再爽爽”“穿那么s_ao不就是勾引人的,还反抗,这不活该么”一类的评论,他们躲在手机前、躲在千万米的网络背后,以最恶毒的语言和最肮脏的欲望散发着他们的腐臭,如同随时会爆发撕咬的活死人。

    南南关掉手机,不想再看下去,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仅没能入睡,胃倒是开始泛酸,显然今早的那点儿艰难下咽的食物不足以果腹,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

    他拧开房间的门,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坐在餐桌旁就餐了,大家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略过,接着回到自己的食物上,并不像最初见到南南时那样关注。而当南南发现自己的面前没有食物的时候,他着实困惑了一下,环顾四周,问道,“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拿到的食物?”

    没人理会,众人兀自吃着自己的饭,把南南当做透明人,倒是北北抬头看了南南一眼,抬起指尖指了指北侧的厨房。

    南南抬脚往厨房走。说是厨房,事实上只有一排长桌和洗手池,并没有灶台、冰箱之类的厨房用具,而摆在长桌上的,果然是单人份的食物。

    南南伸手去端餐盘的时候,脚踝突然被一双冰凉冰凉的小手握住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心脏骤缩,整个人猛地后退一步,却因为一只脚被拽着踉跄了一下,餐盘脱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食物撒的遍地都是。

    始作俑者趴在地上松开了作恶的小手,一边在地上打滚儿,一边咯咯笑得欢快,南南却已经冷汗涔涔,嗓子像被人扼住,连叫都叫不出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厨房。

    餐厅紧挨着厨房,厨房门又是敞开的,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听到了碎裂声和女孩的笑声,但众人却都没有反应,也就是叫作小火的少年偷偷往南南这儿瞥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

    南南大喘着气,跑到餐桌旁,脸色惨白道,“有、有……”话都说不顺了。

    “有一个穿背带裤的十岁女童?”北北饶有兴趣地抬起眸子,望着南南,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叫了吗?”

    “啊?”南南一愣,“没、没有。”他吓得都无法发声了,之前碰见的两个鬼至少是正常的形态,但刚刚碰到的女童却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孔。

    “他叫不叫有什么关系?”坐在桌角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冷冷道,“反正今晚注定要死,区别在于一只鬼和两只鬼罢了。”

    北北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老白,你怎么知道他今晚就会死呢?”

    “他触发了那个叫画画的女鬼的死亡条件,怎么可能不死?”老白反唇相讥,“我们在这里呆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居然还幻想有人能逃过女鬼的追杀么?”

    北北笑得灿烂,“我可没幻想。”他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南南,将未尽的话语留在了肚子里。

    餐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余刀叉的碰撞声和咀嚼声,南南的食物刚刚被打翻,现在粒米未进,胃里翻搅,发出一声鲜明的“咕噜”。

    过了片刻,离南南不远的一个青年盯着自己没有吃完的食物,纠结了半晌,默默地将自己剩余的食物放到了南南的面前,没说话,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挨着他坐的青年拽拽他,压低声音道,“我说小光,你也真够烂好心的,管他干嘛?反正晚上就要死了。你没看今天负责取饭的欢欢根本就没取他的吗?把他当成死人就好了。”

    小光摇摇头,用余光看了低头扒饭的南南一眼,没有回应身边的青年,倒是对面的老营看到这一幕,发出了一声嗤笑。

    南南快速地吃完,总算有了五分饱,他走到小光身边郑重地道谢,再次引得其他人嘲讽的目光。

    午餐散后,众人又各自回房间去了,南南犹豫了一下,追上小光,“小光,我能不能问——”

    “走开!离我们远点儿!”刚刚坐在小光身边的青年勃然变色,把南南吓了一跳,小光赶紧拽住青年,对南南低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告诉你,晚上八点是黑夜降临的截点。你……”他本想说祝你好运,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有人逃过女鬼的杀戮呢,便又把话咽了下去,转头道,“星星,我们走吧。”话毕,他没有回头看南南,拽着星星匆匆离开。

    南南无法,只好又自己回到房间,路过餐厅的时候,他看到餐厅的桌子上坐着那个无眼女童,打了个寒颤,快步跑回去锁好门。

    南南躺在床上,回忆着刚刚被女童抓脚踝的那一幕,从那位老白的话中推断,被吓到尖叫应该是属于无眼女童的死亡条件,幸好自己吓破了胆,叫都叫不出来——不对,南南苦笑一声,反正自己已经触发了画画的死亡条件,那个老白说的对,一只鬼和两只鬼有什么分别呢?

    还有,那个无眼女童,南南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南南窝在床角睡着了。

    当~当~当……

    沉闷的钟声敲响八次,听上去似乎与白日没有什么不同,又似乎,有什么悄然渗透进这座偌大的楼层。

    随着钟声的敲响,窗外的天空就像接到了某种信号,一度一度地黑下来,当钟声的最后一下尾声过后,夜色降临了。

    床头明晃晃的小灯亮了,映得墙上的油画也亮莹莹的,像是刚刚被颜料重绘一般。

    死亡六

    南南躺在床上,蓦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静悄悄的,房间内也没有什么异样,但南南的心脏已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转头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南南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阳台,猛地拉开窗户,探出头去,但目光所及都是苍茫雾色,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屋内发出砰地一声,南南回想起恐怖片里主角往外看,结果恶鬼就紧贴在身后的情节,冷汗都下来了,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设,僵硬地转过身。

    依然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寂静极了,小灯的暖黄色照亮了一片区域,居然有几分诡异的温馨感。

    有的时候,等待死亡比直面死亡是更煎熬的事情,南南烦躁地绕着房间转圈,还将耳朵贴到门上尽力听门外的声音,甚至都想不管不顾地拉开门出去,但想到白天闹闹说的话,放在门锁上的手还是收了回去。

    他不敢。

    明白焦躁没有任何作用,南南干脆靠着床头坐着,摸起手机找了个说相声的综艺,凝神看了起来,企图让搞笑的氛围沉淀自己的心情。

    这位相声演员十分幽默,各种新鲜的段子层出不穷,配上丰富夸张的神态,引得台下的观众们哈哈大笑,南南看完一个视频,又看一个视频,时间几乎快过去三个小时了,仍然没有什么异状发生,视频上的弹幕刷得飞快,除了“2333”“哈哈哈哈哈”这样的水幕,也有一些幽默的网友根据相声内容创编的段子,看得南南忍不住笑出声来。

    【嗨!您还别说,我就……】屏幕中的逗哏一掐腰,一瞪眼,刚要说什么,一条红色的弹幕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小哥哥,好看么?】

    南南捏住手机的手指骤然缩紧,他慢慢地抬起头,发现房间无人的时候再次低头,却猛地与屏幕中的血色双眼对上,砰地一声跌落了手机。

    “呵呵呵呵……”

    手机中传来清脆的笑声,与白日里请南南喝红酒的碎花裙小姑娘的声音别无二致,却添了几分诡异和杀气。南南将手机踢到角落,自己缩到离手机最远的地方,努力无视手机中的笑声。

    “小哥哥,我来找你玩儿了。”冰冷的吐息落在南南的后颈,南南猛地回头,一张泡的发紫的脸死死地瞪着他,散发着腥味儿和臭气,还有刺鼻的酒ji,ng味儿。女鬼与南南紧紧相贴的鼻尖儿滴落赤色的液体,落进南南的领口。

    南南一屁股坐到地上,无力地往后爬了几步,但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就连尖叫都变成了奢侈的事情,女鬼依旧穿着与白天相同的碎花裙,不同的是,她的裙子shi漉漉地黏在身上,红色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将房间的地板都浸shi了。

    “小哥哥~”女鬼的声音清脆非常,“画画好看吗?”

    南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或者说他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干脆保持沉默。

    “画画,是真的很寂寞啊,在冰冷的酒箱里,挣扎,尖叫,可是没有人来救我,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没有任何人救我……”说着说着,女鬼的表情狰狞起来,“谁会救我呢?呵呵,总归是无关的人罢了……”

    滴答、滴答。

    红色液体密密地落在南南的眼上、唇边、颈里,冰冷的触觉扩散开来,南南的眼前被红色覆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意识逐渐消失……

    “南南!还t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天台的贵客点了二十桶穆德庄园原酿!”经理的眼球因为兴奋都激凸出来,“二十桶!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还不快去送!”

    南南傻傻地站在那儿挨训,点头哈腰地应了经理的话,抬脚便往酒店的地窖跑。

    奔跑的过程中,南南的大脑突然有了一丝木讷,他迟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服务员领带与皮靴,觉得仿佛哪里不太对,又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他在这座酒店打工很多年了,这里的顾客都是平常百姓想象不到的权贵人士,工资极为可观,但却绝不是好干的活计。

    一旦招惹到哪名顾客,或许都无法活着走出这座酒店的门。

    今天听说来了一位有特殊癖好的盛权客人,财大气粗地将整个天台包了下来,南南因为做工时间长,也足够老实,特被经理指派去天台送酒。

    走到地窖,冰冷的雾气惹得南南打了个寒颤,那边已经有许多服务生在装载酒桶,一个人招呼南南,“快点儿啊,上头要等不及了。”

    南南赶紧跑过去,同其他服务生一起卸酒,这红酒不知窖藏了多长时间,南南抱着半人高的酒桶,有略腥气酒ji,ng味儿钻进鼻翼,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十个服务生,每人推两桶,动作麻利地进了电梯,直上顶楼的天台,电梯很宽敞,身边的服务生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次的顾客,恐怕随意抖抖袖子落下的钱都能给他们一辈子奢侈的生活。

    来到顶层,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映入眼帘,铺满了偌大的天台,空气微冷,携着女性压抑的低泣和呻吟声飘来。

    “都低下头,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说话,听到了吗?”服务生领班冲着身后的九人警告一声,将脸上的表情化得谦卑,低头推着小车往里走,后面的人也同样垂下头,安静地推着车子。

    离得越近,那闷住的女性声音就越来越大,领班已经九十度鞠躬冲那位客人道歉来迟,那客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随意地摆摆手,声音像淬毒的蝎尾,“把酒桶摆在玻璃缸旁边儿,摆完就滚出去,任何人不要再来天台。”

    “是是是,您放心。”领班也是满头大汗,回头低声招呼服务生,“你们都快点儿。”

    南南低头扛起一个酒桶,走到玻璃缸旁边,余光轻轻一瞥,浑身僵住了。

    在玻璃缸中,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被胶布贴住嘴,双手捆在身后,无助地发出强烈的“嗯嗯”声,眼角流出大滴大滴的泪。

    溪潆io 发表于 201889 10:36

    e…被绑住的女孩子就是画画?因为南南没有施以援手所以又回来报复了吗?灵魂洗涤…那么洗涤以后呢?都死

    这些问题到后面都会解答哒~至于第二个问题——不是哦~南南现在所经历的,其实类似于副本,这个副本是由画画的死亡记忆合成的~每个女鬼都有“副本”哦~

    死亡七

    南南注目的时间长了一些,登时引起领班警告的一瞥,领班在暗处冲南南做了个威胁的手势,意思是不准乱看。

    除了南南以外,其他九个人都像眼瞎耳聋的残疾,对天台上的事情毫无反应。随着酒桶落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被关在玻璃缸中的女孩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一丝声息也没有了。

    南南心中一惊,虽然被领班警告,还是第二次将余光投了过去,穿着碎花裙的女孩仍蜷缩在那儿,仰着头,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快走。”身边的同事用力地掐了一下失神的南南,压低声音道,“这种事不是我们该管的,老老实实拿钱就好了。”

    南南被同事拽着进了电梯,电梯门关闭后,原本噤若寒蝉的服务生们双眼放光地讨论起来,“我的天,有钱人就是大手笔,地上的玫瑰花是expen庄园的,就这么不要钱地洒在地上!这和撒钞票有什么区别?”

    “嘿嘿,咱们那个命就不想了,反正伺候完今天这位大佬,我们能拿到相当于一年工资的封口费!”另一位服务生目光灼灼道。

    在一干人兴奋的氛围中,南南却低着头沉默不言,他的手指搅动着衣服的侧缘,眸子中透着烦躁和不安,频频抬头往上方眺望,然而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他坐在休息间的板凳上,频繁地起身又坐下,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满满一大杯凉水,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迈着大步走出休息间。

    “哎,南南,去哪儿?”同事喜气洋洋地喊住他,“快去领班那儿拿奖金啊!”

    南南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揩去额头一层细细的汗水,“好,我等会儿就去。”说完便匆匆离开。那同事疑惑地看着南南的背影,咕哝了句,真奇怪,居然有人对钱都不热络的。

    看着电梯的数字一节一节上升,南南的腿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伸出手指,想将指向天台的按键取消,回到一层,拿到属于自己丰厚的奖金,然后相安无事地工作,这才是对的,他没有义务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个女孩——但是指尖触到按键的那一刻,南南还是停住了。

    碎花裙女孩绝望而祈求的目光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善良和恐惧被捆绑,同时挂在天平的两端,一端升起一端就要堕下,而堕下后便是粉身碎骨的深渊。

    有些人在抉择的时候会想很多,利与弊、善与恶的斗殴和纠缠,而有的人则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凭人性的本能。南南便属于后者。

    因此,当南南从混沌的大脑抽出清明的思维的时候,他已经踏出了电梯的门,来到了天台。

    脚下踩着的是据闻千元一朵的玫瑰花瓣,浓郁的香气侵占了南南的嗅觉,但南南不仅不觉得醉人,反而有些反胃,他强压下翻搅的呕吐欲望,悄悄往里走了几步。

    万幸那位客人大概是个孤僻的性格,并没有带太多的护卫在天台看守,只有两名保镖一左一右跟在他身侧,而天台上摆放的装饰物成功地遮盖了南南的身影,让南南可以猫着腰观察,当然,也给了南南后悔的机会。

    可以说,南南现在就想摁开电梯按钮逃走。

    现实的冲击远比脑海中的想象更加可怖,当人直面危机的时候,一切勇气和善良都会被击得粉碎,属于恐惧的那一端将善良狠狠地拍晕,自身飞速地上升,不顾另一端笔直地坠落。

    那个女孩依然被困在玻璃缸内,身上的束缚被取下,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对方只是觉得无声的猎物无趣而已。她挣扎、尖叫、求饶,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也只能承受对方肆意的玩弄和折磨,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从哭叫变成恶毒的咒骂。

    “啧,没意思。”见女孩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那名客人失去了兴味儿,冲两名健硕的保镖动了动下巴,两名保镖瞬间意会了主人的意思,抬起放在一旁的玻璃缸的顶盖,将敞口的玻璃缸盖上,只留了中央直径半米的圆洞。

    碎花裙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确切地说,她已经明白自己不会得救,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予理睬。但她低估了人性的残忍和人命的廉价。

    当保镖开始一桶一桶地将红酒从圆洞中往玻璃缸中灌的时候,全身被红色淋shi的女孩终于重新惊恐起来,她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却只能透过玻璃,对上不慌不忙抿着红酒笑盈盈的男人享受的目光——他喜欢看女人的挣扎和绝望,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ji,ng心寻找着合适的角度,为女孩儿拍照,一边拍一边喃喃,“真美,等最后那一刻,一定是你人生最美的定格。”

    南南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不管女孩多么用力地拍打,红酒还是无情地没过她的脚踝、膝盖、没过她的腰际、胸口,然后缓缓上升到脖颈。

    南南几乎瘫软在地,他想,就算今天自己冲过去,在没被保镖拦下的情况下砸碎玻璃缸,那又怎么样呢?就凭他,根本不可能救下碎花裙女孩,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陪着女孩一起死。

    而这种残忍的死亡方式,谁又敢无畏的面对?

    算了,算了,他又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必要搭上自己这条无辜的性命。

    南南转身,按下了电梯的按键,电梯门慢慢打开,南南抬脚刚要踏入电梯,天台上,一声响彻夜空的嘶哑尖叫在南南的耳膜炸开。

    “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玻璃缸已经被红酒灌满,女孩挣扎着从圆洞中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双目血红,脸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就像覆盖血水一般狰狞。

    “哦?”客人示意保镖停手,笑眯眯地凑上前去,抽抽鼻子,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酒香,“真好闻。”他道,“玫瑰与红酒,美丽与血色,再完美不过的搭配。”

    话毕,他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女孩的脸,唇间吐出温柔的话语,“准备好pose啊,美丽的小姐。”说完,一名保镖走上前,一把将女孩的头摁进了玻璃缸,另一个人准备好了圆形的玻璃盖,扣在圆洞上,严丝合缝。

    一切挣扎和痛苦都被封禁在血色的玻璃缸内,只能隐约看到抽搐的人影在玻璃缸内疯狂地顶撞着头顶的封盖,却由于两名保镖的压制而无用。

    客人死死地盯着手机中动态的画面,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使他侧目,但还没等他看清人影,来者便抱起一个硕大的酒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了玻璃缸的一面。随着巨大的“咔嚓”声,那面玻璃应声碎裂,红色的酒水哗啦一下涌出来,推得南南踉跄了一下。

    女孩剧烈地咳嗽着,四肢瘫软,南南刚要冲过去拉她起来,身体就被保镖一左一右钳制住,摁倒在地。

    死亡八

    后脑勺被硬掌死死地扣住,脸颊挤在地面上扭曲变形,馥郁的玫瑰香一股一股地往鼻孔里钻,入目全是红色。

    “啪啪啪。”清脆又寂寥的掌声在天台回荡,客人慢慢走过来,在南南脸前蹲下,伸手掐住南南的下巴,南南闷哼一声,下巴被客人的指甲硬抠出两条伤缝,血液顺着客人的指尖流淌下来。

    “多戏剧的情节。”客人理了理自己纯白无瑕的衬衫,与狼狈的南南形成鲜明的对比,“英雄救美。”说着,他转头看向碎花裙女孩儿,“接下来还会有什么ji,ng彩的节目呢?”

    南南的大脑抽疼,他望向那边挣扎着起身的女孩儿,无声地张口,快走。

    女孩儿却站起来,慢慢地往南南这里走,她的碎花裙全部被血色液体浸透,黑色的发shi淋淋地披在额前,保镖站起身,拽住女孩儿的乌发,女孩儿却不知疼痛一般,笑着一步一步贴近南南。

    恍惚间,南南觉得这个笑容如此熟悉。

    在女孩的指尖碰触到他额头的那一刻,南南的视线黑了下去,意识全无。

    当—当—当……

    沉闷的钟声唤醒了南南的意识,他缓缓睁开眼睛,见证了窗外的天空一层一层褪去黑色,重归雾蒙蒙的白的过程。

    南南浑身像被水洗了一般,汗水甚至将他枕着的枕头和身下的压着的床单都浸出shi印来,他揉了揉太阳x,ue,那个怪异的关于自己变成了酒店服务生的梦清晰地灌入脑海,而当他看到地上一滩一滩红色酒水的时候,才明白也许那一切都不是梦。

    叫“画画”的女鬼,真的来杀自己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呢?像穿越般的经历,是属于画画的回忆吗?

    他想不通这一切,但至少他还好好地活着,可触的身体和实质的呼吸让他庆幸得几乎落下泪来。

    没有谁是不怕死的。

    南南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地上的酒水,捡回自己的手机,手机上还停留着昨夜看的相声界面,想起女鬼通过弹幕与自己交流,南南的手抖了抖,赶紧把界面关掉了。

    那个酒店……那个酒店的名字叫……

    南南对于“梦中”经历的记忆异常清晰,他快速地输入了酒店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上了“死者”“天台”这样的关键词,果然,检索出的第一条信息就是【xx酒店天台惊现女尸,警方定案自杀】

    照片被打了马赛克,死者是自己跳进酒店的红酒缸里淹死的,没有疑点,也无争论,点击率很低。

    南南心里有些难受,他关掉手机,用力闭了闭眼睛,消化这件事。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来者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转动了门把手,但南南已经将门反锁,因此来者的行动失败了。

    南南听到外面的人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道,“这怎么可能?门还锁着?出bug了?”说完,又用力地拧了拧门把手试图将门打开,当然结果仍是失败。

    南南皱皱眉,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悄悄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几个人激烈的讨论声。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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