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龙凤呈祥 作者:添作五
第3节
禾这才回过神，拾起筷子敲在桌上，目光转向敖羽，幽幽道：“怎么？我看别人，惹夫人不悦了？”
夫人？这称呼合情合理，却令敖羽有些不自在，“你，叫我什么？”
“夫人啊，怎么？”禾眼眸中笑意更深，“来，叫声夫君听听。”
士可杀不可辱，就小天尊这清秀模样，要是让自己将他娶进龙宫，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要让自己这堂堂七尺男儿叫声夫君，还是有些难以启齿。虽说敖羽在人间混迹这么多年，脸皮打磨的够厚，但做龙还是有底线的。
禾见他没有反应，反而将脸憋得通红，便也不逗他了，放下筷子，开始讲正事。
“我觉得北漠怨气聚集，不是因为这座城。昨天想对我下手的，也只是那个接待你我的鼠妖，和那个千叶没什么关系。”
“啊？”敖羽还在纠结称呼的事，听禾说这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区区鼠妖也有那么大的胆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呗。”禾安慰道：“而且他都敢在他们那位千叶大人眼皮子底下犯事，你个新来的，他就更不忌惮了。”
“那位千叶大人是什么来头？”
禾摇摇头：“不知道，但我隐约觉得，这桃源内的人气和他没多大关系。”
禾又把昨天无意间听到的谈话同敖羽讲了一遍，敖羽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才抬眸。“这巨大怨气很有可能就是源于献祭，如果是以活人献祭的话，很容易生成怨灵累积怨气。”
又道：“所以我们想要查怨气的事，还要从献祭查起。”
禾不说话，手指轻叩着桌案看他，听他说完，才笑了笑，“夫人分析的极是。”
“你，适可而止。”敖羽顿了顿道。
“行啊。”禾耸耸肩，重新握起筷子，加了块r_ou_放到敖羽碗里，“吃完我们去荒丘。”
二人当日便离开了那座彼方妖城，身处漫天风沙之中，再回头望时，烈烈黄沙，残阳如血。不知怎地敖羽竟觉得莫名有些伤感，不知道多年前这里的景象是否也是这般荒芜，沧海桑田，变幻不测，确实值得伤感。
这北漠全是沙石，也寻不到路，二人要去荒丘，便叫出了当地城隍，打算问问。
北漠的城隍是个手掌大小的小老头，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叫出来过了，看到这二位，揉了揉眼睛，半晌才认出一个二太子。
“问问你，知道荒丘在哪吗？”敖羽把城隍托在掌心里，低声问道。
城隍没站稳，一屁股跌坐下来。因为太久没和人交谈过，说话也一顿一顿的，“我掌管……的这北漠……荒地。有……两座城，一座彼方，一座荒丘。”
禾听他说话费劲，就打断道：“直接说荒丘在哪？”
城隍在敖羽的手心里站起身，把手里的拐杖朝前一指，转了一圈。“除了……彼方，剩下的……那些……”
“都是荒丘？”禾接过话。
“嗯。”城隍点头，敖羽将他放回地上。不一会儿便钻进沙坑，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敖羽站起身，话说到一半，却被禾冰凉的手掌抵住了唇瓣。
“听。”
听？这大荒地里除了风沙烈烈，还能听到什么声音？敖羽竖起耳朵，听到了隐隐哭声。
“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放过我的孩子吧。”
“还给我，给我。”
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这呼啸的大风吞没。二人顺着刚刚传来哭声的方向奔去，正看见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团棉被，跪在满地沙石上，苦苦央求面前的人放过她的孩子。
而站在妇人面前，衣衫破烂发须粘连的老人，神色也十分为难。“不是我不放过你，只是这关系到整个荒丘的存亡啊。”
禾走上前去，将那妇人扶起来，那妇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瞬间换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要抢我的孩子。”妇人说罢，将怀里的那团棉被更用力的抱紧。
“不，我们只是过路的修仙灵士，并没有恶意。”禾语气温和，令人心安。
那妇人将他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两人仙风道骨，模样端正，立刻朝着他们跪了下去。“仙人，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这次，那衣衫褴褛的老人伸出手，把妇人搀扶了起来。“罢了，三娘。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做个牺牲吧，他们对这样的事也是束手无策啊。”
“老人家，你不说是什么事，怎么知道我们管不了？”敖羽也道。
“不是说你们管不了，而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禾依旧是眼带笑意，“我们不怕麻烦，您尽管说。这事我们管定了。”
那被叫做三娘的女子听见禾说这话，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仙人，仙人。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禾无奈，再把她牵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与我听。”
这件事情要想说清，还得从几百年前说起……
很多年前，这荒丘城虽然地处北漠，但却是边关要道，过往的商队颇多。荒丘人民就靠着为这些商队带路，避免他们误入彼方被妖魔所害，来讨取利润。
但渐渐地，北漠风沙越来越多，破坏力也越来越强，甚至有几次差点将荒丘城湮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越来越多的商队开始绕远走水路，荒丘也变得更加荒凉。长此以往，荒丘人民只有等死的份。
为了生存，荒丘派人进了彼方城，向彼方城主寻求帮助。从那以后便有了这样一个规矩，荒丘城每年都要用一个百日小儿的生命献祭，彼方城主才会做法帮他们抵御风沙。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北漠？”此时这几人已经随着妇人，来到了她的住所，敖羽依靠着门框，听她讲完，不禁发问。
那位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先祖受到过诅咒，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想来那又会是一个很长故事，敖羽就没再问，反倒对献祭一事提起了兴趣。
“你们这样献祭，有多久了？”
老者一脸愁容，缓声道：“将近百年。”
禾坐在一旁，抬头看向敖羽，想法心照不宣。怪不得，怪不得这里怨气这么重。单纯以活人献祭积累的怨气就够多了，何况是用孩子，而且持续了这么多年。当地怨气冲天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位仙人可有对策？”三娘轻拍着熟睡过去的孩子问道。
敖羽站正身子：“我们需要时间商量一下。”
“好。”妇人忙点头。“我家后院有房间可供你们二人容身，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两个人本以为荒丘也有客栈，却没想到全是些破土烂砖搭就的房屋。现下无处可去，也只能在三娘家借住一晚了。
当夜，后院空房，两个人吹灭烛火，和衣而卧。
禾侧着身，用拳头抵着脑袋，看向躺在身旁的敖羽。“夫人，你说这件事要从何查起？”
“敖羽，天启，二太子。随便你怎么叫，别叫夫人。”敖羽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禾眼睛里的光芒淡下去，把头砸在敖羽胸前，敖羽吃痛，却也忍着没叫出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你……干嘛？”
禾扯着被子把自己盖在里面，声音含糊不清，“睡觉。”
敖羽当日也见识了这位小天尊的古怪脾性，就没同他计较，幽幽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婴儿献祭，第二个是平息风沙。风沙是献祭的原因，所以说，如果找到其他平息风沙的方法，那婴儿献祭的事，自然就解决了。”
禾没有回应，敖羽将被子掀开，才发现这银白色毛茸茸的一团，早就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被子掖好，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敖羽再睁眼时，却不是在三娘家的床上。而是身处混沌，四方天地皆是灰蒙蒙的一片。莫名的紧张感爬上他的心尖，敖羽攥紧拳头，他是神不会做梦，所以眼前这方景象又是什么意思？
忽然之间，远处出现了一粒光点，这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一束又变成一面。这时敖羽才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得走向那个画面。
他揉着眼睛，想将眼前的景象看清，却突然有双手从背后拉住自己，转头看去，禾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怎么……”
敖羽话未说完，禾便扣住他的手指，道：“这是？”
禾手指冰凉，敖羽本想甩开，但思忖了片刻，却用力握了上去，低声道：“怨灵托梦。”
禾长出一口气，“我和你一起过去。”
二人缓步走向眼前的画面，那是一棵巨大的桃树，生长在清如镜面的水潭上。四方灰蒙蒙的背景也褪成了白色，花瓣无风飘落，坠落于水面，激荡起涟漪。此情此景宛如仙境，敖羽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
“水面！”禾站在他身边，伸手指向水潭。
敖羽看向水潭里的倒影，瞬间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更新啦~
第6章 第6章：y鬼送亲
那水潭倒映着桃树的影子，树枝上却不是盛开的桃花，而是挂满了奇形怪状的血块。细看之下隐约能辨认出人形，这些血尸体型不大，应该正是那些用来献祭的百日婴儿，浑身漫布着血淋淋的伤口，有些伤口处已经长出了细小的桃树枝丫。一片花瓣掉落在水上，相应的，一滴鲜血也掉落到水面上。
敖羽盯着水面，却看见那倒影中的婴儿渐渐变成了桃花，而后大片的花瓣纷纷扬扬洒将下来。敖羽蹙起眉头，不解这倒影怎么又突然变得正常了。
正疑惑着，本来澄澈的水面倏然变红，血腥味扑鼻而来。敖羽抬起头，眼前的桃树正是刚刚倒影里的那副模样，挂满了鲜红的婴儿。鲜血接连砸进水里，场面当真是腥风血雨。
敖羽下意识的护住禾，向后退了几步，避开飞扬过来的鲜血。
“这是什么意思？”禾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解道。
敖羽也不明白，这怨灵托的梦到底代表什么。这偌大的桃树应该和桃源有关，但怨灵想要表达的应该不单单是这个。
“嘻嘻嘻……”桃树上传来一阵嬉笑声，然后稚嫩的童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只来自一处，多且嘈杂，难辨内容。敖羽听了半天，才隐约听清，说的是什么。
“忘川河，桃树枝；百岁小儿入y司。”
在人间，婴儿百天又叫做百岁，所以这最后一句，应该是怨灵在说他们自己。那前两句又代表什么？敖羽正要细想，只觉得眼前突现一阵强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回到了现世，禾依然趴在他的怀里，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身为龙族五行属水，和这北漠荒地犯冲，才恍惚间做了这样一个梦。禾却猛地抬头，从他怀中惊醒，警惕地望向四周，目光相接才将心放下，眼皮一耷，躺回床上，呢喃道：“忘川河，桃树枝，百岁小儿入y司。”
敖羽心下一惊，没想到竟真的是怨灵托梦，而且已经强大到了能将天尊拖入梦境的地步，看来荒丘献祭这事，不能小视。
“我觉得要查此事，需到地府走一遭。那怨灵分明是在给我们指路，既然说了忘川河，又说了y司，一定和他们有关联。”
禾揉着眼睛，点点头：“一切都听夫人的。”
敖羽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样争斗下去也没有尽头，就懒得与他计较了。
这两个人，一个常年混迹凡间，一个一直身处天宫，都是第一次到这y曹地府来，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连绵无尽的彼岸花海，银白色的长尾蝴蝶翻飞其间，更远处生长着一颗桃树，和梦中那棵如出一辙。这棵桃树枝干粗壮，要十人牵手才能将其环住，艳艳桃花开得正盛。一阵风过，桃色细雨芳菲而落。
禾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那片桃花便化在了他的手心里，徒留下一抹香气。毕竟是y司的东西，触碰不到仙体。
“这里是地府吗？”敖羽看向禾，一脸我们可能是走错地方了的表情。
禾回以同样的表情，摊摊手。“不知道，我也没来过。”顿了一下，皱起眉头。“怎么觉得比天宫好看？”
“嗯，比龙宫也……”敖羽复议。
正说着话，就见一排人马从远处走来，这群人身上穿着锦缎袍子，又提花篮又提果蔬，还有的直接提着一布袋元宝。人马中间是八人抬的大花轿，轿身披盖着金色丝绒，四脚还坠着七宝流苏，看起来无比奢华。
“这是，y鬼送亲？”敖羽不确定，看向一边的禾。
禾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瞧这阵仗，应该是朝酆都城去的，挥挥手道：“先跟上去看看，反正我们也找不到路。”
二人见他们走近，随即隐匿了气息，也变成小鬼模样，混迹其中。这群人穿过彼岸花海却没有伤到一片花瓣，敖羽低头看去，才发现他们都悬在半空，脚未沾地，戳了戳走在身边的禾，也提醒他注意这个细节，避免暴露身份。
一路跟随着送亲队伍，这周遭的景色变得越来越y森可怖。众人先是路过一个台子，再往前走就听到一阵狗吠，叫声越来越大，好像下一刻就会有恶犬突然窜出一般。
这群鬼魂也听到了声音，一个个开始打起哆嗦。走到山岭之上，叫声尤其清晰，果真有一群恶犬蹲在岭口，专门劫这些过路的鬼魂。
那些篮子里放了食物的鬼魂，将食物朝远处丢过去，恶犬立即飞扑过去争抢食物，这送亲的队伍才成功过了山岭。
接下来又到了下一座山头，这座山里倒是没有恶犬，但却有成百上千只ji扑面而来，爪子锐利直取人心肺，那些鬼魂又用同样的方式将ji群引走，急匆匆地过了这座山。
继续前进，土地逐渐平阔起来。前方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像在举办盛大的宴会，扭秧歌，踩高跷，舞龙舞狮，热闹非凡。几个送亲的鬼魂被这场面吸引，也和他们一同欢庆了起来，才刚刚脱离队伍，那些欢腾的人群突然蜂拥而上，将这鬼魂撕的七零八碎。
这鬼魂的残肢被那些人抢走，按到自己残疾的身上，瘸子抢腿，断臂捡胳膊，一会儿的功夫，那鬼魂便只剩下了破烂不堪的衣袍。
送亲的其他鬼魂怕自己也被那些人扯去，赶紧掏出篮子里的元宝朝天空挥洒过去，这才成功躲过了他们。
这一路下来，送亲队伍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有的被恶狗咬破了腿，拖着两条满是鲜血的白骨，还有的被公ji啄透了前襟，一半内脏挂在外边。所以此时，队尾那两个毫发无伤的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鬼魂转过头来，就单纯的只转了头，身子还继续朝前走着，这鬼魂左脸溃烂，五官模糊，一开口殷红的舌头当啷到喉咙：“你萌（们）肿（怎）么模四（没事）？”
这鬼魂长得实在太恶心了，敖羽眯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的厌恶情绪浮现在脸上，想了想解释道：“我们的篮子里既放了干粮又放了元宝。”
反正此时所有篮子都空了，随便他怎么说都无法查证。那鬼魂也没多问，又把头转了回去。这时队伍的前进速度突然减慢，敖羽探出身子朝前看了看，发现这群鬼魂正排着队，舀前面的泉水喝。
“唉，兄弟。”
敖羽拍了拍刚刚那个鬼魂，那鬼魂便又伸着舌头把头扭了过来。“肿（怎）么了？”
敖羽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他们喝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鬼魂努力把话说清，尽量不咬到自己的舌头：“再往前就四（是）酆都了，喝了这里的髓（水），等判官审问时就模法缩谎（没法说谎）。”
说着，队伍已经排到了这里，敖羽看着那前襟被啄透的鬼魂，上面进下面出，不得不请人帮忙堵着才将泉水喝进去，觉得好笑。转身想指给禾看，就见禾已将舀完一瓢喝了进去。
敖羽想去拦，却为时已晚，禾连嘴角的水渍都擦干净了。
这y司里的东西各个充满邪气，怎么能说喝就喝？对仙体一定会有所损伤。见他在这儿犯愣，看守泉水的鬼差推了推他，“快喝快走。”
敖羽舀了一瓢假意喝下，就听见身后的小天尊，笑吟吟问道：“我能再喝一瓢吗？”
敖羽听见这话，立即将水瓢递给身后的鬼，转身把禾从队伍里扯出来，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才道：“你疯了，那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你还喝上瘾了？”
“怎么了？”禾抱着肩膀，偏头笑道：“夫人担心我？”
敖羽没说话，无奈着边摇头，便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觉得没出什么问题才放下心，附耳道：“你别仗着自己是天尊就这么大意，y司的东西尽量不要碰。”
“这样的吗？”禾狡黠一笑，顿了顿。突然环住敖羽的脖颈，整个人双脚离地攀附到他身上。
敖羽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托住，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禾便弯腰下来，低头朝着他笑道：“这里放眼望去，全是y司的东西，天也是，地也是，唯有夫人你不是。”
“什么意思？”敖羽还是没理解，这和他跳到自己怀里，有什么关联。
“我这不是听夫人的话，不碰y司的东西吗？”
敖羽这下明白了，合着不让碰y司的东西，就连地都不沾了。心道，怪不得那满天的仙官听说小天尊要下凡，高兴地像是要领俸禄似的，这天尊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想到此处，敖羽将手一松，禾便整个人落到了地上，敖羽把禾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也拿下来，语气平和道：“我和您商量个事。”
“何事？”
“您看，咱要点儿脸行吗？”
禾自小到大被恭维惯了，还头一次听见别人劝自己要点儿脸，听起来有些陌生，伸手揽过敖羽的脖颈，“要脸是什么意思？”
……
敖羽彻底不说话了，低头沉默着，跟上了那群送亲的鬼差。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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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黑云将军
送亲队伍缓缓走进酆都城，城内便出现了另外一群小鬼围上了来，将那花轿接到手里。
先前送亲的鬼魂调转了方向，向着别的地方去了。二人相视一眼，没再继续跟着，混迹到路边赶来凑热闹的鬼魂当中，继续盯着那花轿的去向。
酆都城鬼魂众多，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便被冲散了。禾跷起脚尖，正在这儿漆黑一片的鬼魂中找寻敖羽的身影，却不知从何处伸来的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腕。转头看去，是一位笑意盈盈的少女。这少女穿着一身白裙，外侧披着黑色纱袍，裙摆处是一大片盛开的彼岸花。
女孩儿眨眨眼睛，满脸疑惑地将禾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禾见这少女越靠越近，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问道。
那女孩儿扯着衣角的手还没放开，另一只手就抓住了禾的衣领，然后整个人俯身过来，额头逆着禾手掌上的力，在他的身上用力闻了闻。
狠劲吸了几口，才抬头道：“你身上，怎么有千叶的味道？”
禾不确定这少女口中的千叶，是不是在桃源里遇见的那位，就又问：“千叶是？”
此时少女已经抓住了禾的手，将鼻子凑了过去。“是我种在忘川的那棵桃树。”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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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这才回过神，拾起筷子敲在桌上，目光转向敖羽，幽幽道：“怎么？我看别人，惹夫人不悦了？”
夫人？这称呼合情合理，却令敖羽有些不自在，“你，叫我什么？”
“夫人啊，怎么？”禾眼眸中笑意更深，“来，叫声夫君听听。”
士可杀不可辱，就小天尊这清秀模样，要是让自己将他娶进龙宫，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但要让自己这堂堂七尺男儿叫声夫君，还是有些难以启齿。虽说敖羽在人间混迹这么多年，脸皮打磨的够厚，但做龙还是有底线的。
禾见他没有反应，反而将脸憋得通红，便也不逗他了，放下筷子，开始讲正事。
“我觉得北漠怨气聚集，不是因为这座城。昨天想对我下手的，也只是那个接待你我的鼠妖，和那个千叶没什么关系。”
“啊？”敖羽还在纠结称呼的事，听禾说这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道：“区区鼠妖也有那么大的胆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呗。”禾安慰道：“而且他都敢在他们那位千叶大人眼皮子底下犯事，你个新来的，他就更不忌惮了。”
“那位千叶大人是什么来头？”
禾摇摇头：“不知道，但我隐约觉得，这桃源内的人气和他没多大关系。”
禾又把昨天无意间听到的谈话同敖羽讲了一遍，敖羽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才抬眸。“这巨大怨气很有可能就是源于献祭，如果是以活人献祭的话，很容易生成怨灵累积怨气。”
又道：“所以我们想要查怨气的事，还要从献祭查起。”
禾不说话，手指轻叩着桌案看他，听他说完，才笑了笑，“夫人分析的极是。”
“你，适可而止。”敖羽顿了顿道。
“行啊。”禾耸耸肩，重新握起筷子，加了块r_ou_放到敖羽碗里，“吃完我们去荒丘。”
二人当日便离开了那座彼方妖城，身处漫天风沙之中，再回头望时，烈烈黄沙，残阳如血。不知怎地敖羽竟觉得莫名有些伤感，不知道多年前这里的景象是否也是这般荒芜，沧海桑田，变幻不测，确实值得伤感。
这北漠全是沙石，也寻不到路，二人要去荒丘，便叫出了当地城隍，打算问问。
北漠的城隍是个手掌大小的小老头，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叫出来过了，看到这二位，揉了揉眼睛，半晌才认出一个二太子。
“问问你，知道荒丘在哪吗？”敖羽把城隍托在掌心里，低声问道。
城隍没站稳，一屁股跌坐下来。因为太久没和人交谈过，说话也一顿一顿的，“我掌管……的这北漠……荒地。有……两座城，一座彼方，一座荒丘。”
禾听他说话费劲，就打断道：“直接说荒丘在哪？”
城隍在敖羽的手心里站起身，把手里的拐杖朝前一指，转了一圈。“除了……彼方，剩下的……那些……”
“都是荒丘？”禾接过话。
“嗯。”城隍点头，敖羽将他放回地上。不一会儿便钻进沙坑，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敖羽站起身，话说到一半，却被禾冰凉的手掌抵住了唇瓣。
“听。”
听？这大荒地里除了风沙烈烈，还能听到什么声音？敖羽竖起耳朵，听到了隐隐哭声。
“求求你，求求你。”
“不要！放过我的孩子吧。”
“还给我，给我。”
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这呼啸的大风吞没。二人顺着刚刚传来哭声的方向奔去，正看见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团棉被，跪在满地沙石上，苦苦央求面前的人放过她的孩子。
而站在妇人面前，衣衫破烂发须粘连的老人，神色也十分为难。“不是我不放过你，只是这关系到整个荒丘的存亡啊。”
禾走上前去，将那妇人扶起来，那妇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瞬间换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要抢我的孩子。”妇人说罢，将怀里的那团棉被更用力的抱紧。
“不，我们只是过路的修仙灵士，并没有恶意。”禾语气温和，令人心安。
那妇人将他们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两人仙风道骨，模样端正，立刻朝着他们跪了下去。“仙人，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这次，那衣衫褴褛的老人伸出手，把妇人搀扶了起来。“罢了，三娘。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做个牺牲吧，他们对这样的事也是束手无策啊。”
“老人家，你不说是什么事，怎么知道我们管不了？”敖羽也道。
“不是说你们管不了，而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禾依旧是眼带笑意，“我们不怕麻烦，您尽管说。这事我们管定了。”
那被叫做三娘的女子听见禾说这话，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仙人，仙人。一定要救我的孩子，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禾无奈，再把她牵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与我听。”
这件事情要想说清，还得从几百年前说起……
很多年前，这荒丘城虽然地处北漠，但却是边关要道，过往的商队颇多。荒丘人民就靠着为这些商队带路，避免他们误入彼方被妖魔所害，来讨取利润。
但渐渐地，北漠风沙越来越多，破坏力也越来越强，甚至有几次差点将荒丘城湮没。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越来越多的商队开始绕远走水路，荒丘也变得更加荒凉。长此以往，荒丘人民只有等死的份。
为了生存，荒丘派人进了彼方城，向彼方城主寻求帮助。从那以后便有了这样一个规矩，荒丘城每年都要用一个百日小儿的生命献祭，彼方城主才会做法帮他们抵御风沙。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北漠？”此时这几人已经随着妇人，来到了她的住所，敖羽依靠着门框，听她讲完，不禁发问。
那位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的先祖受到过诅咒，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想来那又会是一个很长故事，敖羽就没再问，反倒对献祭一事提起了兴趣。
“你们这样献祭，有多久了？”
老者一脸愁容，缓声道：“将近百年。”
禾坐在一旁，抬头看向敖羽，想法心照不宣。怪不得，怪不得这里怨气这么重。单纯以活人献祭积累的怨气就够多了，何况是用孩子，而且持续了这么多年。当地怨气冲天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位仙人可有对策？”三娘轻拍着熟睡过去的孩子问道。
敖羽站正身子：“我们需要时间商量一下。”
“好。”妇人忙点头。“我家后院有房间可供你们二人容身，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两个人本以为荒丘也有客栈，却没想到全是些破土烂砖搭就的房屋。现下无处可去，也只能在三娘家借住一晚了。
当夜，后院空房，两个人吹灭烛火，和衣而卧。
禾侧着身，用拳头抵着脑袋，看向躺在身旁的敖羽。“夫人，你说这件事要从何查起？”
“敖羽，天启，二太子。随便你怎么叫，别叫夫人。”敖羽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禾眼睛里的光芒淡下去，把头砸在敖羽胸前，敖羽吃痛，却也忍着没叫出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你……干嘛？”
禾扯着被子把自己盖在里面，声音含糊不清，“睡觉。”
敖羽当日也见识了这位小天尊的古怪脾性，就没同他计较，幽幽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婴儿献祭，第二个是平息风沙。风沙是献祭的原因，所以说，如果找到其他平息风沙的方法，那婴儿献祭的事，自然就解决了。”
禾没有回应，敖羽将被子掀开，才发现这银白色毛茸茸的一团，早就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被子掖好，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敖羽再睁眼时，却不是在三娘家的床上。而是身处混沌，四方天地皆是灰蒙蒙的一片。莫名的紧张感爬上他的心尖，敖羽攥紧拳头，他是神不会做梦，所以眼前这方景象又是什么意思？
忽然之间，远处出现了一粒光点，这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一束又变成一面。这时敖羽才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得走向那个画面。
他揉着眼睛，想将眼前的景象看清，却突然有双手从背后拉住自己，转头看去，禾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怎么……”
敖羽话未说完，禾便扣住他的手指，道：“这是？”
禾手指冰凉，敖羽本想甩开，但思忖了片刻，却用力握了上去，低声道：“怨灵托梦。”
禾长出一口气，“我和你一起过去。”
二人缓步走向眼前的画面，那是一棵巨大的桃树，生长在清如镜面的水潭上。四方灰蒙蒙的背景也褪成了白色，花瓣无风飘落，坠落于水面，激荡起涟漪。此情此景宛如仙境，敖羽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究竟哪里不对劲？
“水面！”禾站在他身边，伸手指向水潭。
敖羽看向水潭里的倒影，瞬间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更新啦~
第6章 第6章：y鬼送亲
那水潭倒映着桃树的影子，树枝上却不是盛开的桃花，而是挂满了奇形怪状的血块。细看之下隐约能辨认出人形，这些血尸体型不大，应该正是那些用来献祭的百日婴儿，浑身漫布着血淋淋的伤口，有些伤口处已经长出了细小的桃树枝丫。一片花瓣掉落在水上，相应的，一滴鲜血也掉落到水面上。
敖羽盯着水面，却看见那倒影中的婴儿渐渐变成了桃花，而后大片的花瓣纷纷扬扬洒将下来。敖羽蹙起眉头，不解这倒影怎么又突然变得正常了。
正疑惑着，本来澄澈的水面倏然变红，血腥味扑鼻而来。敖羽抬起头，眼前的桃树正是刚刚倒影里的那副模样，挂满了鲜红的婴儿。鲜血接连砸进水里，场面当真是腥风血雨。
敖羽下意识的护住禾，向后退了几步，避开飞扬过来的鲜血。
“这是什么意思？”禾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解道。
敖羽也不明白，这怨灵托的梦到底代表什么。这偌大的桃树应该和桃源有关，但怨灵想要表达的应该不单单是这个。
“嘻嘻嘻……”桃树上传来一阵嬉笑声，然后稚嫩的童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只来自一处，多且嘈杂，难辨内容。敖羽听了半天，才隐约听清，说的是什么。
“忘川河，桃树枝；百岁小儿入y司。”
在人间，婴儿百天又叫做百岁，所以这最后一句，应该是怨灵在说他们自己。那前两句又代表什么？敖羽正要细想，只觉得眼前突现一阵强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回到了现世，禾依然趴在他的怀里，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身为龙族五行属水，和这北漠荒地犯冲，才恍惚间做了这样一个梦。禾却猛地抬头，从他怀中惊醒，警惕地望向四周，目光相接才将心放下，眼皮一耷，躺回床上，呢喃道：“忘川河，桃树枝，百岁小儿入y司。”
敖羽心下一惊，没想到竟真的是怨灵托梦，而且已经强大到了能将天尊拖入梦境的地步，看来荒丘献祭这事，不能小视。
“我觉得要查此事，需到地府走一遭。那怨灵分明是在给我们指路，既然说了忘川河，又说了y司，一定和他们有关联。”
禾揉着眼睛，点点头：“一切都听夫人的。”
敖羽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样争斗下去也没有尽头，就懒得与他计较了。
这两个人，一个常年混迹凡间，一个一直身处天宫，都是第一次到这y曹地府来，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连绵无尽的彼岸花海，银白色的长尾蝴蝶翻飞其间，更远处生长着一颗桃树，和梦中那棵如出一辙。这棵桃树枝干粗壮，要十人牵手才能将其环住，艳艳桃花开得正盛。一阵风过，桃色细雨芳菲而落。
禾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那片桃花便化在了他的手心里，徒留下一抹香气。毕竟是y司的东西，触碰不到仙体。
“这里是地府吗？”敖羽看向禾，一脸我们可能是走错地方了的表情。
禾回以同样的表情，摊摊手。“不知道，我也没来过。”顿了一下，皱起眉头。“怎么觉得比天宫好看？”
“嗯，比龙宫也……”敖羽复议。
正说着话，就见一排人马从远处走来，这群人身上穿着锦缎袍子，又提花篮又提果蔬，还有的直接提着一布袋元宝。人马中间是八人抬的大花轿，轿身披盖着金色丝绒，四脚还坠着七宝流苏，看起来无比奢华。
“这是，y鬼送亲？”敖羽不确定，看向一边的禾。
禾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瞧这阵仗，应该是朝酆都城去的，挥挥手道：“先跟上去看看，反正我们也找不到路。”
二人见他们走近，随即隐匿了气息，也变成小鬼模样，混迹其中。这群人穿过彼岸花海却没有伤到一片花瓣，敖羽低头看去，才发现他们都悬在半空，脚未沾地，戳了戳走在身边的禾，也提醒他注意这个细节，避免暴露身份。
一路跟随着送亲队伍，这周遭的景色变得越来越y森可怖。众人先是路过一个台子，再往前走就听到一阵狗吠，叫声越来越大，好像下一刻就会有恶犬突然窜出一般。
这群鬼魂也听到了声音，一个个开始打起哆嗦。走到山岭之上，叫声尤其清晰，果真有一群恶犬蹲在岭口，专门劫这些过路的鬼魂。
那些篮子里放了食物的鬼魂，将食物朝远处丢过去，恶犬立即飞扑过去争抢食物，这送亲的队伍才成功过了山岭。
接下来又到了下一座山头，这座山里倒是没有恶犬，但却有成百上千只ji扑面而来，爪子锐利直取人心肺，那些鬼魂又用同样的方式将ji群引走，急匆匆地过了这座山。
继续前进，土地逐渐平阔起来。前方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像在举办盛大的宴会，扭秧歌，踩高跷，舞龙舞狮，热闹非凡。几个送亲的鬼魂被这场面吸引，也和他们一同欢庆了起来，才刚刚脱离队伍，那些欢腾的人群突然蜂拥而上，将这鬼魂撕的七零八碎。
这鬼魂的残肢被那些人抢走，按到自己残疾的身上，瘸子抢腿，断臂捡胳膊，一会儿的功夫，那鬼魂便只剩下了破烂不堪的衣袍。
送亲的其他鬼魂怕自己也被那些人扯去，赶紧掏出篮子里的元宝朝天空挥洒过去，这才成功躲过了他们。
这一路下来，送亲队伍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有的被恶狗咬破了腿，拖着两条满是鲜血的白骨，还有的被公ji啄透了前襟，一半内脏挂在外边。所以此时，队尾那两个毫发无伤的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鬼魂转过头来，就单纯的只转了头，身子还继续朝前走着，这鬼魂左脸溃烂，五官模糊，一开口殷红的舌头当啷到喉咙：“你萌（们）肿（怎）么模四（没事）？”
这鬼魂长得实在太恶心了，敖羽眯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的厌恶情绪浮现在脸上，想了想解释道：“我们的篮子里既放了干粮又放了元宝。”
反正此时所有篮子都空了，随便他怎么说都无法查证。那鬼魂也没多问，又把头转了回去。这时队伍的前进速度突然减慢，敖羽探出身子朝前看了看，发现这群鬼魂正排着队，舀前面的泉水喝。
“唉，兄弟。”
敖羽拍了拍刚刚那个鬼魂，那鬼魂便又伸着舌头把头扭了过来。“肿（怎）么了？”
敖羽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他们喝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鬼魂努力把话说清，尽量不咬到自己的舌头：“再往前就四（是）酆都了，喝了这里的髓（水），等判官审问时就模法缩谎（没法说谎）。”
说着，队伍已经排到了这里，敖羽看着那前襟被啄透的鬼魂，上面进下面出，不得不请人帮忙堵着才将泉水喝进去，觉得好笑。转身想指给禾看，就见禾已将舀完一瓢喝了进去。
敖羽想去拦，却为时已晚，禾连嘴角的水渍都擦干净了。
这y司里的东西各个充满邪气，怎么能说喝就喝？对仙体一定会有所损伤。见他在这儿犯愣，看守泉水的鬼差推了推他，“快喝快走。”
敖羽舀了一瓢假意喝下，就听见身后的小天尊，笑吟吟问道：“我能再喝一瓢吗？”
敖羽听见这话，立即将水瓢递给身后的鬼，转身把禾从队伍里扯出来，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才道：“你疯了，那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你还喝上瘾了？”
“怎么了？”禾抱着肩膀，偏头笑道：“夫人担心我？”
敖羽没说话，无奈着边摇头，便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觉得没出什么问题才放下心，附耳道：“你别仗着自己是天尊就这么大意，y司的东西尽量不要碰。”
“这样的吗？”禾狡黠一笑，顿了顿。突然环住敖羽的脖颈，整个人双脚离地攀附到他身上。
敖羽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托住，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禾便弯腰下来，低头朝着他笑道：“这里放眼望去，全是y司的东西，天也是，地也是，唯有夫人你不是。”
“什么意思？”敖羽还是没理解，这和他跳到自己怀里，有什么关联。
“我这不是听夫人的话，不碰y司的东西吗？”
敖羽这下明白了，合着不让碰y司的东西，就连地都不沾了。心道，怪不得那满天的仙官听说小天尊要下凡，高兴地像是要领俸禄似的，这天尊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想到此处，敖羽将手一松，禾便整个人落到了地上，敖羽把禾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也拿下来，语气平和道：“我和您商量个事。”
“何事？”
“您看，咱要点儿脸行吗？”
禾自小到大被恭维惯了，还头一次听见别人劝自己要点儿脸，听起来有些陌生，伸手揽过敖羽的脖颈，“要脸是什么意思？”
……
敖羽彻底不说话了，低头沉默着，跟上了那群送亲的鬼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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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黑云将军
送亲队伍缓缓走进酆都城，城内便出现了另外一群小鬼围上了来，将那花轿接到手里。
先前送亲的鬼魂调转了方向，向着别的地方去了。二人相视一眼，没再继续跟着，混迹到路边赶来凑热闹的鬼魂当中，继续盯着那花轿的去向。
酆都城鬼魂众多，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便被冲散了。禾跷起脚尖，正在这儿漆黑一片的鬼魂中找寻敖羽的身影，却不知从何处伸来的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腕。转头看去，是一位笑意盈盈的少女。这少女穿着一身白裙，外侧披着黑色纱袍，裙摆处是一大片盛开的彼岸花。
女孩儿眨眨眼睛，满脸疑惑地将禾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禾见这少女越靠越近，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问道。
那女孩儿扯着衣角的手还没放开，另一只手就抓住了禾的衣领，然后整个人俯身过来，额头逆着禾手掌上的力，在他的身上用力闻了闻。
狠劲吸了几口，才抬头道：“你身上，怎么有千叶的味道？”
禾不确定这少女口中的千叶，是不是在桃源里遇见的那位，就又问：“千叶是？”
此时少女已经抓住了禾的手，将鼻子凑了过去。“是我种在忘川的那棵桃树。”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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