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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节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作者:孤注一掷

    第47节

    这个过程中,苏影和他的鬼视而不见,恨着怨着,笑着痴着。

    直到最后,那张脸变成一张他们都熟悉的清秀的脸,这反复凌迟的画面终于停止了。

    苏影的眼神终于变了,眼底不断颤动,眉眼的y狠坚决缓缓软化,失措怔然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

    鬼魅的神情始终未变,但那妖气诡艳的笑容出现在这张脸上的时候,就只有温柔的怜惜。

    “苏苏。”苏影下意识叫出她的名字,声音低不可闻,就像怕吓到她,声音却沙哑极了,一出声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苏影咬紧牙关,不知道是想逼退这突如其来的眼泪,还是不想承认这瞬间的软弱,他想要别开眼,不让面前这个人看到他的样子,却舍不得不看她,抬着头使劲眨掉模糊眼眶的泪水。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思念,一瞬不瞬地地看着她。

    “苏苏。”他又叫了一声,混着咽下去的泪,柳叶刀落地,他低下头,沾着鬼魅污血的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抹到一半意识到,立刻用袖子去擦。

    怕那人不见,很快抬头面无表情地去看,发红的眼睛失神放空。

    “哥哥。”

    被回应了,苏影却摇头,不断摇头,吸着气垂眼不看她:“你不是,苏苏已经死了。”

    苏苏很少笑,她胆子很小性格温顺,像只小老鼠一样。

    以前他总是骂她,不敢正眼看人,老是怯懦害怕什么似得,就是笑也小心翼翼地像是讨好。

    眼前的苏苏,那张脸依旧温顺软弱,却温柔软软的笑着,带着依恋怜惜。

    “你怎么可能是她……”

    这么说着,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有多渴望思念,泪如泉涌到骤然干涸,只在瞬息。

    苏苏自始至终温柔地看着他,整个人从心口开始腐烂发黑,那张脸也苍白透明。

    苏影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呆立在那。

    但他很快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是他做的,他没有丝毫后悔。

    “哥哥,”鬼魅的红纱衣被心口涌出源源不断的污血染黑烧灼,那张脸却干净纯澈,越来越像苏苏,“我的脸留给你,哥哥变好看了,开心吗?”

    苏影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她温柔不舍地看着,清透的眼底有微弱欢喜的光,更多是怜惜:“哥哥好看了,为什么哭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开心?”

    “你说什么?不要装成我妹妹的样子……”

    符火蔓延,像是烧尽那魂魄上承载的所有罪孽污秽,只剩下那张素净清秀的脸,温软笑了,无怨无恨,释然解脱:“我很高兴,哥哥不再需要我了。终于,可以去找那个人了。”

    她微笑着,像是怀着幸福的憧憬,毫无反抗迎接火焰最后的洗礼。

    苏影竭尽全力伸手,却连一片余烬也没有留下。

    他浑身发软,跪倒在地,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素衣……苏苏……怎么会?不可能?你们要离开我去哪里?”

    然而,他知道的,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

    还未意识到,身体就已经嚎啕痛哭出声,就像此前所有压抑的眼泪悲怨终于决堤崩溃。

    他的全身每一寸都只剩下痛入骨髓的悲伤绝望,哭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怆然可悲。

    啪啪啪啪!

    整个世界都陷入悲伤绝望,却有人轻轻鼓掌,仿佛对一出好看的悲喜剧的完美落幕,不吝报以满足赞叹的观众。

    苏影的哭声渐渐停歇,恍惚回头,看到一直无声旁观的魔魅。

    才发现,他把这个魔魅给忘记了,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看着。

    苏影现在只想什么也不想,放逐自己在这一刻的悲痛里,他没有心情和力气去在意其他了。

    可是,局势却没有留给他这样的时间。

    他得想办法和这个魔魅周旋脱身,去找一具身体,想办法裁去魂魄,再把自己穿到上面去。

    苏影摇摇晃晃,失魂落魄站起来,随手擦了擦眼泪。

    钟磬半敛着眉睫,红润的唇角微扬,眉眼凉薄又愉悦,仿佛进食完后勉强还算满意的大妖,只差说句“多谢款待”。

    “我见过很多恶人,你这样的也不少,”钟磬似笑非笑,清冷淡漠的声音,不紧不慢说道,“但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干脆果决有原则,凡是背叛你的,纵使对你再重要,纵使心里多么不舍,你都能毫不犹豫的毁去。”

    苏影抽出几分心思,去思忖该怎么回话。

    钟磬却没有给他这个时间,轻轻眨眼,似是好奇:“你真的不信,这只鬼魅就是你妹妹,那个叫苏苏的?”

    听到苏苏的名字,苏影眼神微抬,瞬间锐利就全然消散,好似没有存在过一般,只不安试探,颇为恭顺地看着钟磬。

    “它一直跟着我,关于我的一切它都知道。我要杀它,它知道怎么让我心软。要装出我妹妹的样子,并不难。”苏影微微一丝失神,勉强拉回思绪,“她们根本不像。苏苏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成为像我和它这样的恶人。她善良又没用,连伤害她的人,也不会记得去恨。”

    钟磬笑容缓缓加深,眼眸里的笑意却相反,眉眼线条凌厉,桃花眼潋滟生波,如秋水寒凉入骨。

    他淡淡地说:“看来你的玄门之术确实是半吊子入门,并不清楚鬼魅到底是什么东西所生。她心甘情愿把脸给你,你用无数死魂拼裁为素衣,玄门符阵以固魂,固得可不就是她的心甘情愿。否则,这件素衣可怎么叫你穿在身上?”

    苏影瞳孔无可抑制慢慢张大,像是看见极为可怕的东西。

    钟磬缓缓垂眸,似笑非笑:“怎么像见了鬼?”

    “素衣,她不像……”

    听到这极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辩解,钟磬轻笑一声,看也不看他:“素衣的确不像苏苏,像你。她既然心甘情愿为你所用,自然就没有自我,你想让她如何,她就如何。就算你不说,她也比你更清楚你心中的欲望,想你所想,急你所急,就像另一个你的化身。”

    苏影僵立在那,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是了,他也是鬼魂了,自然不需要呼吸。

    钟磬真诚地说:“像我们这样的恶人,天然就擅长摧毁那些好人的人生,杀了她不算什么,让她生不如死,不得不染上我们的黑暗邪恶,变成最锋利最趁手的武器,成为截然相反的人。然后,等不需要的时候,随手折断,弃如敝履……”

    “别说了!”苏影捂着耳朵,惶恐地睁大眼睛,瑟瑟发抖,仿佛冷极了。

    钟磬静静地看着他,微微笑了,眉眼桀骜邪肆,清冷的声音轻慢地说:“害怕了?怕什么,这是你自己啊,每一步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至死不悔好气魄!该是品尝最后滋味的时候,怎么惺惺作态起来?失了气量。我还没说,你刚刚那一刀真是漂亮极了,连一点残念……都不给她留。”

    哄然炸裂,像他的脑子他的心脏整个炸裂,炸得粉碎。

    苏影红着眼睛,狰狞怨毒地冲着钟磬,整个人都疯了:“我杀了你!你害我杀她,你害我!”

    他恍然大悟,素衣不可能背叛他的,这个魔魅故意把他们从阵法里救出来,误导他怀疑素衣。还有他之前随手泼出去的酒……

    “你故意的,你要我们自相残杀!你好狠!”

    钟磬好整以暇,平静极了,那张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干干净净毫无波澜,眉眼也没有任何凌厉危险。

    但却叫人觉得,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爽愉悦。

    那潋滟的桃花眼静谧无波,静静地看着他,线条完美的薄唇轻启,轻轻地说:“嗯,我故意欺负你的。”

    九幽地狱最凄厉怨毒的恶鬼,也没有比此刻的苏影更凶戾的了。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站在原地,疯狂气疯了地徒劳攻击。

    所有的伤害最终都只会反弹到他自己身上。

    钟磬就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着,就像玩弄一只蝼蚁那样,肆意左右他的一切。

    苏影满目血泪,ji,ng疲力竭,连那魔魅身边一寸都近不得。

    “嗬嗬,”他喘着粗气,整个人的样子比世间最可怖的怪物还要难看百倍,“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我死个明白。”

    钟磬没有笑,轻慢又认真:“因为,你不够恶。”

    苏影哈哈狂笑,悲愤恨极:“因为我不够恶,我就该遭此报?上天何其不公!”

    钟磬颌首,一眨不眨,清冷从容地说:“对啊,因为我比你恶。所以,我能决定如何让你生不如死。听到你问我要什么怨什么仇,让我好生惊讶。对咱们这种恶人来说,这不是共识吗?不如你想一想,那些被你裁剪魂魄的人这么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依样替我抄一份送给你自己。多谢。”

    苏影冷笑出声:“你一个魔魅,比我恶百倍千倍,我虽裁人魂魄,等闲却从不杀人。可你呢?这么重的煞气,死在你手里的千百万不止吧,我再罪大恶极,轮得到你来替天行道?”

    钟磬颇为无辜,缓缓眨眼,淡淡地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是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还是气疯了?替天行道的不是天道流的人吗?关我什么事呀,这个锅我就不背了。”

    他懒懒地说:“大家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尤为恶呢,以恶为食。对我而言,你这种人就是桌上的一盘糕点,存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给我打牙祭的。”

    “你刚刚好像很自豪,你杀的人比我少,害人不害命?”钟磬惋惜地摇摇头,“虽然都是一根食物链上的关系,不得不说,你真的挺没出息的。好歹是画魅左画使,看看你们白薇,不管有没有这个本事,最起码也敢对天下至尊下手。而你呢?”

    钟磬颇为无趣:“你确实配不上她。你杀的九个人,全都是老弱妇孺普通人,其中有多少对你有恩,你自己算算。美名其曰只杀爱你的人,你爱的人。也对,现在流行病娇变态,这么说乍然听去是挺带感的。”

    苏影:“……”

    钟磬目空无聊,略有恹恹:“要是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找你了。一手玄门之术裁魂移魄,还以为做下了何等了不得的滔天大恶。却是只敢对手无缚ji之力的闺阁小姐下手,她们除了天生美貌,没什么自保之力,随便有点恶念的亡命之徒,也能伤害。怪不得你犯了这么多年的事,天道流现在才找上门来。”

    苏影气得浑身发抖,难道他被害到这个地步,还要跟这魔魅说对不起,误导了你不成?

    不过钟磬的话就是事实,就是因为涉案太小,玄门之人都以为是江湖人做的,觉得江南第一盟该管。江南第一盟都是普通人,又恰恰好抓不着。

    天道流的人的确能管,但这恶行级别又太低,天道流眼皮稍微一抬就漏过去了,根本没空。这才踢皮球,叫他得以法外逍遥多年。

    钟磬起身,拂了拂袖摆,百无聊赖,敦敦教诲总结道:“来生记得,没本事就好好做人,别学人作恶。要知道恶人也是有门槛等级的。虽然都是恶人,但我们病娇,从来不害对我们好的人,也不伤害我们喜欢的人。我们向来只喜欢祸害比我们更坏,一般人不敢祸害也祸害不起的人。你这种的,也就有空的时候捎带欺负一下。”

    他顿了顿,微有歉意:“哦,我忘了,你没有来生了。”

    手指轻轻握紧,就像一阵风拂过。

    消失湮灭的瞬间,苏影才发现,真正的死去都是轻飘飘的。

    他什么都来不及回忆,也什么都抓不住,就彻底归于尘埃。

    钟磬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虽然以为是个大老虎,没想到是个小老鼠,但不妨碍他玩得很愉快。充分舒缓了这一个月来强作纯良无害,清心寡欲的压力。

    心满意足,是该回去问月楼,相知该等他等急了。

    钟磬温柔邪气地笑着,转身刚走了两步就站住了,笑容凝在脸上,和心一起凉下去。

    “相知……你,你怎么在这?”他脸上的表情水洗一般干净,心下已经料到不对,却还是想极力挣扎一下,轻轻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尾音无限委屈丧气,小心翼翼掩去。

    一面说,一面慌乱回忆刚刚有没有说什么过分嚣张狂妄,叫人误会的话。

    第148章 148只反派

    四月将尽, 农历五月已然是仲夏了。

    长安佛寺, 生着一棵高大的婆罗树,传说乃是某位高僧从天竺带回中原。

    入夏花开, 白色的雌花和淡黄色的雄花同株而生, 徐徐清香如同梵音禅意。

    苏影最后消失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佛寺。

    在他们不远处的娑罗树冠上,站着一个白衣青裳的身影,仿佛和清风花叶融为一体。

    但当钟磬转身之后, 立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相知……”钟磬脸上心满意足,温柔邪气的笑容,立刻风吹去。

    娑罗树上的顾相知,青羽一般无声落到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

    清冷的眼眸空灵无物, 从来不会为外物所动摇, 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沾染一丝杂念。那目光所向, 只有唯一所执,如冰雪纯粹。

    叫人忍不住痴然去猜。

    钟磬却不知道, 顾相知心里唯一的坚定是什么, 是道,还是人。

    他满是桀骜狂妄的眉眼,几息之间收敛起所有锋芒, 垂下的眼角无辜又不安, 透着做错事被抓现行的丧气, 却又打从心底不以为是错, 隐隐的委屈不逊。

    魔魅,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纵使上一秒还张狂得意,生杀予夺恣意妄为,下一秒就能放下身段一脸纯然无害。对着这样一张连垂头丧气都天真孩子气,比任何人都显得懵懂堪怜的脸,纵使看到全部经过,又有几个人能不为所动。

    “你……你都看到了?”总是桀骜飞扬的长眉微蹙,小心地眨眼,略微心虚地看着人。

    神灵不忍直视:【这是恶意卖萌吧,刚刚那么嚣张。】

    顾矜霄面无表情,平静地说:“我没有去问月楼,跟你一起过来的。”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每一句都看到听到了。

    钟磬嘴唇紧抿,失去最后一点侥幸,脸色都微微发白,嘴角垂下,眼眸和唇角都微微一颤。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似是哀求似是委屈似是泫然欲泣,最后却勉强笑了下,黯然又温柔。

    “是吗,都看到了……”他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神情,轻笑一声,“就是这样,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有出手制止。”

    钟磬稠密的眼睫微颤,抬眼去看他。

    不制止岂非就是默许,默许不就是赞同?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你刚刚有些话说得很对,恶人跟恶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好人跟好人也不一样。”

    一阵风吹起,无数娑罗花飘落,白的,淡黄的,纷杂俱下。

    “以恶制恶,你视苏影为食物链上随意猎杀的食物,不知这条食物链上,比你更上一层的恶又是谁?来日,是否也会这么来猎杀你?”

    钟磬慢慢笑了,他很少不夹杂任何邪气恶意纯粹的笑,每次这么笑的时候笑容幅度都不大。

    像是秋日不那么暖的浮光,像是透过水面折s,he的朦朦胧胧的日光。

    虽不热却温柔好看极了。

    鹤酒卿的笑容幅度也不大,却叫人觉得他心里一定藏着世间极为美好的东西,只是看着就会叫人情不自禁也感受到那份美好。

    钟磬不同,他笑的时候,笑容越温柔,越纯粹好看,越会叫人心浸染一丝凉意。

    就像这个人的心底,装满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寒冷黑暗,只剩这片刻的笑容是唯一的温热。

    钟磬就这样笑着,轻轻地看着顾相知的眼睛,答道:“他人的恶是我的食物,却不存在能以我为食的恶。这条食物链,在我之上,可以狩猎我的那个……是你啊,我的方士。”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恶人注定要被好人杀死的。就像太阳出来,黑暗被驱散。”他轻轻眨眼,眸光清澈静谧,笑着说,“反派死于主角,魔魅制于方士。不过……”

    魔魅温柔地笑着,一瞬不瞬静静地看着他,清冷的声音也温软:“处置我这个反派魔魅的时候,你能不能先试着感化一下,别急着超度。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我这种程度的恶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顾矜霄眉睫不动,无动于衷,平静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未听过魔魅能转性,我也没有这个本事,超度你。”

    钟磬桃花眼弯弯,潋滟脉脉,笑得更好看了:“没关系啊,你不愿度我,我也只能跟着你了。魔魅和方士本就是天生一对,生来就注定要形影不离,纠缠不清的。”

    【胡说八道,】神龙听不下去了,【方士超度魔魅,那就是打死不管埋。我真是没见过比他更痴汉的魔魅了。见过痴汉不要脸的,第一次见花痴到不要命的。顾矜霄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都是套路,套路!】

    顾矜霄退后一步,一瞬不瞬看着他眉目纯然清澈,乖顺温柔,轻轻地说:“不必在我面前伪饰什么,更没有必要一副怕我知道的样子。你能在我面前做手脚,抢先劫走苏影,既然能欺瞒,何必又畏我。顾相知不是顾莫问,对你没什么威胁。”

    钟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轻轻地看着他:“你生气了吗?”

    顾矜霄摇头,平静地说:“没有。我说过,你没必要怕我不高兴。”

    钟磬一眨不眨,缓缓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很干净,越发像鹤酒卿:“既然不生气,那我们走吧,长安槐花看完了,五月石榴花开得最好。我们可以顺道去秦皇陵下面,我知道怎么进去,千古一帝的陵寝,很好玩的。”

    他虽没有回答,神情却写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不能骗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背着他去杀人。他是魔魅,这是他的本性。

    他也不能直言,之所以欺瞒,只是不想当着他的面杀人,不想让他看到世间人心之恶。

    “我于你只是一点残留的记忆,不必因此委屈自己。”

    “并无委屈,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很开心,很想做个好人。”

    顾矜霄眼底微微一空,钟磬缓缓笑了,眼底潋滟生花,朝他伸出手,慢慢走近。

    “请问,前面是顾小友吗?”

    一道清冷薄暖的声音,淡泊平静响起,打破这方沉寂。

    钟磬看到,顾相知那双清冷空灵的眼眸忽然微微睁大,就像一束天光投映冰雪湖泊。

    顾矜霄心里未曾浮现那个名字的时候,脑海已经认出他是谁,身体的反应更早,循声望去的时候,脚步比目光更早走向那个人。

    夏日草暖风熏,清风之下,娑罗树的花不断开落,花树那头赭黄色的门墙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

    眼蒙白纱,白纱之下那张脸,俊美清雅,不染人间丝毫烟火。

    纵使一身白衣素服,冰蚕银丝,奢华昂贵如月光白玉裁剪,于他身上也只叫人觉出满身清气。只觉添了一道清贵疏离。

    他站在那里不动,没有等来顾相知的回应,颇为客气优雅地颌首:“打扰了,阁下的声音有些像故人,是在下鲁莽……”

    “鹤、鹤师兄。”顾矜霄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向他走去,闻言眉宇微微一锁,心头微沉,“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样的距离,鹤酒卿怎么会看不清,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

    听到顾相知的回应,鹤酒卿的脸上微微展开一点笑意:“原来真的是小友,这就好。”

    “鹤师兄在找我?为何不用纸鹤传书?”

    顾矜霄站到他面前,看着他眉眼覆盖的白纱,眼底生出一丝微凉。

    鹤酒卿笑容依旧,幅度却比以往更小,顾矜霄忽然发现,他好像清瘦了些许。

    “我的确是在找你,有一个人,希望小友能帮我看看。至于我的眼睛……一言难尽,以后再说。”

    一个月了,顾矜霄对鹤酒卿说,他要睡很久,这个很久真的很久,一个月。

    顾矜霄睡着的那天,鹤酒卿银灰色的左眼忽然发热,然后,他就真的看不见了。

    以前右眼每次红光炙热的时候,会被黑红色的黑暗耀得看不见,但左眼却是能视物的。

    左眼出事这是第一次。

    但鹤酒卿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的道意不稳了。

    道境被攻击,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应该说从生出道心的那一刻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两百年了,这是他第一次道意不稳,必然有特别的事发生。

    道意不稳,术法的使用就会受到限制,所以等闲他不再使用方术。

    即便不使用,普通的卜筮之术,找人还是容易的。

    顾相知的沉默让鹤酒卿的笑容微微一敛,他轻轻地说:“让小友替我担心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真的看不见了,也不影响什么,师兄视物向来不用r_ou_眼,你忘了吗?”

    顾矜霄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在看着他。

    只觉得声音压得很重,很难才保持平静:“鹤师兄想让我看什么人?”

    鹤酒卿仍是笑着,神情却难得染上一丝半缕的愁绪:“阿天,他本是去玉门关找你,后来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说他要睡很久。我没想到,一个月他都不醒。”

    顾矜霄没想到是因为他久不回去:“此事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他素来如此。”

    鹤酒卿的声音清冷从容,却比以往微低,隐着看不清的薄雾:“若是以往,自是无妨,十年百年我也等得。只是近来,我这里突然出了些琐事,惟恐无法看顾好他。趁着为时不晚,只好先找上你。他在这世间,只剩你一个亲人。除了你,我不知道可以放心托付给谁。”

    顾矜霄怔然,心底微微的涩。

    “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鹤师兄说出了琐事,究竟是何事,不能告诉我吗?”

    鹤酒卿微笑浅淡,薄暖的声音温柔:“是小友知道后会比现在更担心,但鹤师兄很快就能解决的事,所以只能等解决以后告诉你。很快的,师兄保证。”

    顾相知的声音从始至终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但他却一听就知道了。

    顾矜霄别看眼,压下不知什么滋味的分神,平静地说:“先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鹤酒卿微微犹豫,沉默不语。

    顾矜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了鹤酒卿也不肯让他看到眼睛?他的眼睛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轻轻地问:“鹤师兄,不想让我看吗?”

    这时,从鹤酒卿出现,就一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冷眼看着的钟磬,忽然嗤笑一声,向他们走来。

    一面轻慢淡漠地说:“鹤仙人没事总喜欢给眼睛蒙着一层白纱,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怪癖。以前在下不清楚,总忍不住想刺一下,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鹤仙人是算到有今日,早些未雨绸缪,如今这就用上了。”

    这嘲讽的话,比起刺人嘲弄,更多却是失落黯然。

    鹤酒卿出现以后,那个人眼里心里,就再也看不见任何,看不见他了。

    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好过分。

    他不开心,也只能去欺负那个让顾相知看不见他的人。

    反正他知道的,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149章 149只反派

    钟磬神情淡漠, 清冷声音说着讥讽嘲弄的话,径直向顾相知和鹤酒卿走来。

    他自知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因而只冷淡地看着鹤酒卿,余光都不肯往顾相知那里瞥一分。

    然而眉眼的失落不开心,抿紧垂下的嘴角隐隐的委屈,却分明是对着顾相知的。

    对于钟磬的挑衅,鹤酒卿并未在意,脸上的笑容清浅平和, 在这佛寺娑罗花下,越发没有人气, 虚无飘渺得有些疏离:“方才听见声音还未认出来,你果然也在这里。”

    顾矜霄的思绪从他的眼睛上勉强抽离,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淡淡道:“果然?是什么意思,你们不久前见过?”

    钟磬闻声看向顾相知,眉宇之间锋芒凌厉的桀骜烟消云散,只余一点清寂的温柔。

    只看到鹤酒卿的时候, 是一点也想不到他和钟磬相似的。

    反而钟磬,有些个不那么邪性凌厉的片刻, 偶尔叫人错觉和鹤酒卿很像。

    此刻,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那两张脸一起看向顾矜霄, 同处一个画面的时候, 才骤然发现, 那两个人相似到了仿佛互为镜像的地步。

    想来是因为,那张脸虽然生得清俊好看,但两个人却都是风姿气度远胜过容貌。

    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神态,鹤酒卿又一贯白纱蒙着眼睛,这才总叫人觉得并不十分相像。

    鹤酒卿在的时候,神龙向来是不敢出来的,毕竟它第一次出现是跟着顾莫问。鹤酒卿又是此间不世出的方士,修为已然超脱生老病死界限。很可能会认出这是同一个戏参北斗,到时候顾矜霄就要因为它掉马了。

    神龙对于这个非常坚持。

    但这种世纪会面,它必然也在幽冥暗搓搓窥屏,不时疯狂密聊顾矜霄吐槽。

    【哇,顾矜霄你还说不像,换换衣服发型,钟磬再蒙上眼睛,他跟鹤酒卿简直就是照镜子。比苏影的月问情像琴娘小姐姐还像啊!】

    【这么像的两个人,钟磬跟你说他们毫无关系,我不信你就真的信了!】

    【但连相知莫问也不能这么无缝双开同屏啊,而且,一个气蕴纯粹的方士,一个九幽天生的魔魅……这能怎么联系起来?魔魅又不是心魔。】

    【啊啊啊,我的神经打结成线团了,猜不透啊。】

    【我知道了,钟磬这是在模仿鹤酒卿化形!】

    【哎不对,钟磬说他三百年前被兵解封印,鹤酒卿出世才两百年。这……谁模仿谁?钟磬曾是鹤酒卿的祖先?】

    ……

    神龙纠结得就差首尾互博了。

    在场的三人却都很平静,平静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冷凝,明明是五月仲夏,却一阵的入骨幽凉。

    对于这两张脸的相似,顾相知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近乎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只有钟磬的薄唇极浅的抿了抿,稠密的眉睫轻垂,弧度似有若无的寂寥落寞。

    他轻轻地说:“还要多谢鹤仙人,指点我找到你。不然,险些就又要错过了。”

    他勉强牵起唇角,声线平和:“他说找到你就明白了。原以为他是要借我的手救你,以此作为交换。当时不明白,还想既然你们相熟,他为何不自己亲自来。”

    鹤酒卿没有说话,神情雅致淡泊,笑容微不可闻,倒显得有些神秘疏离起来。

    神龙都愣了一下:【鹤酒卿这是什么意思?钟磬当时应该只记得顾矜吧,他让钟磬去找顾相知……啊不是,钟磬他一个魔魅要找人,为什么要去问一个方士?尤其还是他和人家明显不怎么对付的方士?】

    【可是,平白的为什么又会不对付呢?钟磬连林幽篁时候的顾相知都不记得,总不会还记得落花谷里一面之缘的鹤酒卿吧!】

    【同理,也不大可能是奇林山庄时候,他连顾矜和顾莫问一模一样都不记得。他在玉门关从林照月手下救琴娘小姐姐的时候,可还化作顾莫问诓骗容辰呢,看上去都没什么异常。】

    【顾矜霄,不对劲!总不能是闽王时候,那时候鹤酒卿一直跟你在一起啊。不,临安重阳节之后,他自己离开了三两个月,说是一直在临安,但那时候闽王也在临安搞书堂啊。不会是那时候他跟钟磬的闽王见过……】

    神龙突然灵光乍现,才思泉涌,一气呵成推理下来,逻辑自洽,有理有据,它自己都忍不住崇拜自己了。

    但是,顾矜霄始终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应过一个字。

    对于钟磬的话,鹤酒卿也没有辩解,只是对顾相知颌首,从容淡泊,说:“天色不早了,我不能离开阿天太久,请小友尽快来这个地方与我们汇合。”

    鹤酒卿伸出手,并起两指在顾相知眉心轻轻点了点。

    识海何等重要,顾矜霄却只是微微闭了眼,一点灵犀通晓他传来的讯息。

    随后就睁开眼,轻轻颌首点头:“我知道了。”

    鹤酒卿笑了笑,和往常一样熟悉的笑容,只是多了似有若无的心事,显得笑容也微凉:“小友,再会。”

    不等顾相知说什么,面前的白衣方士便忽然湮灭,变成一只白羽墨翅的仙鹤,轻轻鸣唳一声消失在天际。

    鹤酒卿一走,钟磬忧郁寂寥的落寞神情立刻就烟消云散,仿佛夜已发白,天光大亮,月光无痕。

    他眉眼微抬,眼底一丝了然,平静地说:“原来不是他本尊,是那只形影不离的仙鹤载了他的分神过来。还能引魂御鹤,看来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做什么突然出现,一副托孤的样子,平白叫你为他忧心。”

    顾矜霄看着他,默然不语。

    钟磬敛去最后一点锋芒锐利,桃花眼眸光清凌,微微笑了笑,温柔地说:“你不必太过担心,他的本事比你以为的可大太多了。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那位毕竟是鹤仙人啊,只怕是你哥哥顾莫问来,论起方术也抵不过他十分之一。”

    顾相知清冷空灵的眉眼,微微流转,竟也难得有一丝波澜起伏。

    钟磬无辜地眨眨眼,赶在顾相知开口前就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没见过顾莫问出手,怎么知道他只到鹤酒卿一成?坦白说连这一成也是看在你面子上,给他夸大了的结果。你若不信就等着看,我们日后见分晓。”

    鹤酒卿一走,神龙终于也能回到戏参北斗上了,闻言不由狐疑嗯了一声。

    【看他对鹤酒卿一副不待见的样子,看不出来评价居然这么高,不惜得罪你也要力挺。魔魅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

    只是,他这样就不怕注孤生吗?

    顾矜霄淡淡道:“你到他的几成?”

    钟磬的眼波里沁出一丝神秘幽隐的深意,似笑非笑,清凌声线低声近似呢喃:“那就要看是什么时候的我了。可能不敌一合之力,可能平分秋色,也可能……”

    他笑了笑,隐去后半句暗藏的令人不安的凉意。

    顾相知面上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就越过他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是鹤酒卿刚刚暗传给你的讯息里,指的地方?”

    顾相知目不斜视,径直向外走去,只轻轻嗯了一声。

    钟磬走在前面,倒退着走,这样就能一直看着那张脸了。

    不得不说,顾相知心无杂念走路时候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更清冷仙气几分。

    钟磬表情放空的脸上,缓缓浮上一层薄红,努力深呼吸,对抗心口砰砰跳时候近乎窒息的激荡。

    目眩神迷神魂颠倒,不由随口说点什么,分散注意:“鹤酒卿真是小心,本体守着人还不够,派分神御鹤也来去匆匆,连地址也直接传递神识。是怕有人听到了,提前赶过去对谁不利吗?”

    【这个谁,很大概率也就是他这个魔魅了吧。他心里是真没点数啊。】

    “嗯。”顾矜霄只轻轻嗯一声,心无旁骛,眉目沉静直视前方。

    在顾相知的脸上,清冷空灵的眉目,无端添几分目下无尘,不可接近。

    向左道转弯时候,前方退走的人便自然跃入那双眼里——

    一张俊美淡漠的脸,略微蹙着眉,一副似有烦恼愁绪,不太开心的样子。桃花眼清透明亮,潋滟生波,微微放空直直望着眼前的人,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眼里那个人。

    那张俊美的脸上,耳垂和面容蒙着淡淡的霞色,很……很好看。

    顾相知那双清冷无心的眼眸,也微微一怔,轻轻地说:“我要加快速度,赶在日落前到达,跟得上吗?”

    “嗯。”钟磬下意识点头,眼里还迷乱失神着,“嗯?”

    【呃……】神龙用尾巴遮住眼睛,埋首戏参北斗里,不忍直视。

    顾矜霄唇边微抿,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抱琴拨弦,踏着音域青波飞走。

    钟磬愣了下,脸色微微一白,那一瞬间忽然有些明白,后羿看嫦娥奔月时候是什么感受。

    模糊想起顾相知走前好像问他跟不跟得上,他是魔魅这个自然不成问题。

    顾矜霄飞出片刻,听到神龙一言难尽地说:【他没跟来。】

    顾矜霄没说话,也没有慢下来。

    【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

    顾矜霄还是没反应。

    【有点可怜。你怎么不直接带他双飞?】

    顾矜霄平静道:“他是魔魅,想跟自然有他的法子跟来。除非他不想来。你为什么会把他想的这么弱小可怜?”

    神龙惊呆了,是啊,这是魔魅钟磬又不是凡人林变态。一定是那个魔魅老是装无辜,否则它为什么会觉得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它这是被欺骗被套路了!

    神龙坚决不承认,这是方才它忍不住为那张好看的脸花痴了几秒,降低了智商。

    然而,一路还是都没看到钟磬跟来。

    直到顾矜霄到达骊山和灞桥中间一处幽静府邸前,也没有看到任何影子。

    顾矜霄眉宇沉静,毫无波澜。

    神龙好奇得不行:【又不是基三大战副本,难道他还能卡掉线?】

    顾矜霄淡淡道:“五分钟。”

    神龙立刻高飞入天穹,高到整个戏参北斗都看不清,但很快就落下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说:【他……是跟来了,不过离出发地只有不到一千米。】

    顾矜霄没说话,闭目养神,依旧等足那五分钟。

    神龙百无聊赖,时不时报一下数,看钟蜗牛挪到哪里了。

    【嘻嘻嘻嘻,】它发出一声久违的贱萌的偷笑,【他也好意思叫魔魅,还好意思说能和鹤酒卿平分秋色?】

    笑得它忍不住想化作原形满地打滚了。

    三分钟后,钟磬的身影忽然现身顾相知三尺之外,不易察觉地松口气。

    【咦,我只少看一眼,他怎么过来的?】

    顾矜霄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也略有好奇他在做什么。

    钟磬轻轻呼一口气,拂去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微微蹙眉,清冷的声音隐带懊恼:“我不是故意要你等的,但是……突然之间怎么都想不起来,魔魅是怎么飞的了。只好一边走一边试,越急越想不起来。明明每天都在用的。”

    最后一句小声说道。

    神龙呆了一下,突然爆笑出声。笑着笑着没声了,大约化作原形去幽冥满地打滚了。

    顾矜霄微微敛眸颌首,淡淡道:“无妨,没有等多久,走吧。”

    第150章 150只反派

    鹤酒卿所在的地方并非岸边的民宅, 而是灞桥沿河看似淼茫的水面之上。

    需要按照一定奇门方位破除术法走进去,才能看见的一处江汀小筑。

    这灞桥五里长堤一路遍植长柳, 万株柳树漫漫毫无标志。如果没有人带路,即便知道进入的方法也找不到入口,因此顾矜霄才会等钟磬那五分钟。

    顾矜霄眉宇神情沉静,说是在等钟磬,却像是借这个时间在想什么。

    不,应该说, 从鹤酒卿突然出现,又突然湮灭化鹤消失,他就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钟磬看着顾相知摘下一片柳叶,对着黄昏落日水汽濛濛的灞河,却迟迟没有动作。

    虽然这个人就站在这里,就在眼前,却自成一界,相隔万里, 无人能走近半分。

    钟磬并不催问, 只是轻声平静念道:“参差烟树灞陵桥, 风物尽前朝。年年柳色, 灞陵伤别。若是我们早来一个月, 就能看到灞桥风雪的美景了。”

    “你想看?”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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