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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作者:孤注一掷

    第34节

    顾矜霄敛眸,平静抬起:“我在想,三年前,消失已久的鬼剑重出江湖,四处挑战杀人,同时得罪江湖名门大派,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鬼剑?司徒铮的师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三年前,手执鬼剑四处挑战名门各派的,却是个三十多岁的富贵公子。如果两把鬼剑毫无关系,他为什么那么紧张的下山?便是历任鬼剑之主再神秘,书堂不可能连他们的年纪也不清楚。你觉得呢?”

    微生浩然忍不住眯着狐狸眼笑了:“若我说,上任鬼剑之主,在书堂的记载中,虽然年龄不详,却能肯定是个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的男人呢?”

    啊,这就尴尬了。

    所以从年龄相貌来说,三年前四处挑战的鬼剑,只是有可能是假冒的。但司徒铮的师父,必定是假冒的了。

    顾矜霄说:“会不会,两个人都是假的。司徒铮的师父才被引出去?”

    “一个近乎天下第一的神秘剑客,成名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有几个假冒他的人不足为奇。”微生浩然笑得胸有成竹,“可是楼主,海外琅嬛阁既然能将鬼剑之名,载入容辰名下,那就必然说明,他们有消息能肯定,容辰名至实归。”

    名至实归吗?

    微生浩然赞叹道:“容辰的武功的确很高,说是天纵奇才都算是菲薄了他。当年他不过十四岁,拿下鬼剑之名后,无数高手曾赶赴奇林山庄挑战于他,皆败北而归。最凶险的一次,三千雪岭曾连出七大高手,与他相斗十日,最终胜负不明。书堂得到消息,那七大高手很可能出自三盟中最神秘的天道流。”

    顾矜霄记得,茯神曾经对他介绍过三盟。其中天道流最神秘,武功也最高,民间声望也最好。素来以清正天下公义为己任,盟中之人具是名侠义士。

    白帝城中秋水龙之夜,天道流的摇光长老身上,也有极其浅淡的司徒铮的气息。但跟微生浩然的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微生浩然挑眉微笑,神情怡然:“所谓名至实归,就是说三个条件必须达成。一是,上一任鬼剑死了。二是,容辰的武功足以匹配鬼剑之名。三,也就是最重要一点,琅嬛阁确定,鬼剑就在他手里。”

    顾矜霄看着他,眼中渐渐清明:“这么说的话,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从麒麟山庄掉包那把剑。除非,主人知情。”

    微生浩然目露惊讶,随即了悟,这么说的话,的确是有可能,他心下却微微不忍:“楼主,是不是怀疑林照月?”

    顾相知的眸中一片清冷如雪:“嗯,我怀疑他。”

    微生浩然没想到顾相知这么直接,愣了一下:“你……为什么?”

    林照月对顾相知的心意,天下无人不知,就算顾相知无心无情,也不该这么对林照月。

    顾相知眉宇清冷,毫无杂念:“这件事里有一个只有我和司徒铮知道的秘密:容辰会司徒铮师父的武功。原本我猜不透其中的关联,但若是容辰天赋惊人到这等境界,与对方交过手,拆解融合对方的武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相同的武功,同样的剑。若说有两把鬼剑,太牵强了。”

    微生浩然点头,狐狸眼微微眨了眨:“不错,如果容辰会司徒铮师父的武功,两个人一定有关联。可是,江湖上都知道,鬼剑是容辰的剑。麒麟山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掉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顾相知的神情好像比以往更清冷无情了几分。

    “谁知道呢?或许,他把剑借给了某个人。也或许,他不想被我发现那把剑的秘密。”

    血魔林幽篁是被鬼剑杀死的。

    奇林山庄时候,林照月一直在阻止顾相知发现背后真相。为此,不惜承认林家大小姐是个男人。为了确保谎言成真,他与顾相知断然划清界限。也正是因为林照月的疏离,顾矜霄才迟迟没有意识到,他对顾相知竟然是真的。

    直到顾矜霄认识钟磬,借着钟磬的身份出现在林照月面前。林照月的话,结合他在迴梦中看到的一切,才发现背后的秘密。

    钟磬与林家姐弟二人都有契约,不同的是,林大小姐死了,他便以林幽篁的身份现身人间。林照月是活人,钟磬就以自由变换样貌的魔魅身份出现。

    在麒麟大典之后,钟磬失踪,面对顾莫问的问询,林照月四两拨千斤。

    如果真正的鬼剑一直在林照月手里,那个神秘方士也是林照月的人,他能两次杀死钟磬,就不足为奇。

    为了不让顾相知发现端倪,制造一把假的鬼剑给容辰,只在关键时刻使用真的鬼剑,任何人都不会发现不对。

    顾相知对微生浩然颌首点头:“多谢。”

    微生浩然看着顾相知离去的背影,一股寒意不住自后背升起,他眉宇紧皱:“林照月不是个恶人,他这么做或许有别的苦衷。你亲自去问他,他一定不会瞒你。若是你告诉了顾莫问,他可能会让林照月生不如死。”

    顾矜霄脚步微顿,什么也没有说,走出天机楼,身影在千岛湖的烟波里淡去。

    微生浩然错了,林照月便是再喜欢顾相知,首先他也是个有野心的枭雄。当初在麒麟山庄,为了保守秘密,他一边说不会欺瞒顾相知一句,一边把什么谎话都说尽了。

    林照月对顾相知或许是真心的,但虚无缥缈的情爱,不会让他放弃他要做的事。他从不是一个沾染了情爱,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世家公子。

    冷静,理智,谋略,野心,矜傲……填满了那双光风霁月,清澈澄明的眼眸,让他像一尊无暇璧玉,唯独没有随心所欲的感情,没有他自己。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样不会感情用事的林照月,顾矜霄其实很欣赏。不然白帝城也不会将麒麟山庄收拢旗下,对外以盟友的形式,让林照月毫无后顾之忧去扩张。

    但若是作为对手,想要从这样的人脑子里得到想要的信息,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然而,不等顾矜霄想出办法去会会林照月,鬼剑的下落便自己跳了出来。

    听风阁放出消息,麒麟山庄的鬼剑是假的,真的鬼剑已经失窃了。鬼剑唯一的线索,听风阁将在七日后的拍卖会上,作为压轴的消息,以供感兴趣的人获知。

    消息一出,立刻哗然。

    事件中心的麒麟山庄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听说,林庄主收了听风阁送来的拍卖会请帖。

    顾矜霄的眸光暗沉,又来了,被牵着走的感觉。

    那个若隐若现的方士,似乎永远知道他要做什么,总能在合适的时机,抛出无关紧要的线索,来诱导他偏离轨迹。

    忽然,脸颊微微一凉。

    顾矜霄抬头,看到纷纷洒洒的漫天霰雪,几息之间便铺天盖地而来。朔北的寒风冷冽,像抛洒的粗粝的白盐。

    十一月十六日,冬至,长安街。

    有人走到他身边,撑开淡青色的竹伞。

    那温暖如春酒的声音,轻轻地说:“长安就是这样,每年冬至的时候,初雪必来。”

    顾矜霄回头,轻抬眼睫看他。

    那人白纱蒙眼的脸上,笑容幅度不大,却让人觉得他的心里,一定藏着世间极为美好的东西。才会有这般美好的笑容。

    那人微笑,口吻熟稔淡泊:“小友跟你哥哥真的很像。”

    他说话的时候,霰雪已经变成鹅毛大雪,倾覆了青色伞沿上的兰花,还有他半边肩膀。

    那时候,距顾莫问最后一次现身,已经两个多月了。

    可是,最先不告而别的,分明是眼前这个鹤仙人啊。

    第114章 114只反派

    顾矜霄从临安死牢出来的那天, 九月初八,第二天就是重阳。

    夜晚的茶园小筑, 雷雨转作淅淅沥沥的小雨,jianshi青石板路, 唯有初开的菊花,不受风雨的影响。

    偌大的小筑里一片黑暗寂静, 顾矜霄走进去的时候, 发现湖面的睡莲打开了。

    那个人就独自坐在湖心亭的风雨里, 自斟自饮。

    顾矜霄坐在他身旁许久, 他才缓缓迟滞地抬头。

    这是顾矜霄第一次看到鹤酒卿喝醉。

    鹤酒卿醉得并不明显, 唯一的反应只是面朝向他,不说一句话, 也没有微笑。

    不笑的鹤酒卿,看上去越发不食人间烟火,狂风骤雨的夜幕里,他身上纯粹的气蕴就像一块无暇透明的冰魄。

    “你怎么了?”顾矜霄并不习惯这样的鹤酒卿,像是心事重重,愁绪满怀。

    他问完这句话, 抿了抿唇,伸手拿起那个人手边的酒盏,垂眸将杯中的酒饮尽。

    入口清冽,带着一丝微微的苦, 却又回甘, 是去年酿的菊花酒。

    鹤酒卿的眼睛蒙着白纱, 并不能叫人看清他的神情,顾矜霄拿了他的酒盏,他也安安静静不为所动。

    直到,顾矜霄就着他的杯子喝了杯中之酒,他的身体才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僵。

    喝得有些急,顾矜霄低低地呛咳了一声,却只是垂敛着眼睫微动。这个角度看去,那张极具侵略性的脸,眉目如画,沉静内敛,瓷白的肤色也像玉人一般。

    鹤酒卿的手顿了顿,克制地放在酒壶上,继续斟满,摩挲着酒盏。

    “有人问我,天下人都说鹤仙人通晓过去未来,至善至圣,若我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伸手拉她一把?在事情未发生前,挽回这一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声音清冽低沉,在这雨夜里听来,清冷从容,似曾相识。

    顾矜霄被酒濡shi的唇,微微一牵,似是笑了:“只是这样就不开心吗?”

    鹤酒卿摇头,慢慢地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本就不是神,我也不是。有些事情不能做,自然有不能的理由。何必强求别人理解?”

    鹤酒卿抬眸,隔着白纱看着他,醉意让他的身上透着淡淡的怅惘清寂,慢半拍说:“不是,我并不在意其他人。”

    他缓慢地一点点靠近,轻轻地说:“我只怕一个人会误解我。”

    顾矜霄的凤眸半阖,寒潭也似春天半融的冰水,纵使眼尾郁色凌厉,鸦羽半掩,也一片旖旎。

    雨声之中,那声“是谁”,气音一样,一出声就消散。

    那清雅无尘的鹤仙人没有说话,倾身靠近,柔软冰凉的唇轻轻覆在顾矜霄的唇上。

    那人的动作很慢,若是想要躲开,有很多时间。

    但是,顾矜霄没有动。

    鹤酒卿的唇就像沁着白露的花,淡淡的似苦回甘的甜和凉,被亲吻的瞬间,顾矜霄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后退。

    那人的手却穿过他的发,轻轻的阻止了他的抽离。

    贴着的薄唇微微摩挲,缓缓加深那个生涩的吻。

    顾矜霄的眉宇微锁,半阖了眼睛,一动不动。

    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喜欢或者排斥。他生得很好看,那样的好看在他身上,却常常叫人在意识到之前,先被y翳凌厉的寒意逼退俯首。那张脸便是毫无表情,眉宇沉静安宁,看上去也像是晦暗华美,像是y影里沉淀着不可知的危险。

    只有嘴唇和他的气质不同,并不凉薄,形状ji,ng致秀雅,只是唇色很淡。

    顾矜霄曾经看着鹤酒卿的嘴唇失神,觉得很适合亲吻。却不知道,无论是顾莫问还是顾相知,只要盯着嘴唇超过三秒,就会让人不能自己。

    雨一直不大,秋风却越来越大,吹着满湖的青色睡莲欲开半开,湖中亭的青纱纷飞,朦朦胧胧遮掩了一切。

    那场亲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顾矜霄的喉咙隐隐干涩,喉结轻轻一动,微微张开了唇。

    秋雨下到了后半夜,湖水漫涨,没过了湖心亭的长桥……

    第二天,九月九,重阳节。

    天朗气清,适合登高远望,但顾矜霄哪里也没有去。

    因为,茶园小筑的主人不见了。

    听神龙说,那个鹤仙人提了笔墨,垂悬许久不知道如何落笔,直到墨滴污了纸筏。

    然后,他就只留了那团无字之书,离开了。

    顾矜霄垂眸看着那滴墨,许久似是笑了。

    【你不生气啊?】

    顾矜霄淡淡地说:“我本来打算在今日对他辞行的,天机楼的事,顾莫问做不了,只能顾相知来。”

    况且,原本的打算,中秋之后就与那个人分道扬镳。因为书堂的风波,才足足迟了半个月。

    【那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失落。】

    顾矜霄微微一顿:“昨天你在?”

    神龙立刻表示:【没有没有你亲他的时候我就回枉死城了我发誓我一眼也没有看!】

    它喘口气:【我就是不明白,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为什么也像对林照月一样对他?】

    顾矜霄微笑闭上眼,轻轻地说:“我喜欢,我永远不会成为的人。有时候若是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最好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彼此都不会失望,大约就能长久,一直喜欢下去了。”

    【不懂啊。】

    “你也可以当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以相遇,不能同行。”

    只是,连顾矜霄也想不到,上一场相遇和这一场之间,从重阳到冬至,从杭州到长安,中间隔了两个月还久。

    若不是鹤酒卿看着他许久,忽然说:“小友跟你哥哥真的很像。”那时候,顾矜霄差一点忘了,现在他是顾相知。

    原本喉咙中那句,重阳一别,别来无恙,只好咽下去。

    他抬手拂去鹤酒卿肩上的积雪,那青伞向他倾斜,没有一片雪花沾身。

    “鹤师兄。”他神情自若,用顾相知惯有的面无表情看着他,“鹤师兄向来注重形象,今次怎么不用符咒?”

    鹤酒卿唇边的弧度微微加深,ji,ng致的下巴微抬,轻笑出声:“许久不见,小友今次好像活泼了些,还会打趣师兄了。嗯?”

    不管是面无表情的顾矜霄,还是活泼的顾相知,在路人的眼里却只是清丽绝伦,目下无尘,眼底比长安初雪更清冷无垢。

    “鹤师兄怎么会在这里?太白云海不好看吗?”

    鹤酒卿一手撑着伞向顾相知倾斜,中间隔了不远不近,绝不会让人想到暧昧的距离,另一只手随意抚去身上的积雪,负手而立。

    笑容薄暖,清雅翩然。纵使白纱蒙了最重要的眉眼,也俊美高华,如同谪仙。

    只差一口气就成仙的鹤仙人,微笑优雅地说:“因为师兄的房子很多啊,太白之巅只是其中一个。初雪的时候,自然要在长安过的。”

    顾矜霄忽然心里微微一闷,鹤酒卿在他面前的时候,总像是神殿端庄禁欲的祭祀,高雅得没有一点烟火气。但是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他看上去就生动很多,还会开玩笑。

    鹤酒卿笑容微收,轻轻地说:“小友好像不开心?”

    他一温柔,就像春日暖融的光,午后微醺的风,暖得让人的心微微酥麻。

    “没有不开心。”他问,“那重阳的时候在哪里过最好?”

    鹤酒卿笑容不变,只是更温柔了:“自然是在杭州过了。那里的菊花酿酒,最是清冽甘醇。”

    顾矜霄的眼睫微抬:“你一直在杭州?”

    “是啊,今天才来的长安,没想到便故人重逢。”鹤酒卿微微低头,负到身后的左手抵着唇,轻咳一声,“想起来小友那时候在千岛湖,本该去给你送一坛菊花酒的。可是一时走不开,酒也不小心被我喝光了。明年一定补上。”

    “没关系,已经喝到了。”

    鹤酒卿了然一笑:“阿天送你的吗?”

    “嗯。”

    鹤酒卿颌首,矜持地点点头,微笑说:“他果然最喜欢小友,在下都要吃醋了。只好也对小友好一些,下次你见了他,替师兄多说几句好话。走吧,师兄请你吃饺子,喝梅花酒。”

    两个人并肩走在铺满白雪的长安故都,这一次,鹤酒卿记得用符咒了,风雪依稀而过,不曾沾染一片。

    天地寂静,便是长安街上的行人商贩,声音都像随着落雪遥远,只听到一路的对话。

    “替你说好话?什么话?”

    那人风姿清雅,从容淡泊,微笑:“就说……我酿的酒很好喝,我活了很久,知道很多有趣美好的东西,跟我在一起很久都不会无聊。我不会影响他的道,不会强求他是什么人,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试着去理解……”

    声音隽永温柔,慢慢低落。

    “……还有,我很抱歉,上次不该一时失控,强迫于他。”

    这歉意的声音让顾矜霄脚下一顿,沉静无波的眼眸缓缓眨了眨。

    强迫?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个,”鹤酒卿原本微微寂寥的声音恢复平素薄暖,带着一丝失言后的懊悔,微微侧首,顾左右而言他,“小友年纪还小,不适合你知道。总之,不是什么大事。”

    顾相知:“……”

    “你这么看着我……好吧,是上次重阳节前夜,我喝醉了,一不小心冒犯了些许……”那人的耳朵微染薄红,嘴唇微微紧张地抿着。

    亲一下就算强迫了?

    顾矜霄的眼睛微眯,很想说,那你以死谢罪吧。

    想了想顾相知的人设,他强忍了,改口淡淡道:“哦,没关系,顾莫问也冒犯你了。”

    “咳咳……”鹤酒卿神情一片空白,“小友,小友怎么知道?”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我跟他心意相通,他喜欢谁,我怎么会不知道?”

    鹤酒卿怔怔地,清俊禁欲的面容毫无表情,却慢慢晕染淡淡薄红。

    那梅花酒还没有启封,他却像是已经醉了。在长安初雪里,做了一回旧梦。

    “谢谢你,无论如何,我很高兴。真的。”那微笑的声音,分明带着一丝颤音。

    顾矜霄眼底微微迷茫,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信,自己会喜欢他?

    “他只让你亲吻过,也只亲吻过你。”

    鹤酒卿微笑,轻轻嗯一声,笑容温柔,却像是被风雪沁凉的月辉。

    然而,不止鹤酒卿不敢置信,任何人见了他的样子都不会信,顾矜霄会喜欢谁。

    顾矜霄的眼眸,像一片冰封的居高临下的天境。连亲吻的时候,垂眸半敛的温柔纵容,都像是可有可无的轻慢玩弄,仿佛下一秒就觉无趣嘲弄,转身离去。

    “我知道。”鹤酒卿认真地说,“我很高兴。”

    那声音低低地,像是从不明白快乐是什么。

    第115章 115只反派

    之后一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只听到雪落在屋顶上, 渐渐湮没一排的脊兽。两个人走过的雪地上, 没有留下丝毫脚印,依旧是一片新雪无暇。

    一片沉默之后, 鹤酒卿说:“刚才忘记问了, 小友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长安?”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带着薄薄的暖意, 仿佛方才的失态, 只是风雪太大的幻觉。

    顾矜霄顿了顿, 轻轻说:“我查到司徒铮的下落,有人看到他出现在长安。”

    “长安?”鹤酒卿沉吟一句, 淡然一笑,“师兄帮你算了一卦, 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找?”

    两人走进一家风雅静谧的庭院。

    鹤酒卿收了伞,负手而立, 白纱蒙眼的脸上,笑容清雅神秘:“司徒铮既然是自由身, 他不出现自然有他的理由, 如今鬼剑重出江湖, 想必他也该现身了。”

    “鹤师兄的消息很及时, 听风阁放出消息, 通报整个江湖,麒麟山庄鬼剑失窃,听风阁七日后,将会拍卖鬼剑唯一的线索。”

    鹤酒卿轻笑出声:“那不是很好,你看,鬼剑失窃,司徒铮必会闻讯而来。沐君侯自然也会去。你若只是为沐君侯找人,只需把这个消息告之于他就好。”

    顾矜霄摇头:“不止于此,我要鬼剑。”

    鹤酒卿并无意外,不紧不慢穿过月门,走入雅间:“恐怕要鬼剑的不是小友,是阿天。”

    两人在温泉环绕的水榭中,相对而坐。

    鹤酒卿将点单的诗册牌子递给顾相知:“小友挑中喜欢的,将牌子放进这荷叶舟中便可,食盒会乘着小舟从上游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从善如流挥袖,果然取出一坛梅花酿。酒坛ji,ng致如水蓝色的琉璃玉,里面的酒水飘着半透明的梅花瓣,普一开启就散发着冰雪清香的酒气。

    鹤酒卿再挥手,便出现了两个颜色古朴的酒盏。

    酒盏很浅,碗口极大,颜色如同山涧的鹅卵石。清冽的梅花酒倾注其中,仿佛一泓山涧碧潭,荡着几朵半透明的梅花涟漪。

    顾矜霄垂眸看了看,轻轻说:“鹤师兄的酒,很好看。”

    鹤酒卿毫无谦虚的意思,笑容微暖:“所以师兄叫酒卿。酒是世情之物,最适合我辈入世顿悟。但若是明悟之心太过,这酒也就索然无味。师兄许久不曾醉过,也只能酿酒聊以慰藉。喜欢的话,这坛喝完,我再送你一坛。”

    “多谢鹤师兄。”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鹤酒卿替他们两人斟酒至杯盏八分满,端起其中一盏,缓缓饮尽。

    顾矜霄也慢慢饮下,入口清凉转而便温润,似是猛然嗅了一捧雪下暗香,余味很快淡去,然后便是若有若无的绵长回甘。

    果然是好酒。

    “鬼剑是方士之剑,鹤师兄在此间百余年,对这剑却似是毫无兴趣?”

    鹤酒卿抚了抚不离身的佩剑,他的剑像白玉雕的桃花缠枝。不知道出剑后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看去却是白玉无瑕,好像从未沾染过血色。比起剑,更像是一柄装饰的玉器。

    “我的剑叫照影。那把小友所说的鬼剑,不瞒你说,在下也执掌过一段时日,只可惜并无缘分。”

    顾矜霄没想到,鹤酒卿居然真的见过那把剑,并且也算是鬼剑曾经的主人。

    他说:“阿辰手中的那把鬼剑,我也曾经手过,并无任何天地灵气感应,只不过是一把比较出色的凡物而已。鹤师兄见过的那把剑,是什么样子的?”

    “看来麒麟山庄鬼剑遗失的时间,比听风阁所知道的更早,这样看来小友遇见的,就已经是假的了。”鹤酒卿一边从容饮酒,一边平静淡泊地说,“那把鬼剑,即便是普通人触手,都会感觉到浓重的煞气,确实是一把封禁过恶鬼的玄铁之器。”

    “我知道了,多谢鹤师兄。”顾矜霄颌首。

    鹤酒卿似有所思,面朝着顾相知:“其实阿天若是想要鬼剑,很简单。不需要小友四处奔波。此次听风阁只是拍卖的鬼剑消息,你大可不必cha手,自有人会得了消息找到那把剑的下落。麒麟山庄虽失了剑,容辰江湖上的名号还是鬼剑,除非打败他,不然只是拿到剑,就是怀璧其罪,只会惹来争端。最后不管是谁得了剑,必然都要先过麒麟山庄那一关。到时,白帝城只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下场,赢过容辰就可以。或者,直接向林照月借剑。”

    顾矜霄垂敛眉睫,只是说:“夜长梦多。自从我遇到林幽篁开始,就一直感觉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方士,一直在左右着局势。只怕慢上一步,那剑便再也找不到了。”

    鹤酒卿的声音很轻:“阿天要鬼剑,是不是为了一个叫钟磬的人?”

    顾矜霄饮酒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他。

    鹤酒卿似是在微笑,弧度却很淡很浅,他笑了笑,叹息一般:“既然是他想要,我便替你走这一趟吧。”

    “他只是想知道,三百年前那个被封印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酒卿颌首点头:“我知道,他也问过我。我只是不曾料到,他竟有这么大的执念,本以为他只是从书堂买消息,没想到为了查那个人的事,他不惜组建出天机楼。”

    顾矜霄一怔,淡淡地说:“天机楼只是顺手而为,楼主是我,就算没有钟磬,天机楼还是会组建起。未必是什么执念,只是他想知道,恰好有人要阻他,几番隔空交手,事情便到了今天这一步。”

    鹤酒卿兀自饮酒,叹息一般:“原是避无可避。知道又如何?赢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徒增烦忧。”

    “鹤师兄超然世外,顾矜霄却不是。”顾矜霄眸光微微一动,他轻轻地问,“三百年前,燕家带头,兵解封印了钟磬。三百年后,y差阳错血祭失败,封印破除,钟磬得以逃脱现世。世人皆说他是魔物,鹤师兄为何不下场?”

    鹤酒卿低头不断自斟自饮,喝得很快,却不见醉态,随意地说:“师兄下场了,在落花谷。当时你被段猫猫的药弄晕了,许是记不大清。后来阿天现身,就站在那个人身边。我便带你回了太白之巅。”

    顾矜霄缓缓放下酒盏,抿了抿被酒水沾shi的唇:“鹤师兄,当时就已经知道林幽篁的身份?”

    “他的身上,有很深的煞气和恶意。但,天地之势在他那一边。非我等所能改变。其他就不太清楚了。方士行走在现世和幽冥,有的因果前因跨度很多年,所有的魔物恶鬼,皆是人心所生。而我,看见了结局,也未必能左右。”

    鹤酒卿慢慢说完这些,轻抬下巴,似有三分醉意,笑着说:“小友听了这些,会不会觉得,鹤师兄好像也并不怎么厉害?是不是很失望?”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他的鼻梁很挺很高,便是眼睛蒙着白纱,那俊美的面容也很立体。

    “不会。鹤师兄很厉害。我看不见未来结局,也不会算因果前因。”

    鹤酒卿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顾相知的头,就像安抚一个小孩子,笑着说:“知晓这些的代价很大,却未必有用,小友不知道也好。今天的谈话,不要告诉阿天。”

    “为什么?”被他温柔的抚了一下头,这种感觉很微妙,却不讨厌。

    鹤酒卿低低轻笑一声:“当然是因为,师兄不想让阿天知道,我也有做不到的事。你不是也说了,师兄素来最注重形象。”

    不等顾相知回答,他话音一转,轻抬下巴:“小友点的菜来了。”

    果然,温泉上游,平稳缓慢地飘来一排盛着食盒的小舟。

    “吃吧,这几天,师兄带你在长安玩。”鹤酒卿自己却没有怎么动筷子,他虽然说很少醉过,却一直一直在喝酒。

    白纱蒙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脸,那始终带着薄暖笑意的脸上,只看到一点淡淡微醺,仿佛越喝越清醒。

    “鹤师兄,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就像是y沉了一整个冬日的天穹,在那一瞬间云破天晴。”

    然后是沉默,顾矜霄无声地吃着东西,那人便一直不停的饮着永远不会尽不会醉的酒。

    “他看着我的时候,心跳得很快,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上一辈子或者更久。我在这世上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一直过得很好,从未需要任何人,从未想过需要任何人。可他看着我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很孤独。好像,过去的无数时光,都只是为了等他出现。心里忽然很着急,有很多话想说。却像梦魇一样,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矜霄的筷子早就停了,他没有抬眼,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一瞬不瞬。

    想起破旧道观,尘埃落下,看见他蒙着白纱蒙眼的脸,俊美清雅,从容不退。那件如霜月华贵的外袍,披在顾相知身上。穿着单衣的他,腰身很窄,身姿颀长,背挺得很直,似是从未弯折,却无傲气,抱着一柄浮雕一样缠枝桃花的剑,翩然如同世家公子。

    那人声音清冽干净,如春风薄暖,笑着问他——道兄这是何意?莫非误会了什么?

    他对他说的第一句是——你看不见?

    “那个相遇的梦,我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错过,梦醒分不清现实与否,觉得人世便是如此了,今天跟明天,毫无区别……他若是问我喜欢什么,我一句也答不出来,只想唤他的名字。”

    “如果这世间只有一种酒能醉我,那种酒的名字,一定叫顾矜霄。”

    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声音。

    顾矜霄缓缓抬眼,看到那人撑着额头,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看着,也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慢慢伸手,隔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唇。

    “我也是。”

    静谧的空气里,似有若无,响起微不可闻的回应。

    第116章 116只反派

    长安一场初雪,天地苍穹都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无垠。

    屋檐廊角, 风铃轻动。

    风吹起碎琼乱玉, 拂开温泉池畔一片红梅。

    香风摇曳,似有若无勾起绯色纱幔。

    ji,ng致典雅的屋宇内, 传来妙曼动人的声音, 一个清婉温柔, 一个娴静雍容。

    柔顺温婉的声音:“魅主, 此事我们努力许久, 书堂这藏污纳垢, 沽名钓誉之地才得以分裂,结果,却要白白分出去一半给闽王。阿菀委实不解,魅主此举可是有别的深意?还请教教我。”

    那娴雅雍容的声音, 并不放在心上,似是美人懒睡起,随口道来:“书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听风阁能吃下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另一半便是不给闽王,迟早也会有新的书堂出现。在朝廷手中独树一帜倒也还罢,若是叫江南第一盟合并了去,不止听风阁落不到好, 连灵柩都会被波及到。左右不是我们的,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可是, 几番斗争, 也不见书堂奈何得了我们。他们沾上一个官字, 江湖人不会卖他们面子。大不了,我们也明面上分一为二,留一支如书堂以前一样,投靠皇帝。”

    那人轻轻嗤笑一声,似春来牡丹怒放,听不出是嗔是怒。

    “你呀,真是个小贪心鬼。你以为皇帝是什么人都会用的吗?淼千水和微生浩然能做到的事,换个人未必也能成。若不是那二人声望在那,皇帝早就光明正大委任自己的亲信了。你也不看看书堂换了多少个堂主?似闽王那样跋扈猖狂的人,明面上也不曾沾染过书堂半分。”

    女子不解:“闽王势大权威,狂妄跋扈,原本的封地只在闽越旧国,如今却连江南富庶之地都染指其手。皇帝却懦弱心慈,对其多加宠幸纵容,也不怕闽王生出反心。薇姐姐,我们大可不必看那闽王脸色……”

    “嘘!”那被叫薇姐姐的女人,不慌不忙,从容慵懒,“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所谓天威难测,他若是让你看出来什么,那一定是故意为之。皇帝纵容闽王,因为皇帝想做不能做,更不能宣之于口的事,闽王可以替他做。皇帝只需要做出一副不忍苛责弟弟的仁君样子,挡住天下非议就好,而骂名都是闽王的。试问,这样不得人心的王爷,身家性命全部牵系于帝王恩宠,有什么筹码来反?”

    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余音暧昧,轻吟堪怜,不知道是被这天家秘闻所惊吓到,还是因为心爱的人忽然的宠爱。

    “薇……姐姐……”羞怯爱慕,幽怨欢喜,又似委屈。

    “嗯,”那娴雅雍容的声线低沉,像是春风执掌着百花的悲喜,温存也似居高临下,“怎么哭了?不愿意吗?”

    “不是。”她几乎是激动虔诚地抱紧那个人,去辍吻她的手指,“阿菀只是以为,薇姐姐有了苏影,就不要阿菀了。”

    “怎么会?”那人怜惜轻柔,似有一瞬的飘忽,“苏影是画魅左画使,我信赖倚重他。不论是画魅还是灵柩的人,于我而言,都是亲近信重的亲人。但阿菀跟他们不一样。”

    女子似痴心似乞怜:“你对他那么好,为了他竟然亲自去见林照月。那姓林的不过一个江湖小辈,也敢威胁魅主就范。阿菀没有苏影的玄门手段,但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那人展颜而笑,亲昵地依偎着,一面沿着她的如玉脸颊亲吻,一面慵懒呢喃:“成日打打杀杀的,难得下雪就歇歇吧,不如陪我赏雪赏花……赏你,我的灵柩少宫主。”

    “不,不能太晚。小铮快回来了……”

    “不要紧,那孩子很听话,就算回来了,也会等在外面的。我马上就要回洛阳行宫,至少几个月不见,你不想我吗?”

    “……想的。想杀了那个男人。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我等不及了。”

    那人闭着眼睛,如牡丹倾城倾国的面容,如在神游太虚,用气音说:“生孩子的是紫芮,又不是我,你急什么?我是当太后,又不是当皇后。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怎么就嫉妒成这样了?”

    “那,阿菀想吃你呢?”

    她半睁开眼,濛濛眼波盈盈一笑,如春山染雾:“那还是,我吃阿菀吧。”

    ……

    七日后,听风阁的拍卖会上,最终由一个神秘人拍下鬼剑线索。

    又三日,一只纸鹤出现在顾相知的门前,带来鹤酒卿的半阕诗: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顾矜霄看着掌心的纸鹤化作莹光消散,轻轻念出后两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鬼剑出现在玉门关。

    不是麒麟山庄所在的蜀地,不是司徒铮出现的长安,却是西出玉门。

    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戈壁,大漠风沙和海市蜃楼,还有什么?鬼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问题,远在扬州的苏影也很好奇,他撑着侧脸,轻轻眨眼。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清冷高傲,美艳绝伦,让人见之忘俗。

    软糯如少年的嗓音问道:“王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鬼剑放在玉门关?玉门关那么荒凉,那势力也错综复杂,除了沙子,还有什么?”

    斜倚榻上的男人,尊贵不凡,通身的孔雀云锦,雾绡鲛纱,金冠束发,白玉为簪,肩上还披着柔软的白狐裘。

    “那里还有马贼、匪盗,贩卖玉石和丝绸的商队,最重要的是,地广人稀,适合隐藏。”

    跟他尊贵不凡的身份不同,闽王的声音清冷从容,百无聊赖说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慵懒的轻慢。这份不可捉摸的凉薄寡欲,佐以他的权势身份,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他斜倚在榻上,眉骨漠然,那双俊美的眼睛,没有看座下美得超越性别的苏影,而是专注地看着手中高举把玩的一枝花。

    准确的说,是一枝粉色的夹竹桃。

    苏影眨了下眼,口中柔软无害地说道:“隐藏什么?一把剑而已,哪里不好藏?”

    心里却轻嘲一声,这被称为江南王,与洛阳的官家最是亲厚的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心思叵测。

    闽王在扬州的私人府邸,因后花园建了一片温泉,即便是冬季,都姹紫嫣红开遍。

    可是,那么多名贵的鲜花摆在那里,苏影眨着眼睛,甜笑着想要他送自己一束花。

    闽王一贯百无聊赖,侧首垂眸看着苏影如花笑颜,那目光并无锐利,但却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压力。

    苏影笑得脸都快僵了,那人才可有可无的颌首,懒洋洋地走进去,却是折了一株夹竹桃。

    看到那花的瞬间,苏影的脸差一点就绷不住抽搐起来。难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歹毒的美人吗?

    然而,让苏影不知道是气呢,还是松口气的是,就连这株夹竹桃,闽王也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兀自把玩欣赏着,径直走出了花园。

    就这么目不转睛的,一直一直看到现在,魔怔了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苏影嗤笑一声,把玩那么久,也不怕毒死他。

    那清冷慵懒的声音说:“藏的不是剑,是用剑杀人的人。关内关外的商队,是由第一盟负责的。若是出了事,一定很有趣。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孤王还没有被毒死?”

    苏影温软的笑颜霎时一片错愕,他脸色苍白,纤细长眉蹙起,冤枉又委屈,身体却立刻跪下去:“苏影不敢,王爷怎么会这么说?难道有人对王爷不利吗?”

    闽王没有看他,高举的夹竹桃缓缓放到唇边,轻轻沉醉地一吻,似笑非笑:“开个玩笑而已,阿影怎么这么无趣?”

    苏影内心破口大骂这疯子,表面却蹙眉,分明清冷高傲的美丽面容,却委曲求全,越发我见犹怜。

    “苏影不敢。王爷眼里连苏影的半分影子也没有,还比不过一株有毒的花,苏影怎么敢逾越?您的玩笑,恕苏影只能无趣了。”

    闽王懒懒地侧首,眸光倾斜流向那张雌雄莫辩,超越性别的面容,只一瞬便又回到那株已经不大新鲜的花枝上。

    “画魅的人,果然拥有天下绝色容颜。只是,可惜了,差一点韵味。”

    苏影脸色愈发白,眼底暗沉微转,口中问道:“王爷何意?”

    “美人如花,若是总板着一张自持美貌无双的脸,就像艳丽的海棠无香,到底可惜。”

    “苏影……受教了。”

    闽王懒懒地,声音清冷:“怎么,不服气?”

    “苏影不敢。”他笑得脸都快僵了,这蛇ji,ng病看都不看一眼,却说他板着一张脸?

    “只是,天下间怕是再没有比这张脸,更完美绝色的了,王爷您若是见过这张脸的主人,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板着一张脸。天下间别说见过她笑的人了,见过那张脸上偶有波动的,都不足一只手。”

    闽王兴致缺缺地把玩着他的夹竹桃,颇为温柔,一眼不错,有气无力地说:“是吗?如果你说的是顾相知,那本王可不敢,她哥哥实在是太凶了。上回只是让神机门的冷洛把人请来做客,神机门差点从江湖上消失,冷洛在我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还好本王人脉广,请了青梅竹马的沐君侯去说和,不然怕是要被烦死了。”

    苏影心下冷笑,至今都三个月了,谁还不知道这是林照月针对他们魅主的计谋?偏闽王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味对白帝城退让,不敢当面揭破此事内幕半句。

    不过,听说天机楼最近在找鬼剑下落。鬼剑是麒麟山庄之物,天机楼背后是白帝城,鬼剑却在闽王手中。

    刚刚闽王好像说,玉门关外适合杀人藏匿?虽说这人向来狂妄跋扈,唯恐天下不乱,此事似是意在江南第一盟,但是背锅的就不知道到底是林照月还是顾莫问了。

    看来,他也果然不是什么愿意吃亏的主。

    苏影暗暗一笑,止不住看好戏的兴奋,反正不管最后谁生谁死,他都看得很开心。画魅组织,总会是赢家。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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