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5节
“因为你一上来就把我认错了。而且，你是荣耀职业选手。”
“所以？”
“从十七岁开始，玩荣耀的人我都讨厌。”
楼冠宁特无辜，心说叶神你不带这么连累我的，我玩荣耀可没离家出走啊，就见叶秋忽地笑了，和之前那张带笑的面具全然不同的，平淡但真实的笑容。
“可惜我也不能总是十七岁。”他把车内的音响打开，“走吧。”
晚饭后还是照例去了楼冠宁的寓所。
一进门就在玄关亲吻，楼冠宁扯开他的领带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原本应该被好好打理的衬衫和裤子轻易就被脱下来丢在地上，房间的主人跪在地上为客人口 j_iao，凌乱的呼吸中叶秋很快觉得自己快要到了，按着楼冠宁的额头让他退出来，然后被他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其实见面的频率不算高，介于一周一次和两周三次之间。无论是约出来做什么，到头来都会演变成这种事。楼冠宁如今已经做得顺手，彼此的脾性摸得熟了想要达到目的并不难。两人几乎同时登顶后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真皮沙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不太舒服，叶秋就爬起来要去洗澡。
按经验推断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楼冠宁提上裤子，随手开了电脑，登录qq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消息。
啧，又是无套内s,he。叶秋站在淋浴间里，烦躁地清理着自己，心想这种情况下次绝不能再容忍，既不安全又麻烦得很。ru白色的液体流出来和水流混在一起从腿上冲下来，他吸了吸鼻子，隐约有点刺激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颇有煽动性地往鼻子里钻。
洗干净了正拿着浴巾擦干，就瞥见浴室墙壁上挂着两件同款浴袍，都是新的。他皱了皱眉，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只有一件旧的，没想到楼冠宁倒是在小处很周到。
他在白色和蓝色里挑了白色的穿上，吹干了头发走出去。
沙发已经收拾过，脱下来的衣服都被好好地放起来，楼冠宁从电脑边起身，给他递上一杯水，顺势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也进了浴室。
叶秋端着水杯愣了会儿神，慢吞吞地走到电脑前，想随手看看网页，结果还不到半分钟就被一个qq弹窗打断了。
叶神：小楼啊哥平日对你不薄，做人要知恩图报啊。速度把叶秋从你们义斩公会里踢出来，哥在兴欣等得花都谢了。
叶秋立刻就黑线了。他无意窥探楼冠宁隐私，如果不是弹窗自己跳出来，他根本不会去点开楼冠宁和叶修的对话。再退一步讲，如果这对话的内容和自己完全无关，他也就装作没看见了。但眼下……
斩楼兰：哥，我叶秋。我不打算去兴欣，荣耀就是随便玩玩，你害我被好几个大公会追杀还嫌不够么。
叶神：………………………………我勒个去小楼你驴我是吧？！
斩楼兰：楼冠宁在洗澡，我用一下他的电脑。
叶神：……这不成，我得要验证信息。提问：叶秋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年级？
斩楼兰：……你还有脸说？！你大冬天从外面攒了个雪球塞我被子里害我挨骂有意思么？！
叶神：好吧，哥信了。你俩够甜的啊，同居了？
斩楼兰：没有这回事。
叶神：那你这就是外宿！
斩楼兰：成年人没这种说法。
叶神：啧啧，你愿意和谁交往哥不过问，不过小楼要是敢欺负你可千万告诉哥，哥分分钟帮你虐回来。
斩楼兰：游戏宅男，要你何用。
叶神：唉你这一木奉子打俩啊，小楼能比我强哪去。
斩楼兰：得了，没事别耗着了。
叶神：别介，哥关心你一下嘛。你和小楼的事，家里知道不？
斩楼兰：没这个打算。
叶神：其实我觉得小楼还是不错的，门当户对，人也讨喜，比之前那个强多了。
斩楼兰：………………你怎么知道的？
叶神：咳，你知道咱妈挺唠叨的，自从你把我邮箱给了她，她隔三差五就给我写邮件说点家长里短的。我觉着吧，反正二老都已经接受现实了，你要是带个靠谱男回去不也挺好么，改天去荷兰领个证不就结了。就你俩这家底，移民还不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斩楼兰：你想太多了，我真没有这个打算。
叶神：咦？你该不会就是想和小楼随便玩玩吧？人家对你可挺上心的，前阵子还跟我这儿又赔罪又得瑟呢，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斩楼兰：他是直男。
叶神：人家现在不是了啊！
斩楼兰：掰弯直男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叶神：…………………………
斩楼兰：你的小剑客呢，追到没？
叶神：秋啊，这不好，你都学会捅刀子了。[/烟]
斩楼兰：所以说，这事儿你有什么立场来劝我？
叶神：好吧我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回头是小楼来找我哭诉说你玩弄他一颗真心。
斩楼兰：我并没有玩弄他。
叶神：也是，这档子事也不好说是谁对不起谁。
斩楼兰：他快出来了，我下了，8。
叶神：诶诶，来兴欣呗，再考虑一下啊！
斩楼兰：我新学一招你来试试？
叶神：哟？
斩楼兰：sb滚。
楼冠宁出来的时候，叶秋已经关掉了qq窗口，顺手也关了电脑，手上拿着个套子，微皱着眉冲他抱怨：“再不戴套就没有下次了。”
从善如流的人民币战士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这一次之后还有下一次和下下次。在床上的感觉果然还是比较好，做到最后叶秋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喘息，床单都几乎shi透，楼冠宁失神无力地趴在叶秋身上，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于是他也就没机会再去记起自己还没有处理完qq留言。与叶修的聊天记录里那一段陌生的对话，也还安静地躺在他的硬盘里。
这样的关系不着痕迹地维持下去。叶秋有时会觉得楼冠宁对自己太好，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又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想或许是该适当退一步，给彼此都留些余地，或者索性把话说清楚会比较好。
可要怎么说？一见到楼冠宁和自己在一起那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就根本说不出口。
何况又不是真的没动心的。啊啊，说起来还是自己主动，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你偏偏，是个直男？
在叶秋犹豫不决的这段时间里，荣耀职业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九赛季的决赛。
孙哲平早就去q市霸图的主场观战去了，楼冠宁自己也挺上心，一直追着直播看，偶尔也拉上叶秋一起。决赛那天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喝下午茶，说好要去楼冠宁那里看比赛，结果出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个人，叶秋一见就愣了。
“呵，叶总。”那人说着，瞥了楼冠宁一眼。
楼冠宁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虽然人模人样的，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特别是他对叶秋说话的语气和看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却又透着一丝熟稔。
而叶秋的反应就更出乎他的意料。一向举止得体言行谨慎的叶家二少爷，面对着这个男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与楼冠宁拉开一点距离，身体僵硬地绷紧，话音都发虚：“怎么是你。”
男人笑：“偶遇。”眼神还一个劲地往楼冠宁那边瞟。
“有什么事？”叶秋生硬地问。
“偶遇嘛，能有什么事。叶总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叶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劳费心。我赶时间，告辞了。”说完拉着楼冠宁就走，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脊背都像石膏铸的，掐得楼冠宁胳膊直疼。
楼冠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男人站在原地，对自己笑着点点头。
果然是不太对劲。
第九赛季收官之战，最终轮回卫冕成功。守在电视机前看完直播的楼冠宁替霸图惋惜之余，也有些担心孙哲平和张佳乐。这是第四个亚军了，未免太可惜。
但那终究是别人的私事。
晚上看完比赛，顺理成章又做了两次。做到一半叶秋有点走神，楼冠宁停下来说你是怎么了，自从见到那个人之后好像就一直心不在焉。这话说得叶秋当即就把他推到一边，一翻身骑到他身上，那笑容看得他浑身发毛。
很像叶修。他想，没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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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6、幸福摩天轮
“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在高处凝望世界流动，失落之处仍然会笑着哭，人间的跌荡默默迎送。”
孙哲平站在选手休息室门口，手放在口袋里捏着手机。他手指掌心都很少出汗，在握着鼠标敲击键盘的时候也不会打滑，此时手机的屏幕上却被他给蹭花了，滑得不行。
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在场馆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目光中，敲响了休息室的门。里面有个小年轻来开门，他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一下，好像是叫秦牧云。
但是谁都与他无关。休息室里唯一与他有关的人刚刚换下了霸图的队服，收拾好了随身的背包，正在跟林敬言说话。
休息室里气氛有些微妙，孙哲平感受得到。毕竟在最后一刻与冠军失之交臂，正因为那么努力过了反而更加不甘，不管是老将还是新秀都会带一点情绪。譬如，事实上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张新杰也只是看着表没吭声。
而这时孙哲平敲门进来了，毫不迟疑地大踏步走到里面，张佳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乐乐，走了。”他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随随便便地说了句话。休息室里很安静，他一个人的话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敬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韩文清根本没回头，张新杰开始在心里读秒，一，二，三，四——
第四秒，张佳乐转过身来，拉过孙哲平伸出的手，跟着他走了出去。
背影都默契。
孙哲平当年说要退役，张佳乐其实并不太反对。毕竟医院的诊断摆在这里，这要是再拦着他，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张佳乐是想要冠军，可也不是这么个要法，孙哲平私下里提起退役的事，他就说你好好去养伤，我等你回来。
谁想到孙哲平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主意恁多，他拉了椅子坐下，说不是这样，我是想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两个字，张佳乐不是从来没想到过。在为数不多的争吵中，在双方家长的干预下，这两个字偶尔滑到嘴边，有一两次甚至说出了口，但统统被孙哲平随手一挥打落进角落。他一直坚定，对这段感情从未有过怀疑，以至于张佳乐太过依赖这种可靠的感觉，误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他们之间就算结束，也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所以他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孙哲平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不顾张佳乐的反感，用力嘬了一口，又呼地一声吐出来。“治疗可能要花很多钱和时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没把握还能回来。”
“那么你是觉得，不当职业选手，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张佳乐瞪着他，简直要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自己熟悉之极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退役，我一样可以留在k市陪着你，那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我是真的不想放弃荣耀，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好。”孙哲平说话也难得绕了弯子。
张佳乐开始烦躁起来，“废话，当然不能放弃了！”
“我要离开k市甚至出国去治疗，那你怎么办？”
张佳乐眨眼，“什么怎么办？等你回来啊。”
“你知道美国和我们这里有多久时差？知道异地恋是什么样？那样太辛苦，我都不忍心。”
“那你就忍心甩了我？！”
“我走之后，你如果愿意，和别人交往试试也不错。”
“孙哲平你当我是什么人？！”
“如果治疗有成效，我就再回来。”
“回来个屁！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今天要是和我分手，你有种，就别指望我还能原谅你！”他几乎是把话喊出了口，说完之后直喘气。可孙哲平只是抬着眼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这样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
“乐乐，”他说，“你知道我爱你。”
张佳乐不知道。他曾经很笃定的事，如今却要动摇。如果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天底下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还是因为不够爱。
他生气地想。
“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在离开场馆的路上，张佳乐突然说。回忆都足够多，他其实很少停下来回想，总是急着往前走，疼痛虽然还在，却都被他甩在身后。
孙哲平哪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刚离开百花那阵子，我每天都过得要发疯。”
张佳乐低着头，眼前的水泥路都好像能照出影来，片段式的记忆不断闪回。百花的训练室，食堂，宿舍，那么多地方从前他和孙哲平一起呆过，练过配合分析过战术，吃饭的时候孙哲平会给他多夹蔬菜，还有对面那条街有好几间味道不错的小店。因为在一起时重叠的时空太多太满，离开后反差也就格外大，整个生活就像是被抽空了，一直与他并肩前行的脚印到此为止，他独自一人就像从未学会过走路。
可一切都还要继续，张佳乐和百花缭乱，在绚烂的百花光影中一往无前。很多时候他想起孙哲平，拉开抽屉就能找到落花狼藉的账号卡，与千万张账号卡都没有什么不同，安静地躺在抽屉底。
直到一年多后他才终于懂得，距离是怎样的概念。他甚至不得不承认孙哲平是对的，异地恋太辛苦而自己身上的担子又太重，分手后反而了无牵挂，心底的脆弱一早就被孙哲平击碎后无情地扫进垃圾桶，剩下的都是坚强。
那时候他对孙哲平回归职业联赛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那家伙一去就再无音信，他也彻底把回忆和落花狼藉都锁进抽屉里，然后一个人扛起百花走下去。
其实，已经不恨了。又或者，从没有真正恨过他。
“你做决定总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觉得分手是为我好，可你又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然后时隔这么多年，又突然跑回来说要复合。复合你妹啊，我这几年都白扎你小人了么。”脚边有颗小石子，张佳乐下意识地踢了一脚，石子骨碌着掉进旁边的下水道里。
孙哲平难得地愣了一下。
“可就连你独断专行这一点，我也很喜欢。”张佳乐终于笑了笑，仰起脸来看着他，“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没法骗自己。”
孙哲平停住脚步。张佳乐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抓着头发问他怎么了。大约停顿了一秒钟，孙哲平不顾当街来来去去那么多路人，一把把他扯到怀里。
“你——作死啊！”张佳乐挣扎，这地方里场馆不远，决赛刚结束说不定还有很多观众流连在附近，这要是被认出来那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但孙哲平异常强硬地收紧怀抱，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声音都带着笑：“你不是说，就算这样也喜欢我么？给点诚意啊。”
张佳乐僵了一会儿也就软下来，在路人要烧死人的视线中捧住孙哲平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管那么多呢，老子都等四年了。
第九赛季的夏休，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b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难熬，所以当楼冠宁拿出两张欢乐谷的票时，叶秋特别鄙视地看着他：“你要是这么童心未泯，我们可以去东京的迪斯尼乐园。”
楼二少有点讨好意味地解释：“我听说本地小情侣都去欢乐谷……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嘛。”
叶秋一挑眉梢：“追求呢？”
楼冠宁暗自对他没有反驳“小情侣”这个说法感到高兴，最后费了一番口舌许诺了甜品和冷饮终于成功说服了叶秋陪自己去玩一下，第二天就这么去了。
叶秋远远看见过山车排队的学生情侣们就皱起眉，结果楼冠宁径直就拉着他过去排在队尾。那一刻楼冠宁发誓自己看见叶秋头顶浮起一大串“庶民の活动x10086”文字泡，好像长着周泽楷脸的黄少天。
这个比喻让他自己偷笑了一下。
“傻笑什么呢？”叶秋掏出墨镜来戴上，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楼冠宁老老实实地站在他旁边，游戏里呼风唤雨现实中挥金如土的少爷，在这种时候竟然服服帖帖地收起了张扬，这样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可事情就如此发生了，尽管偶尔他会忍不住想，在荣耀里被叶修虐菜，转头又要伺候叶二少，被这哥俩吃得死死的啊，难道就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
倒也不错。
一趟过山车坐下来，叶秋还算从容，楼冠宁自己先交待了，一出来就靠在长椅上深呼吸。
距离过山车出口太近，周围地上都不太干净。叶秋微微皱起眉，抬头瞧见不远处有卖饮料的，就主动提出去买点冷饮。
“冰激凌……”楼冠宁说话有气无力，眼神倒是忽然闪了一下，“芒果味。”
叶秋笑了笑。
小卖部的人还挺多，都是奔着冷饮去的，叶秋好不容易排到了，说了句“一份芝士一份芒果”，就听旁边有个男人几乎与自己同时开口：“我要一份芒果冰激凌一听可乐！”
店员拉开冷柜看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转过身来：“抱歉，芒果味只剩最后一份了。”
叶秋有些尴尬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就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而对方也同时看过来，墨镜下的脸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叶叶叶叶——”
认出来了。叶秋忍不住叹口气，“我是叶秋。”顺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先生，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张佳乐整张脸凑过来，墨镜对判断稍有影响，但这张脸他太熟悉了，而且挑战赛决赛看台上偶遇的事他还记得。“原来是弟弟。怎么，你哥来了没？”
遇上荣耀职业选手，大概是叶秋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自从在网游里被霸气雄图带头截杀了几回，他再怎么不上心也会去网上了解下情况，这一搜不要紧，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爱恨情仇都搜出来了，闹半天叶修在荣耀圈里就是个t，而且怎么t不好呢偏偏是脸t——怎么就和他长了同一张脸呢？
结果叶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店员已经把最后一份芒果味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商量好没有，谁要？”
“让给他吧，我换成蓝莓的——还有一听可乐别忘了。”张佳乐特别顺手地勾住叶秋的脖子，冰激凌买好之后直接把他拐到旁边的小凉亭，打算吓孙哲平一跳。
“叶……秋？”没想到孙哲平反应特别快，“队长——小楼跟你一起么？”
等等，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是我？为什么又知道我和楼冠宁的事？
事情很可疑，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他坐过山车有点晕，那边歇着呢。”
孙哲平当即拍板，“走着，瞧瞧去。”
然后难得的约会就变成了double date，楼冠宁好不容易从晕眩的痛苦中挣扎出来，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在叶秋面前丢脸，就发现事情已经向着自己始料未及的方向飞奔而去。
比如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孙哲平并排走在了一起，而张佳乐拉着叶秋不放问长问短说个不停？
“我说，冰激凌让给你了，等会儿陪我去pk吧？”张佳乐是个自来熟，况且面对这么一张脸也实在拉不开什么心理距离。
“芒果味是给楼冠宁买的，而且我也不会玩荣耀。”这种时候谎言是自我保护，叶秋对自己说，不然一定会被虐得很惨。隐约记得张佳乐是荣耀第一弹药专家……啧啧，自己还看过他写的教学攻略呢。
张佳乐没有放弃：“别客气嘛，我可以教你啊。”
“多谢，不必了，找我哥玩比较有意思吧？”
张佳乐被呛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孪生兄弟，嘴炮技能点都加得够满啊。“叶修——啊哈哈他是手下败将嘛。”
叶秋微微偏过头，眉梢挑起一毫米，眼神中质询多余惊讶两个百分点，情绪表达得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张佳乐心里没来由地响起一首歌：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嘲讽又犀利……
叶不知秋对百花缭乱打出了暴击，附加僵直和出血debuff，百花缭乱红血了。
“我说，队长，谁请客？”孙哲平喝完了可乐没话找话说。先前打赌先脱团的要请客，隔了一阵子差不多要忘记，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突然就想了起来。
义斩的人民币战士，那真是穷得只剩钱了，这种时候当然义不容辞：“我请，今晚去吃牛排。”说完又顿了顿，下巴抬一抬指着前面俩人，“不过在那之前，这个状况怎么处理？”
正说着，张佳乐生拉硬拽要让叶秋陪他去照大头贴。
“一起去。”孙哲平拍着楼冠宁后背，“合影。”
“等、等一下，”叶秋赶紧说，“照片请不要上传到网络。”
张佳乐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放心，我就说这是叶修。”
——《内部消息：叶修、张佳乐、孙哲平、楼冠宁现身b市欢乐谷，双花组合亲密合影冰释前嫌！》
这是第二天的荣耀玩家论坛水区的热门贴，一百五十楼以后就被歪成了义斩土豪楼冠宁包养三位联盟大神的狗血戏码，甚至有人猜测张佳乐下个赛季将会转会义斩，当然这都是后话。
逛到傍晚，张佳乐指着摩天轮的入口，“我想坐这个。”
前辈你的少女心还好吗？！楼冠宁刚忍住内心吐槽，就见孙哲平特别自然地往前迈了一步，说：“好。”
反应未免太快，神色跃跃欲试未免太期待。
摩天轮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们。前脚孙哲平拉着张佳乐钻进去，后脚楼冠宁就不动声色地拖了叶秋的后腿，不得不等下一班。于是这场不约而同的约会，到这时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座舱门一关，楼冠宁第一句话就问：“没事吧？”
叶秋轻咳了一下，“没事。”
“张佳乐前辈……比较热情。”楼冠宁试图缓和下气氛，两人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都笑了。
“那就歇一歇吧。”楼冠宁坐到他旁边，“今天谢谢你陪我出来。”
这个措辞是不是有点太见外？他说出口就开始后悔，可转头一看，叶秋竟然在看手机短信。
有些不合时宜。
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之后叶秋收起了手机，弯起眼角笑了笑：“今天很开心。”
楼冠宁心里咯噔一下，这笑容浮于表面，不似往日真挚。
他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叶秋很快将视线投向窗外，慢慢转动的摩天轮将视野拉高，整个欢乐谷都在脚下。
“嘿，你还记得k市大观楼公园里的摩天轮么？”张佳乐趴在窗边上往下看，“我们当年去坐的时候还赶上故障，在上面困了一个小时才下来。”
“我记得。”孙哲平的声音在他脑后，很平静。很多年前被困在座舱里悬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也是毫不慌张地坐在位子上等着，给张佳乐一个接一个地讲冻死人的笑话。
“乐乐，”身后的声音说，“我们结婚吧。”
张佳乐怔住，突然不敢回身。但玻璃窗的倒影隐约映出了人影，孙哲平单膝跪在座舱里，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停在自己身后。
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用那么一瞬间，张佳乐以为它又要停了，卡在最高最遥远的一点，要人提着心跳听天由命。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摩天轮匀速地转下去，他吞了吞口水，转过身。
是求婚的姿态，手里却托着一枚易拉罐环。
就是从之前张佳乐帮他买的那听可乐上拉下来的。
张佳乐好不容易咽回肚子里的心又蹦跶出来了：“我靠孙哲平你还能再偷懒一点吗！就算不是钻戒也得是个白金啊！你糊弄谁呢以为我不知道义斩的年薪——”
“不是钱的问题，”孙哲平一把扯过他的左手，拉环很小只能戴在指腹上，“这个，再来一罐呢，是幸运环。”
“你以为我没中过奖吗？！上周我吃泡面——”
“我们结婚，”孙哲平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语速适中，没有特别的微笑，却说得近乎虔诚，“以后我的运气，都是你的。”
张佳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只好揉揉鼻子，哑着嗓子说了句“你不也没拿过冠军”。
孙哲平扣住他的手指，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挑战赛，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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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上17、一步一生（上）
“童年是谁伴我走，挽我的手，望我踏上天梯，不可退后。曾经期望着我，前程和恋爱，什么都拥有。”
b市的夏天漫长，蝉鸣从一声到末声，总能拖得让人听觉都疲劳，纷纷熬不住期盼秋天。
秋天还没有来，职业联赛的夏休却已经走到了后半。在荣耀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大神，线下都奉行低调做人的原则，就算是盛夏里的聚会也不约而同地装备上帽子墨镜甚至围巾口罩，因此当这么一群人出现在某饭店前台时，领班妹子简直以为自己遇上黑社会了。
哎呦喂，天子脚下皇城根，我可是纳税守法好良民，求放过！
领班腹诽还没完，打头的人高马大的男人摘下墨镜看过来，特别言简意赅地丢过来俩字：“包厢。”
那眼神那气势那口吻活脱就是电视剧里的帮派大哥，领班登时腿肚子就是一软，哆嗦着问：“预订过……吗……”
男人多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考虑到眼神的杀伤力，又把墨镜给戴了回去，说：“姓王。”
荣耀职业选手，前三个赛季出道的如今都算得上是老一辈了。早几年瞧见黄金一代相互之间那么热络，有点眼红的张佳乐就提议搞了个“老三届”的联谊会，大家轮流做东，这次轮到微草的王杰希。
如今还留在赛场上打拼的已经不多，到场的数来数去也就十个人，还算上家住b市跑来凑热闹的方士谦。在人员上最大的话题，大概就是明明已经退了役，又从挑战赛里摸爬滚打一路杀了回来的叶修和魏琛。
“哎哟，这几位好生眼熟，一不留神还以为是霸图的内部聚餐呢。”叶修到得早，韩文清他们一进来就受到了垃圾话的迎接。
其实韩文清是和林敬言一起来的，在楼下凑巧碰上张佳乐和孙哲平，就一道上来了。
“幼稚。”韩文清特别不屑，坐到离叶修最远的位子去了。
“说好不带退役的玩呢？”张佳乐看见方士谦就毛了，下意识地往孙哲平那边靠。
治疗之神笑得特别纯良：“听说你要来，我特意拜托王队也让我来蹭个饭。”
“你是听说我四亚了来道喜的吧！怕你啊来就来，还是老规矩，划拳喝可乐！”
“可乐？”方士谦指了指旁边的红酒，“我可以陪你喝点别的。”
“去去去我不和退役的一般见识。”
另一边叶修和孙哲平坐得近，抖了根烟递过去，“最近怎么样？”
“戒了，”孙哲平把烟推回去，“挺好。”
“前阵子在群里见到你们在欢乐谷的合影，”叶修吐了口烟，在烟灰缸边上弹了弹，歪过身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照片别乱贴，哥也要注意形象的。”
“哟呵？”尾音带着点嘲讽，“就你这形象，比你弟差远了，幸亏小楼有品味，不然还真闹心。”
“我靠人艰不拆啊！”
张佳乐还在跟王杰希和方士谦叫板。同样是第七赛季后退役，方士谦两冠在手，张佳乐可是在微草手上栽了两回，说是宿敌呢有点过，其实私下里也算是挺熟的，好久不见互飙垃圾话大概也算是相互问候的一种方式。孙哲平眼睛往旁边瞟，张佳乐一挑二不落下风，看样子暂时不用自己出手，就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叶修用手肘戳他，“复合副本通关了？”
“嗯。”
“啧，装什么酷，其实心里早就群魔乱舞了吧。”他哼了一声，咬住烟嘴嘬了一口。
“用词不当，是狂喜乱舞。”说到这儿孙哲平也绷不住了，自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喝下去的茶水就呛了嗓子，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张佳乐正说聚餐之后要来一局呢，听见咳嗽声就转头在他背后糊 两把，动作特自然特顺手。方士谦觉得有点瞎，扭头就向王杰希求助，后者一本正经地说，就这么决定了，等会儿大家来打个友谊赛。
一张桌子就坐了这么十个人，杨聪目光扫了一圈，有点为难：“团战？缺个治疗啊。”
“没事，”魏琛暗搓搓地笑起来，“让叶修来n_ai。”
然后就是一阵哄笑。叶修按熄了烟头敲桌子：“怎么着老魏你是要造反啊，在这儿编排哥呢？团战有本事别带治疗啊，老方你换个骑士号来！”
“那就来嘛。”方士谦竟然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退役之后真去练了个骑士玩。
话题被带歪了，一群人竟然还挺认真地探讨起分组问题来。孙哲平懒得掺和，又想起点什么来，就往叶修那边凑凑，“我说你弟是不是来真的啊？”
叶修嘿嘿两声，“那得看小楼是不是来真的。”
“他倒是挺认真，可我总觉得，”孙哲平顿了顿，在腹稿里换了个词，“两人不是一条心。”
叶修低头捏着打火机把玩，无意识地打着火，直到孙哲平都被张佳乐拉进b组了，才慢吞吞地说：“我也正打算去和叶秋聊聊天。年轻人呵，真不省心。”
和叶秋见面是在聚会的三天后。期间叶修也就是宅在酒店房间里抢boss捣鼓新战术远程遥控战队那帮新人做训练顺便调戏别人家的公会管理。因为宁死不肯用手机，还得劳烦叶二少上qq敲他，个别时候实在敲不动还得登录叶不知秋这个号去荣耀里抓人。叶秋随口抱怨一句，他就说我反正都在房间里，你随时有空敲门就行呗，约什么约嘛，搞得叶秋看着自己忙碌的时间表很心累。
三天后叶秋终于抽出空来，开车横跨了大半个城市，半路还遇上道路施工和事故追尾，比平时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泊车的时候叶秋就想，今天运气这么差，多半接下来的谈话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刚敲了门，手机就响起来。嚼着口香糖出来开门的叶修眼看着他把来电拒了，一脸低气压地走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几上的赠饮就喝。
“套间？”一边喝一边看了眼房间，“你也终于知道要住得像样点了。”
叶修干笑着蹭过来，“我们老板帮我订的房间，哪知道这么高级，连烟都不能抽，一点着警报就响，只好去买口香糖。喏——这儿还有咖啡机呢，喝不喝？”
叶秋瞥了一眼，咖啡不是自己习惯的牌子，有点嫌弃，“还是喝水吧。”
坐定了就只剩下眼神交流。从遗传学角度来说就算是最ji,ng密的检测也分不清彼此，偏偏就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翘着腿陷在单人沙发里歪着头嚼口香糖，另一个双脚着地腰杆挺得笔直神情严整如临大敌。叶修支着脑袋看了他半天，其实什么有效信息都没看出来。他又不是江波涛，自从离家出走以来和叶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不忍心数，这么对视着你来我往的就只有混账哥哥和笨蛋弟弟这么两句而已。
“得了，还是直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二老又有什么吩咐？”
“少臭美了，还真以为咱爸妈有多指望你？就算是在外面玩够了，收了心想回来，也差着十几年的道行呢，到时候你三十好几的高龄，再逼你出去读个学位么？”
叶修想了想，笑了，“有道理，太特么有道理了。你这样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回去了。”说着还伸手拍拍弟弟肩膀，“以后家里的担子可就靠你了，加油啊少年。”
原本是打算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一拍叶秋整个人突然就软了，脊柱一节一节地塌下去，向后一仰就瘫倒在沙发靠垫里。叶修都愣了，手还放在他肩上，用力捏了捏，“怎么了这是？出事了？”
“我早就猜到会变成这样，”叶秋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眉心不自觉地紧缩起来，“前阵子开了个家庭会议，结论是我要么娶妻生子，要么就得放弃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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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联盟前三个赛季出道的选手，大概是叫拓荒一代么？
之前查了查出道纪录，到第九赛季的时候大概还剩下这么几个：
霸图：韩文清，张佳乐，林敬言
兴欣：叶修，魏琛
微草：王杰希，（方士谦←打酱油的）
百花：张伟
义斩：孙哲平
301：杨聪
凑够十个人正好来团战！有点想看叶神玩牧师和方神pk啊……【叶神：我们不带治疗玩！】
第十七章 下17、一步一生（下）
“沿途就算跌要跌得好看，才能不自责报答别人厚望。然而谁明白我没你们所想的健壮，我很想找个人对我说别怯慌。”
叶修猛地站起来，在叶秋跟前转了几圈，“怎么会……放着你这么好的儿子不要？也没有逼我回家的打算啊……不对，难道说是叔叔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叶秋点点头，“叶综，比我们小三岁，刚从美国毕业回来。”
“那你怎么办？”
“保留部分职位，但最终的继承权还是得让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叶综那小子可混得很，还特别小心眼，你要是在他手底下可没好果子吃。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在一块儿玩，他——”
叶秋苦笑着打断他：“得了吧，人家现在比你像样多了，虽然器量小这一点还是没有变。”
“等等，等等，”叶修扶着额头，把额发往后捋了一把，“听你这意思，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然呢？娶个富家千金生个大胖小子，让爸妈开心？别开玩笑好么，你行你上。”
叶修正色：“臣妾做不到。”
叶秋笑了笑，微扬起头看着哥哥与自己九分相似的脸。是基因决定的吗？还是后天成长环境相似的缘故？但那都不重要。从很久以前发现彼此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性取向开始，就保持着从未言明的默契。
曾经惊惶过吗，彷徨过吗，自怨自艾过吗？这些年相隔两地音书无个，听说的那么一点消息都不够满足想象。可此时面对面，眼对眼，有些话大概不用说出口也会懂。
“那么，你可别低头。”叶修伸出手去揉了揉弟弟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哥在ji,ng神上支持你。”
“拉拉队？”叶秋失笑，“也可以。”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你早就出柜了，爸妈之前也都放任不管，怎么突然要逼你放弃继承权？”叶修又开启了战术大师模式，无意识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玉溪来，刚要去摸打火机才反应过来，悻悻地收了手，只叼着烟嘴尝尝味道，“依我看你还不如把小楼带回家去让爸妈看看，不给你丢人，咱不娶白富美，钓个金龟婿也不错嘛。说不定爸妈一高兴，也就认了，你俩这也算强强结合，那不比叶综那小子强？”
叶秋摇着头，身子稍微从沙发里拔出来一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这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关系。”
正说着话，原本被叶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叶修眼尖，瞥了一眼，瞧见发信人只有一个“赵”字。
而叶秋低头瞥了一眼，不自觉地皱了眉头，把手机翻了个个儿，屏幕朝下放在桌上。
“哟，”叶修嘴里叼着的烟随着他嘴唇的动作上下摆动起来，“和这个人有关系吧？”
叶秋的表情登时就有些难看。如果在平时叶修大概不会再追问下去，他知道以弟弟的工作性质，手机通讯录想必长得吓人，大部分人平日里根本就记不住，所以势必需要详细地备注上姓名和身份，像这样只写了个姓的，一定是很熟悉、绝对不会搞错的人。
不会是亲戚、世交或者好友，叶秋的反应过早地出卖了他。叶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对上了号。
“秋啊，你的私事哥是不想过问，不过这个，”他手指在手机背后点了点，嗒嗒两声，“既然牵扯到继承权，就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吧？”
叶秋黑着脸僵了一会儿，视线在叶修脸以外的地方不断游移，最后落在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上。
“你猜的没错，他是我之前交往的人，分手已经一年多了。”把话说出来，整个人都像是吐出一口浊气。
叶修重新坐下来，手指装模作样式地夹着没点着的烟，“这事儿咱妈在邮件里跟我提过，据说你俩谈得挺久，分手的时候也闹得挺大，当时把妈都吓着了，还总担心你从此累不爱。嗯，让我猜猜，这是又来找你复合了？”
似乎是有意回避他的目光和问题，叶秋缓缓地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同时在和女人交往，两边都瞒着，直到有一回我在他家里被对方撞个正着。据说他们已经打算结婚了，我自然要和他分手，可那女人大概是不甘心，跑去公司大闹了一通……所以我才会离开s市，调到这边的分公司来。”
“唔，这个影响不好啊，爸妈当时很不开心吧？”
“原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那之后也再没联系过，没想到他竟然也到b市来了。”
叶修用指尖捏了捏烟嘴，“所以说这人呢，怎么就总是自我膨胀，好像分手之后离了自己就不行，谈再多恋爱也忘不掉那个旧爱，真有自信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叶秋也不理会他的感慨，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截屏来，递给他看，“连这种事也做出来，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叶修双眼一亮眉梢一挑，倒是有些惊奇的意味，“哟呵，拿旧照片威胁你跟他复合？我便是不懂，你当初怎么看上他了。”
“人难免有脑子被驴踢的时候，”涵养也难免有不够用的时候，叶秋提起这事来还不免恨声，“交往的时候也不算多用心，反倒是分手的时候闹得太大，那女人又咄咄逼人，当时真是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妈妈担心我因为此事受什么刺激，其实不是，他只是让我变得更清醒了。”
“清醒什么，以后再不碰直男？”叶修轻笑两声，“小楼知道这事么？”
“怎么可能。”虽然偶然撞见过一面。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现在不是我要如何处理的问题，”叶秋抬起视线来和他对视，“这件事，被爸妈知道了——你知道的，我那个秘书。所以爸爸才会生气，他觉得是我处事不当才会发生这种事。”
“呵呵，恋爱嘛，使人盲目。”叶修交换了双腿的位置，“所以现在老头子派人去cha手了？嘿，那小子可有苦头吃了。”
叶秋没接话。事实上关于继承权，家里还没有下最后通牒，这件事如果处理得好，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是亲生儿子，从小听话乖巧又聪明，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剥夺他应有的权利。
只是……
“我忍不住在想，”一个与自己九分相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失神，“如果小楼知道这件事，会怎样？”
叶秋飞快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用比之前更缓慢的声音道：“是啊，我……想都不敢想。”
说话间手机又响了。叶修刚想说那姓赵的小子追得还挺紧，就瞥见来电显示赫然是“妈妈”。
第5节
恋耽美
第5节
“因为你一上来就把我认错了。而且，你是荣耀职业选手。”
“所以？”
“从十七岁开始，玩荣耀的人我都讨厌。”
楼冠宁特无辜，心说叶神你不带这么连累我的，我玩荣耀可没离家出走啊，就见叶秋忽地笑了，和之前那张带笑的面具全然不同的，平淡但真实的笑容。
“可惜我也不能总是十七岁。”他把车内的音响打开，“走吧。”
晚饭后还是照例去了楼冠宁的寓所。
一进门就在玄关亲吻，楼冠宁扯开他的领带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原本应该被好好打理的衬衫和裤子轻易就被脱下来丢在地上，房间的主人跪在地上为客人口 j_iao，凌乱的呼吸中叶秋很快觉得自己快要到了，按着楼冠宁的额头让他退出来，然后被他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其实见面的频率不算高，介于一周一次和两周三次之间。无论是约出来做什么，到头来都会演变成这种事。楼冠宁如今已经做得顺手，彼此的脾性摸得熟了想要达到目的并不难。两人几乎同时登顶后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真皮沙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不太舒服，叶秋就爬起来要去洗澡。
按经验推断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楼冠宁提上裤子，随手开了电脑，登录qq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消息。
啧，又是无套内s,he。叶秋站在淋浴间里，烦躁地清理着自己，心想这种情况下次绝不能再容忍，既不安全又麻烦得很。ru白色的液体流出来和水流混在一起从腿上冲下来，他吸了吸鼻子，隐约有点刺激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颇有煽动性地往鼻子里钻。
洗干净了正拿着浴巾擦干，就瞥见浴室墙壁上挂着两件同款浴袍，都是新的。他皱了皱眉，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只有一件旧的，没想到楼冠宁倒是在小处很周到。
他在白色和蓝色里挑了白色的穿上，吹干了头发走出去。
沙发已经收拾过，脱下来的衣服都被好好地放起来，楼冠宁从电脑边起身，给他递上一杯水，顺势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也进了浴室。
叶秋端着水杯愣了会儿神，慢吞吞地走到电脑前，想随手看看网页，结果还不到半分钟就被一个qq弹窗打断了。
叶神：小楼啊哥平日对你不薄，做人要知恩图报啊。速度把叶秋从你们义斩公会里踢出来，哥在兴欣等得花都谢了。
叶秋立刻就黑线了。他无意窥探楼冠宁隐私，如果不是弹窗自己跳出来，他根本不会去点开楼冠宁和叶修的对话。再退一步讲，如果这对话的内容和自己完全无关，他也就装作没看见了。但眼下……
斩楼兰：哥，我叶秋。我不打算去兴欣，荣耀就是随便玩玩，你害我被好几个大公会追杀还嫌不够么。
叶神：………………………………我勒个去小楼你驴我是吧？！
斩楼兰：楼冠宁在洗澡，我用一下他的电脑。
叶神：……这不成，我得要验证信息。提问：叶秋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年级？
斩楼兰：……你还有脸说？！你大冬天从外面攒了个雪球塞我被子里害我挨骂有意思么？！
叶神：好吧，哥信了。你俩够甜的啊，同居了？
斩楼兰：没有这回事。
叶神：那你这就是外宿！
斩楼兰：成年人没这种说法。
叶神：啧啧，你愿意和谁交往哥不过问，不过小楼要是敢欺负你可千万告诉哥，哥分分钟帮你虐回来。
斩楼兰：游戏宅男，要你何用。
叶神：唉你这一木奉子打俩啊，小楼能比我强哪去。
斩楼兰：得了，没事别耗着了。
叶神：别介，哥关心你一下嘛。你和小楼的事，家里知道不？
斩楼兰：没这个打算。
叶神：其实我觉得小楼还是不错的，门当户对，人也讨喜，比之前那个强多了。
斩楼兰：………………你怎么知道的？
叶神：咳，你知道咱妈挺唠叨的，自从你把我邮箱给了她，她隔三差五就给我写邮件说点家长里短的。我觉着吧，反正二老都已经接受现实了，你要是带个靠谱男回去不也挺好么，改天去荷兰领个证不就结了。就你俩这家底，移民还不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斩楼兰：你想太多了，我真没有这个打算。
叶神：咦？你该不会就是想和小楼随便玩玩吧？人家对你可挺上心的，前阵子还跟我这儿又赔罪又得瑟呢，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斩楼兰：他是直男。
叶神：人家现在不是了啊！
斩楼兰：掰弯直男的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叶神：…………………………
斩楼兰：你的小剑客呢，追到没？
叶神：秋啊，这不好，你都学会捅刀子了。[/烟]
斩楼兰：所以说，这事儿你有什么立场来劝我？
叶神：好吧我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回头是小楼来找我哭诉说你玩弄他一颗真心。
斩楼兰：我并没有玩弄他。
叶神：也是，这档子事也不好说是谁对不起谁。
斩楼兰：他快出来了，我下了，8。
叶神：诶诶，来兴欣呗，再考虑一下啊！
斩楼兰：我新学一招你来试试？
叶神：哟？
斩楼兰：sb滚。
楼冠宁出来的时候，叶秋已经关掉了qq窗口，顺手也关了电脑，手上拿着个套子，微皱着眉冲他抱怨：“再不戴套就没有下次了。”
从善如流的人民币战士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这一次之后还有下一次和下下次。在床上的感觉果然还是比较好，做到最后叶秋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喘息，床单都几乎shi透，楼冠宁失神无力地趴在叶秋身上，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于是他也就没机会再去记起自己还没有处理完qq留言。与叶修的聊天记录里那一段陌生的对话，也还安静地躺在他的硬盘里。
这样的关系不着痕迹地维持下去。叶秋有时会觉得楼冠宁对自己太好，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又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想或许是该适当退一步，给彼此都留些余地，或者索性把话说清楚会比较好。
可要怎么说？一见到楼冠宁和自己在一起那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就根本说不出口。
何况又不是真的没动心的。啊啊，说起来还是自己主动，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你偏偏，是个直男？
在叶秋犹豫不决的这段时间里，荣耀职业联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九赛季的决赛。
孙哲平早就去q市霸图的主场观战去了，楼冠宁自己也挺上心，一直追着直播看，偶尔也拉上叶秋一起。决赛那天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喝下午茶，说好要去楼冠宁那里看比赛，结果出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个人，叶秋一见就愣了。
“呵，叶总。”那人说着，瞥了楼冠宁一眼。
楼冠宁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虽然人模人样的，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特别是他对叶秋说话的语气和看他的眼神，暧昧不明却又透着一丝熟稔。
而叶秋的反应就更出乎他的意料。一向举止得体言行谨慎的叶家二少爷，面对着这个男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与楼冠宁拉开一点距离，身体僵硬地绷紧，话音都发虚：“怎么是你。”
男人笑：“偶遇。”眼神还一个劲地往楼冠宁那边瞟。
“有什么事？”叶秋生硬地问。
“偶遇嘛，能有什么事。叶总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叶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劳费心。我赶时间，告辞了。”说完拉着楼冠宁就走，从手臂到肩膀再到脊背都像石膏铸的，掐得楼冠宁胳膊直疼。
楼冠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男人站在原地，对自己笑着点点头。
果然是不太对劲。
第九赛季收官之战，最终轮回卫冕成功。守在电视机前看完直播的楼冠宁替霸图惋惜之余，也有些担心孙哲平和张佳乐。这是第四个亚军了，未免太可惜。
但那终究是别人的私事。
晚上看完比赛，顺理成章又做了两次。做到一半叶秋有点走神，楼冠宁停下来说你是怎么了，自从见到那个人之后好像就一直心不在焉。这话说得叶秋当即就把他推到一边，一翻身骑到他身上，那笑容看得他浑身发毛。
很像叶修。他想，没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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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6、幸福摩天轮
“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在高处凝望世界流动，失落之处仍然会笑着哭，人间的跌荡默默迎送。”
孙哲平站在选手休息室门口，手放在口袋里捏着手机。他手指掌心都很少出汗，在握着鼠标敲击键盘的时候也不会打滑，此时手机的屏幕上却被他给蹭花了，滑得不行。
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在场馆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目光中，敲响了休息室的门。里面有个小年轻来开门，他脑子里飞快地想了一下，好像是叫秦牧云。
但是谁都与他无关。休息室里唯一与他有关的人刚刚换下了霸图的队服，收拾好了随身的背包，正在跟林敬言说话。
休息室里气氛有些微妙，孙哲平感受得到。毕竟在最后一刻与冠军失之交臂，正因为那么努力过了反而更加不甘，不管是老将还是新秀都会带一点情绪。譬如，事实上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张新杰也只是看着表没吭声。
而这时孙哲平敲门进来了，毫不迟疑地大踏步走到里面，张佳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乐乐，走了。”他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随随便便地说了句话。休息室里很安静，他一个人的话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敬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韩文清根本没回头，张新杰开始在心里读秒，一，二，三，四——
第四秒，张佳乐转过身来，拉过孙哲平伸出的手，跟着他走了出去。
背影都默契。
孙哲平当年说要退役，张佳乐其实并不太反对。毕竟医院的诊断摆在这里，这要是再拦着他，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张佳乐是想要冠军，可也不是这么个要法，孙哲平私下里提起退役的事，他就说你好好去养伤，我等你回来。
谁想到孙哲平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主意恁多，他拉了椅子坐下，说不是这样，我是想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两个字，张佳乐不是从来没想到过。在为数不多的争吵中，在双方家长的干预下，这两个字偶尔滑到嘴边，有一两次甚至说出了口，但统统被孙哲平随手一挥打落进角落。他一直坚定，对这段感情从未有过怀疑，以至于张佳乐太过依赖这种可靠的感觉，误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他们之间就算结束，也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所以他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孙哲平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不顾张佳乐的反感，用力嘬了一口，又呼地一声吐出来。“治疗可能要花很多钱和时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没把握还能回来。”
“那么你是觉得，不当职业选手，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张佳乐瞪着他，简直要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自己熟悉之极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退役，我一样可以留在k市陪着你，那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我是真的不想放弃荣耀，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好。”孙哲平说话也难得绕了弯子。
张佳乐开始烦躁起来，“废话，当然不能放弃了！”
“我要离开k市甚至出国去治疗，那你怎么办？”
张佳乐眨眼，“什么怎么办？等你回来啊。”
“你知道美国和我们这里有多久时差？知道异地恋是什么样？那样太辛苦，我都不忍心。”
“那你就忍心甩了我？！”
“我走之后，你如果愿意，和别人交往试试也不错。”
“孙哲平你当我是什么人？！”
“如果治疗有成效，我就再回来。”
“回来个屁！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今天要是和我分手，你有种，就别指望我还能原谅你！”他几乎是把话喊出了口，说完之后直喘气。可孙哲平只是抬着眼平静地看着他，好像这样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
“乐乐，”他说，“你知道我爱你。”
张佳乐不知道。他曾经很笃定的事，如今却要动摇。如果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天底下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还是因为不够爱。
他生气地想。
“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在离开场馆的路上，张佳乐突然说。回忆都足够多，他其实很少停下来回想，总是急着往前走，疼痛虽然还在，却都被他甩在身后。
孙哲平哪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刚离开百花那阵子，我每天都过得要发疯。”
张佳乐低着头，眼前的水泥路都好像能照出影来，片段式的记忆不断闪回。百花的训练室，食堂，宿舍，那么多地方从前他和孙哲平一起呆过，练过配合分析过战术，吃饭的时候孙哲平会给他多夹蔬菜，还有对面那条街有好几间味道不错的小店。因为在一起时重叠的时空太多太满，离开后反差也就格外大，整个生活就像是被抽空了，一直与他并肩前行的脚印到此为止，他独自一人就像从未学会过走路。
可一切都还要继续，张佳乐和百花缭乱，在绚烂的百花光影中一往无前。很多时候他想起孙哲平，拉开抽屉就能找到落花狼藉的账号卡，与千万张账号卡都没有什么不同，安静地躺在抽屉底。
直到一年多后他才终于懂得，距离是怎样的概念。他甚至不得不承认孙哲平是对的，异地恋太辛苦而自己身上的担子又太重，分手后反而了无牵挂，心底的脆弱一早就被孙哲平击碎后无情地扫进垃圾桶，剩下的都是坚强。
那时候他对孙哲平回归职业联赛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那家伙一去就再无音信，他也彻底把回忆和落花狼藉都锁进抽屉里，然后一个人扛起百花走下去。
其实，已经不恨了。又或者，从没有真正恨过他。
“你做决定总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觉得分手是为我好，可你又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然后时隔这么多年，又突然跑回来说要复合。复合你妹啊，我这几年都白扎你小人了么。”脚边有颗小石子，张佳乐下意识地踢了一脚，石子骨碌着掉进旁边的下水道里。
孙哲平难得地愣了一下。
“可就连你独断专行这一点，我也很喜欢。”张佳乐终于笑了笑，仰起脸来看着他，“只有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没法骗自己。”
孙哲平停住脚步。张佳乐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抓着头发问他怎么了。大约停顿了一秒钟，孙哲平不顾当街来来去去那么多路人，一把把他扯到怀里。
“你——作死啊！”张佳乐挣扎，这地方里场馆不远，决赛刚结束说不定还有很多观众流连在附近，这要是被认出来那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但孙哲平异常强硬地收紧怀抱，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里，声音都带着笑：“你不是说，就算这样也喜欢我么？给点诚意啊。”
张佳乐僵了一会儿也就软下来，在路人要烧死人的视线中捧住孙哲平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管那么多呢，老子都等四年了。
第九赛季的夏休，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b市的夏天一如既往的难熬，所以当楼冠宁拿出两张欢乐谷的票时，叶秋特别鄙视地看着他：“你要是这么童心未泯，我们可以去东京的迪斯尼乐园。”
楼二少有点讨好意味地解释：“我听说本地小情侣都去欢乐谷……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嘛。”
叶秋一挑眉梢：“追求呢？”
楼冠宁暗自对他没有反驳“小情侣”这个说法感到高兴，最后费了一番口舌许诺了甜品和冷饮终于成功说服了叶秋陪自己去玩一下，第二天就这么去了。
叶秋远远看见过山车排队的学生情侣们就皱起眉，结果楼冠宁径直就拉着他过去排在队尾。那一刻楼冠宁发誓自己看见叶秋头顶浮起一大串“庶民の活动x10086”文字泡，好像长着周泽楷脸的黄少天。
这个比喻让他自己偷笑了一下。
“傻笑什么呢？”叶秋掏出墨镜来戴上，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楼冠宁老老实实地站在他旁边，游戏里呼风唤雨现实中挥金如土的少爷，在这种时候竟然服服帖帖地收起了张扬，这样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可事情就如此发生了，尽管偶尔他会忍不住想，在荣耀里被叶修虐菜，转头又要伺候叶二少，被这哥俩吃得死死的啊，难道就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
倒也不错。
一趟过山车坐下来，叶秋还算从容，楼冠宁自己先交待了，一出来就靠在长椅上深呼吸。
距离过山车出口太近，周围地上都不太干净。叶秋微微皱起眉，抬头瞧见不远处有卖饮料的，就主动提出去买点冷饮。
“冰激凌……”楼冠宁说话有气无力，眼神倒是忽然闪了一下，“芒果味。”
叶秋笑了笑。
小卖部的人还挺多，都是奔着冷饮去的，叶秋好不容易排到了，说了句“一份芝士一份芒果”，就听旁边有个男人几乎与自己同时开口：“我要一份芒果冰激凌一听可乐！”
店员拉开冷柜看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转过身来：“抱歉，芒果味只剩最后一份了。”
叶秋有些尴尬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就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而对方也同时看过来，墨镜下的脸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叶叶叶叶——”
认出来了。叶秋忍不住叹口气，“我是叶秋。”顺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先生，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张佳乐整张脸凑过来，墨镜对判断稍有影响，但这张脸他太熟悉了，而且挑战赛决赛看台上偶遇的事他还记得。“原来是弟弟。怎么，你哥来了没？”
遇上荣耀职业选手，大概是叶秋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自从在网游里被霸气雄图带头截杀了几回，他再怎么不上心也会去网上了解下情况，这一搜不要紧，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爱恨情仇都搜出来了，闹半天叶修在荣耀圈里就是个t，而且怎么t不好呢偏偏是脸t——怎么就和他长了同一张脸呢？
结果叶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店员已经把最后一份芒果味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商量好没有，谁要？”
“让给他吧，我换成蓝莓的——还有一听可乐别忘了。”张佳乐特别顺手地勾住叶秋的脖子，冰激凌买好之后直接把他拐到旁边的小凉亭，打算吓孙哲平一跳。
“叶……秋？”没想到孙哲平反应特别快，“队长——小楼跟你一起么？”
等等，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是我？为什么又知道我和楼冠宁的事？
事情很可疑，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他坐过山车有点晕，那边歇着呢。”
孙哲平当即拍板，“走着，瞧瞧去。”
然后难得的约会就变成了double date，楼冠宁好不容易从晕眩的痛苦中挣扎出来，还没来得及哀叹自己在叶秋面前丢脸，就发现事情已经向着自己始料未及的方向飞奔而去。
比如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孙哲平并排走在了一起，而张佳乐拉着叶秋不放问长问短说个不停？
“我说，冰激凌让给你了，等会儿陪我去pk吧？”张佳乐是个自来熟，况且面对这么一张脸也实在拉不开什么心理距离。
“芒果味是给楼冠宁买的，而且我也不会玩荣耀。”这种时候谎言是自我保护，叶秋对自己说，不然一定会被虐得很惨。隐约记得张佳乐是荣耀第一弹药专家……啧啧，自己还看过他写的教学攻略呢。
张佳乐没有放弃：“别客气嘛，我可以教你啊。”
“多谢，不必了，找我哥玩比较有意思吧？”
张佳乐被呛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孪生兄弟，嘴炮技能点都加得够满啊。“叶修——啊哈哈他是手下败将嘛。”
叶秋微微偏过头，眉梢挑起一毫米，眼神中质询多余惊讶两个百分点，情绪表达得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张佳乐心里没来由地响起一首歌：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嘲讽又犀利……
叶不知秋对百花缭乱打出了暴击，附加僵直和出血debuff，百花缭乱红血了。
“我说，队长，谁请客？”孙哲平喝完了可乐没话找话说。先前打赌先脱团的要请客，隔了一阵子差不多要忘记，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突然就想了起来。
义斩的人民币战士，那真是穷得只剩钱了，这种时候当然义不容辞：“我请，今晚去吃牛排。”说完又顿了顿，下巴抬一抬指着前面俩人，“不过在那之前，这个状况怎么处理？”
正说着，张佳乐生拉硬拽要让叶秋陪他去照大头贴。
“一起去。”孙哲平拍着楼冠宁后背，“合影。”
“等、等一下，”叶秋赶紧说，“照片请不要上传到网络。”
张佳乐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放心，我就说这是叶修。”
——《内部消息：叶修、张佳乐、孙哲平、楼冠宁现身b市欢乐谷，双花组合亲密合影冰释前嫌！》
这是第二天的荣耀玩家论坛水区的热门贴，一百五十楼以后就被歪成了义斩土豪楼冠宁包养三位联盟大神的狗血戏码，甚至有人猜测张佳乐下个赛季将会转会义斩，当然这都是后话。
逛到傍晚，张佳乐指着摩天轮的入口，“我想坐这个。”
前辈你的少女心还好吗？！楼冠宁刚忍住内心吐槽，就见孙哲平特别自然地往前迈了一步，说：“好。”
反应未免太快，神色跃跃欲试未免太期待。
摩天轮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们。前脚孙哲平拉着张佳乐钻进去，后脚楼冠宁就不动声色地拖了叶秋的后腿，不得不等下一班。于是这场不约而同的约会，到这时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
座舱门一关，楼冠宁第一句话就问：“没事吧？”
叶秋轻咳了一下，“没事。”
“张佳乐前辈……比较热情。”楼冠宁试图缓和下气氛，两人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都笑了。
“那就歇一歇吧。”楼冠宁坐到他旁边，“今天谢谢你陪我出来。”
这个措辞是不是有点太见外？他说出口就开始后悔，可转头一看，叶秋竟然在看手机短信。
有些不合时宜。
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之后叶秋收起了手机，弯起眼角笑了笑：“今天很开心。”
楼冠宁心里咯噔一下，这笑容浮于表面，不似往日真挚。
他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叶秋很快将视线投向窗外，慢慢转动的摩天轮将视野拉高，整个欢乐谷都在脚下。
“嘿，你还记得k市大观楼公园里的摩天轮么？”张佳乐趴在窗边上往下看，“我们当年去坐的时候还赶上故障，在上面困了一个小时才下来。”
“我记得。”孙哲平的声音在他脑后，很平静。很多年前被困在座舱里悬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也是毫不慌张地坐在位子上等着，给张佳乐一个接一个地讲冻死人的笑话。
“乐乐，”身后的声音说，“我们结婚吧。”
张佳乐怔住，突然不敢回身。但玻璃窗的倒影隐约映出了人影，孙哲平单膝跪在座舱里，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停在自己身后。
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用那么一瞬间，张佳乐以为它又要停了，卡在最高最遥远的一点，要人提着心跳听天由命。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摩天轮匀速地转下去，他吞了吞口水，转过身。
是求婚的姿态，手里却托着一枚易拉罐环。
就是从之前张佳乐帮他买的那听可乐上拉下来的。
张佳乐好不容易咽回肚子里的心又蹦跶出来了：“我靠孙哲平你还能再偷懒一点吗！就算不是钻戒也得是个白金啊！你糊弄谁呢以为我不知道义斩的年薪——”
“不是钱的问题，”孙哲平一把扯过他的左手，拉环很小只能戴在指腹上，“这个，再来一罐呢，是幸运环。”
“你以为我没中过奖吗？！上周我吃泡面——”
“我们结婚，”孙哲平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语速适中，没有特别的微笑，却说得近乎虔诚，“以后我的运气，都是你的。”
张佳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只好揉揉鼻子，哑着嗓子说了句“你不也没拿过冠军”。
孙哲平扣住他的手指，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挑战赛，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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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上17、一步一生（上）
“童年是谁伴我走，挽我的手，望我踏上天梯，不可退后。曾经期望着我，前程和恋爱，什么都拥有。”
b市的夏天漫长，蝉鸣从一声到末声，总能拖得让人听觉都疲劳，纷纷熬不住期盼秋天。
秋天还没有来，职业联赛的夏休却已经走到了后半。在荣耀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大神，线下都奉行低调做人的原则，就算是盛夏里的聚会也不约而同地装备上帽子墨镜甚至围巾口罩，因此当这么一群人出现在某饭店前台时，领班妹子简直以为自己遇上黑社会了。
哎呦喂，天子脚下皇城根，我可是纳税守法好良民，求放过！
领班腹诽还没完，打头的人高马大的男人摘下墨镜看过来，特别言简意赅地丢过来俩字：“包厢。”
那眼神那气势那口吻活脱就是电视剧里的帮派大哥，领班登时腿肚子就是一软，哆嗦着问：“预订过……吗……”
男人多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考虑到眼神的杀伤力，又把墨镜给戴了回去，说：“姓王。”
荣耀职业选手，前三个赛季出道的如今都算得上是老一辈了。早几年瞧见黄金一代相互之间那么热络，有点眼红的张佳乐就提议搞了个“老三届”的联谊会，大家轮流做东，这次轮到微草的王杰希。
如今还留在赛场上打拼的已经不多，到场的数来数去也就十个人，还算上家住b市跑来凑热闹的方士谦。在人员上最大的话题，大概就是明明已经退了役，又从挑战赛里摸爬滚打一路杀了回来的叶修和魏琛。
“哎哟，这几位好生眼熟，一不留神还以为是霸图的内部聚餐呢。”叶修到得早，韩文清他们一进来就受到了垃圾话的迎接。
其实韩文清是和林敬言一起来的，在楼下凑巧碰上张佳乐和孙哲平，就一道上来了。
“幼稚。”韩文清特别不屑，坐到离叶修最远的位子去了。
“说好不带退役的玩呢？”张佳乐看见方士谦就毛了，下意识地往孙哲平那边靠。
治疗之神笑得特别纯良：“听说你要来，我特意拜托王队也让我来蹭个饭。”
“你是听说我四亚了来道喜的吧！怕你啊来就来，还是老规矩，划拳喝可乐！”
“可乐？”方士谦指了指旁边的红酒，“我可以陪你喝点别的。”
“去去去我不和退役的一般见识。”
另一边叶修和孙哲平坐得近，抖了根烟递过去，“最近怎么样？”
“戒了，”孙哲平把烟推回去，“挺好。”
“前阵子在群里见到你们在欢乐谷的合影，”叶修吐了口烟，在烟灰缸边上弹了弹，歪过身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照片别乱贴，哥也要注意形象的。”
“哟呵？”尾音带着点嘲讽，“就你这形象，比你弟差远了，幸亏小楼有品味，不然还真闹心。”
“我靠人艰不拆啊！”
张佳乐还在跟王杰希和方士谦叫板。同样是第七赛季后退役，方士谦两冠在手，张佳乐可是在微草手上栽了两回，说是宿敌呢有点过，其实私下里也算是挺熟的，好久不见互飙垃圾话大概也算是相互问候的一种方式。孙哲平眼睛往旁边瞟，张佳乐一挑二不落下风，看样子暂时不用自己出手，就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叶修用手肘戳他，“复合副本通关了？”
“嗯。”
“啧，装什么酷，其实心里早就群魔乱舞了吧。”他哼了一声，咬住烟嘴嘬了一口。
“用词不当，是狂喜乱舞。”说到这儿孙哲平也绷不住了，自个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喝下去的茶水就呛了嗓子，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张佳乐正说聚餐之后要来一局呢，听见咳嗽声就转头在他背后糊 两把，动作特自然特顺手。方士谦觉得有点瞎，扭头就向王杰希求助，后者一本正经地说，就这么决定了，等会儿大家来打个友谊赛。
一张桌子就坐了这么十个人，杨聪目光扫了一圈，有点为难：“团战？缺个治疗啊。”
“没事，”魏琛暗搓搓地笑起来，“让叶修来n_ai。”
然后就是一阵哄笑。叶修按熄了烟头敲桌子：“怎么着老魏你是要造反啊，在这儿编排哥呢？团战有本事别带治疗啊，老方你换个骑士号来！”
“那就来嘛。”方士谦竟然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退役之后真去练了个骑士玩。
话题被带歪了，一群人竟然还挺认真地探讨起分组问题来。孙哲平懒得掺和，又想起点什么来，就往叶修那边凑凑，“我说你弟是不是来真的啊？”
叶修嘿嘿两声，“那得看小楼是不是来真的。”
“他倒是挺认真，可我总觉得，”孙哲平顿了顿，在腹稿里换了个词，“两人不是一条心。”
叶修低头捏着打火机把玩，无意识地打着火，直到孙哲平都被张佳乐拉进b组了，才慢吞吞地说：“我也正打算去和叶秋聊聊天。年轻人呵，真不省心。”
和叶秋见面是在聚会的三天后。期间叶修也就是宅在酒店房间里抢boss捣鼓新战术远程遥控战队那帮新人做训练顺便调戏别人家的公会管理。因为宁死不肯用手机，还得劳烦叶二少上qq敲他，个别时候实在敲不动还得登录叶不知秋这个号去荣耀里抓人。叶秋随口抱怨一句，他就说我反正都在房间里，你随时有空敲门就行呗，约什么约嘛，搞得叶秋看着自己忙碌的时间表很心累。
三天后叶秋终于抽出空来，开车横跨了大半个城市，半路还遇上道路施工和事故追尾，比平时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泊车的时候叶秋就想，今天运气这么差，多半接下来的谈话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果然，刚敲了门，手机就响起来。嚼着口香糖出来开门的叶修眼看着他把来电拒了，一脸低气压地走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几上的赠饮就喝。
“套间？”一边喝一边看了眼房间，“你也终于知道要住得像样点了。”
叶修干笑着蹭过来，“我们老板帮我订的房间，哪知道这么高级，连烟都不能抽，一点着警报就响，只好去买口香糖。喏——这儿还有咖啡机呢，喝不喝？”
叶秋瞥了一眼，咖啡不是自己习惯的牌子，有点嫌弃，“还是喝水吧。”
坐定了就只剩下眼神交流。从遗传学角度来说就算是最ji,ng密的检测也分不清彼此，偏偏就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翘着腿陷在单人沙发里歪着头嚼口香糖，另一个双脚着地腰杆挺得笔直神情严整如临大敌。叶修支着脑袋看了他半天，其实什么有效信息都没看出来。他又不是江波涛，自从离家出走以来和叶秋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不忍心数，这么对视着你来我往的就只有混账哥哥和笨蛋弟弟这么两句而已。
“得了，还是直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二老又有什么吩咐？”
“少臭美了，还真以为咱爸妈有多指望你？就算是在外面玩够了，收了心想回来，也差着十几年的道行呢，到时候你三十好几的高龄，再逼你出去读个学位么？”
叶修想了想，笑了，“有道理，太特么有道理了。你这样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回去了。”说着还伸手拍拍弟弟肩膀，“以后家里的担子可就靠你了，加油啊少年。”
原本是打算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一拍叶秋整个人突然就软了，脊柱一节一节地塌下去，向后一仰就瘫倒在沙发靠垫里。叶修都愣了，手还放在他肩上，用力捏了捏，“怎么了这是？出事了？”
“我早就猜到会变成这样，”叶秋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眉心不自觉地紧缩起来，“前阵子开了个家庭会议，结论是我要么娶妻生子，要么就得放弃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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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联盟前三个赛季出道的选手，大概是叫拓荒一代么？
之前查了查出道纪录，到第九赛季的时候大概还剩下这么几个：
霸图：韩文清，张佳乐，林敬言
兴欣：叶修，魏琛
微草：王杰希，（方士谦←打酱油的）
百花：张伟
义斩：孙哲平
301：杨聪
凑够十个人正好来团战！有点想看叶神玩牧师和方神pk啊……【叶神：我们不带治疗玩！】
第十七章 下17、一步一生（下）
“沿途就算跌要跌得好看，才能不自责报答别人厚望。然而谁明白我没你们所想的健壮，我很想找个人对我说别怯慌。”
叶修猛地站起来，在叶秋跟前转了几圈，“怎么会……放着你这么好的儿子不要？也没有逼我回家的打算啊……不对，难道说是叔叔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叶秋点点头，“叶综，比我们小三岁，刚从美国毕业回来。”
“那你怎么办？”
“保留部分职位，但最终的继承权还是得让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叶综那小子可混得很，还特别小心眼，你要是在他手底下可没好果子吃。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在一块儿玩，他——”
叶秋苦笑着打断他：“得了吧，人家现在比你像样多了，虽然器量小这一点还是没有变。”
“等等，等等，”叶修扶着额头，把额发往后捋了一把，“听你这意思，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然呢？娶个富家千金生个大胖小子，让爸妈开心？别开玩笑好么，你行你上。”
叶修正色：“臣妾做不到。”
叶秋笑了笑，微扬起头看着哥哥与自己九分相似的脸。是基因决定的吗？还是后天成长环境相似的缘故？但那都不重要。从很久以前发现彼此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性取向开始，就保持着从未言明的默契。
曾经惊惶过吗，彷徨过吗，自怨自艾过吗？这些年相隔两地音书无个，听说的那么一点消息都不够满足想象。可此时面对面，眼对眼，有些话大概不用说出口也会懂。
“那么，你可别低头。”叶修伸出手去揉了揉弟弟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哥在ji,ng神上支持你。”
“拉拉队？”叶秋失笑，“也可以。”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你早就出柜了，爸妈之前也都放任不管，怎么突然要逼你放弃继承权？”叶修又开启了战术大师模式，无意识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玉溪来，刚要去摸打火机才反应过来，悻悻地收了手，只叼着烟嘴尝尝味道，“依我看你还不如把小楼带回家去让爸妈看看，不给你丢人，咱不娶白富美，钓个金龟婿也不错嘛。说不定爸妈一高兴，也就认了，你俩这也算强强结合，那不比叶综那小子强？”
叶秋摇着头，身子稍微从沙发里拔出来一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这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关系。”
正说着话，原本被叶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叶修眼尖，瞥了一眼，瞧见发信人只有一个“赵”字。
而叶秋低头瞥了一眼，不自觉地皱了眉头，把手机翻了个个儿，屏幕朝下放在桌上。
“哟，”叶修嘴里叼着的烟随着他嘴唇的动作上下摆动起来，“和这个人有关系吧？”
叶秋的表情登时就有些难看。如果在平时叶修大概不会再追问下去，他知道以弟弟的工作性质，手机通讯录想必长得吓人，大部分人平日里根本就记不住，所以势必需要详细地备注上姓名和身份，像这样只写了个姓的，一定是很熟悉、绝对不会搞错的人。
不会是亲戚、世交或者好友，叶秋的反应过早地出卖了他。叶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对上了号。
“秋啊，你的私事哥是不想过问，不过这个，”他手指在手机背后点了点，嗒嗒两声，“既然牵扯到继承权，就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吧？”
叶秋黑着脸僵了一会儿，视线在叶修脸以外的地方不断游移，最后落在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上。
“你猜的没错，他是我之前交往的人，分手已经一年多了。”把话说出来，整个人都像是吐出一口浊气。
叶修重新坐下来，手指装模作样式地夹着没点着的烟，“这事儿咱妈在邮件里跟我提过，据说你俩谈得挺久，分手的时候也闹得挺大，当时把妈都吓着了，还总担心你从此累不爱。嗯，让我猜猜，这是又来找你复合了？”
似乎是有意回避他的目光和问题，叶秋缓缓地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同时在和女人交往，两边都瞒着，直到有一回我在他家里被对方撞个正着。据说他们已经打算结婚了，我自然要和他分手，可那女人大概是不甘心，跑去公司大闹了一通……所以我才会离开s市，调到这边的分公司来。”
“唔，这个影响不好啊，爸妈当时很不开心吧？”
“原本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那之后也再没联系过，没想到他竟然也到b市来了。”
叶修用指尖捏了捏烟嘴，“所以说这人呢，怎么就总是自我膨胀，好像分手之后离了自己就不行，谈再多恋爱也忘不掉那个旧爱，真有自信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叶秋也不理会他的感慨，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截屏来，递给他看，“连这种事也做出来，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叶修双眼一亮眉梢一挑，倒是有些惊奇的意味，“哟呵，拿旧照片威胁你跟他复合？我便是不懂，你当初怎么看上他了。”
“人难免有脑子被驴踢的时候，”涵养也难免有不够用的时候，叶秋提起这事来还不免恨声，“交往的时候也不算多用心，反倒是分手的时候闹得太大，那女人又咄咄逼人，当时真是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妈妈担心我因为此事受什么刺激，其实不是，他只是让我变得更清醒了。”
“清醒什么，以后再不碰直男？”叶修轻笑两声，“小楼知道这事么？”
“怎么可能。”虽然偶然撞见过一面。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现在不是我要如何处理的问题，”叶秋抬起视线来和他对视，“这件事，被爸妈知道了——你知道的，我那个秘书。所以爸爸才会生气，他觉得是我处事不当才会发生这种事。”
“呵呵，恋爱嘛，使人盲目。”叶修交换了双腿的位置，“所以现在老头子派人去cha手了？嘿，那小子可有苦头吃了。”
叶秋没接话。事实上关于继承权，家里还没有下最后通牒，这件事如果处理得好，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是亲生儿子，从小听话乖巧又聪明，除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剥夺他应有的权利。
只是……
“我忍不住在想，”一个与自己九分相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失神，“如果小楼知道这件事，会怎样？”
叶秋飞快地瞥了声音的主人一眼，用比之前更缓慢的声音道：“是啊，我……想都不敢想。”
说话间手机又响了。叶修刚想说那姓赵的小子追得还挺紧，就瞥见来电显示赫然是“妈妈”。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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