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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深深 作者:寂寥二三

    第2节

    “表小姐,”明叔诧异的喊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程韵冲他笑笑,戴着丝绒手套的右手虚掩在额头上,踮着脚跳过小水洼,三两步上了台阶,明叔赶忙把门敞开,她就这么笑嘻嘻的跑进了屋。

    “哗,可真冷啊。”她边说着甩了甩发,屋子里暖和,肩头的雪粒子很快化成了小水珠,这时才把左手的东西拿出来,白纸上一点儿也没沾上水,只是捏得用力有些皱,她一边认真的抻着纸一边说:“我去公司找我妈吃晚饭,恰巧她说有份文件梁琰明天早上开会要用,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他送来了,他在家吧?”

    明叔指指楼上:“在的,他最近都住家里。”

    程韵笑得很高兴,脱了手套就要往楼上跑,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小声问:“他是不是病了呀?我瞧见刚才那人手里拎着药箱子。”

    “哦!”明叔一拍手,笑道:“我倒忘了告诉你,是他一个朋友发烧了,刚挂完水。”

    “在”程韵有些惊讶,虚晃着手指:“在他房间里?”

    明叔挑起眉耸耸肩,意思是啊,梁琰竟然让人在他房间里挂水,还睡在他床上了,明叔看着梁琰长大的,这个抱来的孩子脾气有些古怪,虽然表面上被梁文隽教养得谦逊有礼,但其实从小到大和谁都不亲近,且尤其讨厌别人进他房间。

    程韵是梁姝的女儿,虽然梁姝被家族赶了出去,但梁文隽始终舍不下兄妹情义,梁姝不肯来主宅,他便常常让明叔去接程韵来家里玩。

    小时候梁致和程韵两个调皮鬼不信邪,偷跑进梁琰房间在床上用枕头打架,梁琰比他们大,平常不管他们怎么闹都不生气,他们闯了祸他也揽到自己身上,实在是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大哥形象,但那次梁琰怒气冲冲的揪着他俩的耳朵把他们扔出了房间,一点余地也不留,后来梁致和程韵就不敢了

    床头灯的暖光照在长发少年苍白的脸颊上,眼角一颗黑痣在睫毛细碎的y影里更添了几分病态,刚挂完整戴盐水的手臂凉得发紫,梁琰坐到床边捂着他的手,那只手指骨细长,掌薄且软,是个没福气但有人疼的手相。

    薄眼皮下眼珠不安的转动两下,脚猛一踏空,庄深惊醒过来,梦里有人抢他手里的画,怎么也挣不开,这会儿迷迷糊糊尚未分清梦境与现实,乍一瞧见身前有个人,就本能的弓身来作出防备,身子抬了一半认出这是梁琰。

    “唔”胸腔里发出的一声细小呜咽。

    手臂穿过被子,梁琰捞住他的身体直接把他抱坐起来。

    “别怕,没事了。”始作俑者温柔的搂抱着他,没有露出一点做了坏事的端倪,他亲昵的抚着受害者的后脑勺,手指慢悠悠抄过柔软发丝,待怀中人瑟瑟发抖的用力回抱住他,颤抖着嗓音叫他的名字,他才满意的勾出一丝笑容,温声细语:“我在。”

    “梁琰”

    “嗯,吓坏了吧,我已经报警了,只是不知道你的东西还能不能找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怀里人的后背安抚。

    庄深深信不疑,抬起头时眼睛里汪着一包泪:“谢谢你。”

    一缕发丝沾在脸颊上,被抢得一无所有的小美人梨花带雨在怀,梁琰低头目光游移在那双淡色的唇瓣上,眼神不由得晦暗起来,怕急躁把人吓跑,忍耐再三,终究只是亲吻了眉心。

    庄深苍白的脸颊上浮起红晕,他们抱得很紧,梁琰低声说着安抚的话,还耐心极好的抱着人晃一晃,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程韵站在门口,透着两指宽的门缝看着他们,脸上笑容渐渐褪去,恍恍惚惚文件从手里砸落在地上,蓦然一惊,蹲下`身捡,门就开了。

    梁琰没什么表情的俯视着她,等她尴尬的笑笑递出文件,他已经把门掩上,豁然道:“程韵?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都不知道。”

    第13章 作客

    在车站抢劫事件中,除了庄深裤兜里的手机,其余一概被抢光,若不是梁琰收留恐怕他真是要去睡大街的了,但这座别墅里他一个人也不认识,梁琰有忙不完的事,他没脸皮去打搅他。

    好在梁琰体贴入微,让管家收拾出一间屋子专门给他画画用,里头还有一大堆的颜料和画笔,有些是连杂志上都没见过的,他性格本就有些y郁,窝在屋子里倒腾那些新奇的颜料倒不觉得孤独。

    调色板涂得五颜六色,他聚ji,ng会神的晕染着画面,一晃神一天就过去了。

    年尾要与c市合作公司谈开春后的生意,梁琰出了个短差,第三日午后回s市同产品经理把需求敲定,开完会马不停蹄又去办公司与梁姝开了电话会议。

    自打他五年前开始跟着梁文隽打理家族生意,这是工作的常态,忙到下午三点周楠让他接了个电话,他这才想起家里有个小朋友,他几天未归也不知道庄深怎么样了,但翻看手机连一个短信也没发来问候,嗤笑一声丢开手机,真是个没良心的。

    梁琰说的已经报警,自然是哄庄深的话,但东西确确实实没丢,魁老大的手下到临市躲了两天风头,这会儿把东西送了回来,周楠拿不定主意,梁琰看着文件头也没抬,说扔了吧。

    周楠:“他的那些画呢,魁老大说看他宝贝得很,也不要了?”

    “我要来做什么?”梁琰签下两个字,钢笔一顿多了个墨兰色的点,又叫住周楠:“你等等,都画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周助理古怪的抬了抬眉,把魁老大拍的一叠照片放他面前。

    梁琰瞧见他挤眉弄眼就差把‘看好戏’三个字写脑门上的表情,皱着眉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统共十四张画,有八张都是人像,画的还都是同一个人,画中人大多是侧面角度,只有一张端着咖啡坐在窗边的是对视,画纸右下角习惯性的签上主题:梁琰。

    “还扔吗?”周楠问。

    梁琰靠在椅背上,随手拉开抽屉把照片扔了进去,又抬手看了眼表,答非所问:“赶飞机太累,今天我就先走了,你收拾收拾也早点回去补个觉。”

    周楠自然明白老板的意思,遂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别,暗自窃笑腹诽:谈了恋爱是不一样啊,还知道出差回来要补觉了。

    大约四点半,冬日的太阳将落未落,云彩烧得如同红色的炭火一样热烈,巨大的落地窗折s,he出璀璨的浮光,把低头绘画的长发少年照耀得温暖和煦,他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扎在肩膀位置,耳朵尖被微红的光芒照得薄软通透,从门口看去就像ji,ng灵的耳朵。

    有打扫的女佣人走过,梁琰制止了她的招呼。

    闲闲靠在门边上,看得够了屈起两指叩响房门,少年一惊,转过头,漂亮的桃花眼瞪大又变弯,明明已经站起来走近两步却又克制着没有立刻跑上来亲近,梁琰始终靠在门框上笑看着他,等他放下调色板,局促又迫不及待的走到跟前,才伸手一把将他搂住。

    “你,回来了?”

    “嗯。”

    “”

    “没别的了?”梁琰搂着他快步进了房间,脚跟轻微压住门边一踢,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够门关上,庄深不防,步伐凌乱的撞到桌子边,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托住腿根抱坐上去。

    梁琰微微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大有不听到满意的问候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庄深低头就对上他的眼,想撇开眼神又被捏住下巴转回来,两条腿中间被封死更是无处可逃,脸面渐渐胀红。

    “我”

    “嗯?”梁琰低声催促。

    少年害臊得手脚都发麻了,眼一闭心一横:“你累不累!我听明叔说唔”

    梁琰摁下的他的后颈快速的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又拽起他衣领把他扯开,压着嗓音不满意:“重说。”

    少年咽了口口水,把整张脸捂住,轻轻吐出五个字:“我有点想你。”

    第14章

    庄深在梁家住了快三个月,主宅占地很广,除了负责打扫画室和他客房的女佣人之外,也只有管家和他略熟,但大多话题也不过是询问他三餐想吃什么,他是脸皮薄的小地方人,白住在别人家已觉添麻烦,自然有什么吃什么,若不喜欢也只是放着不吃。

    他那金贵的胃在这里养得还算不错,管家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三五回就摸清楚了他的口味,又兼梁琰同他打过招呼要好好照顾这位客人,所以庄深的胃药是许久不碰了。

    梁琰虽然事多但只要不出差晚上都能回来陪着他说说话,他摆出十足的绅士架势,又恰到好处的给与一些暧昧,吊得庄深魂都勾走了似的,每天坐在落地窗边画画之余也盯着窗外瞧,瞧见梁琰的车开进来就无心画画了,随笔乱糟着纸,数到一百二十差不多梁琰就推门进来了。

    数九寒天,画室的暖气坏了,梁琰早晨出门前特意去客房把他闹醒,叮嘱他今日不可去画室久待,要是无聊就去他书房寻点书看看,庄深头发乱糟糟散在枕头上,睡眼惺忪的‘嗯’了一下,梁琰被他这迷糊样惹笑,手指崩了下他的脑门又快速在痛点上给了一个吻,抚摸他温热的耳垂:“睡吧。”

    床边回弹,关门声轻响,脚步渐远,庄深闭着眼,把半张脸慢慢缩进被子里。

    临晚梁琰回来,庄深果然听他的话在书房待着,看一本武侠书看迷了,里头有个反派,年轻时杀害了无辜婴儿,后经大师点化出家忏悔,但他依旧难以放下心中业障,庄深看了只觉这人可恶又可怜,还想再看,被梁琰抽走了书。

    桌上摆着已经凉透的饭菜,梁琰问他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饭也不要吃了?庄深这才惊觉天都黑了,他被书中故事牵动,梁琰同他说什么他都恹恹的,晚上洗了澡躺下,又惦记着那反派的结局,跑去梁琰房间借书。

    梁琰正要睡,见他衣衫单薄就跑来,蹙了眉头掀起被子,拉他进被窝,二人同枕,梁琰侧身搂着他:“你要看哪段,这么念念不忘?我说给你听。”

    庄深躺着不敢动,梁琰只穿了条内裤,手臂的温度隔着一层棉布清晰的传导到他腰腹上,整个人都热乎起来:“你记得?”

    “嗯。”

    梁琰讲故事时声线清朗,他记性极好,这本书以前是梁文隽的,小时候梁致看见哥哥喜欢这本书,就也想要,但梁文隽还是把书给了梁琰。

    反派死了,在帮助主角与外敌对抗中受了重伤,最终也被婴儿的母亲原谅。

    “故事讲完了,”梁琰看他闷闷不乐,收紧手臂:“能睡觉了吧。”

    庄深瞧着天花板,呆呆的点了下头,忽道:“那他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他活着我觉得他该死,他死了我又不那么想他死了。”

    话里带着几分稚气,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梁琰。

    梁琰本想说人性难辨,好与坏大多纠葛着无法理清,但想了想还是没说,躺在他身边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太嫩了,思想也单纯,但他注定是被他带进梁家这个染缸的,不必急在这一时,再等等。

    “好人吧。”梁琰把他搂紧,鼻梁贴在他的发丝里,深深一嗅:“你快闭起眼睛,我同他可不一样,是最不擅长放下屠刀做圣人的。”

    庄深:“什么圣人?”

    梁琰笑笑,关了灯在他脖子上嘬出一块吻痕,直把他弄疼了才心满意足的躺下,肃然道:“柳下惠。”

    隔日早晨,庄深还在睡,梁琰就已经穿衣出了房间,周楠昨天晚上接到通知,因而一大早就来老板家里报道,梁琰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二叔正与他的私人助理热聊,旁边坐着一个美艳的情`妇,以及他那百无聊赖正盯着楼梯的表妹,程韵。

    梁琰同她弯了弯嘴角,她的眼睛瞬间亮了,明眸皓齿的姑娘多少有些动人,但梁琰丝毫不眷恋的错开目光,径直朝梁文博走去,梁文博揽着美人靠在沙发上,俨然一家之主模样。

    “二叔。”他恭敬道。

    梁文博低头摸着美人的手,起身去餐桌:“来吧,吃早饭。”

    程韵似乎想和他说说话,但他没给她机会,借口穿件衣服,随即带着周楠上楼,压着门缝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又轻轻带上房门,低声叮嘱:“看着他,别让他出来。”

    第15章

    自打梁文隽去世,林婉并不像她自己想的那么痛快,梁文博年轻时倒是与她情投意合,可她毕竟已经嫁作他人妇,如今更有个不省心的儿子,他对她的喜爱哪里比得上外头的美艳皮囊带来的快活。

    梁致去了国外读书,林婉也跟了过去,梁文博日日在外头逍遥,她眼不见心不烦。

    桌上摆着的两瓶鲜花是大早上采的,花瓣卷子里尚带着几颗晶莹的露水,梁文博吃油条配粥,情`妇察言观色也陪着他吃粥,梁琰一贯爱吃r_ou_,大早上拎着刀叉面无表情的割着牛排,只有程韵跑去厨房央着厨娘给她做蛋羹吃,蛋羹未吃完又要ji汤喝,梁家的老仆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虽不姓梁,但都将她视作梁家唯一的小姐,没有什么见外的。

    二叔自然是没有闲情雅致专门回来吃一顿早饭的,梁琰耐心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他的话头。

    “梁琰今年多大了?”他故意把话音拖长,摆出认真回忆的样子。

    程韵的搪瓷勺子竖了起来,抢着答:“哥哥比我大两岁。”

    二叔笑眯眯看着她:“那程韵今年多大了?”

    程韵晃了晃勺子,不满道:“叔叔,你问了这个可是要给我送生日礼物的。”

    “成,”二叔一口答应,瞧向情`妇:“我这乖侄女要礼物,我是不知道你们女人喜欢什么了,你得空帮我挑个好的。”

    情`妇不露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这位梁家小姐,巴不得能和梁家更攀亲带友一些,腻腻的搂着梁文博的胳膊满口答应,借着这个话题又想讨个好处:“我帮了你的忙可不白帮,你也得谢我。”

    程韵瞧着她的孟浪样浑身不自在,看向梁琰,梁琰又自顾自吃着早餐连眼神都没分一个过去,她有意稍重的搁下勺子,腰背挺得直直的:“二叔好没诚意,我不要这个礼物了。”

    梁文博嘴角带着笑意,略一挑眉:“我倒是有个礼物,很有诚意,可惜今天是专门送给你哥哥的,你不能要。”

    “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不能要?”程韵心里打着算盘,大不了她问梁琰要就是了,梁琰一定会给的。

    二叔笑意更深,冲他身边的女人抬抬下巴:“喏,送个人,你要么?”

    梁琰直到此刻才抬起头,不疾不徐将最后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盯着那女人,好似真的在考虑这个礼物合不合他口味。

    程韵愣了半晌,猛地站起身,她自小跟着母亲长大,梁姝是个女强人,她只知道女人要自立自强,从没见过这种把女人送来送去的勾当,何况叔侄之间,她越想越觉龌龊,想说点什么阻止却又说不出难听的话。

    “程韵,坐下。”梁琰平静道:“把你的汤喝完。”

    梁文博勾起情`妇惊慌无措的脸,左右打量着她ji,ng致的面孔:“看来人家对你不满意,是你不够漂亮?让我想想”他恍然:“那一定是侄儿身边有个更漂亮的,所以才看不上你。”

    梁琰平稳的放下刀叉,看了一眼对面眼神躲闪的程韵,也笑:“二叔见多识广,这也能猜到。”

    “那倒真没那么大本事,你有了女朋友是好事,要不是程韵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把人带到家里来了,既如此中意,二叔倒要看看是哪个绝色美人,把我侄子迷成这样。”

    程韵几乎怄死,低着头不敢看梁琰。

    “他昨晚累着了,今天怕是起不来床。”梁琰语气平淡,在座也都懂这话里的意思,二叔笑得意味深长,程韵脸色越发难看,忍无可忍撂下一句‘喝完了’就跑出了餐厅。

    二叔:“你别小气,给我看看能怎么样?这么稀罕?”

    “是啊,”梁琰笑笑:“十八九岁干干净净,自然要稀罕些的。”

    情`妇有些不悦,梁文博笑意渐褪,支着肘推了推筷子,又盯住他:“如果二叔也想要呢?”

    叔侄二人对视着,梁琰嘴角牵动,眼睛里已无半丝笑意,但很快他眼珠略一转动,率先哼笑出声:“不过是一个玩物,二叔喜欢我这就上楼带他下来,他若肯跟了二叔去,我以后不碰他就是了,这倒不难办,但”

    “嗯?”

    “程韵看走了眼,不是什么女朋友,”顿了顿,续道:“二叔什么时候也和我一样对男孩感兴趣了?”

    梁文博果然立刻摆摆手,脸上藏不住的嫌恶:“随便开开玩笑,我还能抢小辈的不成,得了,你让他睡吧,不必折腾。”

    梁琰送走了二叔,回到房间时庄深已经醒了,他看着他懵懂稚气的脸,想到梁文博极厌恶同性恋,不禁心里烧起了一把火,手掌摸上少年的脸,觉得他真可怜,差点就要被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看上,是时候查清dna了,真有这档子事连梁琰也觉得恶心。

    “为什么周楠不让我出去?”少年神色失落,但不敢泄露出脾气。

    梁琰给与一个拥抱,柔声道:“你不是总想要搬出去住吗?”

    “嗯”

    “我也不想住这,你陪我住出去,”他一边说话,一边若有似无的亲吻庄深的头发:“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少年方才的一点猜疑全抛到脑后,回抱住他:“好。”

    第16章

    临近元旦,来梁家主宅拜访的生意伙伴渐渐多了,过不了几日梁姝梁文博林婉都会回来住着,庄深偶尔出房间遇见那些客人就很不自在,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ji,ng,纵使素未谋面也会皮笑r_ou_不笑的问候,庄深不喜欢他们探究的目光。

    况且,梁琰从不带他同家里亲戚同桌吃饭,林婉从纽约回来,有一晚在走廊碰见他们,庄深听见梁琰喊她母亲不免有些紧张,但梁琰只与这美妇人谈论起了弟弟的学习,庄深站在一边盯着自己的脚尖,紧张劲儿渐渐泄了,等林婉问起这位小客人,梁琰可有可无的说了句“一个朋友”,庄深已经连笑也扯不出来,他甚至没礼貌到连头也吝啬抬起,叫了声‘阿姨好’大概也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林婉这次回来已经听见了一些闲言碎语,但养子与她并不亲近,不是亲妈,就更懒得去管这等闲事,她从养子的态度里也料定这男孩不过是消遣一时的小情人。

    她走后,梁琰去抓庄深的手腕,庄深躲开了。

    梁琰瞧着他别扭的样子挑挑眉笑了,跟着进客房,庄深不是个会大吵大闹的人,何况寄人篱下,他可怜的自尊心一次次被无视,卑微得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梁琰靠近一寸他就往后退一寸,梁琰去拉他,他就赶忙闪身跑到门口,低垂着眼睛嘴巴翘得能挂油瓶,语速极快的嘀咕:“我要睡觉了。”

    后半句没说,梁琰笑意更甚,故意重重坐在他床上,又在他注视下若无其事的躺下,道:“那来睡觉啊,站着做什么?”

    庄深更加羞恼:“我今天我喜欢自己睡。”

    “哦,你今天喜欢自己睡了?原来是要赶我走,”梁琰点头,却依旧不动弹:“你过来。”

    “干嘛?”

    “拉我起来。”

    庄深气哼哼的踏着步子过去拽他,拽了两下发觉梁琰压根没打算起来,正要松手却被大力握住了手掌,梁琰的手劲儿对付庄深绰绰有余,轻而易举的把他拖到床上,庄深只觉后腰被他托起,身体半腾空挪到了床中间。

    “可是我今天偏偏就喜欢和你睡。”梁琰边说,反手猛地拉过被角,被子缓缓落下蒙住两人。

    少年的脚背骤然绷紧,十个脚趾全勾了起来,他无意识的屈起一条腿,朦胧而狭小的黑暗里越发闷热,他快要喘不上气时梁琰非但没有结束这个吻,反把他挣扎的手压住,几乎是强迫着他发出一声接一声的粘腻又难受的呻吟。

    直到短促的喘息中染上了害怕与求饶的意味,梁琰才松开他的手。

    白净的手指捏出几条红印来了,庄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冷空气骤然灌进鼻腔,他撇过脑袋剧烈咳嗽起来。

    梁琰搂着他,慢条斯理的给他顺气,等人咳得眼睛shi润发红了再‘仔细’瞧上一眼,摩挲他红肿的嘴唇问是不是弄疼了?极尽温柔的絮语把庄深那点儿脾气全给压了回去,对于抽一鞭子给颗枣,梁琰得心应手。

    “梁琰”

    “嗯?”

    “你上周不是说要搬出去住吗?”顿了顿,小声道:“什么时候”

    “你等不及了?”梁琰抚摸着手下柔软的发丝,决定满足他:“明天就搬。”

    庄深果然立即感恩戴德的投怀送抱,乖乖把脸贴近他胸膛里,不多时又兴奋的仰起脸:“我攒了好多画,可以卖了赚钱,你你收我房租吧。”

    梁琰古怪的看了他半晌,终于了然,但对此的不屑掩藏得很好,面上一派宠溺:“房子都是你的,交什么租?”

    第17章

    庄深搬出梁家主宅的最后一夜,梁琰早早的回来陪他吃了晚餐收拾好东西,主宅里住了一半的亲友,庄深察觉出梁琰不想他与他们认识,所以尽管心里膈应,却不愿意为此打破与梁琰的亲密关系,横竖他也不在意那些陌生人,这样想着也就好受多了。

    画室已经收拾空了,庄深日日窝在里头,没事儿干又想去那里待着,梁琰以“我难得早下班你不陪陪我?”为由亲自把他的画架搬到卧房,少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因搬动画架 上毛衣袖子露出的一截坚实小臂,眼里心里无一处不中意。

    哪还有半分别扭?自然乖乖待在他房里,梁琰靠在床头敲着笔记本电脑,他办公时戴起细边眼镜,抿着唇表情略显严肃,庄深时不时抬起头观察他,描动画中人发丝的笔触都带着欢快的节奏。

    公司在梁琰和梁姝的打理下风平浪静,梁文博初时还觉风头被抢去,隔不了一月便撒手乐得逍遥,他知道林婉回国了近日便收敛不少,入夜随手在情`妇家楼下买了捧红玫瑰就开着轰鸣的跑车回主宅。

    林婉瞧着那束递到眼前的玫瑰,想起梁文隽在世时知道她喜欢木槿,就叫人移植了许多到庭院,连主宅进来的弯道上都种满了,可惜她一向不肯领情,梁文隽为她做得再多也是徒劳,她不爱他。

    但这束毫无心意的红玫瑰又算什么呢?她接进手里,寡淡的笑了笑说谢谢,梁文博拥抱上来,她闻见一股未散的甜香水味,这阵刺鼻的恶心直冲心门而去,气得她浑身打颤,一把推开男人,玫瑰掷到他怀里。

    时至深夜,梁文博踢开脚边散乱的玫瑰花瓣,一边烦躁的扯松领带,一边骂着些脏话,途径梁琰卧房,听见里头压抑的呻吟和一阵快似一阵的r_ou_`体冲撞声,了然的挑挑眉, 齐头发自嘲,他这斯文败类的侄儿正逍遥,叔叔我一辈子万花丛中过,今夜却让女人赶出来了。

    正津津有味听着墙角,忽入耳一声泣诉般的低语。

    “梁琰别开灯”

    尾音含着娇气的哭腔,却分明是个男孩的声音,梁文博骤然下腹一热,想到这是两个男人不禁又泛起一阵恶心,啐了一口“真是晦气。”便快步离开了。

    梁琰侧身开了条门缝,瞧见林婉房门口被人蹂躏丢弃的玫瑰,眯起眼眸,父亲尸骨未寒他把门把手攥得死紧,手劲儿极大的重重将房门摔上。

    床上光裸着下半身的少年吓得一抖,扯着被角坐起身来。

    “梁琰?是谁在外面?”

    梁琰满目y沉,一把掀开他遮遮掩掩的被子,同时关上床头灯将他推倒,从身后抱着他:“没谁,让我弄完。”

    一时兴起做也没做到底,不过是少年并着腿让他在臀缝腿缝里抽送,但梁琰手劲明显比方才大了许多,钳子似的掐住他的腰,磨弄中既不亲吻他,也不准他回过身,哪里还有方才的温情脉脉,直到发泄完事,少年握住他的手腕说疼,他才撤了力道把人翻过来接吻。

    长发不知何时散了开来,翻身时零碎的盖住了大半张脸,庄深在黑暗里浑噩的迎合着他,心头突突的跳动着,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18章

    搬到新住处之前,庄深以为梁琰说的‘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会是某小区的一层楼房,他实在是不喜欢像梁家主宅那样空旷的房子,尽管梁家人并没有怠慢他,但这里没有一点儿家的温馨。

    一夜抵足而眠,清辉冷月下他一点点依偎到熟睡的梁琰身边,想到马上就可以脱离陌生人的视线不由得弯起嘴角,次日迎着晨光,梁琰亲自开车带他驶进s城著名房地产开发商建造的别墅区,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抱着一瓶老管家让他带去新房子的鲜花,忽然就觉得玻璃花瓶把他手掌的温度快汲取光了。

    然而这对梁琰来说,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住所,他在s城的房子并不止这一处,选了这儿无非是离着公司近,又是新建的高档住宅区,房子采光,周边环境都没得挑。

    别墅区七拐八弯的,不消片刻,庄深已经记不得进来的路了,他茫然的看着车窗玻璃外缓慢略过的别致风景,觉得这里同梁家主宅没什么分别,都像一个华贵的大笼子。

    他先前还想着梁琰工作太忙,他若闲着在家画画就要隔三两日打扫房间,现在看来,是不用自己动手了,果不其然,梁琰搭着他的肩开门,屋子里已经有家政阿姨在煮午餐了,炖r_ou_的八角桂皮香味隔着玻璃厨门飘到了客厅。

    阿姨出来同他们打招呼,拾掇得极利落的一个中年妇人,姓陈,笑起来很和善。

    庄深仍旧抱着那只花瓶,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的羽绒服,头发也未扎起,睁着一双无措的桃花眼看起来像个腼腆的女孩,梁琰见他木愣愣的垂着目光,把手滑到他腰际,往身边带了带,丝毫不避忌的亲昵低语:“怎么这么呆?阿姨在跟你打招呼。”

    庄深这才一惊,他走神了,匆匆抬头敷衍的说了一句阿姨好,又把头埋下,装作认真看怀里鲜花的样子,陈阿姨似乎早就知道这家主人的情况,庄深原本还在懊恼今日懒了,但并没有听见女人说出诸如‘原来你是个男孩’的话,也没有发现阿姨对他们这种暧昧的同性`关系投出异样的神色,不由心下稍安。

    在自己的地盘,梁琰半分收敛的意思也无,搂着庄深上楼,说要给他个惊喜。

    “总抱着这瓶子干什么,也不嫌重。”楼梯拐角,梁琰将他怀里的花瓶抽走,随手搁置在高脚柜上,随即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一阶一阶极有耐心的在后面护着他走完上三楼的楼梯:“慢慢的,别跌了。”

    庄深两眼一抹黑,手又左右扶不着墙,只能抓着梁琰的手臂,数到十六再踏出去就踩了个空,身体一哆嗦往前倾了一下,被梁琰即时捞回来了,他下意识拍了拍胸膛,听见一声笑:“吓着了?”

    摇摇头把手放下,扯扯嘴角:“没有。”

    “走吧,走十步就到了。”

    于是庄深从一数到十,站定,梁琰向右挪了挪他的方向,将手拿下,温柔的从身后沿着小臂寻到他的双手,那双手被玻璃花瓶沁得根根似冰,shi软的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惊吓出的冷汗,梁琰捂着他的手,搓压着手背。

    漫不经心凑到他的耳边:“喜欢么?”

    庄深傻在那儿,整个三楼房间全部打通,南面一整块的玻璃幕墙,比在主宅收拾出的那间画室还要大两倍,中间一张三四米宽的实木方桌,桌上ji,ng心摆放着长短粗细如树林一般的画笔,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往里走了两步,西面摆着四层的书架,旁边两栏黑色磨砂铁架上摆着全套全色的管装矿物颜料,底下还摆着两个木盒子。

    眼睛慢慢红了,手也给捂热了起来。

    “不是说喜欢水彩吗?去看看,我这业余的给大画家置办得还合心意吗?”

    话虽这么说,他却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数不到三秒,少年就迫不及待的回身紧紧抱住他,他慢条斯理的抚着少年的长发,手掌冷不丁抄进发丝里,触到那截脆弱温热的后勃颈,这个人,这条命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温柔道:“深深?”

    少年埋着脸,话音都激动得打颤:“谢谢你。”

    第19章

    梁琰在梁家小辈里当惯了和蔼大哥的角色,对于哄孩子的伎俩得心应手,更不消说庄深这样没见过市面又敏感好骗的,简直掐住了命门一般,当晚吃过饭家政阿姨离开,梁琰挂了几个电话,拿出瓶酒去三楼找人。

    只见偌大的画室里,少年盘腿坐在西南角的地毯上,面前摆着木头盒子,他正专心的拆解‘礼物’,里头百来个颜料打乱了重新组合,把稀有色挑出来搁在边上。

    他听见脚步声,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冲来人笑。

    “起来,”梁琰伸出手拉他:“陪我喝两杯。”

    庄深迟疑了一秒,医生警告过他胃黏膜太脆弱绝对不可以沾酒的,但他已经许久不犯胃病,亦不想扫梁琰的兴,便存了侥幸心理。

    从前只喝过低度数的啤酒,且大多在方圆出去接生意的时候,他幼稚的以糟践自己的方式来阻碍同伴的‘堕落’,为了这事方圆好几次赶完场子回来管他,他看到方圆一瘸一拐的跑到跟前,更心里加难受,无止境的争吵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说是喝两杯,但梁琰一杯接一杯的灌着他,是打定了灌醉的主意,庄深七晕八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梁琰拉到腿上坐着。

    他的意识开始混沌,倒在梁琰肩膀上说着胡话。

    “难受,唔不能喝了”手勾到梁琰的脖子,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不能喝太多的,以后我听你的不喝酒了,你别别骂我。”

    梁琰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他面颊烧得绯红,细长眼睛眯成一条缝,里头乌黑的瞳仁转也不转一下,是已经喝蒙了。

    庄深从来不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梁琰查过他的背景也早猜到他的自卑,趁着人酒醉他倒有那么点好奇起来:“谁骂你了?”

    “你你还拿刀吓我。”

    “那我为什么骂你?”

    庄深闭着眼不肯答,隔了好半晌梁琰晃了晃他,他才做足了内心挣扎一般睁开雾水朦胧的眼,双臂齐齐搂抱上来,愧疚之声如蚊蚋之鸣,但梁琰还是听清了,他说‘对不起,我混蛋’。

    梁琰起初以为庄深把他错认成妈了,但听到这里隐约察觉出不对,庄淮是在庄深十一二岁的时候死的,那会儿庄深应该不会喝酒,且庄深是独子,那这个同他亲密无间的人除了恋人不作他想,梁琰拿起酒杯碰了碰少年的嘴唇,少年被凉意一激撇开脸:“不喝了”

    梁琰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转过脸,话音都脱下了柔和的伪装:“你就打算睡过去了?”

    庄深吃痛,难受的扭动着身体:“你干嘛?”

    “嗤,”梁琰冷笑一声松开手,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将人横抱起来去了卧室。

    庄深喝醉了不耍酒疯这点倒是让梁琰很满意,脱他衣服让抬手就抬手也听话得很,只是一心想快点躺平呼呼大睡未免太不解风情,梁琰当然不会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不是初尝情事的童子ji,梁文隽在世时家教严,又一向对林婉情有独钟的,所以也管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准乱来。

    梁琰头一遭跟女人上床的时候庄深还在读初中,前几年也有过两三个床伴,但梁文隽身体不好之后,公司的事都落在他身上,在情`欲上也就淡了心思。

    正是此时,庄深冷不防撞进他的视线里,就像一只青蛙撞在惊蛰时刻的蛇洞口,饿久了免不了食欲大增,梁琰对他的态度起初也肤浅得很,没钱没势长得漂亮脑子又蠢,最适合发展成床伴,能弄上床就弄,弄不上也无所谓。

    但他偏偏那么巧

    梁琰拉开抽屉拿出dna检测报告,拍了拍庄深人事不省的脸:“深深,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吗?”

    庄深脸颊被纸扎到,费力的听明白这句话,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真可怜,”梁琰亲上他饱满红润的唇瓣:“是不是不记得了?我帮你记起来好不好?”

    庄深一时消化不了这句话,在他潜意识里父亲的存在不过是给他带来‘野种’的嘲笑而已,同龄人欺负他的时候总爱拿这个刺激他,他小时候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这条导火索他立马就炸,后来他妈死了,再有人提起他爸,他就无所谓了,倒是方圆为这个总和人打得鼻青脸肿,瘦不拉几的小屁孩,气性极大。

    庄深头晕得厉害,只知道摇头逃避这个话题,接吻和抚摸弄得他很舒服,他环住梁琰的脖子随口就撒下个谎:“你不要问了,我没爸爸,他早就死了。”

    梁琰愣了一秒,笑出声来,掐了掐他的脸:“还会咒人死呢,真厉害。”

    庄深嘿嘿的傻笑,捧住他的手翻个身就要睡觉,下一秒巴掌就重重扇在了屁股上,直把他疼得浑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腿就给掰蚌壳似的掰开了。

    他断断续续费力的抬起头想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的脸,直到冰凉粘腻的润滑剂抹到后头,他才意识到接下来要干什么,其实和梁琰在一起迟早要上床的,他也并不十分意外,只是梁琰扮惯了绅士,他没想到会这么的突然。

    更没想到会这么的粗鲁。

    一瞬间疼得他挺起腰腹想逃开,在察觉梁琰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往深处挤就害怕得喊叫起来:“梁琰?别这样。”

    梁琰抓住他乱蹬的两条腿,俯下`身想接吻安慰,一番动作却更加剧了下`身的摩擦,少年双腿动弹不得,涨红了脸挥动双手去推拒,却不料一爪子正挥在梁琰脸上。

    “嘶”男人摸了摸下颚那道血痕不悦的冷笑一声,随即抓过扔在床脚的衣服缠住了少年的双手,摁开腿根:“你最好乖一点,我讨厌不听话的小孩儿。”

    “干什么啊放开我”

    案板鱼r_ou_的处境直到两三个小时后他被折腾得叫哑了嗓子才结束,梁琰握着他的胯骨舒爽的呼出一口气,松开他双手的时候,尽管衣料柔软,还是把手腕挣红了一圈,少年哭得眼睛红肿,一身白瓷皮r_ou_上乱七八糟的混杂着汗液ji,ng`液,腿根腰腹上红痕指印更是触目惊心。

    梁琰亲了亲他的手腕,躺到他身边。

    看他抽噎得喘不上气,倒有些心疼起来,抬起他的脑袋搁在自己手臂上,将他侧身搂到身前顺气,好一会儿等哭声平静下来,破天荒的轻手轻脚把人抱去浴室冲洗,庄深浑浑噩噩的躺在他胸口,淹到脖子的清水让他疲累的身躯彻底丧失了机动,只看见有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身上游走擦洗。

    第20章

    翌日,梁琰神清气爽去北方h市出差,周楠九点来接他的,出门时庄深还在昏睡,梁琰该几点出门就几点出门,半点没在家里耽搁,无非是家政阿姨来了,嘱咐一句熬点粥。

    好似这真的只是一场不痛不痒,各取所需的酒后乱性而已。

    短差,原本计划一周内谈完了项目就回的,但令他意外的是直到第四天都没有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梁琰晓得庄深是个敏感内向甚至于孤僻的人,但自打他们在主宅那夜捅破了窗户纸,庄深也时不时会发些含蓄木讷的小短信给他,这回是怎么的?真赌气起来了。

    梁琰同那聒噪粗狂的客户吃完了晚饭,厚大衣散发出的酒饭味令他有些烦躁,回酒店翻看了一遍手机,挑挑眉,很好,今天也依旧是个硬骨头,随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自去洗澡。

    他在试探,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的底线,但不知何时开始,这场猫鼠游戏有些变味了,他的底线也在一次次被挑衅,不知是不是今夜喝了酒身体燥热的缘故,他眼前浮现出少年ji,ng瘦的身架,细长的腿,按住那把柔韧细腰狠干,能干得凹出两个腰窝来。

    乌发覆面,桃花眼迷惘的半眯着,一颗泪珠颤巍巍滑到眼尾的小痣上,像画龙点睛一样撩拨着梁琰的欲`望。

    “唔嗯梁梁琰。”

    花洒唰唰的喷着水雾,赤身站着的ji,ng壮男人微垂着头,额发拢出一簇小水流从他俊挺的鼻梁上滚过,落在快速 动的胯间。

    白瓷砖地淅淅沥沥的淌着水,一股白浊丝丝缕缕冲散而去,梁琰关了花洒,捋过头发呼出一口酒气,忽听见一阵微弱的手机铃声欢快而急促的响着,也不知道响了多久,方才水声太大没注意。

    打来的人很执着,梁琰隐约有点预感,遂胡乱找了个浴巾围着就疾步走进卧房。

    捡起手机,看到号码就勾起了嘴角,接起来却不是心中所想之人。

    他按了通话,嗓音带着些许慵懒的沙哑:“深深?这么晚”

    “梁先生!”家政陈阿姨打断他的话,压着声音急迫说道:“我瞧着那孩子身体不太好,你哪天能回来?”

    梁琰顷刻间清醒了大半,拔高了声音:“怎么了?”

    “我不晓得,但他总是吐,这两天饭也不肯吃了,房门锁上了我叫也不应,他不听我的呀这可怎么好?”

    梁琰倏然起身,皱着眉头一手开了衣柜,吩咐她:“你现在去一楼客厅,茶几上找纸笔,我把医生电话给你,你先叫人来先看看他。”顿了顿,又有些压不住火气:“他不肯开门你就去我房间拿钥匙,病人闹脾气你们只管把人给我看严了,难道由着他性子来,你也不知道早些给我来电话?”

    阿姨呐呐道:“我早想但他脾气怪,不准我打电话告诉你。”

    梁琰懊恼的揉了揉太阳x,ue,声音缓和了些:“知道了,你先别告诉他,就说家庭医生定期来做检查的,等会儿让医生给我来个电话。”

    “誒好”

    第21章

    二十多年前,在梁姝还未被赶出家族的时候,梁文隽从外头带回来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当时梁家的当家人还是梁文隽的父亲,梁文隽将男孩抱起来让他叫`床上那形容枯槁的人‘爷爷’,男孩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不出几秒就吓哭了。

    作为唯一一个目睹过两代家主死于胃癌的梁家小辈,梁琰比任何人都清楚,梁家血脉传承中最忌讳的秘辛:家族遗传性胃病。爷爷,父亲,但凡接任了家主之位,就不可避免的承担起家门兴衰的重担,若身边再没个可心人惦记着,食不暇饱久而久之就走到一病不起的地步。

    庄深既是二叔的孩子,血管里流的自然亦是梁家的血。

    天蒙蒙亮,陈阿姨正与医生坐在沙发上低声闲聊,寂静中只听见门锁搅动,梁琰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紧蹙的眉宇间夹带着一丝疲惫,阿姨忙站起身迎上去。

    “怎么样了?”

    陈阿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些:“刚睡着。”

    梁琰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她身后的医生,典型的东方国字脸,大约三十岁年纪,同梁家的老医生郑齐有几分神似,方才在路上他们已经通过话,小郑医生察颜观色,十分善解人意的摆摆手对他微笑:“你可以先去看看他,差不多再半个小时我上去拔针。”

    梁琰这会儿也确实没心思同他细细询问病情,略一颔首挪步上了二楼,开了主卧门,空空荡荡一丝人气儿也无,有骨气的那位小朋友没睡这儿,床上被褥拉扯得一个褶子也无,梁琰越发y沉下脸,想着八成自打他走那天就没人睡过,那主卧还叫什么主卧?真当这是借宿的旅馆了不成。

    连隔壁侧卧也不睡,偏要睡到最远的那个y冷的小房间去,梁琰按下门把手,屋子里拉着窗帘不甚清明,这间房朝北,照不到太阳,一进屋就能察觉到裹贴着小腿上窜的寒气,若不是这间屋子装修之初就没安装空调,梁琰几乎要以为庄深在演苦r_ou_计了。

    竟能狠心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倒是小瞧了他的脾气。

    手从床尾探进被褥里,直没入到臂弯才摸到一只冰凉的脚丫,温热大掌覆住,轻轻一抓,昏睡中的少年猛然瑟缩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人抓着,霎时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啊”的一声抬头看去。

    梁琰松了手,在少年惊愕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坐到床边,也不待他作出反应,俯身亲昵的吻了他的额头,又将手掌盖在上面试温度,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直到少年抗拒的撇过脑袋,他才直起身为几天前做的‘混账事’作一个交代。

    “那天走得急。”

    庄深拉高被子捂住头脸,显然对他这般敷衍的说辞很不满意,梁琰伏下`身一手拢着他,一手拉扯着被子边:“深深?肚子是不是还难受得厉害,挂完水吃点东西再睡吧。”

    被子下蒙蒙的声音传来:“不吃,不饿。”

    梁琰是顶不耐烦小孩们不依不饶耍脾气的,就算是梁致,也不敢在他哥‘好言相劝’之后得寸进尺,小时候梁致把用在他妈身上那套用在梁琰身上,愣是哭得嗓子都哑了,他哥写着作业连头也不抬一下。

    这都是跟梁文隽学的,好话只说一遍就够了,家里的小孩都怕梁文隽,但这些小孩不知道梁文隽哄起林婉来别说两遍三遍,就算是林婉当面摔碎了他递过来的杯子,他也是一个眉头都不带皱的。

    “你要生我的气做什么饿自己肚子,怪我,那天给你喝了酒,要是不喝你也不会生病,咱们也不会醉了滚到床上”

    “你”庄深猛地掀开被子,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又立刻盖回去:“你不准说这个!”

    梁琰摸到他的头顶,极有耐心的抚平他的怨气与不安,察觉到攥着被子的手松懈了下来,他压低嗓音温情脉脉道:“乖,让我看看你。”

    隔了几秒庄深终于松了手,屋子里光线暗淡,但也看得出唇无血色,眼窝发青,他本来就瘦,下巴尖压着被褥,这下看着真是可怜极了,梁琰摩挲着他的脸颊真真切切心疼起来,见他不说话,只是闷闷不乐的垂着眼,纤长的睫毛耸拉着,像失去光芒的两扇羽毛。

    “我听医生说你发烧好几天了,”梁琰把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感受到温度仍旧有些高,不由得更放缓了语气:“为什么不打给我?就算生气不想理我,也该跟阿姨讲,生病不是好玩儿的。”

    “”

    “嗯?”梁琰催促他:“以后生病不要忍着。”

    庄深被他近在咫尺的凝视着,心里那股憋闷了多日的气像被扎破了的皮球一样不知不觉消磨殆尽,他昨天晚上听见阿姨给梁琰打电话了,晕晕乎乎的也没力气再去阻止,算算梁琰到家的时间,铁定是连夜赶着回来的,他嘴硬心肠却软,纵有还未分辨明白之事,此刻也只得先压在心里。

    眨眨眼瞄向他,难为情的拖长了调子:“嗯”

    拔了针,梁琰接过阿姨送上来的粥,硬是喂了半碗,还想再喂,庄深咬着嘴唇推开勺子,恐怕自己再吐不敢吃多,梁琰三两口便把剩下半碗粥吃完,下楼去同医生约了体检时间。

    楼下喁喁人语,庄深胃里还有些翻腾,脚凉睡也睡不熟,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门又开了,梁琰穿着睡衣进来,擦水毛巾随意的搁在床头柜上,庄深闭着眼装睡,背后一凉,是梁琰拉开被子也躺了进来。

    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陪你睡会儿。”梁琰贴上他后背把他搂着,温热的鼻息缓缓喷在他脖颈里,疲倦道:“下午还得去公司,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嗯。”

    手碰到一起,没再说话,不消片刻就睡了过去。

    第22章

    少年人的脾气像夏季傍晚稍有不慎便愁云席卷的阵雨,来得快散得也快,梁琰不过说了几句哄人的话,连解释也甚为敷衍,他却轻而易举就把堆积了几日的怨愤消散了。

    胃部隐约的灼烧感使昏睡的少年做起儿时旧梦,学校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是单亲家庭,但总是只有他一个人被欺负,弱者们从来不吝啬欺负更弱小的生命,他瞧见自己站在一群独腿的少年中间,被肆意的推来搡去,接受着漫天辛辣的嘲讽。

    “你看看他又穿了新鞋”

    “他妈给他买的,哦不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换来的,躺着换来的。”

    “咦~快别说了,真恶心。”

    “”

    少年转过头去,高高在上的老师和家庭优渥的学生们围在外圈,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淡漠的看着热闹,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鼓舞着更激烈的蚕食,他呐喊过,挣扎过,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伸出手去求救,却得到不屑的白眼

    暴雨袭来,白球鞋边耸拉着一株青草,叶片下挂着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于是他终于学会为自己筑起一层壳,冷漠的把自己与外界隔离。

    庄淮长着一张典型的东方美人脸,细吊带绸缎裙贴合着她玲珑的曲线,红霞烧得天边像要融化一般,她靠在门栏上点起一支细烟,烟丝烧得袅娜ji,ng致,远远看去就像她葱白指尖的这支烟引燃了云彩,烧得轰轰烈烈。

    “妈。”

    她略一垂下眼角,手指尚且别在耳畔,慵懒的眼神像看路边一只可怜的小狗:“又被打了?”

    他还没来得及酝酿起一丝委屈,就看到一个男人扎着裤腰带从屋里出来,轻薄的裤料隐约能看到里头晃动的性`器。

    “内裤脏了,放你这儿你给洗洗。”男人嬉皮笑脸。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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