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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论如何养成摄政王 作者:昼眠夕寐

    第2节

    亓御率先道:“高京圣上无后,久召昳王不归。末将前来勤王,请殿下回京。”

    扶明不甘落后,紧接着道:“昳王殿下已经做好回京的准备,少将军尽管放宽心!”

    谢陶哭笑不得,扶明如此争强好胜竟是为了他回京一事,二人如此气势恢宏着实令他心中忐忑不安。谢陶道:“有亓御辅助,本王自然放心回京。”

    扶明一愣,昳王竟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倒是亓御神色有异常,似乎有什么事超出他的预料。谢陶颇感歉意看了一眼扶明,那个梦让他觉着亓御是比他做皇帝的皇兄还要安全的人。他相信能把持军政又能肃清朝纲的亓御,谢陶打心底里觉得亓御是比扶明等人还要安全的人。

    扶明若是知道他如此想,定会怪他的吧,谢陶心道。

    亓御对于突然变卦要回高京的昳王虽然感到惊讶,但是却没有多言,而是把那把瑰丽的弯刀放在坐在榻上的昳王身边。他道:“昳王要回京,就不能做个败将回京。末将已经为殿下探查清,突厥王之子阿史那都蓝王子正在此处,还请殿下亲自战败擒拿都蓝王子。”

    扶明蹙眉,虽然不甚赞同亓御的做法,但是正如亓御所说,昳王不能以败将的身份回京,若是能擒拿都蓝王子以献俘的名义回京最好不过。

    扶明道:“殿下身份贵重,末将可替殿下擒拿都蓝。”

    亓御鼻腔蹦出一声冷笑,昳王殿下若是连个狂妄的都蓝王子都拿不下凭什么让他效忠辅弼。亓御刚想开口驳回扶明的话,昳王却先答话道:“不用,本王若是连都蓝王子都擒拿不住,岂不让少将军笑话。”

    谢陶坚定不移的语气让扶明震惊不已,这与他心中厌世低沉的昳王分明是两个人。亓御也未曾想到这个看着ji,ng致秀丽的昳王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既然昳王如此坚定他倒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谢陶待擒拿都蓝一事议完,便问道:“少将军,北军的粮草不足如何解决?”

    亓御不禁深看了昳王,这与他线报中描述的昳王不太相同。线报中描述昳王是一个极其依赖扶明且有些厌烦明争暗斗避世的王爷,可昳王至今为止的表现都不太相同。他道:“末将将居州粮仓的储备粮调来了。”

    谢陶蹭的起身,他震惊道:“居州不是连年天灾,少将军把储备粮调来那居州百姓的救济粮呢?!”

    居州连年上奏灾祸请求朝廷下拨银两已经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但亓御却没有料到远在漠北的昳王也知晓此事,只是昳王仅仅知道表面文章。他道:“殿下不必如此担忧,居州之灾并不严重,还没到要开仓放粮地步。”

    谢陶松口气,若是居州赈济救灾的粮被调来,这岂不要牺牲黎民百姓的命。将士的使命本就是保家卫国,若要用百姓的命换将士的命,那他们北军真的无颜面对天下黎民。

    是夜,漠北的风好像自亓御与神机营到来后就不再那么剧烈了。风停了,谢陶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梦里至死也没能见亓御一面,如今见了又怕亓御这样的枭雄觉得自己差劲。好在自己一改从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也算没在亓御面前丢脸。

    谢陶睡不着,便披衣出军帐发现不远处亓御的军帐还有灯光。谢陶站在亓御的军帐前,拍了拍帐道:“本王能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攻有点心伤,所以比较冷漠

    第4章 还是心软啊

    应声的是亓御掀开了门帘,谢陶已经解了束缚散着头发而亓御却只是卸了甲胄穿着便服。谢陶有些窘迫,原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亓御也要处理军务。

    谢陶也不知寂静了多久,亓御没有问他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一阵寒气逼人,谢陶一个激灵打了声喷嚏。亓御这才抬头看了昳王,他道:“昳王殿下有事?”

    谢陶慌忙摇了头却又点了头。亓御放下手里的文书,挺身端坐看着谢陶道:“殿下可是担心擒拿都蓝一事?”

    谢陶微愣,心中的紧张感释然。原来亓御以为自己是担心拿不住都蓝才来找他的,谢陶头回如此深切的感受自己这个亲王做的失败,没有威仪就罢连让亓御高看的本事都没有。

    “我只是散散心。”谢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么不快,但是亓御却是听的明白。

    亓御道:“是末将失言了。”

    突如其来的低头让谢陶猝不及防的啊了声。亓御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好脾气,只岔开话题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坐到榻上披着被褥说话吧。”

    谢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厚着脸皮上了亓御的榻,亓御一张本就清冷的脸在晦暗不明的冷光中越发显得冰冷。但谢陶却并不畏惧。

    裹着被褥的谢陶吸了几下鼻子,亓御暗暗皱眉这被褥他没用过几回,不应当有什么异味。却听着谢陶虚弱但又清晰的声音说:“亓御觉得我能活着回京吗?”

    亓御有些惊愕,毕竟前世昳王谢陶确实是没有活到高京,而在十里岭被突厥伏杀,皇帝也因为昳王之死一病不起。亓御神色自若问道:“殿下为什么觉得自己活不到高京?”

    不知道怎么解释的谢陶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攥着被褥,他慢慢对上亓御一双不同于他却也是极为好看的双目,他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与北军前锋营被伏杀十里岭,扶明等人护我逃生,我一路逃到高京的时候皇兄殡□□廷立了新帝,梦里高京将门亓御把持军政与世林派相持不下,我想求助亓御,但却被人截杀在将军府对面的小摊边。”

    本是寂静无声的暗夜,忽的生了阵风漱漱作响。亓御一直清冷的容颜颇有几分动容,因为昳王梦里关于他的实打实就是前世的他。亓御不知如何回应昳王,前世他只知道昳王没有活着出现在高京。

    谢陶最终扯下被褥,一直都是他因为一场梦便偏执的以为亓御会是自己的希望。在亓御把那把瑰丽的弯刀放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他与亓御非亲非故,亓御实则未必如扶明可信。此刻亓御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他于亓御不过也是一把瑰丽的弯刀,得之锦上添花不得也不影响驰骋疆场。

    下了榻的谢陶对着亓御一揖,他竟是笑着道:“九哀将军请回吧,本王不才却也吃了几年风沙,一个都蓝王子还是能对付的。”语毕,谢陶掀起门帘离去。

    谢陶才走,林硕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看着垂目深思的亓御道:“都说昳王是个性子温平软和的主,甚至还有些呆闷木讷,今日一见我怎么觉着昳王有些大智若愚。”

    至少谢陶不过一夜就回味出亓御送刀的意思,也察觉出亓御此行主要目的也不是迎回什么正统血脉的亲王。林硕约莫能品味出亓御此行目的应在北军军权,但是北军可是有扶明,扶明与扶家皆是皇帝心腹。亓御这胆子当真大,果然是欺负病皇帝不能掌权。

    对于林硕的窃听亓御并不放在心上,让亓御心烦意乱的是昳王刚才那番请他回京的决绝之言。亓御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容貌昳丽、传闻性情柔和的亲王,未到漠北前亓御觉着北军最难对付的是扶明,此刻他有种错觉——昳王也许才是他最扎手的荆棘。

    林硕头回见亓御如此沉思犹豫,心中感叹昳王倒是个走运的。与亓御蝇营狗苟多年,林硕深知亓御的秉性——时正时邪。大多时候亓御是偏邪,毕竟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秉持正义未必就能保住命。

    这日,扶明去见昳王。是时,昳王已经穿戴齐整——头戴凤翅盔,身穿铁鎏银白袍银甲,腰系黑鞓金带銙笏头带,红底绿镶边如意抱肚,盔顶红缨脚上皂靴。扶明叹气,若非生于动荡年代,昳王兴许真就是个翩翩于浊世的清贵亲王,潇洒一世。

    长相硬朗却不粗狂的伍子逢偏偏如十足的莽夫一般叼着块圆饼,口齿不清冲林硕说话:“我怎么觉着昳王这身俊俏不是要打仗是要唱大戏去,林参军说是不?”

    险些被伍子逢饼屑和着唾液喷了一脸的林硕悄没声的挪远些,才将看着银甲加身的昳王不禁张大了口。他原以为亓御那副清隽的样子披甲已经够俊俏了,此刻才觉着亓御还是跟一般儒将一样俊武,昳王才是实打实的像个花瓶赏心悦目。

    正巧亓御一身玄色的便服出了帐,林硕一溜烟的跑到亓御身侧,语气十足的责怨亓御道:“亓九哀,你看看你都把昳王逼得什么样子了,人家俏生生的一个尊贵皇子都当我们这样的大老粗经得起摧残!”亓御只是望着如丹青画卷中静静伫立的昳王,谢陶遥遥冲亓御作揖林硕看了就又道:“亓九哀怜香惜玉懂不懂!”

    深知林硕心中的小九九的亓御眼色凌厉的划了林硕一眼,他道:“你不就是跟你师傅一样想匡扶正统。”

    被亓御道破心思的林硕并不恼怒,反倒落落大方的承认了。林硕道:“你又不想称帝,反正要扶持一个新帝,不如扶持昳王来的轻松名正言顺!”

    ‘哼’亓御微扯嘴角,西大营是整个大晋的军力支柱,震慑宇内鞭挞境外,就算他有称帝的念头又如何!何况就算他不称帝就要扶持谢陶吗?

    亓御信步走向谢陶,道:“殿下…还是臣等去擒拿都蓝吧。”您这幅貌美如花的样子,还是当个花瓶吧,省的被人当小媳妇劫走了他还要再劫回来。

    还是于心不忍啊。

    原本心中惊喜亓御向他走来,待听了亓御的话欣喜如狂。扶明倒是越来疑惑亓御的行举,尤其是亓御这句话里的‘臣’字,那日亓御还要求昳王亲自擒拿都蓝王子,今日就称臣反悔。

    “不用,本王能战!”谢陶觉着亓御这样的枭雄能向自己称臣已经很是难得,他若连一个都蓝都拿不下怎么对的住亓御的称臣。

    昳王坚持,亓御既称臣了便要依着主君几分性子,何况他也想磨炼磨炼谢陶。亓御道:“既如此,臣定会护佑殿下平安。”亓御话锋一转又道:“殿下觉得该如何擒拿都蓝王子?”

    分别两侧站立的扶明与林硕同时皱了眉,亓御这态度变得太快,堪比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才示好就发难,好在昳王朕真非无能之辈,竟也应答的流利有理,就是扶明也有几分惊讶。

    谢陶说:“都蓝年轻,好大喜功激勇冒进且贪婪过分,少将军的火器是都蓝梦寐以求的神兵,只需以火器作诱饵,都蓝必会铤而走险。毕竟一旦突厥有了火器便可大肆击溃漠北防线,直驱中原。”

    计策听着虽简单,但是计策中给的诱惑却是足够吸引人。亓御等人几乎可以预见火器落在突厥人手里,倘若突厥在加以大量研制是多么恐怖的事,直驱中原指日可待。莫说都蓝王子,就是突厥王只怕也难以抵抗这样的诱惑。

    突厥营地,蜷发鹰钩鼻的都蓝王子一双如狼目y冷的眸子里满是杀戮与贪婪。突厥营地里的沮渠天师正在说着北军的火器,一众长相凶猛的突厥将领热血沸腾的听着威力无比的火器露出了贪婪的欲望。

    待都蓝与沮渠天师交代完毕军事部署,都蓝舔了下唇眼中闪烁别样的欲望。都蓝从头至尾都未相信前方的线报,火器这样重要的神兵怎么可能轻易暴露,仅仅是一些驻守的守卫就能手持火器,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相信。

    他之所以会行动,是因为他的目标不是火器,而是大晋病皇帝唯一名正言顺的继位人——昳王。

    沮渠天师暗瞧了都蓝王子眼里的欲望之火,他不禁出言道:“王子,我以为中原昳王还是直接杀了稳妥,活着难免横生意外。”

    刹那间沮渠天师好似被弯刀凌迟一般,心中恐惧翻涌。

    都蓝王子的狼目像渗了至毒,冷飕飕的看着沮渠天师,浓浓的戾气与腾腾杀意逼迫着沮渠收回刚才的话。

    沮渠天师只当未曾说过刚才的话,要退出营帐,便听见都蓝王子带着沉沉的警告的话:“天师,谢陶要是死了,天师也只能葬身这片黄沙了。”

    谢陶活,沮渠天师就能活。

    第5章 有趣的都蓝王子

    都蓝王子遵循着突厥人狡狼的习性,派出了数路人马迷惑北军。起初谢陶等人皆以为都蓝王子的几路人马皆是虚探,直到两军交战通讯兵来报说都蓝王子并不是需虚探,而是真刀实枪。扶明主动请战道:“殿下,扶明请战。”

    谢陶不太明白都蓝王子是何路数,但只能允准扶明去迎战。亓御眼看着以扶明为首的北军将领悉数去迎战,却只是跟伍子逢低声说了几句,待伍子逢离去当着谢陶的面对林硕道:“林硕领一队神机营的人去助战。”

    微微惊愕的林硕看了亓御两眼,伍子逢不是去助战的?林硕沉思一息,定神短暂看了昳王一眼便领命而去。

    一时间整个军帐里就只有谢陶与亓御,谢陶犹豫着自己是否也应该去迎战便看向亓御。亓御在谢陶的注视下,漫不经心说了句令谢陶糊里糊涂的话:“殿下在这等着就好。”

    无可奈何谢陶只能同亓御在军帐里枯坐,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帐外细细索索的声音。谢陶慌忙握住腰上的直刀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可是亓御依旧闲适的坐在案前,谢陶一时窘迫不已,比起亓御他实在太沉不住气了。同样的年纪,亓御不知比他稳健几何。

    有弯刀划开军帐,喊道:“王子,中原昳王在这里!”

    被这句话惊到的谢陶彻底坐不住了,突厥人的目标居然不是火器而是他!

    “慌什么,过来。”亓御依旧背对着一方帐布坐在远处,一张清冷的脸没有什么惊色。谢陶不明白亓御的反应,迟迟未动。亓御又道:“到我身侧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我不保证殿下能活着。”

    分明是要护着他的意思,谢陶不明白亓御为什么要把自己摆在冷漠偏邪的位子上。谢陶这次果断的冲亓御走去,他才走到亓御身边就有突厥人杀了进来——是突厥一小股ji,ng锐。

    都蓝王子果然是这一行人的首领,都蓝舔了干涩的上唇看着身穿银甲的谢陶,比起他初见时一身锦衣的翩翩公子谢陶这身俊武的装扮也让他热血澎湃。他抑制着心里的燎原之火,眼中却充斥着贪婪的欲求以致于都没注意到坐着的亓御。

    都蓝难得摆出中原人温文有礼的姿态,客气道:“还请昳王殿下跟本王子走一趟!”

    谢陶呆滞的看着故作姿态的都蓝王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亓御见谢陶不说话,负手站起身竟是比谢陶高了半头。

    都蓝本能的带着危机感的看着谢陶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冷俊男子,还没等都蓝细细打量亓御,就听见亓御:“都蓝王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几日前才用自己的弯刀划了昳王的眉,现在杀入大营却温文有礼的情昳王。”

    听了亓御的话,都蓝才发觉谢陶眉上还裹着纱布,但是都蓝没有时间细问自己弯刀划了谢陶之事,只是示意突厥ji,ng锐默默围成半圈准备强硬劫走谢陶。而后一边问道:“你是何人?”

    亓御也有了动作,伍子逢一群人破开帐在亓御身后排成整齐划一的队列,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杆□□手里斜握着一柄□□,另一侧腰间挂着一柄利剑。亓御微动上眼睑,好似话家常一样说道:“本将,亓御,号亓九哀。”

    “大晋西大营九哀将军?!”都蓝几乎是脱口而出,亓九哀怎么会在漠北?!

    几乎是电石火光间都蓝下令撤退,然而林硕与扶明已经反包围回来。亓御无心顾及都蓝愤怒与狠厉的暴喝他的名字,林硕回来反包围是因为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扶明反包围回来是谢陶的意思了?

    因着谢陶原来的军帐被都蓝和伍子逢破坏了,不得已重新搭了顶军帐。林硕主动揽下了搭建营帐的活计,私下里跟谢陶道:“亓御先前虽然确实不是诚心来救殿下,故意卡着殿下等人危急时刻来,可到底是解了殿下的困,殿下也要理解良禽择木而栖的风险。总之,亓御绝对不会是暗里加害殿下或是利用完殿下就舍弃的小人。”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谢陶明白亓御没有义务非要扶持一个怯懦的无志之王。他并不怪亓御先时的打算,倘若亓御一味重义而无智恐怕也达不到今日之成就。

    褪下甲胄的谢陶换了身清简的雪青锦衣,发上束了盏玉冠。亓御见到清霜温容的谢陶微微蹙眉,难怪那都蓝冒着把自己赔出去的险,也要活捉昳王。

    方叫人去请谢陶,是为了告诉谢陶他们即日回京。除此之外,亓御还要问清一件事:“都蓝会来擒殿下,殿下一早也料到了?”

    谢陶微微点头,先时在十里岭的埋伏他便发觉突厥与中原有联络,既如此突厥人想必也是知道他现如今是皇帝名正言顺的继位人。倘若杀了他,大晋立新帝纷乱之际便是突厥浑水摸鱼之时。

    他道:“你在,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虽然那都蓝确有些本事尤其是胆魄——敢率ji,ng锐突袭大营,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倒也叫人心惊r_ou_跳。亓御几乎能预见倘若不是他有意隐瞒神机营的到来,且命林硕清理火器作战的痕迹,凭借都蓝的狡猾以及莫名的诉求难保不会想法子调开他直接劫走谢陶。

    亓御不在去想那些假设,将案上一只褐色陶土做的朴素药瓶递向谢陶——这是亓御今日发觉谢陶呆滞时带着隐隐痛状,便向跟着自己的医师孙思清要了有些止痛功效的补身药丸。他道:“殿下虽有伤痛,但也不能耽搁回京的行程。”

    轻抿艳色薄唇的谢陶周身氤氲着黯然,他接了药瓶道:“本王无碍,少将军尽可放心不会耽搁行程。”

    本在专心致志的搭建军帐的林硕被亓御轻轻踢了一脚,林硕不用回头却也知道是亓御动的脚。他不耐烦的挥手要拨开亓御,语气嫌恶道:“没看我忙着呢!”

    只听一道清冷慵懒怠慢的声音道:“那你忙吧,我护送昳王去墨城了。”

    顿时麻溜站起的林硕惊喜的看着亓御,他不可置信喊道:“你确定?!”

    亓御的回答并不让林硕全然满意,他道:“昳王若不堪扶持,我未必不会另择他人。”

    心沉冰窖的林硕明白亓御不是全心全意要扶持正统,他有些恼怒亓御为何不能按理出牌匡扶正统,总是在正邪间游走既给人希望却时刻让别人绝望。

    他想不通其中,只忿然作色的质问亓御:“你为何不能坚定立场?!”

    无意与林硕争执的亓御转身,林硕不是他——没有经历过谢氏少帝的背叛如何能明白他心底的禁忌疼痛。他也曾坚定不移的匡扶正统,要他命的却也是正统。

    墨城的存在很是独特,是荒凉黄土里的一道繁华的景色。这里笼络了周围所有部落氏族的贸易往来,黄土混杂草砌成的商铺里除了一般日常生活所需也有一些稀奇玩意儿。亓御等人进城时刚巧碰上了商户驱逐流民,一个发如杂草面污不堪的小童被人群哄挤倒在地上,流民涌动不知的将那小童踩的哀嚎嘶吼。

    扶明递上水袋给昳王,他瞧见昳王眼中的怜悯便道:“殿下,墨城日日如此。”

    拿了水袋的谢陶径直走向那个蜷缩在地上抽泣的小童,一只如玉的手撩开小童的干枯成块的短发,取了身上携带的方帕打shi后将水袋放在小童嘴边给其喂水。

    伍子逢目瞪口呆的看着昳王,他纳闷道:“不是,昳王这样软的心肠怎么在漠北打仗的?难道打的都是口水仗?”

    扶明狠厉的扫了伍子逢一眼,道:“休得无礼!”

    因亓御与林硕去墨城马市淘换马匹前嘱咐伍子逢莫要生事,只管保护好昳王,伍子逢便闭了嘴。瞪了扶明几眼,心道:昳王这样子还不兴人讲的。

    等到亓御二人将事办毕,回来发现昳王身边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谢陶本以为亓御会不快,却不想亓御就跟没看见他救的小童,倒是林硕颇不放心的细问了前因后果。

    马匹与物资到位尚需时日,谢陶等人便找了家民宿暂住一宿待明日出发。午夜时分,窸窸窣窣的动静声流淌在寂静的夜河里,也不知是何人的心跳声阵阵贯彻周遭。一只枯黄的小手摸上食柜的窗沿,一盏暖黄色的菜油灯亮了起来。

    忍着一身伤痛的阿叹瘦小的身子蜷缩着,借着昏黄的灯光阿叹瞧见那人眉上无伤莫名的松了口气——不是被恩公发觉自己偷盗便好。

    亓御饶有兴致的看着松快似的小童,他道:“晚膳你吃的最多,这是作甚?”

    阿叹虽是流民却是不怕贵气滔天的亓御,他勉强撑着身子跪着道:“贵人开恩,我只是想救救我朋友,贵人千万不要告诉恩公。”

    不求饶命却求他不要告诉谢陶此事,亓御倒是有些欣赏这小童的心性——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他道:“你的朋友在何处?”

    阿叹不敢隐瞒道:“我朋友今日去马市乞讨,我想偷些吃的去马市。”

    亓御隐约想起了什么,他慢慢道:“今日,马市死了一个右手脱成两节的乞丐,可是你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都蓝——最惨情敌

    第6章 心焦气躁的少将军

    阿叹涕泪肆意的纵流,却是怎么也哭不出声像似失了声带。没有家国庇护的流民居无定所,漫漫流浪苦涩的日子里与阿叹相依为命的折儿终于成了她生命里留不住的余温。

    “贵人可便告诉我折那个右手脱成两截的乞丐死后被送去哪儿了?”阿叹本想说那个乞丐的名字折儿——因为手臂折成两截便被叫折儿。

    丌御本想说不记得了,毕竟一具流民的尸体谁会去多加注意去向。但瞧见站在阁楼台阶上的谢陶便没有说话,谢陶先是看了一眼冷峻淡漠的丌御再向阿叹小童走去。方才的话他听全了。

    夜凉如冰,加之噩耗便使得夜更加冰凉刺骨,阿叹微小枯瘦的身子本就伤痕遍布ji,ng神更是虚弱。谢陶把身上的披风裹在阿叹身上,他在怪丌御——如此直白的将阿叹朋友消息告诉本就身心俱疲的阿叹。

    有时候,谢陶觉得丌御还没有当下的夜温暖和。

    谢陶不忍的看了阿叹,道:“少将军可否妥善那个孩子的后事?”

    黯淡柔和的灯辉摇曳在黑幕里,他瑰丽ji,ng致的容颜朦胧在一层轻薄的光辉里犹如身带光环的谪仙。丌御并没有陷入谢陶容颜致命吸引里,他看的出谢陶的责怪。一阵寂静后,丌御才道:“好。”

    许是听见丌御要妥善安排折儿的后事,阿叹慌忙拖着披风跪伏在冷硬的地上停不住的磕着地面道:“阿叹谢贵人,日后定做牛做马报答贵人!”

    “不必。”

    冷漠且不留余情的拒绝让阿叹有些茫然,待阿叹再抬头贵人已经不在原地了。谢陶没有多言,对于丌御来说一个孤苦无依的小童的回报确实不必。丌御一个手握重权的少将军不缺这点回报。

    “阿缘,以后你叫阿缘。”

    翌日谢陶用完早膳行至门外,发现门外不单是马匹还有一辆尚可的马车。林硕和伍子逢都在,唯有丌御不在。谢陶趁着空问了扶明丌御去哪了,扶明摇头他也不知丌御去哪了。谢陶微微蹙动细长的黛眉,难不成丌御亲自去处理那个折儿的后事还没回来?

    星眸烁光,睫羽如扇,霜面腻颜衬的一张檀口殷红悉数落在细细打量昳王一番的林硕眼里。如此若非生了一双流光潋滟的多情桃花眸,凸显着男子的风流倜傥,昳王实则更像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林硕觉得依着昳王这软和温墩的性子,昳王若是女子也不错。突然想起先行下一个驿站的丌御临行的交代,林硕慌忙搁下手中的缰绳大步流星走向昳王。

    他头回行礼道:“殿下,丌御让臣告知殿下,那个小童是个女娃。”

    阿缘是个女娃?

    满脸错愕的谢陶看向阿缘,阿缘一头参差不齐的头发活像个假小子让他先入为主的以为阿缘是个男孩儿。如今被林硕告知阿缘是个女娃,谢陶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几人都是男子。

    林硕脸上洋溢着浅笑,昳王的错愕与为难悉数被他收入眼中。他道:“权且让那女娃娃扮个男娃娃,反正也瞧不出。”

    谢陶觉着这话不错,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却发现林硕还在笑着看着他。他颇为不适便斟酌的开口道:“林参军在看什么?”

    林硕没有因为昳王的问话而收回目光,反倒更加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形容昳丽的昳王却发觉昳王似乎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啊。林硕继续笑容可掬道:“昔年,臣还在神兵局的时候有幸一睹龙颜,殿下与圣上虽是同胞兄弟,生的却没有圣上英武魁梧。”

    谢陶微垂睫羽,神色似乎有些冷淡,他语气也是冰沉沉的道:“本王容貌肖似母后,皇兄肖似父皇。”语毕独自上了马车。

    马上虽然清简了些,但是却是五脏俱全,车厢还有软垫茶水甚至一些干果小食。谢陶无心细细打量这些扶明布置的东西,他在回味着林硕的话。再明显不过的试探之意,谢陶弄不清的是林硕是怀疑他的身份还是其他——。

    更让谢陶担忧的是消失的丌御,他总觉着丌御消失的不简单。深思之际,扶明伸进半个身子将阿缘送了进来并道:“殿下坐稳,这就发车了。”

    谢陶此刻最不想见得便是扶明,见扶明出现当即合眼将深思藏在黑暗里。当年就是扶明将他送来漠北的,即便是他自己要来漠北还忍不住从心里排斥扶明——皇兄的人。

    再说丌御快马加鞭的到了驿站,神机营的人已经带着都蓝在一处偏僻的房间里等候他了。都蓝王子被擒后基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丌御不想听都蓝这厮的赘言。都蓝被丢在房间的一角,没有什么押送俘虏的牢笼,因为都蓝肩骨被穿了两个铁环通过铁链连住颈上的枷锁,脚腕骨同样被铁环穿骨。

    “少将军!”

    丌御微哼以应,房中的甲士两列分站给丌御让开一条路。丌御淡漠的看了地上瘫坐的都蓝,不仅是身上血迹斑驳就是所坐的地方也零零星星的凝固着血珠。都蓝原先扎别在耳后的粗发散乱遮掩着疲惫之态,此刻被一声少将军惊醒,像是被惊醒的重伤孤狼警惕十足。

    “都蓝王子,我朝何人与突厥勾结?”丌御开门见山。

    都蓝听着这清冷雍容的声音便知晓丌九哀来了,他忍着肩胛骨的阵痛用着狼目一样尖锐的双目盯着容颜冷峻清隽的丌御——生的如此绝卓手段竟如此狠辣。他嘶吼:“我是狼王的王子——阿史那都蓝王子!就算战败到你手里,你不也能如此对待我!”

    “我朝何人与突厥勾结?”丌御又问了遍。

    都蓝看着神色冷淡的丌九哀,想起先前突厥王唯一提起的中原汉将就是亓仪与其子丌九哀,心中开始颤抖。但是狼王的血液还在他的身体喷涌流动,他就不能屈服低头。都蓝冷笑两声,故作高深。

    丌御有些不耐烦,极其随意道:“都蓝王子不说,本将便当昳王与王子勾结回了圣上。”

    一阵锁链的哗啦啦声,紧接着便是都蓝的哀嚎,一个爬起的动作竟也让铁环穿身的他如此痛苦。都蓝不可置信的看着丌九哀,他吼道:“昳王不是你们中原皇帝的胞弟吗?!你如此诬陷不怕你们皇帝杀了你么?”

    丌御不甚在乎反道:“若非都蓝王子大营劫昳王,本将听了这话都要以为昳王是突厥的王子了。”丌御又道:“凭着王子这番话,想来也能应证昳王与王子关系匪浅。”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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