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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恼人的影子练习 作者:英俊的大桥

    第3节

    前些天胡瑞攒了个会,那会要开5天,两个人做不下来,除了江城哲还叫上了他和孙蕊。本来提前给了稿子,时间还算充裕,结果临了这几天稿子翻来覆去改,弄得他们头昏脑胀。江城哲便是备稿搞到三更半夜,倒霉催的热水器坏了,又疯狂想洗澡,一通夜半凉水澡下来,华丽丽地重感冒到爬不起来了。

    白真只得应召前来看护病号。

    之前跟的剧组今天要上综艺宣传,白真作为女一号石川的随行翻译也要跟着一起上节目。江城哲一直昏昏沉沉睡着,白真就在他屋里捯饬了一下午要改的稿子,走前给他强行灌了一锅粥。

    第一次上电视,白真只想做个透明背景墙,可主持人不知为何没事还要cue他几下。最过分的是还编排了一个所谓“考验运气”的游戏,几盘寿司中有一盘加了芥末的,每轮淘汰一人,看谁笑到最后。而过分之处在于,白真被赶鸭子上架代替石川参与了这个游戏。

    他一向是个商场抽奖连鼓励奖都摸不到的主儿,这游戏最倒霉的倒不是先吃到芥末的人,而是倒数第二个被淘汰的人——先是吃了个撑,然后还是要接受这么一下轰炸,那种功亏一篑人间不值得的感觉,才是倒霉之最。

    非常幸运,这倒霉之最的头衔最终是落在杜容头上了。人要怀抱希望,坚信总有一个比你更霉的。白真被炸得头晕目眩,拼命忍耐几欲呛出来的涕泪,眼睁睁见证了一个比他更霉的倒霉之王的诞生。

    下了节目白真就开始连打喷嚏。杜容正好路过,便寒暄了几句。白真表示要去看一眼卧床不起的师哥还能不能行,杜容也要求同行。

    顺便蹭了杜容的顺风车,白真打了一路喷嚏,正鼻塞着,接了通孙蕊的电话之后鼻塞转心塞了。稿子又双叒叕他妈要改了!

    江城哲那厢还病着,白真他们只能决定把他那份分一下。由于急着赶回去肝稿子,白真便把师哥交给了杜容,自己赶回去搬砖了。备稿备得怀疑人生,到要上场也就破罐破摔了。毕竟准备得再好,大牛们还是大都喜欢临场发挥。

    第一个上午是几个基调演讲,套话一堆堆,他们翻起来也算美滋滋。到了下午的几场报告,就开始幺蛾子乱飞了。有一位大牛讲了半场之后莫名嗨了起来,临时起意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他最新的研究成果。

    翻这句话时,白真虽然内心咬牙切齿,语气上却还是八方不动。艰难地翻了一会儿,他们本来是二十分钟交替,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窒息,江城哲提前了十分钟接了过去。他感冒还没完全好,声音带了一点鼻音,和往常感觉完全不同。

    他也不可能完全跟上这大牛放飞的节奏,因此故意放慢了一点语速,减少了一些传递的信息量。但重点在于语速要均匀,才会听起来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这种出于无奈的睁眼唬人技能,是要经历无数翻车现场之后才能练就的。

    白真最开始遇到这种情况,大脑基本就是一片空白,人家最后再拐回稿子上他也跟不上了。后来就变得吭吭巴巴硬着头皮也要跟,再后来学聪明了也开始会唬人了,比如台上人说着说着跑偏说了点有的没的,而他又翻不出来的时候,就继续顺着稿子说,甚至参照稿子编点什么。总之就是临场发挥、临机应变。

    可他毕竟翻的车没有江城哲多,有时候还是会显得有些急,而越急越容易乱,做不到江城哲那么沉稳。师哥给兜底,简直安全感爆棚。

    做这种大型会的节奏基本就是白天做会晚上备稿,也算是规律生活了。他们晚上都是收工就各回各家备稿了,也就中午会凑在一起吃个会务餐。白真每天顶着个硕大的黑眼圈晃来晃去,到第三天,胡瑞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真儿,你晚上几点睡的?”

    “……啊?”白真慢吞吞地吃着饭,反应巨慢,“一点多吧……”

    闻言,胡瑞蹙了下眉,“一点多怎么这几天看着这么颓?魂儿都没了。”

    孙蕊明显不信,“老实交代,晚上干什么了?”

    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位学姐,白真有气无力道,“没干什么啊,就备稿啊……”

    “你这表情,肯定是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孙蕊眯了眯眼睛道。

    他们搬起砖来,工作时间基本不太规律。打个ji血肝个十天半月的都是家常便饭,肝完了歇一段也就调节过来了。一点多睡确实不至于让他这么ji,ng神萎靡。他也确实备稿只备到一点多就躺下了,可躺下不代表就能睡着,睡着不代表就能睡好。

    ……都他妈怪徐方!

    总是要做奇怪的事!

    他一躺下就忍不住胡思乱想,睡着了还总做……奇怪的梦!要说帅!师哥长得就很帅!能力强!性格好!做饭无敌木奉!苏遍天下无敌手!就算活了二十几年忽然发现自己性向可能不太对头!放着这么苏的师哥不肖想!为什么要一直梦到徐方!还他妈是……春梦!

    而且!不是都说gay都喜欢肌r_ou_男吗!就像那个新贵画家一样!肌r_ou_男!寝室就有一个啊!不不……郑启风还是算了吧!

    猛然联想到郑启风那张糙汉脸,白真起了一身ji皮疙瘩。他一个人神游天外,脸色红白青黑变了一遍。

    孙蕊更加证据确凿,就差掐着他脖子逼供了。

    白真看了一眼江城哲,祈求他能接到自己的求救信号。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他就要盯着江城哲看,有时一盯还盯好久,搞的江城哲也有些莫名奇妙。这会儿又感受到他的视线,江城哲非但没有救他,还又加了块石头。

    “真儿,你这几天干嘛总盯着我?”

    “……”

    盯着你肖想啊师哥!可是晚上做梦出现的还是徐方啊!救命啊!白真内心的土拨鼠大声咆哮着,面上仍然滴水不露。他们搞口译的,心都脏。心里再乱面上也不能露怯,不然就妥妥翻车了。

    白真发扬渣滓洞ji,ng神,抵死不招供,怕死不是革命人!孙蕊把他揉圆又搓扁,也没套出什么话来。最后还是胡瑞解围道,“备不完稿可以再分点给我,必须保证基本睡眠。”

    “好的师姐……”白真赶忙就坡下驴。却又被江城哲拽住了驴尾巴。

    “还没说呢,盯着我干嘛。”

    “……”白真内心一片凄然,委屈得不行,师哥竟然背叛了鹈鹕嘴下当自强的狗组织。

    都他妈赖徐方!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真儿”是连起来念儿化音的!

    ☆、第 13 章

    13

    好容易把手头的一堆非诉业务暂告一段,徐方刚打算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就接到了王越的电话。这人是他高中兼大学同学,乃狐朋狗友之首,最大爱好就是瞎胡混。这会儿又打电话喊徐方去嗨,徐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越叽里呱啦一顿控诉。

    大意便是我都从你们事务所那位美女赵律师那儿知道了你手头业务今天忙完了之前喊你八百遍都不来今天还想用什么理由搪塞我啊啊啊?徐方被他吵得头都疼了,这两个月是挺忙,忙里偷得的一点闲都用来撩拨白真了,确实已经推了王越好几次,便应了下来。

    王越喊他去的是一个他们常去的会所,徐方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群魔乱舞嗨起来了,大致扫了一眼,来的人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一见他进门,王越便抛下怀里的大胸辣妹,拉着他介绍了几个新朋友。

    打了圈招呼,徐方刚坐下,马怀英就塞了个怯生生的男孩过来。

    “越哥特意给你挑的。”

    王越又回归了辣妹柔软的怀抱,闻言朝他一挑眉,一脸看哥们儿多了解你的小人得志像。那男孩大概刚做这行,整个人畏手畏脚,似乎想贴上来又拉不下脸,有些局促地往徐方身边凑了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措地看着徐方。

    长得倒是不错。徐方无可无不可地把人搂进怀里,那男孩终于松了口气,乖巧地窝着。

    马怀英塞完了人又想塞酒,“方哥好久不见,可得先喝两杯。”

    这人是前两年混进王越圈子的,大小也算个新进富二代,左右逢源溜须拍马的劲儿却像个小跟班。徐方并不是很喜欢他。他懒得废话,接过来就干了一杯。

    马怀英又接着送上第二杯,徐方没接,看了他一眼道,“这杯怎么说?”

    马怀英笑嘻嘻道,“方才我为了从亮哥手里留下您怀里这位,可是被灌了一瓶。这杯总得赏小弟个薄面。”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徐方低头正对上男孩仰视他的双眸。他随手放开怀里的人,接过酒来一饮而尽,顺手把空酒杯扔给了那个男孩。

    马怀英又递过来第三杯酒。徐方尚未开口,王越便哈哈道,“行了怀英,我好容易把人喊过来,你上来就给我灌倒了怎么办。”

    马怀英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嘻嘻道,“这话说的我可冤了。我明明是许久不见想敬方哥几杯。”他转头自己把手上的酒喝了,冲徐方亮了亮杯底,“这杯敬方哥开庭长胜。”

    徐方笑了一下,没接话。王越喊他一起玩骰子,他懒得动,便让那男孩代他上场。王越一个专业瞎胡混的,在这类胡混事上胜多败少,却没成想这怯生生的男孩竟还是个隐藏的赌神,运气好得不行。王越连喝了几杯之后,周围人开始起哄再输脱衣服,他实力不服又脱得只剩内裤,再输就要当众裸奔了。他也是个混不吝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还要继续下去。一众围观的嗨得不行。

    那男孩也不想一直赢,可手气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正愣在场中不知所措,徐方把人拉了出来,自己上场了。他毕竟不是个专业瞎胡混的,也没有赌神附体,而王越被压制的运气触底反弹,上来便赢了把大的。

    王越终于扬眉吐气,一众围观的又起哄让那男孩来段脱衣舞。王越浑身上下就一条内裤也豪不在意,别人起哄替他出了惩罚要求他也不恼,似乎也同意了这个惩罚。那男孩沐浴在众人的注视下,僵了一会儿才颤巍巍地抬起手准备解扣子。

    徐方倒了杯酒,用酒杯敲了两下桌子,把注意力又引了回来。

    “刚刚是我让他代我上的,最后这把也是我输的,没道理让他受罚。”他咣咣咣连干三杯,“输了把大的,三杯够不够?”

    王越知道他不怎么喜欢喝酒,本来也没多大兴趣看什么脱衣舞,便摆摆手放行了。那男孩如释重负,回到徐方身边,端茶送水递水果,伺候得尽心尽力。王越后来也没再闹他,徐方就安静如ji自己待在一边看他们闹。他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也没人再上来招惹他,只有那男孩乖乖巧巧在旁边伺候着。

    闹腾到半夜,玩法也变了。已经有人在角落里打得火热,王越也醉得够呛,准备带着他的辣妹上楼了。这会所就开在一个酒店里,方便至极。他一走,今天这局也就基本散了。徐方喝了酒,正思考着是找个代驾还是把车先撂这儿,会所的经理过来给他递了张房卡。

    “王总已经给您开好房间了,您看……”

    徐方没接,站起身来道,“不用了,我回去。”

    经理便麻利收了房卡,“您喝酒了吧?不然让我们小汪送您?”

    伺候了他一晚上的男孩闻言也赶紧站了起来。原来这男孩叫小汪。徐方点了点头,让这男孩跟自己走了。

    他住在繁华地段,离这会所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他虽说喝了酒,可完全没醉,也不需要这男孩把自己送上楼。车一停好,他便从钱夹了抽了几张纸币给那男孩,让他打车回去。男孩楞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经理的交代是可以不用回去了,可徐方看起来没有留他的意思,他也不敢做什么,咬唇接了过来。

    下了车他又叫住徐方,鼓起勇气递了两颗解酒糖给他,低头道了几遍谢便跑了。

    徐方等电梯的时候随手把糖吃了。

    “……”

    他自认为这一晚上都在做个好人,为什么要落得这种报应。小汪给的这糖不知是个什么鬼,味道几言都难尽,他又没地方吐出来,只得含着一路进了家门才把糖吐了出来。

    洗了个澡再出来,徐方发现那糖虽说味道难以恭维,可效果似乎是真的挺好。他本来有点困的,现在忽然ji,ng神得不得了。

    “……”可是他想睡觉啊!

    在屋里晃悠了两圈毫无睡意,徐方随手把电视打开了。深夜的节目多半是重播,连广告都很少。他一打开电视,就是一档访谈节目。嘉宾是著名演员图灵毓。图灵毓少年成名,一路从小花熬成了所谓的实力派,如今已年近五十,模样保养得再好也难免染上一些岁月的痕迹,可举手投足间气质仍然不可方物。近年反倒吸引了一波少女粉,天天微博上大吼姐姐娶我。

    图灵毓至今单身也是一大话题,网上有黑子说她早年失足其实有私生子的,有说她风头正盛时想扒上个钻石王老五上位结果被原配整治得终身不育的,她现在基本保持一两年一部作品,每次上新作时这些陈年黑料就要被抖出来鞭尸一翻,她的粉丝妹妹们就 起袖子下场喷黑子们烂心烂嘴猥琐男,思想狭隘low穿地心。她们毓姐姐自己就是钻石王老五,哪个死男人配得上?

    图灵毓自己倒是没这么激进,也有不少采访会问到她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地表示还没遇到合适的罢了。这会电视上她就正好又在谈这个话题。

    “我觉得有时候人也需要一点妥协吧。您不怕孤独终老吗?”主持人问道。

    图灵毓拢了下头发,笑道,“我觉得人本来就是孤独的。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有的人就是喜欢有人陪伴,那么一个良人足矣。而我想要的是灵魂契合,如果找不到便一个人自由自在不也很好?也无所谓妥协不妥协吧。”

    “灵魂契合,听起来很难。”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我觉得一切看缘分吧。我相信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我愿意厮守一生的,只不过不一定遇得到罢了。”

    “听起来很伤感。”

    “哪有。我相信那位先生也正在等我。”

    徐方听着图灵毓侃侃而谈,勾出一抹嘲弄的笑。

    ☆、第 14 章

    14

    从一打开电视他就开始找遥控器,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毫不犹豫地换了台。他哒哒地快速按着遥控器,电视画面也在飞速切换着,忽然一闪而过一个身影,徐方楞了一下又退回刚刚切过去的频道。

    “……”

    没想到竟然会在电视上看到白真。徐方想起来之前白真有提过在剧组做翻译,想必就是这部电影了。镜头里的白真比真人要圆上一圈,看着更小了。徐方把遥控器扔到一边,认真看起节目来。

    白真明明只是个翻译,却一直被主持人cue,跟着参与了几个游戏。这会儿他正和一个人隔着张细长的小桌子吹一个熟ji蛋,他鼓着腮帮子吹得脸都胀红了,最后ji蛋还是从他这边掉下去了,他苦着脸败下阵来,后续换了别人在比赛,徐方也不关注,白真是女一号的翻译,因此也站在c位,正好方便他看到。

    最开始在学会上听到白真的声音时,他确实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猫抓似的悸动。人的癖好果真要靠发掘,从前以为自己只是颜控而已,没想到还会有声控的一天。未及多想便已做出行动。其实开始时他只是惊讶于自己的恋声新癖好,抓着人给自己讲讲故事也就够了。白真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儿,他本并不太想招惹。

    可一个没把持住顺水推舟把人给办了,这小东西又一戳一蹦哒,一碰一炸毛,逗起来有趣得不行,徐方便有些停不下来了。

    电视里白真刚中奖吃了个芥末寿司,呛得泪眼汪汪捂着脸退了下去,被主持人一阵调侃,字幕还配了个“最萌翻译小王子”。徐方笑了一下,心道,你们是没见过他炸毛的样子。

    白真又被梦吓醒了。

    摸过手机解锁,黑暗中陡然亮起的光刺得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能视物。才三点多……他又把手机锁屏,对面床上传来郑启风的呼噜声,白真翻了几次身,最后还是坐起来,抹黑打开抽屉翻出了他的耳塞。

    今天,哦不,应该说是昨天了,他又跑去美院做翻译了。没想到这次不画裸男改画裸女了。吓得白真当场就想跑,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全程不敢抬头。更可怕的是中午又被新贵画家拉去吃饭,然后惊悚地发现他似乎和上次那位裸男大哥搞上了!俩人英日中三语夹杂,交流得风生水起蜜里调油。白真就不懂了!叫他来干嘛!

    他晚上还是时不时会做梦,有时梦里场景还会升级到能把他吓醒。虽说他一心沉迷学习二十余载,但没吃过猪r_ou_也还是见过猪跑的。哦不对,猪r_ou_也吃过了……留学生斗殴的案子要开庭了,想到一觉起来还要和徐方法庭见,他就压力山大到更睡不着了。

    好方!啊!

    白真开始做起舌部肌r_ou_锻炼c,ao。前两天上课老师说他吐字有点不清,要再练练嘴皮子。白真十分震惊,询问了一圈发现老师不是一个人。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有时候说话舌头是会有点转不过来。他在国内外网站上查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貌似是舌系带短。还抓着郑启风还有隔壁寝室的哥们儿比了半天舌头,得出结论自己就是天生舌系带短。

    白真郁闷得不行,没事就按照网上的教程锻炼起舌部肌r_ou_,梦想能够成为一个时刻口齿清晰的口译员。练了一会儿舌头酸得不行,白真也终于又成功和周公相会了。

    到法院的时候已经快开庭了,徐方和白真交代了几句待会儿的流程。第一次上法庭做翻译,白真也没空想乱七八糟的,仔细记下了徐方说的注意事项。

    这案子要让白真说,还真不太能理解这故意伤害的逻辑。本来就是那韩国留学生先动的手,鼻梁只是轻微骨折,手臂的骨折倒是严重一些,可按日本留学生的供词,那是两人推搡过程中韩国人撞到桌子撞断的,怎么看也谈不上故意伤害吧。双方先是围绕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导致胳膊撞断这点进行了一波辩论,宿舍既没监控也没有第三者,双方各执一词。

    接着徐方话锋一转提示了一个证据。那是一段宿舍走廊的监控,斜对着洗手间门口。画面上看到那韩国留学生吊着简易夹板进了洗手间,步伐倒是还很有ji,ng神。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洗手间里出来,监控画质不怎么清晰,但隐约能看出来他有些弓着背,另一只手托着受伤的胳膊,脚步也慢了不少。

    韩国留学生脸色很臭地表示这证据不明所以,当天宿管和同学来拉架,要把他们送医院,去医院前他先去上了个厕所而已。

    徐方又叫上了一位证人。那监控往前回放了一点,在韩国留学生进去前几分钟,还有一个人进入了洗手间,正是这位证人。

    “……我那天晚上拉肚子,很着急。这个厕所在一楼最角落,平常除了宿管和外来的人不会有人去,我就住二楼,怕排队,就直接去了这个厕所。”那位同学交代道,“然后我在里面方便的时候,就听到又有人进来,我也没在意。但是那人好像没有上厕所,我就听到外面有木板碰到一起的声音,然后还有什么东西打到人的声音,还有人的闷哼声。反正倒腾了有一会儿才走。”

    韩国留学生铁青着脸反驳道,“你们在暗示什么!我是在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放在角落的拖把了,什么打到人的声音,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吧!”他指着徐方的鼻子道,“我要告你们诽谤!”

    徐方完全无视了他的跳脚,继续提示证据。这次是一张x光片。“这是原告当时在医院拍的x光片。当时双方都承认原告是在宿舍内斗殴时撞到胳膊的,因此并未对这张x光片做过多分析。介于刚才的两项证据,我们申请重新进行伤情鉴定。”

    接着又请了一位医生上来做证。那女医生指着x光片的一处道,“……这里和这里的断裂痕迹说明这骨折不是一次性伤害造成的,应该是遭受了多次打击。”

    “此前原告自己的供词也是‘推搡过程中撞到桌子造成骨折’。也就是说,在宿舍里只撞到了一次。那么这多次打击又从何而来?”

    “……”

    韩国留学生脸色铁青,哑口无言。庭审最后宣布择日再判,结束的时候日本留学生还用带着点口音的中文喊了一句“傻逼等着老子告你诬告”。

    白真:“……”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真发现自己已经又在徐方车上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接受了和见到徐方一定要一起吃饭的设定了?徐方似乎才剪了头发,虽说有些日子没见了,可白真却并没有什么实感。

    因为天天他妈的梦里见啊!

    白真这才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 15 章

    15

    徐方知道白真喜欢听些新鲜事,便给他讲起了庭审证据的搜集史。这案子情节简单,若真被判了故意伤害,判刑想必难如嫌疑人的意。可就开始时问询得到的信息来看,被判故意伤害基本是十之八九了,那么就是如何减轻量刑的问题了。可再怎么轻量刑,进去蹲一段时间估计也是少不了的。这日本留学生也是堵气不同意和解,要是最后真得进去,估计就又要走庭外和解了。毕竟资本主义不差钱。

    话虽如此,徐方还是又去了解了一圈情况。原因也无它,问询的时候那留学生罗嗦得不行,说了几次那傻逼纸糊的吧撞了下桌子骨头就断了之类的。看卷宗的时候徐方又觉得那韩国留学生手臂的骨折确实相对于受伤经过来说确实有些重了。他还想过难道这人年纪轻轻就骨质疏松了?

    没成想去了趟学校和当时拉架的宿管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还真的发现了蹊跷。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下来,竟还真是个有猫腻的。也不知这俩人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之前徐方去和那日本留学生做最后一次沟通的时候,正好赶上白真做会那几天,是张若代替他去的看守所。是以今天庭审猛然听他抖落出这么一堆逆转形势的猛料,白真也是听得一楞一楞的。

    回想起刚才徐方在庭上层层相扣滴水不露的辩护,白真默默觉得好酷。就像第一次围观师哥做会时一样。其实严格来说,以前他做司法翻译的时候也上过几次庭,那些律师讲起话来也挺酷的,可就是没什么观赏性。

    ……说来说去还是看脸,白真忽然觉得自己好肤浅好可怕。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的隐藏性向这个设定,可还是震惊于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久师哥的小迷弟,肖像对象竟然不是师哥是徐方??

    都是喝酒误事!啊!

    他一个人在那儿胡思乱想,徐方问他想吃什么他也没听见,被问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心不在焉地报了条路名。等徐方开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自己指的是哪儿。那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吃街。小吃街,换言之就是苍蝇馆子聚集地。白真虽然一向觉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多年学生生涯下来也练就了铜肠铁胃,可让一身西装革履的徐方来吃这些,他又觉得有些不好。

    徐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便熄火下了车。

    “……”白真也只得跟着下车。他知道刚才为什么自己会报了这里,因为这条街上有家螺狮粉非常正宗,前两天他就想吃来着。

    徐方等着他带路。白真犹豫了一下,心一横,决定今天就让徐律师开开洋荤!

    毕竟连螺狮粉都没吃过也太可怜了!

    徐方跟着白真闷头进了一家小馆子,也没看招牌。进门的一瞬间一股似曾相识的……臭味扑面而来,并且浓度上升了好几个数量级。

    “……”徐方自然还没有忘记那个名字,可没想到白真带他来吃的竟然是这个。

    那边白真已经点好单坐下了,还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等他过去。

    “……”徐方只得走过去坐了下来。

    等螺狮粉上来的时候,徐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了。久入鲍肆不闻其臭诚不欺我。

    “尝尝看!”白真莫名兴奋。

    “……”在白真期待的注视下,徐方进行了一次初体验。他本身对吃的没什么挑剔,除了不那么喜欢吃甜,其他都还好。白真喜欢吃辣,徐方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喜欢吃这螺狮粉了。味道虽然可怕了点,吃起来还是挺够味儿。

    汤汤粉粉的太烫,徐方吃得有些慢。白真大概是经常吃,速度比他快上不少,他还剩下一小半没解决完,白真已经连粉带汤下肚了。

    白真要了个中辣,辣得嘴肿了一圈,仰头灌了一杯水才缓过来。他把透明的硬塑料杯放下,在桌上敲击出一声轻响。一只苍蝇嗡嗡飞了过来。白真赶了两次它还是锲而不舍凑过来,他随手拿过杯子一扣。

    ……徒手扣苍蝇。竟然成功了!

    那硬塑料杯是半透明的茶色,能看到苍蝇在里面飞得团团转。白真有点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围观了全程的徐方:“……”

    白真心情很复杂。完成了这么高难度的一个动作,既有点小兴奋,又觉得有点恶心。他抽了张纸巾把杯子盖上了。

    徐方放下筷子,评价道,“好身手。”

    “……”白真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郑启风,发完就赶紧把照片删掉了,不让苍蝇在手机相册多停留一秒。

    这螺狮粉店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随粉附赠口香糖,甚是贴心。白真已是常客,老板娘直接给他抓了一把口香糖。白真塞了三四片进嘴里,边走边吹泡泡。

    快到车附近的时候,他忽然拉住了徐方的胳膊,徐方回头便看到白真正一脸兴奋地示意他看自己嘴上的泡泡。

    “……”

    白真吹了个硕大的巨无霸泡,此等壮举必须得找个见证人,他拍拍徐方的手臂,又指了指自己的大泡泡,满眼得意。这只泡泡确实吹出了水平,并且还在持续膨胀着。他正打算摸出手机来张照片,膨胀到生无可恋的巨无霸泡啪地一声炸了,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口香糖黏了白真一脸。

    “……”

    徐方绷不住笑了。白真恼得不行,清理起脸上的口香糖,活像只洗脸的猫。他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粘了朵树上掉的小白花,徐方抬手想帮他捉下来,白真啪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小白花从他头发上颤巍巍地飘落。

    徐方楞了一下,就见白真忽然神色一敛,忽然斗牛似的闷头推他。徐方顺着他的劲儿往后退了十几步,直到咚地一声撞到车上。白真一掌拍到车门上,抬头怒视徐方。徐方被这突如其来的车咚吓了一跳,不知白真意欲何为。

    白真气得眼眶通红,拽着徐方的领带凑上去亲了一口。他这一下就像小行星撞地球似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撞得徐方除了嘴疼几乎没空感受其他。

    白真自己也撞疼了,捂着嘴仍不忘怒视徐方。他做了这许多天梦,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就你会瞎几把撩吗!啊?!

    徐方为他这壮烈的一吻震惊了几秒,不知他这是弄的哪一出,可看到他这浑身毛都炸起来的模样又觉得有趣得不行。

    “接吻可不是这样的。”他说着把人往怀里一揽,给这横冲直撞小行星上了堂引力教学课。

    唇齿交缠间白真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好像也能锻炼舌部肌r_ou_……但很快他就没空思考其他了。他一个只吃过两次猪r_ou_的,还未掌握正确吃猪r_ou_的方式,没被亲得喘不上气,先被自己憋得呼吸不上来了。

    徐方占便宜占了个够本儿才把人放开,“嗯,甜的。”

    白真感觉自己像个蒸汽火车,头顶噗噗往外冒气,元神都要出窍了。

    “……”甘拜下风!白真只想告辞走人,又被徐方一个手臂终点杀圈了回来。

    “管撩不管埋?”徐方拨了下白真的额发,露出一小片光洁饱满的额头,“耍流氓吗。”

    “……”白真心道自己一定是流氓届的憋屈之王。看着徐方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憋屈之王也是王,白真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从徐方手里抢了车钥匙,一把拉开门把人推进了副驾驶。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上次喝多那里徐方方后来又开车了,惊出一身冷汗回去一看发现还好当时没写他也喝酒了2333333只有白真真喝酒了!谨记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好吗!

    ☆、第 16 章

    16

    白真七拐八拐地开到了一家宾馆门口。这宾馆算是学校附近口碑最好的几家之一,平常大家来个亲朋好友或是想播撒一下青春的种子什么的都爱选这儿。白真停个车占了两个车位也不管,下了车直奔宾馆。

    他啪地一把把身份证拍在前台,气势汹汹道,“开房!”

    “……”前台小姑娘瞠目结舌。大厅里人不多,可也有那么三两个,也都震惊地看向这边。

    刚从旋转门进来的徐方也顿住了脚步,迟疑道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另一个前台小哥反应迅速,麻利地给白真开好了房间,笑容可掬地送上房卡,“前面电梯上3楼左转。”

    白真没给徐方犹豫的机会,拉着人闷头往电梯走。徐方感受着四周探究的视线,心情复杂无可言道。白真一路走出了劈山砍海的气势,进了门就把徐方按到床上坐下了。他站着人家坐着,视角也终于从仰视变成俯视。

    “脱!”白真言简意赅。

    “……”

    徐方觉得白真活像个要爆炸的河豚,终于撑不住笑了,他一把把人拽到怀里,又翻身压到身下,细细吻了一阵,直到白真僵硬的身体彻底软了才停下,他噙着笑意道,“虽然很想现在就继续下去,但是我觉得还是先洗个澡吧。”

    这满头满身的螺狮粉味儿,已经濒临徐方忍耐的极限了。

    “不如一起?”

    “……”白真拉过被子盖到脸上,拒绝回答。

    上次白真喝多了,几乎什么印象也没有,这次便是再想忘也忘不了了。徐方温柔地引导、坏心眼地折磨,带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那种难耐的欢愉令人食髓知味,害怕又渴望,抗拒又无从抵抗。

    白真终于没再做梦了。他一觉醒来觉得久违的神清气爽,可徐方却完全相反。他昨晚努力耕耘完了还温柔细心地给人做了事后清理,运动完了也想睡个好觉,毕竟马达再强劲也不是永动机,都是要休息的!

    可白真……睡个觉像练功,主修乾坤大挪移与佛山无影脚,愣是从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到了床尾,且期间是一路踹着转过去的。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困扰徐方的。见白真终于醒了,他终于可以问出盘旋在他心中一夜的疑问了。

    白真醒来发现自己换了朝向,知道自己八成又练功了,正有点不好意思,便听徐方幽幽道:“昨晚你大喊了一句‘我的舌头’。舌头怎么了?”

    这也不怪徐方在意,白真当时语气焦急万分,好像舌头真的断了似的。喊罢那一声又没音儿了。

    “……”白真拒绝回答并抓起一个枕头按在了徐方脸上。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又差点擦枪走火,白真用枕头隔离了徐律师蠢蠢欲动欲耍流氓的脸,可脸没了手还在,徐方有一万种法子逗弄白真,折腾了半天直到白真面红耳赤又要爆炸徐方才满意作罢。

    白真的生活从肝作业肝兼职肝练习变成了肝作业肝兼职肝练习以及和徐方妖ji,ng打架。打架的舞台从梦里搬到了现实,白真也终于脱离了梦海无边的困境,反正妖ji,ng打架也挺快乐的,暂且就先打着吧。

    没事时白真基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徐方看不过去他又打算一整天都蛇似的窝在床上写作业练口译,硬是把人拖出了门。

    “到底要去哪儿?”白真气得不行,安全带也不想系。

    徐方侧过身边帮他扣上安全带边道:“青崖观。”

    青城关在a市西北郊,是一段建在山上的古城墙,爬城墙再去个农家乐,诚然周末游玩好去处。

    “为什么不能把时间和体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徐方看了白真一眼,挑眉道,“放心,爬个山晚上也有体力的。”

    “……”白真想打人。

    立秋一有一段时日了,骄阳依旧似火。这青城关城墙分两段,东边一段山势陡峭而略短,西边一段山势略缓而较长。徐方问他爬哪边,白真丧得不行,指了西边那段。景区入口还有片人造景观,本着“来都来了”这四字真言,两人便进去晃了一圈。

    这人造景观最深处是片石林迷宫,说是巨石倒也不至于,石墙的高度将将到徐方肩部。

    “比比看谁先出去。”白真跃跃欲试。

    “……”

    尚未应声,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白真已经一溜烟从左边的入口进去了。徐方哭笑不得,只得选了右边的入口。两人虽隔着石墙,却能随时看到对方的进程,走着走着发现这迷宫两边的路都向中间趋近,两人中间隔着的石墙道数也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只隔了一面墙。刚拐到这条路上,白真的脸便垮了——这是条死路。

    “看来我赢了。”徐方隔着石墙揉了揉白真的头发。

    反正没赌注,白真也无所谓。他不想又绕回去重走,便准备作弊直接翻墙到徐方这边。他撑着石墙一跃跨上墙头,便看到徐方张着胳膊在下面等着接他。白真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点零星的记忆。他整个人逆着光,徐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人坐在墙上不动了,还未开口,白真就跳下来整个人正正扑到了他怀里。

    徐方只是想帮他缓冲一下,没想到白真是跳进他怀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了,他后退了两步才维持住平衡,差点闪了腰。

    白真抱了他一会儿才放开,“一把老骨头就别搞这些花的了,当心闪了腰。”

    “……”徐方不服,按着腰又把人圈回来,“是不是老骨头你还不知道?嗯?”

    徐律师欲耍个流氓找回点颜面,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景区又不是他家开的,迷宫的路也不是只有他能走。

    “卧槽!”两道墙外的一位男性游客看到他俩好像不大对头,忙捂住自己女儿的眼睛,才想起女儿没有墙高,并看不到两位叔叔的不要脸行径,这才放下心来。

    “……”

    白真落荒而逃。徐方倒是泰然自若,理了理衣服,还冲对面年轻的爸爸点头致意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向着白真的走去。

    “……”男游客强忍住给他一中指的冲动。女儿面前,要讲素质。

    ☆、第 17 章

    17

    西边这段山势说是略缓也只是较东段而言,而较长则是真的很长。可以说青城关城墙西段占了百分之七十的长度,东段只占区区三成。然而东段是真的陡峭地几近直角,除去专业爱好者,会选择东段的大概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爬到一半白真就想原地待机,谁爱爬谁爬去。然而硬是被徐方一路软硬兼施地拖到了终点。到终点的瞭望台时,白真已然是生无可恋的死狗状了。别的游人到了终点都免不了玩乐一番,远眺下好风光,拍上些照片,再吃吃喝喝一会儿,也算休整一下。然而徐方爬山似乎就真的只为活动一下而已,在瞭望台三百六十五度环视了一圈后,他便又拉着白真要下山了。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青城关的城墙石阶较高且陡,白真颠到半程坚决不想动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控诉道:“你谋杀啊!”

    徐方大气都不带喘,“你也太缺乏运动了。”

    白真用力挣着徐方拽着自己的手,“我是脑力劳动者!”

    “好巧,我也是。”徐方纹丝不动。

    “……”挣了半天也无果,白真彻底放弃了。

    徐方只给了他五分钟中场休息就又拉着人开始往山下颠儿,气得白真骂了他一路。

    可他不知道徐方就是喜欢听他说话,这会儿连抖带喘的不痛不痒的骂声在徐方听来反而别具一番味道,猫抓似的心里微痒。

    烈日依旧炎炎,却并没有影响a市人民游玩的兴致,虽说没到什么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地步,青城关景区也还是挺热闹的。表现在停车场上,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y凉好位置,能找到个车位就不错了。露天晒了一上午的车,坐进去的一瞬间白真简直要昏过去。

    直到下了山他才元神归窍。山下有片水库,周围散落着各种农家乐,徐方随便挑了家顺眼的。吹了会儿空调,白真也活过来了。这农家小院里有一窝小狗,他一进去就被狗包围了。中华田园犬虽说长大了大多不怎么好看,可小时候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一窝小狗堆在白真脚边咬他的鞋带,白真就一动不动任它们玩。徐方停好车进了院子就看到这么一幕人狗乐融融的场景。

    “不是饿了吗?别玩了。”

    听到徐方的声音,白真扭头,这时候一只大黑狗不知从哪儿蹿了过来,徐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大黑狗只是到白真脚下叼了两只小狗回狗窝,压根儿没搭理徐方。徐方刚才的反应尽数落在白真眼里,他从余下仍然在咬他鞋带的小狗中抱了一只在手里,笑眯眯地走到徐方跟前。

    “徐律师,怕狗啊?”说着把狗往徐方面前一送。那小狗吐着舌头兴奋地看着徐方,徐方面无表情,但后仰的身体已经昭示了他的抗拒。

    白真一朝翻身农奴把歌唱,正欲好好报个仇,就见一只明显和刚刚那堆同批次出产的小狗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院子——嘴里还叼着一坨毛了吧唧的东西。定睛一看,那分明是只猫尸,被吃的只剩了半边骨架,风干许久,还粘了些脏兮兮的羽毛。

    那小狗叼着不知从哪儿找出来的宝贝,神气的不行,一回来就被它的兄弟姐妹围了起来,一众分享起战利品来。

    “……”

    白真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狗,也顾不上吓徐方了,把狗一放先跑去洗手了。

    洗手洗得几乎要搓掉层皮,直到饭好了白真才心有戚戚然地停下了。这农家乐的老板不是本地人,招牌菜是老家的一道铁锅熬鱼,一锅新鲜的各色河鱼以咸鲜的酱汁小火慢熬,锅边贴着一圈焦香的玉米面饽饽,美味诚然不假,就是小河鱼刺多,麻烦得要了白真半条蛇命。

    吃过饭歇了会儿便准备打道回府。徐方也没怎么来过这边,不知是导航出了问题还是他出了问题,越开越觉得路不太对。

    “你不是迷路了吧?”白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徐方并不想承认。正好看到前方悬着一个路牌,画着左转一公里长乐寺的字样。他打了个转向灯,唬起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时间还早,带你来烧烧香。”

    “……”白真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青城关附近的这座长乐寺不那么有名,但说起来也算颇有来头,只因它确实是座货真价实的古寺。长乐寺的年头追诉起来大几百年是有的,且从未因天灾人祸经历过重建,大体结构确实是一路保存下来的。木制的建筑历经岁月沧桑仍然静好独立,大概也是托了a市古时实属蛮荒之地的福。

    长乐寺不大,前些年被定为了保护景点,除去一些真正来烧香的,也不乏一些去了青城关后顺带来参观一圈的游人。

    一入山门特殊的焚香味便扑面而来,莫名让人心神宁静。主殿门口有棵矮树,郁郁葱葱的枝叶间垂着一簇簇颇像紫藤的花,大约是常年浸在香火气中,竟生出了些灵木的感觉。白真一眼就被那棵树吸引了,远远看到树上挂着个小木牌,想是介绍,便兴冲冲跑过去看。

    徐方不紧不慢也朝主殿走去,刚走完殿前石阶就看到王越从殿里走出来。

    “……”世界真小。

    王越本人自然是对烧香拜祖无甚兴趣的,可架不住家里阿姨喜欢。这张姨是他ru娘,从小照顾他到大,他和张姨比和他那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面的老子可亲多了。许久不着家,昨晚兴起回了趟家,今天就被张姨叫来烧香了。一大早就被数落起来还要跑来烧这什么劳什子的香,虽然嘴上埋怨了几句,他还是屁颠屁颠跟着来了。

    “小方,你怎么在这儿?”王越自然也一眼看到了徐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徐方没搭理他,只道,“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王越嘿嘿一乐。张姨也出来了,看到徐方愣了一下,随即问了句好,便留两人说话,自己先去车上等了。王越又不依不饶继续盘问起来。徐方怎么也不是个会来烧香拜佛的,实在令人好奇。

    “没什么,上午去了趟青城关,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那边白真看完了树,似是发现徐方这边有情况,从树后探了个头暗中观察起来。感受到他的视线,徐方侧头回望,就看到白真嗖地一下又缩了回去。

    “……”

    王越顺着徐方的视线看到了白真,奈何人闪得有点快,他只看到了一头卷毛和一个尖下巴颏。

    “嘿,我说怎么最近三请四邀的都叫不动您老呢,原来是沉醉温柔乡了。”王越生生把一张不错的皮相笑出了一副猥琐八婆相,说着就打算去会会徐方的新晋小情儿。

    徐方一把将这狐朋狗友拉了回来,“少给我添乱,赶紧走你的。”

    王越气不打一出来,叽哩哇啦控诉了一堆,大意是徐方你个小气鬼看看都不让我还能吃人不成云云。

    徐方气定神闲听他叽歪完,也不回话,脸上只写了三个大字——不给看。

    王越气歪歪地要走,刚下了几级台阶又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又跑了回来。他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扔给徐方看,“后天图姐姐生日,你说这个她会喜欢吗?”听起来像是在征求意见,面上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得意相,显然是明知故问。

    “你比我清楚她喜欢什么。”徐方扫了一眼,反应冷淡,“注意你的称呼。”

    王越嘿嘿乐着把手机收回了兜里,“不好意思,一时顺嘴。这个我已经让人寄到你那儿了,明天应该能到,你就送这个吧。”

    徐方一顿,似乎没想到这原来是给他准备的。

    “借这个机会和解吧。”王越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不然舅舅我一直夹在中间好难做啊。”

    他说不了两句人话就开始嘴贱了,徐方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王越马上火烧屁股似的哈哈笑着跑了。

    徐方看着他跑出了寺门才回过头去找白真。白真看完了树,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看蚂蚁。地上一群蚂蚁正合力扛着一颗饱满的花生粒,进度十分之缓慢。白真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伸出了上帝之手准备拯救他的蚂蚁子民。

    他拿了根小树枝把那花生往蚁洞边一拨,帮蚂蚁们开了个大金手指。本以为蚂蚁们就算不感恩戴德,至少也应该兴高采烈,没想到对这天降变故,蚂蚁大军的反应只有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

    白真莫名生出了点内疚之情。

    徐方把人拉起来,转换话题道,“研究完了?这是什么树?”

    没成想这个话题让白真更低落了。他顺着白真指的方向一看,那木牌上写的哪是什么介绍,分明是用来规劝游人的公益板,上书四字——危树勿碰。

    “……”徐方觉得带白真来烧烧香也许是个明智的决定。烧香不够,可能还得求个开运符。

    ☆、第 18 章

    18

    芝兰庭在a市众多的高档住宅区里也算得上是最高档的那一挂,座落在繁华区却生生看着外围不要钱一样的大块绿化隔出了孤岛似的一片清幽环境。除了安保处有备份的,车辆出入都要有审查。赶上芝兰庭里哪户人家办个派对,安保处就要加派人手对着事先拿到的清单在门口守着一辆辆放行。

    前面那辆车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安保不给放行,徐方等了两分钟正有点不耐烦,一个安保跑了过来,徐方放下车窗,那青年安保ji,ng神饱满地问候道,“徐先生,好久不见。”而后又冲他敬了个礼,示意他从侧面绕行先进去。

    徐方点了点头,回了个礼貌的笑。

    弯弯绕绕开了一会儿,穿过外围的绿化区,便到了芝兰庭内部。徐方将车停在了一处花园式停车场,熟门熟路地进了旁边的一座三层白色小洋楼。

    一楼大厅里已经来了一些人,三三两两交谈着。看到他进门,一个梳着油光蹭亮大背头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语带兴奋道,“你来了。”

    徐方点了下头道,“刘秘书。”

    刘楠拉着他往里走了几步,低声道,“她在三楼,你先上去吧。”

    徐方不着痕迹地甩开胳膊上那只手,看了眼刘楠,在对方颇显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上了楼。他到了三楼,停在了一扇雕花木门前,顿了几秒才敛了下神色扣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应声,他拧开了门走进了这间卧室。与其说是卧室,这间房间倒不如说是套间。一进门是一个小厅,摆着沙发茶几电视等等,卧室则要再进一道门,那门现在敞着,只由一片水晶珠帘遮掩着。

    徐方拨开珠帘进了卧室,图灵毓正坐在梳妆台前戴耳环。

    “小姨。”徐方把手里的天鹅绒首饰盒打开,递给图灵毓。

    那盒子里是一条项链,纤细的玫瑰金链上坠着一颗打磨成不规则水滴状的宝石。图灵毓的梳妆台正对着一闪飘窗,窗外落日的余辉洒进屋里,映得那祖母绿色的宝石晶莹璀璨,可徐方将那盒子放到桌上背了光后,那宝石竟开始显现出一点深红色。这是颗亚历山大石。

    图灵毓提起项链对着阳光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宝石散s,he的光芒在她姣好的脸上投下几处光斑。她笑道,“很漂亮,有心了。”

    “王越送的。”

    闻言,图灵毓顿了一下,没说话。她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又把刚收到的项链递给徐方,示意他帮自己戴上。

    徐方默默照做。

    再下楼时,大厅里更热闹了。图灵毓作为东道主,简单说了几句热场的话,派对便正式开始。徐方跟着图灵毓虚以委蛇了一圈,渐渐发觉不对起来。

    图灵毓前些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手下签了些小花小生,这两年也捧红了几个,可说到底还只能算是小阵仗。她生日这么大办也是头一遭,请的不是就是这总那总能拉投资的,这导那监制等手握资源的,除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大佬艺人,剩下的都是她工作室里那些红的不红的小花小生们。

    有些野心大的小花小生,花蝴蝶似的在场中左右逢源,气氛倒也活络。这圈子本就纸醉金迷,一个乱字而已,私下里哄高兴了大佬就会被捧,就能红。

    图灵毓似乎是打算将工作室升级为规模更大的公司,一晚上主要是在和几个总拉关系。图灵毓让徐方跟着,徐方也就保镖似的跟在她左右。徐方生的俊朗,一双眼睛天生含着水似的带着点温柔多情的味道。有位表现出投资意向的郭总似乎是看上他了,讲自己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学习都学傻了,回国也没几个朋友,您这外甥青年才俊,一表人才,改天不如让两个年轻人见个面,多个朋友云云。字里行间透露着撮合成功便可亲上加亲的意思。

    轮不到徐方表态,图灵毓就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应了下来,差点连什么时候见面都和人家约好了。

    交际了半天图灵毓似乎也累了,便去角落的沙发休息。徐方面色y沉地跟了过去。图灵毓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抬头看了眼徐方,慢悠悠道,“那边丁总的女儿也在,小姑娘想进娱乐圈,不过我看性格有点闷,不如你去陪陪她。”

    徐方脸色更y了,“你把我当什么?”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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