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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完整版)第34部分阅读

    步步惊心(完整版) 作者:肉书屋

    步步惊心(完整版)第34部分阅读

    ,却有我不能割舍的人,不愿让他独自一人面对风刀霜剑,他虽有额娘、同胞亲弟,可和没有也差不多。”

    只觉泪水猛然落下,竟连擦拭都来不及,刚刚拭干旧泪,新泪又已下。十三转头默默看着我。

    我一面双手胡乱抹着眼泪,一面强笑着说:“有些喝多了,酒竟然都化作了泪。”他扯扯嘴角,想笑,却终是没有笑出来。走回桌边,端起碗仰脖灌下。

    我也灌了一大口。手撑住头,问他:“十三阿哥,在这个紫禁城里,你我是难得想法一致的人,如果能凑在一起倒是好。可是奇怪了,你为何不喜欢我呢?”

    十三正在喝酒,忽听得此言,一下呛住,侧头咳嗽了好几声,转头挑眉笑说:“我还纳闷,我这么个风姿英拔的人在你面前,可也没见你喜欢我呀?”

    我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连我这锁在深宫的人都听闻了不少你的风流逸事,惹了多少相思债,还嫌不够多?你平日走在路上可敢回头?”

    十三纳闷地说:“为何不敢回头?”我忍笑道:“不怕回头看见跌碎一地的芳心?”他大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我道:“彼此!彼此!”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我笑说:“我先问的,你先回答。”他低头默想了会,说:“初见你,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和明玉格格打架,泼辣厉害之极,心中震惊,怎么可能喜欢?额娘很早就去了,可我永远都忘不了她温柔的怀抱,她会在我耳边低声唱好听的歌,她说话很轻很软,她笑时,眉眼弯弯如水一般。而你……”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太粗鲁了!”

    我点点头说:“典型的‘俄狄普斯情结’。”他迷惑地问:“什么情结?”我笑看着他说:“就是说一个人很渴望母爱,他会不自觉地希望自己的妻子能象母亲一样温柔怜惜地对他。”这也就是他不喜欢敏敏的原因。敏敏虽好,可不是他想要的。

    十三愣了一下,笑说:“也许对吧!那你呢?”

    我也低头默想了一会,抬头看着他说:“我告诉你,可你不能再告诉别人。”说完想了想,又补道:“任何人,包括四阿哥。”

    他笑点点头,说:“看来我在你心中竟是个口风不严实的人。”我这才一面想着,一面说:“我在男女之情上本就被动。后来发生了点事情,就越发被动。然后入宫后,就更是把自己的心看得牢牢的。唯恐不小心,就是‘一回首百年身’了。这紫禁城中的男人都有太多老婆,而我一直在心里抗拒着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十三表情诧异,我瞟了他一眼,无奈地道:“你不见得懂,可这就是我心里深处的想法,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个人即使有再多的无奈不甘总会慢慢向周围环境妥协。就如你本不愿参与权利之争,可你却参与了。我即使不愿意,可我已经慢慢接受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也许还有不甘,还有挣扎,但我怎么和整个环境对抗呢?”我苦笑着朝十三摇摇头。

    我轻叹口气道:“最重要的是我一面渴望着有人能诚心诚意地对我,可我又不相信这个宫廷里会有这样的人,如果我不能相信,那我的心总是无法真正敞开,去接纳他。也许我太懦弱,太害怕伤害,我不能象敏敏那样自己先付出,去争取,我总是被动地等着对方付出,等着对方一点点让我相信,然后我才有可能打开我的心,慢慢喜欢上他。”

    我看十三表情严肃,扯了个笑,语气轻快地道:“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就是因为你没有先来喜欢我。”

    他皱眉道:“看来我得让四哥继续努力,你的心不容易打动,他又先天失利,已经有了福晋,不过幸好大家都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的事情不要你管!”十三笑和我碰了下碗,两人饮了几口酒,他敛了笑意,缓缓道:“若曦,我不管你和八哥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但如今你既已和四哥有了约定,就要一心一意待四哥。”

    我手一抖,碗落地而碎。心乱如麻,静了半晌,才敢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四阿哥知道吗?”

    他摇摇头说:“四哥应该还不知道。一则你藏得真是好,二则,八哥本就是你姐夫,你们比别人亲厚也正常。三则,我们一直以为十四弟和你之间有瓜葛,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可当我听敏敏说你教她唱戏,请了八哥来看,后来再问她此事,她却支支吾吾不愿再说,心中就存了纳闷。十哥闹着休妻的那天,你居然因为八哥的一个眼神就连茶都端不稳,我更是存了疑心。可一直不能确定,今日其实只是拿话来试你,却果然如此。”

    我神色哀凄地看着他,求道:“千万莫让四阿哥知道。”十三道:“我不会告诉他的,虽然此事的确有些不妥,不过你也把四哥想得太小气了,佐鹰能包容敏敏,四哥就不能包容你了?”

    我摇头道:“我从不觉得一个女人在嫁人前喜欢过别人有什么不对,难道只准男人三妻四妾的娶,女人连曾经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我既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当然根本不介意让他知道。如果是十四阿哥或者其他人,我早就和他说了,可唯独八阿哥不可以。”

    十三疑惑地问:“这话怎么说?”我凄凉地道:“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真的唯独八阿哥不能让他知道,也许他可以不管现在或以后都不计较,但我不可以冒险,这个险,我冒不起。”

    说完撑头默默呆坐,满心忧痛。十三轻叹口气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相信你,你肯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忍不住伸手拉着他胳膊轻摇了几下,我何其有幸,有如十三阿哥这般的朋友。

    他轻拍了拍我手背,暖暖一笑,慢饮了口酒道:“以前我也曾希望过你和四哥在一起,毕竟一个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我真正赞赏的知己。可后来你不愿意,我虽不能理解你前后矛盾的言行,但更不愿勉强你。四哥虽对你越发留心,可也不是非要你不可,你把簪子和链子退回来时,四哥自嘲地笑笑,对我打趣道‘连终身不嫁,长伴古佛青灯都写出来了,下次该不会宁死不嫁吧?罢了!不勉强她!’,说完,就把东西丢开,对你也不再上心。可从塞外回来后,四哥心思又变了,把链子又寻了出来。”

    我问道:“为了玉佩?”十三瞪了我一眼道:“你以为个个都是太子爷?”我咬唇未语,他笑道:“你真是个傻子!当日众人固然是为敏敏惊艳,可有心之人真正赞叹感佩的却是你,曲是你编的,舞是你排的,那如梦如幻的场景都是你的手笔。就连我如今都想着你若舞动一曲该是何等令人震惊?而最难得的是你对敏敏的心,紫禁城里象你这般大的女子哪个不是变着花样争奇斗艳,钩心斗角地争宠,很多貌似素静守拙的,也不过是‘以退为进’。可你却真正只是让敏敏美丽,带着呵护欣赏去诚心赞叹维护另一个女子的美丽,老实说,我是没见过,估计四哥也没见过!”他抿了口酒笑说:“还有你为维护十四弟所做的一切,‘义气’二字你也当得起。”

    我苦笑着摇摇头。十三阿哥接着道:“四哥做事,一贯心中自有定数,沉稳不乱,可当四哥身上揣着簪子链子好几天,却一直犹豫不决是否给你时,我才惊觉他对你不是简单地动动心思而已。所以那日看到你戴簪而来,我心里竟然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十哥踹你一脚时,我看到四哥一瞬间眼里全是心疼。”

    “四哥府中一向规矩森严,从没有人敢任意胡闹。”他模仿四阿哥肃着脸,眼神冷淡地看着我说:“不提家法,就四哥那张脸和眼神,就足以把所有人震慑住。”我拍了他一下,气笑道:“够了,你没有四王爷的气势,学虎反象猫。”他哈哈笑着说:“你捉弄他那次,我还真为你担了心,可回头问四哥如何处置你的,他居然淡淡说‘不是什么大事,随她去吧!难得见她这么高兴。’”

    我目注着地上的碎瓷片,几丝暖意隐隐流动,猛地端起十三的酒碗,‘咕咚,咕咚’尽数灌下。十三拿过空碗倒满酒,自己也喝了几大口。

    十三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对着我的脸,神色肃然地道:“若曦,不管你是因为怕皇阿玛指婚还是心里有四哥,反正你如今已经给了四哥承诺,你就要好好对他,若因为八哥而伤四哥的心,我不会原谅你的。摇摆不定,伤人伤己,我瞧不起这样的女人!”说完紧盯着我。

    我立即回道:“我既然做了选择,以后就绝不会再和八阿哥有男女私情,因为我也讨厌夹缠不清的男女关系。”

    十三缓缓坐了回去,喝了口酒,说:“若曦,四哥是个心事藏得很深的人,又极难和他人亲近,人人都只看到他的冷,却不知道他心底的热。他言词锋利冰冷,他的妻儿都对他颇为畏惧,却不知他锋利下的暖。这样的性格很容易自苦,有什么事情,我虽可以陪他说说,可我只能分担他的心事,不能分担他的愁闷,他仍旧是寂寞的。我总盼着有人,在他烦心时引他开颜,在他孤寂时握住他的手,让他知道他身边有人相陪。。你虽老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可我知道你读的书绝不会比我们少,胸中自有丘壑,见解也是别出机杼。与你畅谈时,甚至感觉你根本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那些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好似都亲身游览过。”他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愿意,你和四哥肯定能彼此交心的,因为你能理解他的志向,他的苦,他的痛!”

    我愣愣发呆,十三阿哥垂头静默了好一阵子,忽地叫道:“若曦,有几句话,你一定要好好记住,以后不见得有机会仔细说,索性今日全说了。”

    他怜悯地凝视着我说:“皇阿玛这么多年一直如此疼你,固然是因为你心思聪慧灵巧,尽心服侍,可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是这紫禁城中罕见的一直没有利欲心的人,从无争权夺利的心,没有偏帮过任何人,没有打压过任何人,只是一心一意地服侍皇阿玛。以后你也要如此。”

    “你这些年表面上看起来确是风光无限,一个李德全,一个你,不要说一般大臣,就是我们这些阿哥和娘娘见了都是脸带三分笑,可这紫禁城暗地里不知多少人嫉恨于你。你能一直平安无事,不是因为八哥是你姐夫,也不是因为你和我,和十哥,十四弟要好,而是全凭皇阿玛的宠爱。你若参与我们的争斗,就会失去皇阿玛对你的信任和疼宠,你若失去了皇阿玛的宠爱,那历年积攒下的怨恨会尽数发泄出来。若曦啊!到那时你怎么受得了那份苦呢?”

    “再说,这本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争斗。我们如此做,是为了自己的欲望私心,想要更多的尊荣,更多的权利,想要坐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不管结果,都是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可你凭什么为我们的欲望而牺牲呢?这不是你应付出的。”

    我捧着头,痛苦地问:“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提醒我这些?我不想知道!”他柔声道:“八哥是你姐夫,更何况你还……,就是十哥,十四弟也是你很难割舍的人,可你又已答应了四哥,我怕你一时感情用事卷进我们的争斗。我知道眼看着一切的发生让你痛苦,可如果参合进来你会更痛苦。”

    十三默默喝了会酒,叹道:“这就是帝王家!无可避免的争斗和痛苦!没有人能阻止!睿智如皇阿玛也只能无奈地目睹着一切的发生,何况你呢?若曦!我只要你将来跟着四哥,好好对他。别的事情你都不要理会,谁胜谁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十三拍了拍我背道:“我们可是说好今日要大醉一场的,不再谈这些俗事,喝酒!”

    我碗到立干,只想快快醉死过去,再不要面对这些事情,十三也好似有意要灌醉我,一碗接一碗地给我倒酒。

    不大会功夫,我已经眼光迷离,只知道喃喃说喝。然后就是我醉酒的一贯风格,头一歪黑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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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起床时,发现自己合衣躺在床上,忙掀开被子想要坐起,头一阵疼痛,又坐了回去。缓了缓,才起床洗漱。笑问玉檀:“昨儿晚上你回来时,我在屋子里吗?”玉檀笑道:“我回来时,看姐姐已经睡下了。”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去当值时,已经晚了,所幸万岁爷上朝未归,晚到一点倒不至于有大碍。喝了浓浓一杯茶后,才头脑清楚了些。正在煮水,王喜快跑而进,脸色凝重,低声道:“姐姐今日一切留心,万岁爷下朝了。”我看他脸色不对,想再问几句,他却已经转身匆匆而去。

    我选了康熙平日最喜欢的茶具,冲泡好后,又特地凉了一下,待到比康熙日常喜欢的温度稍高后,才托着茶盘小碎步入大殿。

    入目处,从三阿哥到十七阿哥,幷康熙的表弟、领侍卫内大臣公鄂伦岱,领侍卫内大臣公阿灵阿,内大臣明珠之子、翰林院掌院学士揆叙等满族重臣黑压压跪了一地。康熙脸色铁青,虽满屋子人,却落针可闻。

    心中一动,莫非今日就要宣布废太子?轻轻将茶盅放于桌上,人还未来得及行礼退下,康熙猛然端起茶盅朝四阿哥身上砸去,我立即跪倒在地,心中惊痛惧怕,大气也不敢喘。

    四阿哥不敢闪避,任由茶盅带茶汤尽数打在身上,上身立即湿了一片,茶盅顺着袍子滚落到地,滴溜溜的打着圈,死一般的沉寂中青瓷撞击地面的脆响击打在人心上,声声都是天子之怒,让人惊颤。

    我俯头跪在地上,一面伤痛,一面庆幸茶汤不算烫。细细琢磨过去,却无半点头绪,只知道今年太子会被废,可四阿哥会有什么事情呢?转而一惊,十三阿哥!如果现在的历史是我所知道的历史,最终是十三有事,而非四阿哥。一面是放下了心,可一面又难受起来。

    康熙冷冷地道:“朕早已有旨‘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你却命人通过各种渠道散布流言蜚语,大肆宣扬太子胤礽的恶劣行迹,在满汉官员以及京师与江南士民中制造倒太子的舆论。还扬言胤礽的储君之位并不稳固,随时可能再次被废黜。好个阳奉阴违的雍亲王。”

    康熙一面说,四阿哥一面磕头,回道:“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康熙盯向领侍卫内大臣公阿灵阿和翰林院掌院学士揆叙,两人都‘砰砰’磕头道:“臣有罪!臣知罪!可此事实在与四王爷不相干,是臣等私自行动。”一面说着,一面闪闪避避地打量四阿哥神色。

    康熙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你们可真是忠心耿耿!眼里还有朕吗?”怒指着四阿哥道:“他们这两三年来和你暗中往来,何地见面,何人在场,都有证据。若非为你,难道如此做是为了他们自己?是他们谋太子之位?”

    四阿哥眼色沉沉扫过阿灵阿和揆叙,磕头顿首道:“儿臣虽与他们有过接触,但从未指使过他们此事。”

    我心中微动,看向八阿哥,他面色肃然,目光如水,淡淡凝视着身前的地面。脑中忽地闪过他说过的话‘不要是老四!否则只会受罪,反倒枉费我如今的一番心血!’刹那一切都已明白。这是他为四阿哥布的局,好个一箭双雕,打击了太子,又可以铲除四阿哥。借助四阿哥了解太子动向,扳倒太子,太子大势已去,立即向四阿哥下手。而阿灵阿、揆叙定是既负责四处散布谣言,为八阿哥倒太子的行动制造声势;又负责八阿哥和四阿哥之间的消息互通。此时四阿哥有口难辩,因为的确与阿灵阿、揆叙有过私下来往,而往来内容又都不可告人,甚至只怕比散布谣言更严重。先有人向康熙密告此事乃四阿哥所为,再阿灵阿、揆叙此番惺惺作态一力维护四阿哥的样子更是让康熙连怀疑之心都无,他们越是不承认乃四阿哥指使,康熙就越发相信,越发愤怒。受太子结党营私案的影响,再加上对阿哥谋求皇位的忌惮和深恶痛绝,康熙怎能不怒?此番虽没有谋逆举动,但康熙也绝对不会轻饶四阿哥的。想通此节,才真正明白十三阿哥十年幽禁就是为此。

    我盯着八阿哥,这个局绝非短时间内布置的,散播谣言动摇人心非短时间内能奏效,而他和四阿哥的互通消息早在十四阿哥抗旨去草原时就已有,他只怕两三年前已经想好一切。就连阿灵阿、揆叙肯定都是一步步诱导入觳,此时他们若招认是八阿哥,那他们一样获罪且再无翻身机会,可若他们栽赃给四阿哥,八阿哥却是他们的翻身资本。这些只是我这一瞬时推断出的,至于阿灵阿、揆叙是否还有其它把柄握在八阿哥手中,或还有其它交易就非我所能知道的。

    脑中思虑越清楚,就越发惊叹,我知道雍正手段酷厉,明白能被雍正视作对手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可我一直看到的都是他柔情似水的一面,渐渐忽略了他是历史上的‘八贤王’,今日才真正直面了他的另一面,他忽地眼光投向我,两人目光轻触,他波澜不兴,冷淡地扫过我,又垂目凝视着地面。

    十三阿哥忽地站起,上前几步跪倒在康熙跟前,四阿哥叫道:“十三弟!”十三阿哥恍若未闻对康熙磕头道:“事已至此,皇阿玛迟早会查出真相,儿臣就自己招了吧!此事乃儿臣暗自授意阿灵阿和揆叙,假借四哥的名义四处散布谣言。”说完侧头看着阿灵阿和揆叙说:“事已至此,无谓再多隐瞒,既然已经全部摊开,就谁都别想逃。”说着眼光从八阿哥脸上冷冷扫过。

    十阿哥抬头朗声道:“十三弟这话倒是稀奇,谁不知道你和四哥一向形影不离。难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四哥的意思吗?”我盯向十阿哥,不知自己该怒该伤。我一直在怕这一幕,但这一幕终于在我眼前上演了。

    康熙冷冷目注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磕头道:“儿臣自有儿臣的私心,儿臣之言是否属实,皇阿玛只管问阿灵阿和揆叙。”

    康熙看着阿灵阿和揆叙,极其冰冷地说:“实情究竟如何?” 阿灵阿和揆叙一时举棋不定,十四阿哥猛地站起,上前几步磕头道:“据儿臣看,此事应非四哥所为。四哥心性寡淡,常在府中参禅念经,平日又最是孝顺体谅皇阿玛心意。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皇阿玛心思的事情。”

    康熙凝视了十四阿哥一会,依旧盯向阿灵阿和揆叙,两人磕头道:“臣罪该万死,确是十三阿哥示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事情前后始末一一道出,具体见面日期,私下相谈内容,何人可证明,俱清除分明。八阿哥既然花了两三年的时间设计陷害四阿哥,当然人证物证都会齐全,此时不过是把四阿哥换成十三阿哥而已。康熙听完搁于桌上的手紧紧握拳,目注着四阿哥喝问:“是胤祥所为吗?”

    我心中一紧,此问是个圈套,不管是与不是都不对。

    四阿哥抬头冷冷瞥了眼十三阿哥,极其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紧贴着地面沉声道:“确非儿臣所为,儿臣也不知是否是十三弟所为。”

    我心中一松,紧接着却是无限悲哀。他这个头是向十三磕的,一切已成定局。头贴在地上,眼泪汩汩而落,在十三的威胁下,八阿哥被迫做了退让,虽没有打垮四阿哥,可已经砍掉了四阿哥的左膀右臂,更重要的是让康熙对四阿哥起了疑心。

    康熙静默了半晌,对着三阿哥吩咐道:“带人把皇十三子胤祥幽禁于养蜂夹道,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阿灵阿、揆叙交由刑部详查议罪!”

    十三阿哥向康熙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长身立起,随侍卫而出,自始至终未再瞧任何人一眼。缓步而出的十三阿哥,神色超逸出尘,姿态翩然随意,不象受罚而去,更象赴美人之约而往,彷佛等着他的不是那个简陋不堪,阴暗潮湿,夏天热得要晕,冬天冷得要死,养蜂人所住的工棚,而是‘片月衔山出远天,笛声悠扬晚风前。白鸥浩荡春波阔,安稳轻舟浅水边。’

    康熙目注着十三阿哥渐远的背影,忽露疲惫之色,对众人淡淡道:“跪安吧!”说完起身,李德全忙服侍着出去。众人低头跪着直到康熙走远后,才陆续起身静默着退出。

    人渐渐都散后,八阿哥才起身,扫了眼仍然额头紧贴地面而跪的四阿哥,淡淡瞥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我,转身慢步而出。九阿哥笑看了一眼四阿哥,又朝我笑点点头,随八阿哥出去。十阿哥起身看着我上前低低叫道:“若曦!”我没有理会,他俯身欲扶我站起,我狠狠打开他的手冷冷道:“走开!”

    十四阿哥立于门前,静静瞅着我和十阿哥,淡淡说:“十哥走吧!她正在气头上,不会和我们说话的。”十阿哥静默了会,转身随十四阿哥离去。

    我静静跪了一会,起身走到四阿哥身旁,他仍然额头贴地而跪,纹丝不动。我低头凝视着他弯成弓状的背,我知道这个结果,甚至知道十三阿哥十年后安然得放依然心痛难耐,他在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一幕,又不知道囚禁是否从此就是一生,是何等伤痛?更何况是为他而牺牲?

    半晌后,强忍着悲痛,蹲在他身旁柔声说:“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吧!”。我等了半晌,他依旧身如泥塑,一动未动。我深吸口气,淡淡说:“你打算一直跪下去吗?十三阿哥就能跪回来了?”他背一紧,肩头抖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看向我,眼神死寂却隐隐烈焰燃烧,灼得人眼刺痛。我看着他胸前的茶沫,抽出绢子轻轻把粘在袍子上的茶叶拭去。

    等我拭完后,他静静站起,转身,一步一步缓缓离去。我蹲着目送他背影远去。身边少了惯常相陪的十三阿哥,他的背影丝丝凄凉。

    想着昨日夜里还与十三阿哥举杯对饮,今日就是生离!想起他策马带我疾驰在夜色中,想起他草原篝火旁的祝酒歌,想起他长身玉立和敏敏对视的英姿,再想着那个狭小潮湿阴暗的养蜂夹道,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压着声音哭起来。空落落的阴沉大屋中,我缩肩抱头哭泣,只有回荡在屋中的幽幽哭声相陪。

    距十三阿哥被囚禁已经七天,四阿哥谢绝一切朝事,称‘未能及时发现、劝诫十三弟行为,让皇阿玛忧心伤神。’,告罪闭门在家念经思过。八阿哥依旧举止翩翩,笑如暖玉。我漠然请安,他微笑客气地说:“起吧!”。我带着个恍惚的笑想,一切都变了,连以前看似平静祥和的日子都一去不返。

    轻扇蒲扇,水滚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忙扔下扇子,冲泡了一壶“大红袍”。轻抿一口,脑中浮现十三阿哥微眯双眼品茶而赞的表情,从今后,谁为你煮茶,谁听你吹笛,谁能让你微展眉头?

    “笃笃”几声敲门声,我看向院门,却没有心思理会。过了会,门被推开,十四阿哥看着坐于桂花树下的我,微蹙眉头说:“人在,为何不答话?”

    他走到桌旁坐下,“你真就打算从此除了请安问好,再不和我们说话了?能喝杯茶吗?”我看着桌上的茶具不禁苦笑起来,“茶具都是你送的,能不让你喝吗?”

    他端起杯茶轻抿了几口道:“若曦,知道你和十三哥好,可我们也是从小玩大的,你岂能厚此薄彼?再说,很多事情只是立场问题,幷无对错。”我淡淡问:“今日你是来说教的吗?我没有心情听。”

    他轻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封信给我,我眼光未动,依旧端着茶杯慢慢而饮,他道:“绿芜为了见我,在我府邸侧门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小厮为她通传。”我看向他,他道:“绿芜给你的信!”我忙放了茶盅,接过信,匆匆撕开。十四静了一会冷声道:“听闻绿芜在四哥府前也跪过,却自始至终无人理会,她无奈之下才找的我。真是……”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冷笑一声,未再说话。

    看完后,默默发呆。十四道:“你若要回信,就赶紧写了,我一顺带出去给她,趁早绝了她的痴心。”我问:“你如何知道信的内容?”他淡淡道:“绿芜已经求过我,我说皇阿玛已经说过‘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更何况她这样的要求。让她绝了念头。她却仍然不死心,又求我给你带信,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内容。本不想替她送这封信,可又实在可怜她一番心思。想着以你和十三哥的交情,也许你的话她能听进去,你好生劝劝她吧!否则我真怕十三哥还没什么,她倒先香消玉陨了。”他静默了一会,叹道:“绿芜如今憔悴不堪,纵是我有铁石心肠,看到她也软了几分!”

    我问:“你们真的没有法子吗?”他诚恳地说:“这事与我们幷无利益冲突,如能成|人之美,何乐不为?难道我在你心中就真如此冷血?办不了,是因皇阿玛已有圣旨,现在看管十三哥的人都是三哥选出后,皇阿玛亲自点头准了的。再要添加人,也肯定要皇阿玛同意。如今和十三哥扯上联系,免不了被皇阿玛怀疑散布谣言之事非十三哥一人之意。连四哥都忙着和十三哥撇清关系,何况我们呢?如今没有任何人敢为十三哥说话的。”

    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本就是你们做的,你们当然更是忌讳。其实一切都明白,只是总抱着一线希望。

    我出了会子神,转身进屋,写道:“奈何人微力薄,不见得有用,但必当尽力,静候消息。”想了想,又加道:“照顾好自己身体,否则一切休提,又何来照顾十三爷之说?”写完后,仔细封好信封。

    十四阿哥揣好信起身要走,脚步却又顿住,踌躇了会才道:“有些话,论理我本不该多言,但……”我截道:“那就不要说了!”他盯了我一眼,一甩袖,转身就走,快出门时,忽地停步,回身道:“不管你对四哥是真有情还是假有情,都就此打住吧!你是聪明人,无谓为难自己!”说完快步而去。

    我静静站了很久,拿起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下。原来不管再好的茶,凉后都是苦涩难言。

    拿着绿芜的信,看一回,想一回,在院里不停踱步。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成与不成只能如此。

    又一字字读了一遍信,想起和十三阿哥间的相交相知,抛下恐惧,微微笑着拿定主意。

    “字请若曦姑娘台鉴:

    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长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馨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沦落烟坊,实羞门楣;飘零风尘,本非妾意。与十三爷结识,尚在幼时,品酒论诗,琴笛相来。本文墨之交,实绿芜之幸!蒙爷不弃,多年呵护,妾一介苦命,方保周全。妾本风烟,与爷泥云有别,虽洁身自好,然明珠投暗,白璧蒙尘,自当明志,何敢存一丝他想。然日前得信,惊悉十三爷忤怒天颜,帝发雷霆,将其禁于养蜂道,妾如雷轰顶,夜不能寐。思前忖后,泪浸衾枕。恨微身不能替之受难,十三爷金玉之躯,何能捱霜草之寒?

    常思妾虽出身低贱,少读圣贤,亦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不能救爷脱拔苦海,唯愿同爷苦难与共,若能于爷监禁处,做一粗使丫头洒扫庭院,照拂起居,日夜侍读。此愿能偿,绿芜此生何求?

    妾与姑娘,虽一面之缘,但常闻爷赞姑娘‘有林下之风’,妾为十三爷事,求告无门。知姑娘为巾帼丈夫,女中孟尝,必能念妾一片真心,施加援手。姑娘身近天眷,颇得圣宠。然此事难为,奈何妾走投无路,只抱万一希望,泣求姑娘!”

    ――――――――――――――――――

    康熙今日心情好似不错,我、李德全、王喜伺候着在御花园内散步。康熙走了一圈,坐于石凳上休息。神色祥和地目注着前方。恰是金秋,满树黄透的树叶在阳光下彷似透明,片片透着妩媚。

    康熙侧头对李德全笑说:“苏麻喇姑最爱秋季,说是‘比春天都绚烂’。”李德全躬身笑回:“正是,奴才还记得姑姑站在金黄的银杏树下唱歌呢!”康熙眼光投注在地上的金黄落叶上,嘴角带着丝笑说:“是啊!她会唱的歌可多呢!就是草原上最会歌唱的夜莺也比不过她!”说着,定定出起神来。

    此时的康熙心应该是柔软的,他回忆起了年幼时的烂漫时光和记忆中的温柔少女、婉转歌声。我定了定心神,上前跪倒,磕头道:“奴婢讲个故事给皇上解闷可好?”康熙笑说:“讲吧!好听有赏,不好听就罚!”

    我磕头起身后,缓缓道:“西晋时,有一个叫绿珠的女子,是当时富豪石崇的家妓……”康熙笑道:“这个朕知道,换一个。”

    我又道:“有一个叫林四娘的女子,原本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康熙淡淡道:“这个朕也知道。”

    我静了一下,问:“皇上,这些女子虽不幸沦落风尘,却侠肝义胆,为报知遇之恩,不惜以命相酬。她们是否也算可敬可佩?”康熙点头道:“不错!都是节烈女子,胜过世间很多男儿百倍!”

    我跪倒在地上,磕头道:“皇上,如今就有一个为报相护之恩,愿意以身赴难的奇女子。”

    将绿芜和十三多年相交之事娓娓道来。康熙脸色澹然,难辨喜怒。我磕头求道:“求皇上成全,让绿芜做个使唤丫头,为十三爷洒扫庭院。”

    康熙静静盯了我半晌,冷声道:“你如今真是仗着朕的宠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

    我心中悲伤,并非为自己,求康熙时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只是心痛绿芜和十三阿哥。我‘砰砰’地不停磕着头,求道:“皇上仁义为君,求皇上成全绿芜的痴心,奴婢甘愿受任何责罚。”康熙起身怒道:“她的痴心还是你的痴心?责罚?我看就是朕往日太怜惜你了!”

    说完幷未让我起身,提步而去,李德全赶忙跟上,王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匆匆随了上去。我眼泪潸然而落。没有用的,十三,你独自一人如何渡过漫漫十年?绿芜,你对十三阿哥情根深种,他的每一点苦都刺在你心上,你何以自处?

    从日头当空跪到夕阳斜斜,从斜斜夕阳跪到沉沉黑夜。先时还能感觉到膝盖酸麻疼痛,却比不上心中悲痛,后来渐渐麻木,更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黑漆漆的御花园内,宁静得只闻风轻抚过树叶的声音。丝丝寒意从腿上传来,我摸了摸膝盖,试着移动一下,一阵疼痛,酸麻难动,索性作罢。半仰头看向天空,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黑蓝丝绒上颗颗水钻,闪灭间如女子泪眼,绿芜怕是正在暗自垂泪。孤寂一人的十三阿哥此时是否也只能抬头邀繁星为伴?笛声幽咽无人相知!

    腿上的寒意渐渐遍布全身,腹中饥饿,冷风一吹越发寒意侵骨,我瑟瑟缩成一团,盼望着快点天亮,黎明前最是寒冷,份外难熬。

    第一线阳光打在灿黄的树叶上时,整个园子刹那光彩焕发,‘唧唧啾啾’鸟鸣之声,此起彼落,欢腾不绝。我微眯双眼凝视着阳光下金灿灿的树叶,脑中却忍不住地想着油煎鸡蛋,嘴角逸出丝苦笑,唉!真是杀风景,焚琴煮鹤不过如此,可肚子真是饿,风雅情调真的都是吃饱穿暖后干的事情。

    太阳渐大,我头开始昏沉,不知是饿的,还是跪的。紧闭双眼,脑中一片虚空,再无余力胡思乱想。

    “姐姐!究竟怎么了?”我无力地睁眼,玉檀正蹲在我对面。我摇摇头,示意她离去。她带着哭音道:“姐姐昨日一夜未归,今早我才听说在御花园罚跪。姐姐,究竟怎么了?”

    我道:“回去!万岁爷正在气头上,知道你来看我,说不定会迁怒于你。”她蹲着不动,我斥道:“还不走?这才哪到哪,我的话你就不听了?”她咬唇站起,默立了一会,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大风刮落树上的黄叶,搅起地上的落叶,在漫天舞动着的秋叶中,轰轰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天色迅速转暗。我连苦叹的力气也无,只木然僵跪着。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大会,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线,哗的一声,大雨就象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泻而下。刹那间全身湿透,暴雨砸在身上,起先还点点都是疼痛,后来慢慢麻木,狂风吹过身子,激起一阵阵寒意。阴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我,只有我一人面对着天地的狂暴肆虐,承受着它的雷霆之怒。紧闭双眼,微躬身子,任由万千雨点砸落,我所能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背脊。

    无边无际的雨,阴沉的天色难辨时辰,身子不停发抖,时间彷佛静止,似乎这雨就这样要下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佝偻着背,胳膊抵着双腿,手捧着头,只觉得自己冻无可冻,身子僵硬,连发抖都不会了。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迷糊晕沉中咬了咬牙,缓缓抬头看去,不远处,四阿哥手打黑面竹伞,直直立于雨中。自从十三阿哥被监禁后,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隔着漫天风雨,我们彼此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我却能感觉到他眼内的伤痛惊怒,两人默默凝视着对方。昏暗天色中,墨黑的伞,深灰长袍,在一片阴暗中只有脸色触目惊心的苍白。

    他猛一扬手扔掉伞,一步步走过来,静静立在我身旁。我凝注着被风卷动着身不由己打着圈的伞,在地上摇摆不定。时间一点点过去,雨势未变,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天地万物。身子虽已冷透,心里却渐渐泛起暖意。这漫天风雨,有一个人陪我挨着!受着!痛着!熬着!

    我扯了扯他的袍摆,他蹲下看着我,阴沉晦暗的眼睛,冰冷一如此时的老天,手势却极其温柔,帮我把粘在脸上的湿发拨好理顺,我凝视着他道:“回去!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猛地把我抱进怀里,紧紧的,大力的,压得我肋骨硬生生地疼,可疼痛处却泛着暖意,但又是丝丝凄凉绝望。我头抵着他肩膀,泪水混杂着雨水从脸庞滑落,涔入他的衣服。

    一道闪电狂厉地在头顶炸开,我顿然回过神来,忙抬头欲推开他。在闪电的刹那明亮间,压入眼帘的是并肩立于雨幕中的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定定看着他们。

    四阿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缓缓放开我,立起,转身。三人隔着烟雨对视。十四阿哥身穿青色长袍,手持竹青伞,面色沉静,姿态漠然,只眼中隐隐含着惊怒。

    白缎伞下,八阿哥一身月白长袍,袍摆随风而舞,面色温润如暖玉,身姿淡雅若新月。人人都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阴暗中带着几丝狼狈,可他却如暗夜中的一株白莲,遗世独立,纤尘不染。身旁虽有十四相伴,唇角甚至还含着丝浅笑,可飞扬的衣袂间彷佛披拂了天地所有的寂寞,胜雪的白衣下集敛了人间所有的寒冷。

    步步惊心(完整版)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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