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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16

    除魔 作者:除零

    分卷阅读16

    就在这时,司空骞也看到了沈寄傲。他身边跟着沈占青莎和顾流。只看了一眼,司空骞便移开了目光。有人也认出了沈寄傲的身份,低声惊呼着。司空骞不敢多看,是怕以沈寄傲的敏锐,发现自己的异样。

    涂轲和夜家的人找到了那扇门,花了点时间,把门打开。

    大伙儿鱼贯而入,然而这间墓室却是空的。耳边有人吵嚷着。司空骞目光一转,忍不住一惊,他看到了封春衣。虽然她眼上蒙着布,可那头白发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她手里牵了个小男孩,男孩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就在这时,那道门霍然关上,地面猛地一沉。四面墙上闪耀着符阵光芒,天旋地转,整座墓室都翻了个个儿,头顶变地面,地面变头顶。符咒大亮,阵法兜头罩下来,有人大喊救命,有人慌乱地在四周墙上猛拍。渡星门的弟子全看着大师兄涂轲。胆子小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大家都被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中能想出什么办法?阵法往下一罩,司空骞只觉得眼前一白,光芒刺得他浑身难受,耳朵里“嗡”地一声,头晕目眩地倒了下去。

    他做了个梦。

    梦见当年家里没有出事,他在渡星门待了三个多月,每天都很开心。没过几年,温灵隽去了他家。他娘很喜欢小隽,他爹也让他好好对他,他的妹妹长大了一些,调皮捣蛋得很,但总愿意乖乖巧巧地追在温灵隽屁股后头,喊着“灵隽哥哥,灵隽哥哥”。后来他们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他骤然发现自己身上绑着铁链,温灵隽在他身下哭着,喊着,骂着。

    司空骞狠狠一颤,骤然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混乱。

    司空骞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满室的人自相残杀。唯一耳目清明的,只有他,封春衣,和那个小男孩。他艰难穿过刀光剑影,走到他们身边,询问情况。封春衣顿了一会儿,道:“稍等,我看一下。”她把脸上的白布取下来,那颗泪痣有些暗淡了。封春衣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层层叠加的幻象一下涌到她面前,令她一时间失了神。直到小男孩小声叫她:“师父。”她才清醒过来,朝过来与她说话的那人笑了一下,说:“应当是被幻象困住了。修为境界愈高,所叠加的幻象愈强。我也只能看出这一点,至于要怎么办,得看他们能否挣脱开了。夜家精通阵法之事,只要他们有人脱开,或许可以帮助其他人——”她正要重新蒙上眼睛,那人的目光忽然转了过来,正与她对视,虽只一瞬,封春衣也惊了一下,“司空骞?”

    司空骞点了点头,“别来无恙。”

    说话的功夫,有几个人也率先清醒了过来。除了夜家人之外,还有一个顾流。司空骞原本想着能否趁他们疯狂时背后偷袭,但顾流清醒得太快,他实在找不到时机。若不能一击毙命,他最好别暴露自己。不然对上沈寄傲他们,更是一丝胜算也没有。

    沈寄傲情绪有些失控,正与一位陌生人打着,招招狠厉。与那人你一句我一句,但牛头不对马嘴。顾流上前帮忙,毫不留情地将人一刀钉在地上。那一刀贯穿心肺,那人便在幻梦中挣扎着死去。解决了旁人,顾流便极力想让沈寄傲清醒过来。夜家人正在找着整座阵法的阵眼,破了阵,大家自然会清醒。原先的对手死了,沈寄傲空洞的眼神又落在了顾流身上。顾流没法子,只能一边拼命祈祷阵法快点被破解,一边对付着沈寄傲。沈寄傲若使出全力,实力不在他之下。但沈寄傲越调动浑身的力量,对他封在身上的兽魂压制力量就越小,极易被趁机反噬。顾流满头大汗,好几次只能硬接沈寄傲的攻击。

    等进了这墓室的人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时,夜家人才艰难破阵。符阵光芒骤现又溃散,整个房间又转了回去,地面一抬,墓门也开了。那些没来得及进来的人本在懊丧不已,没料到没过多久,这门开了,却也有那么多人命丧于此。于是那些懊丧就变成了庆幸。

    清醒过来后,相熟的人互相搀扶着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间墓室。有人嚎啕大哭,因同伴的死亡而悲痛不已。司空骞也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跟着渡星门的人出去了。

    至此,探墓陷入了僵局。这条甬道从前往后只有这两个房间。一个里面摆满金银财宝,一个里面布了凶狠杀阵。大家沉默着,都知道这样设置的意图是什么。有些胆子小的拿了点财宝就离开了,还有些却仍不死心地四处看着,敲敲这敲敲那,企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有人贪婪道:“光第一个房间就摆了那么多好东西,那若是再进去一些,肯定会有更好的。说不定又有一株青玉芝呢?”有人附和着。

    涂轲皱了皱眉,渡星门也折了几个年纪轻的弟子。他没想到第二个房间就布下了如此机关,本想在再深入前让那些修为不够的弟子留守于此,好让他们也看着点散修。他将渡星门的人叫道一起,让一些年纪小些的弟子离开,只留了几个修为不错,为人也比较沉着冷静的。司空骞当然在内。

    夜家虽也折了人,但一点也没有放弃希望。墓外大阵是老祖宗所设,这座墓里说不定有更多有关老祖宗的东西。他们家布阵之术也失传不少,如今的修炼又不如以往顺利,山川地貌改变,灵禽走兽、灵药玉石难寻,很多阵法已无能力布出,夜家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所以他们一定要深入墓中。当年一株青玉芝救活了濒临溃散的白家,那么这座墓,就是他们夜家的机会。

    那间原本布有阵法的房间因陈尸数十具,一时间无人敢踏进。夜家领头人带着两人又进去了一趟,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地面与墙壁,寻找可能隐藏起来的门道。还真让他们找着了。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响声,那墓室的顶塌了下来。石块乱飞,烟尘弥漫,夜家人暂时窜出了那墓室。他们本想悄无声息地找到门路,结果这动静大得人人都听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了那间墓室。等房顶完全塌掉后,胆大的已经挤了进去,胆小的还在犹豫。司空骞见沈寄傲带着人进去,二话不说也跟着进去了。封春衣和小寒紧跟在他身后。大家正在琢磨怎么上房顶时,整个房间忽然一旋,头顶变脚下,碎石与人齐齐落到了地下宫殿中。

    又是一阵烟尘弥漫。不少人被砸伤了,但修行者,这点皮肉伤咬咬牙还是能忍的。司空骞的手臂也被石块棱角划出了一道锋利的口子,他撕下衣摆裹起伤口,脸色苍白,但神情镇定。

    掉下来后,又发现了一道门。

    只有十数人落到了这里,其中还包含两个小孩。大家面面相觑,均觉有些诧异。沈占神色冷冷,庭梧凤刀握在手里,站在沈寄傲身侧,透出一股杀气。别人看她,她就瞪过去,一点儿也不怕。实话说,这里的人,境界在她之上的也没几个。与之相对的是小寒,牵着封春衣的手,有些胆怯地半躲在她身后,漂亮的大眼睛垂着,不敢看人,只一个劲儿地盯着地面。

    夜家的几人倒不在乎这个,他们上前推门。出乎意料的是,这道门上没有阵法封印,只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间墓室比上面两座加起来还大,墙壁上挂着六盏长明灯,每盏长明灯之间的墙壁中镶嵌了三枚夜明珠。室内亮堂堂的,大殿正中,一具棺椁安静地停放着。

    经过之前的教训,大家唯恐有机关符阵,一时都不敢上前。这时,眼尖的人发现,四周墙壁上刻着壁画,从左至由,讲了个故事。

    青梅竹马共同成长的两个孩子,情窦初开后便许了终生。两人携手修行,闯荡江湖,然而两人年纪尚未满十八时,少年因误闯毒林,而患不治之症,活不过三月。少女悲痛欲绝。他们有共同认识的一个朋友,会一种铸器之术,名曰“封魂”,此术可让炼出的兵器有上古神兵的威力。少年不久于人世,便提出让那位朋友以封魂之术将他炼成剑,日后永伴少女身边。这种铸器之术大约非常痛苦,毕竟是从活人身上取魂,壁画到了讲述这过程的部分,笔触都是扭曲的。少年被炼成剑后,少女便带着它继续修行、行走江湖。而在这一路上,她又遇到了新的朋友,甚至恋人。壁画的最后一幕,是少女轻吻剑身,而后将剑放入棺木中。

    众人齐齐看向殿中那具棺椁。

    堪比神兵!

    众人一改畏惧,贪婪地一拥而上。有人用刀劈开棺椁,推开棺盖,争夺推搡。棺中的确有一柄剑,模样与壁画中也无二致。最先夺得这柄剑的人撒腿就跑,然而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一记飞刀贯穿了脑颅。封春衣听到了声响,捂住了小寒的眼睛。殿中闹作一团,封春衣慢慢揭下了自己眼上蒙的布。

    棺中除了剑,还有衣冠。沈寄傲上前,示意顾流去检查一下棺木是否还有别的蹊跷。顾流拿开那些衣物,敲了敲两边与底部,摇了摇头,“实的。”

    沈寄傲唔了一声。

    他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到了封春衣身上。他来这儿冒险,正是因为当年封春衣的一句预言。她说十二年后,他会在摇碧林中拿到封灵之术,而那行凶险,须有个生辰特殊、天赋异禀的少女在身侧,还需要一柄力量趋于神兵的刀。这两样到时候可保他一命。沈寄傲料定此行有惊无险,故而老神在在。只是封春衣说的封灵之术,此时却没有半点踪迹。

    封春衣拍了拍小寒的肩,低声说:“站到那个姐姐身边去。”她指的是沈占。

    散修打不过抱团的,那柄剑最终还是落进了夜家人手中。

    小寒小步跑了过去,虽然他觉得沈占拿着柄大刀的模样很凶,但他向来听师父的话。而且他能看出来,沈占虽然凶,但对他是没有敌意的。

    封春衣走到棺木旁,一一看过、敲过,最终手指指向了被推得歪倒在一边的棺盖。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被吸引了过来。夜家的领头人、涂轲还有一些大家族门派的些个弟子,都意识到了白发女人是谁。她的一切特征无不在昭示着她的身份。大家也几乎都认得沈寄傲。不是因为大家都见过他那张脸,而是他的穿衣打扮和身边的人与传闻中一致。

    “顾流,把它拆开。”

    棺盖中藏满了书册。顾流一本本拿出来放到地上,《见春》《慕阳》《阵法》《天魔卷》《封灵术》《封魂之术》《长翔剑式十八》……

    司空骞盯紧了那本《天魔卷》。

    其他人也有些眼馋,但忌惮着沈寄傲,一时没上前。沈寄傲弯腰,慢慢捡起了那三本册子,《天魔卷》《封灵术》《封魂之术》。剩下的,他一眼也没有多看。“走了。”东西到手,沈寄傲便招呼顾流他们离开,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微微紧绷,暗中防卫。如果真的有人要杀他,那么不可能见到他要离开还无动于衷,不论时机是否合适,都是该动手的时候。

    而司空骞,也确实握紧了手里的伞。他拧动了伞柄,轻轻的“咔嗒”一声。

    封春衣忽然道:“等一下。”

    双方同时一停。封春衣道:“我怀疑这把剑是假的。”

    “什么意思?”

    封春衣看着夜家人,一字字道:“我看到了,片刻之后,这把剑会断。断在她手上。”她再一次指向沈占。

    沈占八风不动。沈寄傲的目光却倏然冷冽。封春衣的行为举止太没道理了,几乎有一瞬间,沈寄傲怀疑她是那个想杀他的人。

    封春是活在传说中的氏族,比沈府更没有实感。于是大家半信半疑,并不动作。封春衣道:“这把剑与她手上的剑对上,如若会断,就说明这把剑是假的。壁画中,那剑是活人封魂。这位小姑娘手上的刀,也是活人封魂。”封春衣淡淡一笑,“你们会试的,因为我看到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沈占手里的刀上。又一把堪比神兵!

    夜家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终于决定一试。若带一柄假剑回去,毫无意义。

    沈占摆出迎战的姿势。持剑人高举长剑,用力砍下,与刀相撞。几乎毫无悬念,剑身裂出细缝,尔后崩裂。一片哗然。

    “试完了?”沈寄傲在一旁出声说话,他神色仍是冷淡的,“那我们可以走了。”

    沈占收刀,跟在沈寄傲身后。他们走出去几步,司空骞终于忍不住,朝涂轲使了个眼色。涂轲微不可查地一点头。他一挥手,渡星门的人就围住了沈寄傲一行人。沈寄傲也不意外,整着衣袖从容笑道:“怎么,想打劫?”

    涂轲拱手道:“只是还有一柄神兵就在离我们不远处,沈公子没有兴趣吗?”

    说话间,渡星门的人在涂轲的示意下隔开了沈占青莎与顾流,包围圈中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沈寄傲。只隔开了一霎。就在这一霎,司空骞抽出了藏于伞柄中的剑,猛然刺向沈寄傲。出手的一瞬间,司空骞心便一沉——太慢了!他怎么忘了,他现在毫无修为,这速度太慢了!剑锋擦过沈寄傲的肩膀,沈寄傲回身,冷笑一声,徒手握住那剑,稍一用力就折断了。

    这一霎后,渡星门的人退开几步,就像刚刚的阻隔与谋杀只是场意外。顾流惊出一身冷汗,他一掌打开司空骞,撕了自己的衣服帮沈寄傲包扎手掌。沈寄傲定定看着司空骞,半晌后悠然一笑,“是你啊。”

    他话音刚落,整座墓室便天摇地动起来。震动太剧烈了,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与此同时,地面向右倾斜塌陷,司空骞腿一软,整个人都摔倒了沈寄傲身上。他这一撞正好把顾流和沈寄傲撞分开了,封春衣爬了过来,沈占为了稳住自己,情急之下一刀嵌入了地面。这一刀让那一块地面裂出无数纹路,伴随着又一阵剧烈的震动,轰然倒塌。

    他们又落进了一座符阵里。光芒笼罩了他们。浑身刮了层皮似的痛苦。然后大约是跌在了一道斜坡上,骨碌碌一路滚了下去。等完全静止下来,司空骞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上大概没一处是好的。他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摸索着,让眼睛适应着黑暗。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木头香气,他在墙壁上摸到了一个凸出的半圆状物体。他思索了一下这会不会是机关,最终尝试拨动了它。是夜明珠。眼前终于有了光亮。过了一会儿,司空骞就看清楚了这间墓室,很小,墙边放着一具简单的棺木,那香气就是从那棺木上散发出来的。他心中一动。之前在上面,封春衣证实了那柄剑是假的,而这里又有一具棺材,那么很有可能,这才是真的。

    司空骞呼出一口气,忍着疼痛,用力推开了棺盖。棺材底铺着红色的丝绸,上面放着一柄光亮如新的剑,剑边有一本册子。册子封面没有题字,司空骞轻轻拿到手里,小心翻开。第一页上的字体圆润幼稚、憨态可掬,右侧第一行记着年月日,以小女孩的口吻写,今天梦哥哥和小秀说了一下午的话,讨厌死了,明明昨天还说长大要娶我哩。男人都是骗子!

    是一本日记。

    司空骞凑到夜明珠旁边,把这本薄薄的本子翻了一遍。起初小姑娘年纪小,记得勤快,中途断了许久,后来再重新回来记,字迹都可见成熟了许多。里面记了青梅竹马幼时的一些趣事,年纪稍大些,又有对情爱的向往。他们约定,十八岁后便成婚。然而天不遂人愿。最后一篇里,那姑娘写了很多,与少年时的梦哥哥告别,絮絮叨叨讲了这些年自己经历的一些事。

    最惹司空骞关注的是,这本册子的主人修习的也是天魔残卷。葬剑时她也练到了第七层,也找到了天魔卷完整版,但是,她笔锋一转,所谓完整版与残卷根本没有太大的区别。天魔卷的顶层也只到第七层为止,并不像世人所想,后面还有进阶之法。上古修炼时,生劫境是一大门槛,很多天资不够的人都会一生卡在这里,无法“破劫”。而能修炼天魔残卷的人,天资未必多么出众,只是恰好合适,但天魔残卷的上限是随着天地之气浮动的,据说上古神魔时期,修天魔卷者,一旦入门,可顺风顺水直至飞升到九天仙境,而不用渡劫。也正是因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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