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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学的江帆 作者:正弦倒数

    分卷阅读11

    那是不加掩饰的雀跃,极具感染力,以至于杜君棠在办完班头交代的任务,直走下一楼,眼里仍躺着浅浅的笑意。

    杜君棠想起早前江帆在土电话里的那句问话,脑子甚至没有半点考虑,就兀自接了下句。

    ——我们很快就能,再近一点了。

    第7章

    江帆窝在靠椅里,书桌上的台灯敬业地照着跟前的一亩三分地。他手里回着八六的信息,另一只手搓弄着土电话中间的那截毛线,以缓解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紧张。

    馍片顺着卧室门摸了进来,也不如往常那般软和地叫,仿佛要引起谁的注意似的。它贴着墙面,一边撒娇似的蹭一边向江帆小步挪动,它盯着江帆傻里傻气的脸,满眼都是匪夷所思。

    江帆:「这下您没话说了吧?」

    八六:「你这尾巴准备翘天上呢?」

    江帆:「汪汪。」

    八六:「明天见,小崽子。」

    江帆:「……!!!」

    馍片一声招呼也不打,身轻如燕,抬腿跳上江帆的书桌,挥了挥爪子,勾住土电话的毛线。它扑进江帆怀里,圆滚滚的身子干脆挤到了手机屏幕前,江帆没个防备,手腕一软,手机落到了地上。

    “咚、咚”弹了两声,摔得江帆无比心疼。待他弯腰再捡起手机时,未灭的屏幕上又多一行字。

    八六:「明早大会上见。」

    江帆用力地又眨了眨眼睛,闯入眼底的仍然是那一行字。

    馍片蹲在他怀里叫了一声,江帆忽然觉得往日的混世魔王此刻尤其可爱,没忍住两手抄起小猫的胳肢窝,对着它的小脑门亲了个响的。

    翌日江帆起了个大早,像个期待春游的孩子,他兴奋紧张地站在镜子前,把制服纽扣规规矩矩地一粒粒扣上,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许久,一点儿不规整都看不顺眼。结果反倒耽误太久,走迟了,出门时半片吐司还叼在嘴里。他只好骑自行车往学校赶,冬天的风刮得脸疼,顺好的毛也跟着乱飞起来。

    得,都白整了。

    等江帆到校时,大会已经过了开头,他极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摸到班级队伍的最后,台上的主持人正引着下一项,江帆在匆忙间听了个大概,是校领导给某某同学颁奖。

    他没兴趣,只转着脑袋毫无目标地寻找着那个人。

    目光从所在的第二方阵扫到第一方阵,愣是找不到一个同他目光有交集的人——没人找他,这太闹心了,几百个人里怎么好找?他连八六念高几都不知道。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杜君棠同学……”

    江帆间或听到几句主持人的介绍,意识尚未绕回来,四周已响起连绵掌声,他一边晃着脑袋找人,一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操场上有几秒的沉默,是主持人和获奖同学交接的空档。江帆那无处可去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位获奖同学的身上。

    杜君棠右手拿着话筒,正朝主席台上走。他从制服口袋里掏出眼镜,单手折开一边镜腿,腾不开另一只手,便用上下唇抿着另一边镜腿的尾端拨了拨,下巴随着这动作微扬,绷成一道性`感漂亮的线条。待眼镜框架上鼻梁时,杜君棠已在主席台上站定。

    江帆傻在原地,瞳孔缩了缩。

    他向来知道自己眼睛尖,他一定不会看错——台上那人的制服上少了最下面那粒扣子。

    八六和他抱怨过的,学校制服的做工,说他纽扣都被挂掉过一粒。

    江帆的目光彻底黏在了台上那人的身上,顺着走失一粒纽扣的制服一路向上,一直到他紧握着话筒的骨节分明的右手——也曾有过这样一只手,紧紧揽住自己的腰,手的主人从后面用力地、不留缝隙地,戏耍他、顶弄他。

    江帆觉得自己有些耳鸣了,心跳以一种疯狂的频率跳动着,他感到头晕目眩。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上午好。”

    刹那间,熟悉的嗓音轻而易举地破开了江帆竖起的层层屏障,那声音通过校广播扩大数倍之后,毫不留情地侵入江帆的大脑。

    ——找到了。

    ——找到你了。

    江帆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江帆听到了八六的声音,像拉满的弓射出去的一支箭,而他是箭靶。

    他听到了心脏被贯穿的声音。

    “如果你渴望远方,那就竭力去成为一只勇敢的雄鹰,自在翱翔。”

    江帆点上最后一个句号时,上课铃恰巧响起,他已经把这句话抄了很多遍,仍然丑,他不满意,就握住笔用力地拉了一道不怎么直的线,把整句都划掉了。

    这是杜君棠在大会上的结语,只是因为主语用了“你”,江帆就亢奋了近乎三个课间——也就三个课间,课还是得好好听的。

    一早上四节课,数学占了两节,前座的大壮几度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睁眼,转头朝江帆的方向瞟一眼。江帆坐得端端正正,眼珠子只跟着讲台上的老头子走,认真的模样别提多刺激人了。这要后座的人也睡了,他睡了倒也睡了;偏偏后面坐了个正儿八经听课的人,搞得他睡也睡不踏实,只好硬撑着脑袋无意识地朝黑板翻白眼。

    “真是了不得……”大壮这么撑着,还不忘带着困意跟小壮含混地念叨一句。

    旁边久久没人回应,他斜一眼,小壮已然睡得无知无觉。

    大壮恨铁不成钢,对着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骂句:“完蛋玩意儿……”说罢,用着和隔壁一模一样的姿势倒下了。

    粉笔和黑板碰撞时发出的“哒哒”声停了,老头子布置了一道例题,江帆隐约有点头绪,低头去做。因了这动作,脖颈上choker的存在感更加清晰,江帆腾出左手调了调,指尖触碰到皮革材质时,不可避免又想到了早晨大会上站在主席台上的人。

    他尝试复原自己望向杜君棠的第一眼时的场景。

    杜君棠用唇瓣折开镜腿的模样,杜君棠挺直脊背扬起下巴的模样,杜君棠站定后扶稳眼镜,微扬起嘴角的模样,一切都庄严到无懈可击——除过那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轻佻的目光。

    杜君棠看到他了,若非江帆所在的方阵确实距主席台不远,他甚至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无数次为自己下达羞耻命令的人,此刻用着相同的音色,清清亮亮地向全校师生演讲,说当下与拼搏,说未来和方向。

    挺拔,斯文,逻辑清晰,优秀而自信,并且也许比自己的年纪还要更小一些。

    彼时江帆的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杜君棠在台上的每一句,传入耳中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脱裤子。

    ——出水了?

    ——乖狗儿。

    心海翻腾时,起风了,那风低低地拂过话筒,带起一点杂音。

    杂音和身下的胀痛将江帆从无边的绮念中拉了出来。他对主席台上的学弟穷尽了幻想,他们曾做过的,以及未曾做过的。电话里,厕所隔间,公车,器材室,还有操场上。

    他硬了,却被贞操锁死死束住欲`望。

    江帆无比笃定,如果那时杜君棠在话筒里命令他,他会毫不犹豫地遵从。

    粉笔再度点上黑板时,江帆的草稿纸上只凌乱地写了几行公式,他佝偻着腰,额前浮了层薄汗。

    疼,胀。

    班上的人睡倒了七七八八,加之他坐的位置正是没什么人会看过来的角落,江帆咬了咬舌尖,手不自觉按住了裆部。隔着运动裤,他摸到了cb的硅胶壳子的轮廓,而他的钥匙就在裤子的右边口袋,月考前杜君棠就已经交给他了。

    可是,一点也不想自己开。

    他又不是没人要的野狗。

    于是脊骨一点点直起来,忍住了右手轻微的哆嗦,继续跟着台上的老头子做起题来。

    江帆忍耐了一整个早上。

    好死不死又遇上老头子拖堂,江帆急得半边身子都挪出了课桌。终于等来老头子一句“下课”,他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校外的停车棚。

    江帆不认识“八六”,却实实在在见过许多次“杜君棠”,光是那个名字,就上了好几次光荣榜,更何况那人和自己同是体委,在器材室都不知碰过多少次面。

    杜君棠很有礼貌,几次见他,还会叫一声“学长”。

    明明是寒冬里,江帆在奔跑时却恍惚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黏腻起来,汗水与欲`望,焦急与情动,糅合在一起,与风中裹挟的凌厉擦碰出火花,要燃着了他。

    江帆记得杜君棠上下学时,时常骑一辆自行车,每每都会存进那个停车棚里。

    他到时,杜君棠正推着自行车出来,将将与尚在车棚里取车的同学道完别。

    放了学的孩子都急着回家,小巷口只有寥寥数人,江帆跑得急,人刹住了气儿还没喘匀,他停下来,两只手撑着大腿缓了几秒,脊背剧烈地起伏,半空中浮起他呵出的一团白气。

    压低的视线只看到一双脚和一个车前轮,自行车和它的主人都停在了他面前,没有动。

    江帆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脏又开始乱跳。

    江帆抬眼时,杜君棠看到的便是一双因为剧烈运动而蒙了层水雾的眼,顺从里掺着期待。

    他似乎很难对这双眼睛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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