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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字 作者:Despacito

    分卷阅读6

    第6章 6

    柯生生对女人的厌恶似乎由来已久。

    无论是母亲懦弱蜷缩的啜泣,还是方美丽美艳骄傲的笑都令他感到沉闷的窒息。唯一能破开逼仄空气、带来新鲜养分的女人,是他的姐姐。而当他无意间看到姐姐因着经痛跪在地上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悲哀而愤怒地想,她也不过如此。女人都是张牙舞爪而又软弱可欺的,她们只会虚张声势,而没有什么真本事。

    他开始疏远柯沐九。这种疏远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从此柯生生自己一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哪怕他和柯沐九上班的方向相同,他也永远提早十分钟甩上家门,骑着自行车跑远。

    不久以后柯沐九坐上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后座,她嚼着口香糖、吹出口哨,目不斜视地从柯生生面前经过,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又或者没有。

    这样看来,柯生生脱离了长姐的庇护。

    人们说这是因为他长大了。十几岁的孩子长的健壮如牛,高大的个头已经有了让人胆颤的本事。

    柯生生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柯生生有些哀痛又有些骄傲地想。

    不久之后柯生生在内裤里发现了湿漉漉的痕迹。他不经意间蹭着床单,疼痛刺激出冷汗,从此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从那以后,他经常藏在幽闭的被子里蹭着,趴在床单上急不可耐地蹭着,身体里燃烧的蒸汽液化出一身热腾腾的汗,同时间蹭出焦黑的火花和炭灰。他把自己放在了蒸锅里,蒸出来一只半熟的虾子。虾子有着红彤彤的身体和黑漆漆的豆大的眼睛,黄豆一样硕大的眼里流出炭灰化作的泪,那眼眶里没有眼珠,直愣愣空洞地窥探着他的身体,他惊惧地捂住它的眼睛,它在挣动,想从他手里跳脱出来,柯生生残忍地捂住了它,掐住它就好像扼住了它的喉咙,它窒息后就会翻着白眼昏死过去,它就闭上眼看不到他了。他庆幸地想,当它拖着火辣辣的伤口缩回洞口,他忽然发现它其实不是虾子,它是泥鳅,泥鳅只能在烂泥里藏着。恐慌顷刻消散,换来他一身劫后余生的颤抖。

    大孩子一样的柯生生有了女朋友。当他看到那个女孩子向他敞开胸脯,他用力抓捏上去。雪白的、软软的两团在他眼前摇晃着虚幻的影子,影子里是很多人的人形。

    他看到他的父亲,男人的额上挂着豆大的汗水,它们噼里啪啦砸下,砸地方美丽一身密密麻麻的窟窿,方美丽在花被里扭曲着的身体,那些汗水像是带着火,滚烫欺人,烧地她难耐或者煎熬地嗷嗷叫唤。她是大锅里的热水煮着的蛇,她无助地挣扎翻滚,换来他的父亲更加卖力地添柴燃烧。

    他的父亲烧过不只一口锅,他软弱的母亲也在烈火上炙烤过,炙烤过很多次,终于有一次温水,水到渠成后生米煮成了熟饭。漫长的等待后,柯生生瓜熟蒂落,他被从锅里端了出来。

    柯父熄火,从此以后他得了别的乐趣,他像个称职的伙夫一样四处点火,在不同的地方展现他的英勇,最终他在方美丽那里得到了功勋,他有着使不完的气力,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烙印,那些献祭般的烙印鲜明又夺目,他搂着方美丽丰满的腰臀,无时不刻不在向人炫耀——她是他光荣征战后胜利的证明。

    方美丽笑得明目张胆,柯生生喘着粗气,他看到搂着方秀丽的人成了自己,他下意识搂紧了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然后他听到女孩的痛呼,这娇娇的尖叫唤回了他的意识,他看到了两双铜色的手覆盖在白色鲜嫩的肌肤上。那双手属于他,软绵绵的胸脯属于他的小女朋友,触手新奇又贵重,他像在人群里寻宝的小偷,别人都只能侧目偷窥,他却大着胆子,已将宝藏据为己有。他恶向胆边生,忍不住用力抓握了一下手里的肉体,换来身下娇媚里带着痛苦的呻吟,那些声音和他体内暴涨的欲念重合,他的双手更加用力,他揉搓捻弄,惹得他的小女朋友在他身下哭喘连连。

    她最后说不要了,柯生生…

    她的声音和方美丽那样不同,可是她们露出来一样的表情。悲喜交加,不变的是因疼痛而痛呼。战争和烈火都会带来痛。柯生生的动作里带着暴虐,他忐忑又紧张地快速行进,但他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哭喊是他成功的证明。他不需要义正言辞的教导与批评,在他之前有血脉相连的活生生的榜样。

    那一刻他觉得父亲是如此伟大,他的征服令人兴奋不已,他的成就惹人艳羡,他是最好的英雄。

    柯生生在混乱与潮湿里做完了一场关于大孩子的梦。生命的蛰伏期总是那么漫长,而变态期又来的猝不及防,等他兵荒马乱地接受现实,他已经完成蜕变。

    风刮着昏暗的灯光,忽闪忽闪,嗡嗡叫的空调哄着疼痛的女孩子睡了过去,柯生生一身的汗水又慢慢被冷气覆盖掉,换来冷静树立起的毛孔。他想他该拍一张照片去纪念这个富有意义的时刻,尤其是那个女孩子流泪的面孔,那是他第一次征战后胜利的证明。

    小孩子一样的柯生生孤独地死在了十七岁那年的小旅馆里,带着他乱七八糟的秘密和梦。

    那时候,柯生生的姐姐在技术学院厮混了三个年头,然后跑到市里诊所打工。柯母似乎终于有了底气,她多年来增加的怨恨有了宣泄的出口,她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柯沐九就是她的命,她逢人便夸“我们家沐九了不得,我们家沐久在市立医院当护士,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升任护士长。”村头村尾都可以见到柯母圆滚滚的身影和她拖长着的呼唤“我们家沐久呀…”

    她像在念着一首诗,一首西方的诗,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识过的浪漫的诗,这首诗描写十九世纪的圣女和骑士,这首诗就这样被她堂而皇之地一唱三叹出来,那带着欢欣地、雀跃地、按捺不住的颤音从她心底迸发出来,那声音里带着温柔敦厚的底蕴,她是草野间高声诵唱的游吟诗人。

    她在朗诵一首关于自己女儿的诗,沐九沐九她是那样与众不同,她是她的英雄。人们总是在灾难来临前寄托希望于一位英雄来拯救自己,她不吝赞美,她是她的美好期待,她所有的怨愤、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哭泣都得到了回报,柯沐九给她带来了盼头。生活把她压成了圆滚滚的一团,她每日谨慎地躬行,她侧身从堂屋旁经过,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听,屋里传来方秀丽嘻嘻哈哈的告饶和娇嗔还有柯父恨铁不成钢的调笑,方秀丽拔高了声调尖叫。她咬着牙碎碎骂着,贱女人,丑货,下三滥的狐媚子不要脸!

    现在她圆滚滚的身体也可以站直了,她像坨不安分的跳蚤跳过街头跳过村前的大柳树,她坐在大石头上斥骂,方秀丽就会唱高腔,狐狸精,狐狸精唱地再好听她也不怕,她走出街门来到站街的人群里,装模作样地站了一会儿,在村妇搭话的时候绷住脸,满脸不在意地说“他呀…嗨我们家钱都捏在我手里,他把钱都老老实实交给我。男人嘛…男人都爱玩,哪个男人不爱玩,玩完了就收心了,嗨钱在我手里也没少了花不是?”她眉开眼笑地听人打听柯沐九,试试探探为柯沐九说亲,她端着笑不说话,沉默几秒后不甚留意地回复说“我们家沐九啊…唉这孩子大了我管不了啦…我们家沐九眼眶太高啦…唉这孩子…”

    她轻而易举地笑,歪着头也学电视机的女人那样理了理鬓角,圆胖的脸上似乎就能散发出风情来,她不追求那些,她想,那都是勾引人的手段,不入流的狐狸精才会那么做,于是她又十分心虚地把手放下了,她在身前攥紧了双手,手指在手心无意识地抠挖着,她和那些贱坯子怎么可能是一个样子,她惊悚地想,嘴里突兀地喊“我们家沐九…”

    是了,她需要一个支撑和依靠,她还有柯沐九。她快速地拿眼神在周围的人身上瞅了一圈,还好,还好大家都在话家常,没有人注意她,没有。她和心中的自己窃喜着相视而笑。她清了清嗓子,和跟前的人接着拉过手说“我们家沐九…”

    我们家沐九呀…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这么说。

    她错位的人生得到了救赎,谁敢去篡改,谁敢去杜撰,再没人,方秀丽也不行。

    她是田野间的诗人,她在陇头的土堆上坐着,点几根芦苇驱蚊子,路灯底下柯沐九婷婷袅袅地摇过来,昏暗的灯光里藏着掖着她遮不住的玲珑身段,看呐,她骄傲地想,她看着柯沐九歪下身子撑着地坐下来,盘腿扎在凉席上打扑克,她目不斜视地盯着柯沐九行动间绷紧又软下去的腰,她目光灼灼,贪婪地看着,她目光都直了,心里在猖狂地大笑,天才和疯子只在一瞬之间错位,她管那些干什么,她只想大唱,她的背后站起一位伟大的诗人,俯瞰着这片土地,注视着人群里垂眸的少女,她无所顾忌,她的声音那样嘹亮,崇拜和慷慨充满了她,她是响亮的音箱,她终于诵出那英雄的赞歌,以庇护者的身份,以被眷顾的幸运儿的口吻,英雄如此伟大,以至于衬托地她这位得到救赎的受难者的身形也伟岸起来,她大声说,看哪!那是我们家沐九!

    柯母做着美梦,儿女就是她的盼头。

    方美丽的丈夫出海回来。他们家是外来户,谋生不易。他回船队的路上,柯父开车。男人满心真意道:“大哥,我不在的日子里,我老婆孩子多拜托你了。”

    柯父欣然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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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柯生生去城里谋生时,得到了生命里第一个男人,那不再是勋章,那是猎物。那是个瘦弱的学生,他迷恋地摸着柯生生大理石般的肌肉,赞美他是“大理石”。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他给他念诗经上的诗,他说,你知道这首诗的意蕴何在?这个美丽的女子被男人引诱,他强暴了她。柯生生不懂这些,他急不可耐的扒了他的裤子操他,用力地操他,他赞美他是雄壮的猎人,柯生生认为他在胡言乱语,他把性器塞到他嘴里,然后扇他一巴掌,凶悍地吼道“含住!哪那么多废话!”

    男学生呜呜叫唤,哑着嗓子说,你是一条毒舌!可我却被你迷惑!

    他用力的扇他,扇到红紫色,像是熟透的杨梅,柯生生性欲大涨,然后男学生在他面前颤抖着身体,猝不及防地射了。

    柯生生感到一阵恶心。他跑到厕所里吐不出来。男学生哭唧唧地抓着柯生生不放手,哼哼唧唧让他照顾他。他把白色的液体涂到柯生生手上,再跪着一点一点舔干净。柯生生想原来男人也这么烦,和小娘们一样,他感到一阵憋闷。

    那个学生后来缠上了他,他越打他他越来劲。直到最后,他以“我没文化”甩掉了他。

    多好,人与人本来就是不同的。要那么多牵扯做什么?

    这几天村民们正在筹备祭祖事宜,浩浩荡荡几代人排成长龙去上坟。他们麻利地拔掉坟头所有野草,柯生生拽了根叼在嘴里。

    连续不断的蝉的聒噪让他意气消沉。柯生生有点心浮气躁,他发狠地想晚上去挖你的子子孙孙,拿火烤拿火烧!你等着断子绝孙!

    他讨厌这些求神拜佛的仪式,而柯老太虔诚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嘴里不停祷告:“感谢主感谢神!感谢主感谢神!”

    河里新长了茶叶,绿葱葱,一根一根野草朝天扎着。柯生生拔了一手,随意叼了根含在嘴里。

    柯生生的爷爷站在堤坝上,苟延残喘地说,这条河就是我挖的。

    村子要旧村改造了,这条河与河边水库都将不复存在。这个老人在展望当年的劳动成果,顺带追忆一去不回的黄金岁月。衰老与疾病折磨得他只剩一口气。人越老性命便越值钱,他的命被价格高昂的药吊着。难受时,他靠着烟酒来疏解疼痛。

    土旱烟已经不多见了。柯生生记得,两三年前这个老人还能骑着电动三轮车去买绿色的烟叶,那些宽大的叶子在阳光下晒透了就变成棕黑色的脆片子。他爱用白色的小纸片子卷烟,卷出长长的锥形。在椎体两段分别掐去捻出的多余的白信子,再拢着手凑到火柴上猛吸一口。那个时候这个做建筑工的老人仿佛专注的艺术家,柯生生很爱看他爷爷点烟,看他明明犯着烟瘾还要不紧不慢地完成这套仪式,慢腾腾的实现一串步骤。把纸张施展开再捻成一根。

    他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他爱喝二三十斤一大桶的白酒。塑料桶咣当着,他往里面塞进一堆人参枸杞。

    烟酒吞没了他,浸泡了他,他是烈酒里泡着的人参。一刻也离不开酒,离开太久了就干瘪难看,一旦泡上酒就焕然新生,泡发了的人参很招人喜爱,类比下来他也很可爱,皮肤都富有弹性,显得人年轻好几岁。

    他和柯生生讲,他实在活不下去时,腿肿成球。没有办法,他下了工,半夜疾行回家炒了一锅干面,撒下猪油膏混在面里。他来回走了八十里地,脚踩在河边的水洼里,天刚刚放明。柯生生小时候和柯沐九最爱喝柯爷爷炒的面,他没想过那两斤面放在当年救了他爷爷的命。柯爷爷背着二百斤的土爬上爬下,挣出了一家老小的口粮。

    他是个枯萎的老人。而他当年也是如此健壮。他也曾是城市中的飞行者,不远处那高大的楼房都是他建筑的,白领们在cbd中日夜忙碌,他挑着水泥把砖块垒在黄土地上。

    后来某个工友出了事,他胆小,把所有的工钱赔作医药费,却再也不敢干包工头一类的活计。

    他和柯生生说,就那一次,就那一次,工友从楼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和脖子,也摔没了柯家的财路。他不敢干这个营生了,所以柯家再也没富起来。同时期的包工头要么开了工厂,要么早已移民,只剩柯家几代人,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终日郁郁。

    贫贱夫妻百事哀。贫贱家庭当中,百事也哀。柯生生常听母亲念叨柯奶奶的苛刻,她呵责她,好好伺候我儿子,你要守妇道!当时她也是二八年华的美人,她抱着此生第一个孩子颤巍巍地躺在终日漏风的东屋里,产后第二天便得了重感冒。柯奶奶声称身有疾而不事生产,她不做饭,柯爷爷在饭点端着一碗清水煮白菜撩开东屋的帘子,

    柯沐九睡得黑白颠倒,白天嚎啕大哭,柯母疲累不堪地咳嗽,柯爷爷趴在炕上迷眼翻着柯沐九的小脚,“真像白菜。”圆滚滚,齐茬的脚趾像一棵棵地里的大白菜。

    柯沐九扯着嗓子号,憋的喘不上气,她断断续续地哭,像要断气了一样。柯奶奶在堂屋咒骂,不会看孩子的贱女人,下不出金蛋的老母鸡。

    柯沐九哭了许久,最后她被柯爷爷抱到堂屋,他把她塞到柯奶奶手里,她不情不愿地晃了晃她,柯沐九就不争气地不哭了,她太小,弱势便是她的优势,可那时候她还不懂看人脸色,借着自身的优势给自己受难的母亲争口气。

    柯母后来说我那时候就是痴,沐九哭是被冻的,堂屋生着炉子暖和,沐久就不哭了。这个女人的打扮非常怪异,她上身穿了件粉红色体恤衫,下半身是古旧的白色蕾丝裙,年岁久了已经泛黄卷边,背了一个紫色的收款包,脚上是火红色的横带凉鞋。可以看出她在努力把自己打扮得美丽体面。她戴着眼镜,讲话轻声细语,咕咕哝哝神智不太清醒。

    她还在咒骂,老不死的,我恨她,我恨她一辈子,她死了我才能得到解脱。

    柯母后来终于下了金蛋,金蛋很大很硬,像是村里特有的一种叫“杠子头”的馒头。柯生生觉得那馒头长的像饼,锅子里带着黄褐色痂皮的饼,柯生生叫它石头蛋子。后来石头蛋子从五毛一个涨到了两块一个,除了偶尔几个馒头店会因为猎奇打上“杠子头”的名号,现在卖的改头换面成了乡村馒头。乡村是一种潮流,城里人追逐返璞归真,追逐农民的朴素做风。他们忆苦思甜,他们自我检讨,他们开车去穷乡僻壤只为吃顿窝窝头。现在的东西真是奇怪,一旦贴上“乡村”的标签,连馒头也高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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