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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望似云边 作者:一二斤雪

    第 17 章

    目前,她是不该考虑如何反制对方的,因为她还没有这样的本事,但杞人忧天免不了,再加上身边的几个老辈子,最近总是疼爱地把她叫到楼上去说话,随时都在提醒她,薛堃这个人做事全靠利益导向,一旦翻脸绝不认人,她得自己留点心。是啊,她也就只能留点心,防着他,一旦人家要对她展开加害,至少她心里防线是建设好了的,不会对他的恶劣行径感到失望和伤心。

    终归就是知道他会动手,她没本事提前反击,只能被动挨打的份嘛!

    不过,现在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就像是知道了薛堃的脆弱和无助在哪里,从此一个无懈可击的人变得有了弱点,既然让她知道了,她就无法忽视那个人的存在。

    清晨六点,微光乍现。黑夜慢慢涌现出的一丝明媚,隐匿于夜晚的景物在晨曦间复苏,顷刻后跃然眼前。

    天亮了,也没有再睡一觉的必要,抖一抖身上的疲惫,一闭眼间有几分困意,可再次睁开眼,她换好一身行头,拿起车钥匙直奔薛堃家而去。

    到薛堃家时还不到七点,这个时候,薛堃一个人,到底在家还是不在,就算在家,是独处还是成双?

    易朗云只是猜,就算他现在身边有人,应该也不会是成为他念想的那个,自己这次带着试探的到访,对薛堃来说,不会是太大的搅扰。

    她的车就停在了薛堃的家门口,等着等着,薛堃家的门始终没开,可她的车窗却被人敲了敲。从外面晨跑回来的薛堃一眼看到停在自家门口的这辆黑色林肯,初一看还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以至于眼花了,可走近再一看,这不是她的车又是谁的。

    “你怎么在这里?”

    放下车窗听到薛堃这样的问话,易朗云口齿伶俐的回答:“昨晚上我和同事们加班,就为了今天上午要见的客户,这个客户是你牵线的,对我们集团来说是个大客户,对我来说更是个重要人物,我心里越想越激动,怎么也睡不着,就开车出来放空一下,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你家门口来了。”

    薛堃冷着一张脸,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她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她说的这话,算是撒谎了吗?也不全是啊!那又算是实话了,也不全是……她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愈发阴沉,也不知他到底是想拆穿她,还是想成全她……

    终于,就在她认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想找借口开溜之际,他说:“有话先进门再说吧,你来得正好,家里的阿姨做好了早餐。”

    显然,他已看出她是无事不来了,没想到他肯松口。能进门就等于有得谈了,她立马重拾志气说:“好呀。”

    她推门下车,他才看到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宝蓝色的Pr套装,脚上踩的Ml blhk,华贵而干练,相对以前她在老家的空灵气息,这样的她更添了一分俗世的亮彩。

    终究还是改变了。这一个月来,虽然见不到她的人,但关于她的事,他从不敢落下,王韬不断地对他说,她天资不错,可以教育,然后就大刀阔斧地按照正经第二代接班人的样子去规整她,他听得心里冒火,却又无话可说;易世开也打电话来告诉他,最近她的变化很大,性格也比之前细腻了不少,做事更系统更讲逻辑了,都是他介绍去的王韬办事得力,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听人家对他说的越多,他越犹豫要不要再去见她,担心她会被改造得不再是她,还不如别见面,留个念想的好。

    没想到,是她自动找上门来了。

    放她进门后,薛堃走到餐桌边,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她笑着谢过他,呼噜喝了一大口,却迟迟不说话,薛堃问:“你来找我,怎么不说话呢?”

    她捧着碗,低下头,说:“我来找你是一时冲动,真的见面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想当面问他所念想的那个人是谁,却又知道自己贸然提问会惹薛堃不高兴,另外薛堃是这样心思灵敏的人,如果让他彻底明白到她心里想的事,不仅会让他认为她太过功利,更会刺激他对她动杀机。

    她只能想办法冒充自己前来全出于仗义,她可以对他说,那个人的存在妨碍了他的手脚,与其看他陷入劳神伤财的苦恋中,不如她友情出手帮他一把,得与不得都是痛快,总比自我束缚要强。可一旦她这样的话说出口,薛堃会是什么反应,那毕竟是他的“念想”啊,如果真如王韬说的那样,那个人的存在必定比她重要千万倍,她凭什么开口让薛堃听她的建议?

    薛堃盯着她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笑了笑,寻思怎么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说出中心点,就先从胡搅蛮缠开始了:“你看吧,你给我安排过来的王总果然是个人才,他对我说天生丽质不是后天不思进取的借口,所以,我按照他给的建议不断规整了自己,现在外形看起来比以前名贵多了,全是他的功劳啊。”

    “你喜欢就好。”薛堃等着她说出想说的话。

    在他面前,何须她拐弯抹角,是有事相求?在她的记忆里,难道他真的对她有过拒绝吗?

    可她不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坦诚相对,她努力在把握这次早餐的机会,先说了王韬在她身边后给她的无限帮助,又说了自己这近一个月来的种种进步,反正就是话里内外表达了对他的感谢之意。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不怎么表态,也不打断她,倒要看看她想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然后,她说到了易世开作为她爷爷给她生活带来的改变,让她开拓了眼界,成为了自己从来没想成为的人。话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找到了脉络,她说:“我爷爷对我很宽容,对我交的朋友也都很看好,例如谭盛业,即使我和他是泛泛之交,我爷爷也常常在我耳边夸他好,另外还有我老家的小伙伴张显博,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给我爷爷知道后,爷爷就说,老家的朋友才是真朋友,让我常和人家联系,不要因为自己出来了就断了老交情。接着,就是薛总您给我安排来的好帮手好指导,王韬了,我爷爷说王韬很不错,优点很多让我学习,说人家有本事又刻苦,做事比我仔细靠谱多了。”

    薛堃面无表情地听她说了许多,看她终于停歇了,才说:“王韬是有很多优点,难得他可以入老爷子的法眼。”

    “是啊,入我爷爷的法眼,他老人家连王韬都不想放过,说什么托付集团的连带就要托付我,让王韬作为职业经理人挺不错,什么事都可以通过一纸合同做制约,只要能融洽相处,彼此就可以相安无事。”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似曾相识的话他也听到过,就是不知当事人的想法。

    “我当然是……”她故作深沉地顿了顿,再次抬头时,一双贼眼闪闪发光地看向他:“只会想着你了。”

    薛堃一听,表情就冷了。俗世薄情,曾经历过众叛亲离的人,本以为不会介意被她利用,她的笑容依旧让他心生温暖,她的目光依旧让他情意动容,可她所说的话,却生生地让他惶恐不安……他早知道,既然她改变了,就会变得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别人在所不惜从他这里谋求的,她也会同样要求,只是别人不会再让他心寒了,而她却让他不止心寒,更会心疼……

    “我这么说你不高兴了?可没什么妨碍,你这样还是帅啊。”她故意表现得花痴一些,与其站在哥们的立场去劝他快刀斩乱麻,还不如说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来得实在。

    她想,前有季明蕾的个案在,再加自己这个对他发花痴的,他应该也是见怪不怪。

    可薛堃一个眼神凝过来,空气都在泛寒气了。

    她叹了叹气:“哎,不至于吧,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就是说说罢了,又不能真把你怎么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好像她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不过是一句话,他要接受不了大可以当她在讲笑话,何必这么恶狠狠地瞪着她,让她更是逗他的心跃跃欲试:“是你问我怎么想的,我就对你实话实说,我是想着你的。你看,你又帅,能力又强,真奇怪我爷爷怎么不把你发展成孙女婿呢?你明明是一个最好的人选啊!“

    薛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呆愣持续了几秒,当他恢复了镇定,即刻拍案而起:“易朗云,收起你恶意的玩笑……”

    这时候,她就赌在自己脸皮厚了,绕是他气得金刚怒目,她还是懒散的一笑:“你何必这么大的反应,我是配不上你,也知道你看不上我,可你问我是怎么想的,我就想的是如果我能得到你就好了,这样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你这么能干,不会让我吃亏上当受人欺负的,我靠着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哈哈,你别生气了,我就发发白日梦而已,你这么介意做什么?”

    薛堃没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她的妆容精致,她的衣着体面,看到这样的她,再也没人会想到当初那个嬉戏山间肆无忌惮的疯丫头了,她的灵气终归会在某天染尽世俗的虚伪,而他,除了为之惋惜,还能做些什么?

    她看到了,从他眼神中传导的情绪有轻蔑有不屑……还有无法解释的哀戚……

    易朗云张了张嘴,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被他看得一时语塞。强打起理直气壮后,她扯出笑脸对他问:“我这么说惹你不高兴,那你想我怎么样,不是你问我怎么想的吗,我对你说实话不行吗,还是你比较想听我说假话?”

    他沉默良久,又重新落座,仅仅说了一句:“你还是用心在正经事上面吧!”

    易朗云大受打击:“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对我说这个?”

    这人太过食古不化,连一点和她“从长计议”的打算都没有,确确实实是看不起人,太看不起人了!

    她愤愤地把一碗小米粥喝完了,不服气,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他看着她小孩子气的举动,欣慰她还没被改造得太过面目全非,至少有些话,他现在对她说,应该还不算晚。

    “最近,易总身边发生的事,我也有耳闻,有好事,有坏事,但还好,好事多过了坏事,这就是易总的进步。易总进步了,易老爷子会很欣慰,我作为易老爷子的朋友,跟着也会高兴。”察觉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勾了勾唇角,像是给了她一个微笑,却又像是嘲讽,他说:“我很高兴看你变得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环境,你想要的东西,你已经开始学会争取了,虽然方法不是最好的,但适当的表露企图心,并不是坏事。”

    她自嘲说:“我也确实对你有些企图心,可惜你不要我。”

    他却说:“为什么要让别人决定要你还是不要你,你也该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只怕她没听懂,他又说:“凭你现在的背景,该做的事不是卖,而是买。”

    “买就是花钱了,花我爷爷的钱,说实话,我还挺亏心的。”至少没有易子航那样的理直气壮。毕竟她和易子航不同,不是爷爷从小养在身边的,虽然都是血亲,但她总会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让老人家不高兴,那样做会不会把老人家气跳脚,总觉得自己差了一些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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