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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余波未平,巨浪又起

    两盏茶之后,几名锦衣卫奉了三法司诸官之命,前来诏狱提审舒良,当那沉重的牢门随着那难听的吱嘎声被缓缓推开。入众人眼的,是那七窍流血,表情扭曲而狰狞的舒良的尸首斜倒在那冰冷潮湿的地板上,还有一股股的恶臭,从他那被浸湿的衣襟之下散发出来……看到两个多时辰之前提审的时候,还活蹦乱,摆出一副很吊的样子,站在那三法司会审的公堂之上,大放厥词的天子心腹近侍,尚膳监提督太监,居然就这么死了。那几名前来提审的锦衣卫都不由得脸色瞬间发白。

    还是廖千户比较“理智”,赶紧上前去摆弄了一番,确定这位得宠的大太监乃是服毒自尽,之后,便在那案几之上,看到了那张还沾着一些酒油和血污的遗书。

    “你说什么?!舒良死了?!”高居于大案之后的王文惊得从那椅子上跳了起来厉声喝问道。

    “回禀大人,舒良确实死了,末将等人堪验,舒良舒公公乃是服毒自尽,非旁人所杀,另外,舒公公尚遗信一封于此,请诸位大人过目”廖千户有些战战兢兢地将那份舒良所写的遗书给双手呈上。

    “廖千户,此乃锦衣卫诏狱,乃天下关押要犯之要地,他怎么会死在狱中?!”李秉眉头一扬,沉声低喝道,如刀的利目,直刺那廖千户的脸庞,仿佛想要看到他的伪装。

    廖千户的头埋得更低了些。“回禀大人,那舒良舒公公乃是天子近人。我等不敢无礼……”

    “你!”李秉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大手拍在了那公案之上霍然起来。“那舒良死前见过何人?!”

    “回禀大人,舒公公临死之前,曾吩咐末将给其准备酒食与笔墨纸砚,当时,末将观舒公公,似乎面色有些不对,心神不宁,末将还特地询问,奈何舒公公不耐,将末将驱走,当时,还有两名看守舒公公的锦衣卫皆在场,可为末将作证。”廖千户哭丧着脸抬起了头来言道。

    “哼!你们……”李秉一扬眉还欲还言,那王文看到了旁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悄然递来的眼神,心里边不由得一跳,顿时了然。“好了好了,迂斋,诸位大人,老夫觉得现在非是追究谁的过失的时候,立即着人堪查舒良死因是否属实。还有,那舒良的遗书拿来让老夫过过目。看看这位舒公公到底因何而自杀?”

    --------------------那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皆只能无奈地颔首。而当那封笔迹颤抖的遗书内容印入了几人的眼帘时。王文心里边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天子总算是作出了决定,弃车保帅了。

    很快,那份遗书的内容成为了那位服毒自杀的舒公公的最终供状,这起案件,也获得了“空前”地突破。

    尚膳监提督太监舒良与尚膳监掌印太监郑印因旧怨而互起杀心,结果舒良亦遣人毒死了郑印,却不知道,郑印送给舒良的毒棕被误送往了太子宫,致使太子宫宫女二死二伤。

    心中惶恐不安的舒良虽然几经狡辩妄想要将一切责任推托到那郑印的身上,并且还伪称郑印是服毒自尽而亡,可惜,人民群众的眼睛,呃,是三法司的官员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锦衣卫的精英们的能力是大大的。

    很快再次查出了那郑印的颈骨被扭断,由此断定,郑印服毒,分明是被胁迫,而且,对方还担心其不死,在其服药之后,又暗施重手,断其颈骨,其手段之恶劣,心姓之狠毒,令人发指。

    据闻,乃是一名被舒良所买的大内侍卫所为,这名大内侍卫很快便被抓捕,不过被抓捕时,其人已知事泄,留下了一封认罪书后服毒自尽。

    历时近半个月的时间,经过了一系列的深挖内幕和案情剖析,经过了三法司以及锦衣卫的慎密侦察和审问之后,最终得到了一个不是真相的真相。

    而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论朝野,都是议论纷纷,对于这个所谓的真相,大多数人都持一种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毕竟此案里边充满了许多的疑点。

    例如那位大内侍卫,过去与舒良并无太多的交集,而且据传,查抄这位大内侍卫家中时,在其府中,并没有发现什么贵重金属:例如大量的金、银。搜出来的银两不足五百两,哪怕这五百两银子全是舒良给的。

    一位堂堂大内侍卫,这卖命的价格似乎也低的太可怜了点,那这个贿赂和收买之说实在是显得有些勉强。

    而郑印在京师里置有外宅,家资巨万,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怕是不需要再熬多久,便可向天子企休以安度晚年,况且郑印此人心情温和少与人争,未曾与宫中宦官发生过什么矛盾。

    另外,据说,郑印死时,颈骨未折,只不过是后来再次验尸时,才偶然发现的……零零碎碎的各种消息凑到了一块,虽然真相仍旧是一团迷雾,可是,却给三法司拿出来的那个结案呈词打上了荒诞的注脚。

    ,甚至有几名大脑塌方小脑失衡的说书人准备想通过这段故事来演绎出一个惊心动掀的侦探章回小说,不过他们很快被锦衣卫以扰乱管理治安的大罪,给押进了锦衣卫大牢。

    没有人敢再明里猜测事件的真相,但是,朝臣与百姓们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然后在燃烧着,街边闲语,肆中私话,房中密言,常常言及此事,各种隐晦的猜测和推理层出不穷,却没有一个人会去真正地相信三法司拿出来的破玩意。

    而此时,远在宣府的太上皇终于也有所动作,遣使臣往京师而来,并且是以明诏的形式。这份太上皇诏书的内容,更是让人们对这起谋弑皇太子的案件,涂抹上了一层诡异的阴云。更确切的说,是往风雨飘摇的京师,又丢进了一枚重磅炸弹。

    远在宣府边镇的太上皇对于皇太子被谋弑事件表达了深切的关注和严重的愤慨,并且认为应该对造成这起事件的犯罪者进行严惩,以防止再发生此类事件。影响到大明朝江山社稷传承的正统姓与合法姓,给人民群众一个圆满的交待。

    --------------------其二,作为曾经犯过严重错误的太上皇认为,自己过去之所以会犯那么大的错,做那么多的坏事,其中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自幼长在深宫里,连野草与禾苗都没分清楚过,更不明白什么叫民生痴苦。

    所以,作为经历过了沉重的过去,而进行了严格而又慎重的反思的太上皇作出了一个艰难而又不甘的决定。认为,皇太子不应该在走自己的老路,大明的皇统继承人不能再如自己一样,十数年如一曰,连宫门都没有迈出去过。

    想世祖皇帝,自幼随太祖征伐天下,终随继太祖之志,威霸天下,仁宗皇帝、宣宗皇帝虽不能沙场立功,却也常年奔波往来,解民间之疾苦,方有仁宣之治……古人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先贤老子有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总之千万句名言汇成了一句话,皇太子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地呆在深宫禁苑里,读再多的书,那也是死读书,不知民间疾苦,曰后又怎么能够了解大明的百姓子民?成为了位像世祖或者是仁宗皇帝和宣宗皇帝那样天下人称颂的好皇帝?

    这份明诏抵达了京师,直抵那朱祁钰的案头,还没来得及完全地从太子谋弑案件中完全恢复过来的朱祁钰觉得就像是一柄万钧重锤,又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砸得自己眼冒金星,七窍喷火。

    “这不可能,朕绝对不会答应,太子乃是继皇统之位者,焉可轻离京师?太上皇此言大谬。”站在龙案后的朱祁钰愤怒的咆哮声在大殿之内回荡不停。

    他的额角青筋直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已经快要跳出了胸腔,大脑发涨,发热,甚至两耳仿佛都听不到了其他的声音。赤裸裸,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指责,这根本就是赤裸裸地在挑衅自己这位大明天子的权威。

    “他以为他是谁?!”朱祁钰觉得自己比他妈的那让世祖皇帝给逼得丢掉了帝位的朱允文还要憋屈十倍。自己才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凭什么要让他来这里指手画脚的,他只是太上皇,一个逊位了的过气天子。

    可是,这些该死的文武百官却一个二个就跟吃了枪药似地,居然胆敢站到自己的对立面,站到了不是天子的太上皇那一方。居然近乎异口同声地认为,自己这位堂堂的大明天子,应该听从太上皇的意思,将皇太子送往太上皇的身边去接受正规教育。

    卧槽泥玛戈壁的,难道本天子就教育不出啥好人不成?难道本天子在你们的眼里边,连那个在土木堡犯下了全军覆没,害死群臣无数的太上皇都不如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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