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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46部分阅读

    北宋生活顾问 作者:肉书屋

    北宋生活顾问第46部分阅读

    趋之若鹜呢,正如张仲微所说,狐假虎威罢了。

    不过这份蹭来的光环,林依还是很在乎的,正因为欧阳参政这棵大树,他们才有这好日子过。穿梭在人群中的杨婶和青苗,都是得过指示的,其他客人都可以疏忽,唯独要把参政夫人伺候好。

    陆翰林夫人连着向林依讲了两句话,林依都没搭理她,她隐约猜到林依还在为上回的事儿生气,不过这也怨不得林依,谁叫她好端端的,非要去试探张家与杨家的关系,还设了个套儿让人家钻呢。

    上回林依运气好,歪打正着,没上陆翰林夫人的圈套。王翰林一伙人没能扳倒张仲微,陆翰林夫人站在林依身旁,就有些惶恐,端过两杯酒,欲向她赔罪。

    但她才开了个头,就被林依截住,有些事,暗中可以心知肚明,搬到桌面上来撕破脸面,可就不好了。林依一脸的歉意,接过酒杯,主动与陆翰林夫人碰了一个,道:“方才正发愁,竟没注意你在同我讲话,真是该死。”

    陆翰林夫人不用再接着往下讲,脸面保全,松了口气,顺着林依的话问道:“张翰林夫人眼看就要发财,还有甚么可愁的?”

    林依听她提发财,忙道:“生计所迫,糊口而已,哪敢谈发财二字。”又道:“我家仍未招到好‘焌糟’,今日温酒的人,还是临时借来的,这样下去,怎么开店。”

    张家脚店因走了“焌糟”而关门歇业的事,陆翰林夫人也有耳闻,忙安慰她道:“天子脚下,寻个‘焌糟’有何难,找牙侩帮忙就是。”

    林依早叫牙侩挑好了人,已是初选过一遍,方才这样讲,不过临时找借口罢了,她听过陆翰林夫人的安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谢她替自己宽心。

    陆翰林夫人在林依身旁越待越心虚,便称想寻其他翰林夫人聊天,朝她们那边去了。林依想去与参政夫人聊聊酒店的事,但后者还在富商娘子和官宦夫人的包围中,根本插不进去,再说有些话,也不能当着人面讲,只能另挑时候了。

    店中人虽多,但稍一留意,便可发现众人只分作了两群,一群以参政夫人为中心,人数最多,占了十之八九,另一群则三三两两,散漫许多,为首的是王翰林夫人。

    最孤单的,是林依这位主人,她独自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好笑,自家酒楼破土动工,倒给这些人提供了亲近上位者的机会,今日她们送来那许多贺礼,实在不冤枉。

    林依是主人,总不好一直在那里站着,但屋中只有两群人,是去参政夫人处锦上添花,还是去已落势的王翰林夫人处雪中送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来是她

    欧阳参政一家同张家本就亲厚,加上参政夫人在张家脚店有股份,与 林依有经济利益关系,就算不刻意奉迎也没事;而王翰林夫人就不同了,心里大概正恨着张家呢,只碍着欧阳参政的面子,谁都不愿意与记恨自己的人打交道,林依也不例外,但王翰林是张仲微上司,与他家的关系,不论暗地里如何,面儿上还得过得去。

    青苗见林依站在屏风后,朝翰林夫人们坐的地方望了很久,便拣了一壶才温好的酒搁在托盘里,端来递与她道:“二少夫人是不是想过去?想去就去撒,怕她们作甚。”

    青苗哪里晓得朝中派系的明争暗斗,林依也不好与她解释,只告诫她要尊重张仲微上司和同僚的夫人们。不过林依正有去向王翰林夫人打招呼的念头,青苗这壶酒送的是时候,遂接了过来,朝翰林夫人们所在的桌子走去。

    她到了桌前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翰林夫人都与王翰林夫人同桌,李简夫那派的孙翰林、赵翰林家的两位夫人都不在,她微微侧头,朝参政夫人那边扫了一眼,毫无意料地发现了孙翰林夫人的身影,但赵翰林夫人还是不见所踪。

    王翰林夫人瞟了林依一眼,道:“不用看了,赵翰林夫人已归家去了。”

    林依一愣,不是在为赵翰林夫人提早回家,而是因为王翰林夫人的态度,看她神态自如,主动搭话,好似同林依甚么芥蒂也无。瞧这段数,比当前锋的陆翰林夫人高出不少,林依一面提醒自己要向她学习,一面殷勤斟酒,敬了王翰林夫人,又敬其他几位翰林夫人,连陆翰林夫人都没漏下。

    与各人吃过一杯,林依好奇打探:“赵翰林夫人怎不留下吃两杯再走,难道嫌我家太过简陋?”

    王翰林夫人端着酒杯就笑了,但却没开口,只把陆翰林夫人看了一眼。林依瞧见,暗道,怪不得有人说王翰林夫人碍着王翰林“德高望重的身份”,不爱背后讲人是非,怕落个说三道四的名声,但却极爱支使身边人去讲,以图个乐子,这时看来,果然如此。

    陆翰林夫人是王翰林夫人的得力爱将,平日也没少干这代言的事,只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开口向林依笑道:“赵翰林夫人嫌你家简陋?别说笑了,你是没去过她家,连个囫囵凳子都找不出来。”

    赵翰林家贫,林依有耳闻,不然上回也不会吃酒不带钱,但她家穷成这样,却是头一回听说,诧异道:“赵翰林不是月月有俸禄,不至于到那般地步罢?”

    在座的几位翰林夫人,家里都不大富裕,陆翰林夫人叹道:“你家官人每月领回多少钱,你不晓得?能养活几个人?”

    林依见王翰林夫人与邓翰林夫人连连点头,心想,原来张仲微的那些同僚,虽官衔比他高点儿,俸禄也是不多。

    赵翰林家贫的事,本是王翰林夫人示意陆翰林夫人讲的,但后者讲着讲着,自己起了兴头,不待林依再问,继续道:“赵翰林家本来还得过得,可他一家子人都好面子,穷得叮当响,出门照样大手大脚,再加上添了一房小妾,日子就更难过了,以前还只是当衣裳当首饰,前些听说这些都当光了,又欠了好几家酒楼的酒钱未还,实在想不出办法,现在正商量着卖房子呢。”

    她前面那一大篇话,林依都隐约听说过,因此并不惊讶,只最后那一句让她感到意外,没想到赵翰林家竟有自己的房子,要知道,连欧阳参政都还是租房住的呢。

    另几位翰林夫人对此并没甚么特殊反应,看来对赵翰林家的情况都很了解。林依好奇问了一句:“赵翰林竟买得起房子,真个有能耐。”

    陆翰林夫人嗤道:“甚么能耐,祖产而已,也就三间破屋,其中一间还是茅草顶。”

    原来不是自己挣下的,卖祖屋,在宋人看来,可是很丢脸的事,当初张栋那样困难,都不愿卖的,看来赵翰林家确是到了掀不开锅的地步了。

    若是还没买地皮,这倒是个好机会,趁着赵翰林急用钱,又是同僚,低价买下他们的屋,也就算在东京安下家了,不过如今林依有了自己的地,哪还瞧得上三间小破屋,当下只是一笑而过。

    王翰林夫人看了看林依,突然道:“赵翰林夫人与张翰林夫人还真是有缘呢。”

    不声不响的人突然发话,多半暗藏玄机,林依不敢轻易接口,只静静回望。王翰林夫人笑道:“赵翰林夫人的家,就在张翰林夫人正在盖的酒楼后头呢,你们马上就是街坊邻居了,可不是有缘?”

    原来是指这个,不是暗指官场上的关系,林依松了口气,正要答话,陆翰林夫人笑道:“赵翰林不是马上要卖房了么,还指不定谁与张翰林夫人做邻居呢。”

    王翰林夫人方才的话,的确是意有所指,因此对陆翰林夫人插的这一句极不满意,脸色虽未有变,却开始刁难起她来。

    林依想起自家脚店开张那天,王翰林夫人也这般刁难过自己,暗道,她还真是对事不对人,只要让她不满,连亲信也一样逃不过。

    陆翰林夫人招架不住,连连向其他几位翰林夫人递眼色求救,但谁人敢主动朝枪口上撞,俱端了酒杯装作没看见。

    林依替陆翰林夫人感到不值,但也没要解围的意思,只称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呼,起身朝参政夫人那边走去。

    参政夫人仍被一群娘子簇拥着,看起来极享受这种氛围,见了林依也只略点了点头,示意她有话私下再讲。

    林依趁机撤了下来,躲进里间休息片刻。杨婶端了杯茶进来,关切问道:“不曾想这许多客人,二少夫人累坏了罢?”

    林依笑道:“有那些娘子替我陪着贵客, 我清闲得很,哪里累得着。”

    杨婶听说她有空,便禀道:“二少夫人,肖嫂子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你托她打听的消息有眉目了,我看店里客人多,没敢让她进来,只叫她在后头候着。”

    定是祝二媳妇那事儿,林依一喜,忙道:“快叫她来,若客人问起,就说是工地监工肖大的媳妇,来禀报盖房进展。”

    杨婶应了一声,转身去把肖嫂子叫了来,自己则还去外面招待客人。

    肖嫂子一见林依便道:“林夫人,你猜得没错,祝二媳妇果然是你家熟人,曾经的邻居,还是你本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隐晦之意

    邻居?本家?那不就是曾红杏出墙,间接引起火灾的林娘子?林依不相信。当时虽然突发大火,但屋小临街,抢出金银细软并非难事,林娘子手中有钱,怎会委身祝家的小棚子?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林娘子并非自由之身, 不可能另嫁他人。再者,因为那场大火,祝婆婆对林娘子恨之入骨,为何非但没告发她,反倒娶进了家门?

    肖嫂子并不认识林娘子,对林依所疑惑的前两条,应答不上来,但是最后一条,她是知道的,回知道:“祝婆婆替祝二娶了林娘子,说起来还是因为林夫人。”

    林依越发诧异:“这与我有甚么关系?”

    肖嫂子道:“祝婆婆虽恨林娘子,但也没想过去寻她,是后来林夫人吩咐要找到此人,祝婆婆心想办成这差事,说不定就有赏,这才打发几个儿子闺女满街巷去找,他们也是东京本地人,各处都熟,没过几天就把林娘子找了出来。”

    林依悄然,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是受丁夫人所托,不过,祝婆婆既是为了赏钱才卖力寻找,那为何好容易找着,却不押了人前来领赏?

    原来祝婆婆的儿子祝二,奔三十的人了,还没讨着媳妇,一见林娘子年轻貌美,就想占着不放人。林娘子也是个机灵的,看出祝二对她有意,就先施展本领,将他哄得服服帖帖,再将出些钱收买祝婆婆,向她道:“你不过就是为了赏钱,可林夫人家里也不宽裕,能打赏你几个?你若不把我交出去,又得了钱,又得了人,岂不美哉?”

    林依听完肖嫂子所述,明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疑惑,因为大多数人,包括祝婆婆、林娘子,都以为是林依要寻林娘子,并不知那是贾家大妇丁夫人的意思,于是问道:“林娘子仅为了祝婆婆不把她供出去,就甘愿委身小破棚子?那场大火虽因她而起,但她毕竟不是主犯,就算被供出来又如何?再说她不是没钱的人,怎没拿出来赁个房子住?”

    肖嫂子办事仔细,这些都曾打听过,立时答道:“她刚到祝家,就拿了钱出来,准备租房子,但眼错不见,就被好赌的祝三祝四摸了去,还没等她气完,祝大开始抱怨,称她只给小叔子钱花,不给大伯子钱花,从那以后,她不再不肯出钱,祝二与祝婆婆搜过她几回,却没搜出来,只得罢了。”

    她一面讲,林依一面点头,待得听完,全明白了,林娘子手里肯定还有钱,只不知藏在何处,不过这都不是林依操心的范畴了,既然人有了着落了,通知丁夫人便是,接下来,就是贾家的家务事了。

    外面还有客人,林依不便出门,便吩咐肖嫂子道:“麻烦你再跑一趟,将这消息告诉我隔壁的丁夫人,再带她去拿人,她一定会重赏于你。”

    原来林依也是受人之托,肖嫂子明白了,应了一声,转身朝隔壁去了。

    祝二媳妇的身份查明,林依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正准备出去接着应酬,杨婶进来禀道:“二少夫人,客人们准备走了。”

    林依奇道:“这才坐了多大会子,怎么就要走?”

    杨婶的语气,颇有几分不满,道:“参政夫人才道了声乏,一群人就都起了身,说是要送参政夫人回去。”

    林依安慰她道:“人家肯来,也是看了参政夫人的面子,殷勤是正常的。”她带了杨婶出去,到店门口送客,一群人簇拥着参政夫人,浩浩荡荡朝巷子那头去了。

    林依走回店内,发现王翰林夫人那桌的人还没走,王翰林夫人脸上,有嫉妒,有不屑,其他几人,眼神却直朝门口瞟,一副想追出去又不敢的模样。

    林依适才送客时,接以过参政夫人的眼色,猜想是有事,但王翰林夫人几位不走,她也不好赶人,只得小声吩咐杨婶几句,再走去陪客。

    杨婶到门外转了一圈,回来时脚步匆匆,向林依禀报道:“二少夫人,肖大才使人来,说工地上少了砖,得赶紧再买,不然耽误进度。”

    林依连忙起身,与桌上几人歉意道:“实在对不住,我先去算账支钱,几位稍坐。”

    方才参政夫人在店里时,陆翰林夫人等碍着王翰林夫人,不好去她跟前敬酒,此时就急着赶去参政家中,好来个事后补救,因而早就想走了。

    她几人听说林依有事要忙,得了借口,忙起身道:“既然张翰林夫人有事,咱们就先走罢,改日再聚。”

    她们嘴里说着,人就离了桌子,王翰林夫人暗恨,却又无法,只得随着起身, 一起告辞离去。

    林依送她们到门口,一路道歉不停,直瞧着她们走远了,方才回屋。

    半个时辰后,参政夫人仅带了贴身丫头点翠,坐着小轿重返张家脚店,由杨婶直接引进了里间。

    里间内,桌上两盏香茶冒着热气,林依正坐在桌边等她,见她进来,起身行礼,笑道:“我猜到参政夫人要过会子才能来。”

    参政夫人无奈道:“才打发走一群,翰林夫人们又来了,耽误了好些时候。”

    林依取出正在建造的酒楼图纸,致歉道:“听闻参政夫人最近事务繁忙,就没敢去打扰,擅自作主把楼盖起来了,不过原先的契纸仍然有效,分红也照旧。”

    参政夫人只要最后那句足矣,管她盖甚么样的酒楼,反正她也不懂。她把图纸推还给林依,笑道:“你做事,我放心。只是没想到你这样有能耐,竟买得起地皮,盖得起房子。”

    林依谦虚道:“哪有甚么能耐,拿的是嫁妆钱。”

    提起嫁妆钱,参政夫人沉默了,她家自请下堂的三女儿衡娘子,最近有媒婆来提亲,但她却因为备不起嫁妆,迟心不敢出草帖。林依一个孤女,嫁妆钱都能买块地皮,盖一栋房子,堂堂参政家嫁闺女,若嫁妆薄了,岂不让人笑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 会错了意

    参政夫人朝屋内看了看,没有张八娘的身影,问林依道:“你家小姑子,可曾开始备嫁妆?”

    林依笑道:“她是二房的人,有无媒人上门提亲,只有她爹娘知道,我这里还没收到信儿呢,再说她是嫁过一回的人,嫁妆还在,另备也不是难事。”

    参政夫人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你张家富裕,我家衡娘子,先前嫁时,嫁妆就不多,几年耗过去,更是所剩无几,再想嫁人,还得重新备嫁妆。”

    参政夫人又是打眼色又是悄悄折返,就为了来感叹女儿的嫁妆?恐怕没这么简单。林依心思急转,突然想到,参政夫人是不是在变相索要钱财?

    张家受欧阳参政照拂不少,往后还多有依仗,虽分了一成股份与参政夫人,但那也没多少,因此若让林依送些钱,她还是愿意的。不过,她虽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讲出来,只随着参政夫人东扯西扯聊了些闲话,等到张仲微酒后回家,便将她送出去了。

    张仲微很吃了些酒,喝了碗浓浓的酸汤才稍稍清醒,却不肯上床歇息,只斜倚在床边,同林依讲话儿,问她道:“我看客人都走了,怎么参政夫人还在?”

    林依笑道:“你吃醉了酒,倒比平日心细些。”

    她将参政夫人特特来感叹闺女嫁妆的事讲了,问他道:“我估摸着,她是想让咱们送礼,你意下如何?”

    张仲微摸了摸酒后发烫的脸,道:“若欧阳参政真嫁女儿,是该送些。”

    林依便去翻账本,瞧了瞧所剩金额,道:“我们正盖着房子,也不宽裕,就把八娘子入股的金首饰取两样,再置办两匹蜀锦送去,如何?”

    张仲微点头,道:“你看着办罢。”又问:“欧阳参政哪个女儿?”

    林依答道:“就是与八娘子相厚的衡娘子,把夫家休了的那个。”

    张仲微听了,勾起心事,沉默一会儿,道:“八娘子也该寻个人家了,你这做嫂子的,帮她张罗张罗。”

    张八娘父母健在,婚事哪轮得到林依操心,她正欲反驳,忽见张仲微欲言又止,明白过来,张梁自开馆赚钱,就只顾自己快活,是指望不上的;方氏因为娘家失势,正消沉着,想不到女儿的婚事上来;而张八娘就算自己有心,也因脸皮薄,开不了口。

    林依想到这里,便点头应下,道:“这若是在乡下,媒婆早就上门了,咱们在城里人生地不熟,是得自己操操心。”

    张仲微也跟着点头,困劲儿上来,歪着睡着了,林依忙替他枕上枕头,盖上被子。

    杨婶在外敲门:“二少夫人,有事禀报。”

    林依出去掩上房门,才问:“何事?小声讲,莫吵醒了二少爷。”杨婶脸上有笑意,道:“肖嫂子方才来过了,叫我告诉二少夫人,林娘子找着了,已被丁夫人带回去请家法了。”

    林依问道:“那肖嫂子呢?”

    杨婶道:“丁夫人称,祝二强娶他人妾室,她要告官,因家中人手不够,请肖嫂子帮忙打点了。”

    林依笑道:“我倒是替肖嫂子又谋了一份差事,她得请我吃酒。”

    杨婶也跟着笑:“回头我告诉她。”

    林依叫杨婶稍等,回家取了钱出来,命她到街上,把最好的蜀锦买两匹,再买一只红漆雕花的首饰匣子。

    杨婶问道:“二少夫人是自用,还是送礼?”

    林依道:“送礼,二少爷有位上司要嫁闺女。”

    杨婶听说是送去大官家的礼,踌躇起来,道:“二少夫人,我一乡下婆子,哪晓得城里人爱甚么花样。”

    林依笑道:“城里的掌柜,精得很,你只告诉他用途,准保买得称心如意,你在旁也偷偷艺,如今我上街不方便,往后这些事儿,都得靠你们。”

    看来在城里做奴仆,比乡下学问大,杨婶正色应了,带着钱上街去了。

    州桥巷住的虽是穷人,但一出巷就是繁华的闹市区,绸缎铺子一家挨一家,杨婶没费多大功夫,就买回两匹上好的蜀锦,颜色喜庆,花样时兴。林依摸了摸,瞧了瞧,连声称赞,又将金钗两只装进新买回的匣子,一并交与杨婶,命她送去同巷而居的参政夫人家,称是张翰林夫人与衡娘子添妆。

    杨婶带着礼物去了,不多时就回转,将一张借条递与林依看。

    这是一张参政夫人亲笔所书的借条,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欧阳参政家的白氏借了张翰林家金钗一对、蜀锦两匹,以一年为期,必还。

    白氏,想必就是参政夫人,她写这借条作甚?林依糊涂了。难道是白夫人嫌礼太薄?若真是这样,可就错大了,林依忙问:“参政夫人收礼时,表情如何?讲了甚么?”

    杨婶笑道:“参政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林依奇道:“怎讲?”

    杨婶道:“参政夫人猜到二少夫人要问这个,特意嘱咐我要将事情与二少夫人讲明白。”

    原来是林依会错意了,参政夫人缺女儿的嫁妆不假,但她刚才来,只是想借钱,偏偏林依误会了,憋着不问,她面皮薄,见林依不接话,就不好意思开口,一直到走,都没把来的目的讲出来。

    林依拍了拍额头,悔道:“瞧我,早就该想到欧阳参政向来清廉,从不收受贿赂的,又怎会因为一时困难就暗示我送礼?”

    杨婶却道:“这样更好,若当时就挑明,反倒让参政夫人觉得没面子。”

    林依想了想,果然如此,就把拍额头的手,挪去拍胸口,直呼:“我运气好,又歪打正着一次,只怕参政夫人正暗地夸我有眼力劲,晓得顾全她脸面,悄悄借钱去她家呢。”

    杨婶笑道:“可不是,方才我去时,她脸上的感激之色就有十分了。”

    她们一时高兴,声音大了些,屋内的张仲微被吵醒,十分不满地嘟囔了两声,林依连忙冲杨婶摆摆手,命她退了下去,自己则进屋哄官人。张仲微再次沉沉睡去,林依想着隔壁正在审林娘子,八卦心起,贴着墙壁听了听,那边却是悄无声息,心想,难道丁夫人心软,没舍得下手?

    今日注定是忙碌的一天,正当她听不到墙角,也想躺一会儿时,牙侩来了,还带来初试过的四名“焌糟”,她怕又吵醒张仲微,忙戴上盖头,掩门出去,到店中挑了个离里间最远的桌子坐下。

    牙侩指了那四名“焌糟”,道:“林夫人,我照着你的吩咐,细细查访过了,这里是她们家的户籍,及家居住址。”

    上回初试,有六名“焌糟”的手艺都算上乘,但 林依并未当场留用,而是命牙侩帮她查访“焌糟”家,挑出家世清白、居住不远的东京本地人。

    牙侩将户籍等物奉上,户籍上,只有男子,是不会登记女人姓名的,因此林依看不出甚么来,但她另有妙招,挨着问她们家中有几口人,分别姓甚名谁,关系如何,再与户藉一一对照。

    牙侩办事不错,林依问过一轮,四名“焌糟”在家世上,都没甚么问题。她之所以如此小心,盖因酒店内来往的夫人非富即贵,疏忽不得,丁点儿问题她都担待不起。

    杨婶将温酒的炉子搬了来,林依留神看去,“焌糟”中有个身量最高的,赶忙上前帮忙,另一名圆脸的,则主动把酒具端了来。

    四人又温了一次酒,挨个上前,请林依品尝。手艺仍旧是不相上下,但林依心中已有了决断,留下了高个儿“焌糟”与圆脸“焌糟”,工钱与祝婆婆先前一般,明日就来上工。

    牙侩领过赏钱,将落选的“焌糟”带了出去。那两名幸运的“焌糟”,一个姓曹,一个姓梅,与林依磕过头,便跟着杨婶去学店规。

    事情总算忙完,林依回屋,挨着张仲微躺下,张仲微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身旁多了个人,还不忘翻过来搂住,林依拍他一把,笑骂:“不分清红皂白就抱,万一抱错人呢?”

    张仲微还在睡梦中,自然没甚么反应,林依自顾自笑了一回,也进入了梦乡。晚饭前,二人大概是饿了,相继醒来,张仲微这才真发现身旁多了人,佯怪林依压着了他的胳膊,不依不饶,非行了点子事才放过她。

    青苗在外唤着,请他们出来吃饭。林依一面笑骂,一面穿衣裳,理头发,张仲微酒劲未全消,不住地捣乱,一会儿要帮她系带子,一会儿要帮她梳头发,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才踏出房门。

    此时饭菜都凉了一半了,杨婶是过来人,只暗笑不语,青苗却未经人事,撅着嘴抱怨道:“隔壁丁夫人送了好大一条炖鲤鱼过来,有头有尾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东京的鲤鱼,尚属常见,但会烧鱼的厨子,万里挑了,但凡有条鱼,都是拆散了卖,因此满大街的鱼羹鱼丝,头尾齐全的整鱼却难以寻到。

    林依坐到桌旁,见那盘鲤鱼果然有头有尾,实属金贵,难怪青苗要可惜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燃眉之急

    东京城里的鱼,大都拆开了卖,最初是因为鱼价贵,一斤鱼卖得将近一百文,寻常人家吃不起一整条,只能买一小份一小份的解馋,长久于此,卖全鱼的越来越少,而会烧鱼的厨子就更稀罕了。

    上等的食店也有全鱼卖,现杀现氽,浇个酸甜的汁水,就朝桌上端,夹一筷子,腥气满口,不过宋人都习惯了,认为吃鱼就是吃这个腥味。但来自千年后的林依,哪怕在大宋也待了好几年,还是受不了那味儿,看着桌上的炖鱼,勾不起食欲。

    张仲微却极喜欢,吃了两口,又分出一半,叫杨婶与青苗端下去吃。

    丁夫人这条鱼,大概是自己做的,因不会调那个酸酸甜甜的汁,所以只好炖了,大宋没有料酒,她也不晓得搁醋,别说吃,闻着都腥。

    北宋的烹饪技巧,蒸炸煎煮,样样都有,调味料也还算丰富,为何就是烧不好鱼?对此林依曾总结过,一是没有料酒去腥,也不知巧用醋和饮用酒;二是食用油太珍贵了,大多人都舍不得放,甚至厨房里根本没有油这物事,一条油星子都无的鱼,能好吃到哪里去。

    林依见张仲微吃得津津有味,伸头瞧了瞧,好笑道:“这鱼一看就没搁油,还扑鼻的腥味,有甚么好吃的?”

    张仲微吐出一根鱼刺,道:“从四川到东京,也就你一人舍得用油,连青菜里也要搁一勺,你出去看看,就是那些正店的厨房,青菜也不会炒着吃。”

    这些“奢侈”的习惯,林依可改不了,嘀咕道:“咱们又不是买不起油,为甚么不吃,我看那些油炒的菜,你吃得比我还香甜。”

    她回想到眉州张家小院的日子,头一回到厨房与杨婶帮忙,就炒了个白菘,方氏见她连青菜也用油炒,气急败坏,狠骂了她一通,不料尝过了这一次,下顿再吃那清水烫的青菜时,左右都不对味,心想着反正家中有旱地,不愁油吃,就叫杨婶也学会了炒青菜的手艺,从此张家的青菜做法,与其他人不同。

    张仲微大概也想起了这段过往,呵呵直笑,林依白了他一眼,将那盘炖鱼挪到了他面前去。

    张仲微将鱼全部吃完,才想起来问林依:“娘子,全鱼价格不菲,丁夫人作甚么送我们这份大礼?”

    林依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因为她家的小妾找着了,心里高兴。”

    “小妾?”张仲微愣了一愣,才想起是林娘子,高兴道:“找着了?在哪里?我拿她去见官。”

    林依按住他道:“你糊涂了?火灾虽因她而起,但纵火元凶并非是她,官府哪会审理她红杏出墙的事。”

    张仲微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那倒也是,这事儿该丁夫人管,林娘子手里的钱不少,丁夫人这回发财了,怪不得出手阔绰。”

    林依也是这样猜测,若不是丁夫人逼问出了林娘子的钱,绝没能力买鱼赠人。说起来,丁夫人真是好手段,林娘子的钱,祝婆婆和祝二都没搜出来,却让她得手了。

    但自从林娘子被带回来,隔壁就一直没听见动静,不知丁夫人使的是甚么法子。林依很想学习一番,心痒难耐,待吃过饭,就将店中的按酒果子装了一攒盒,命青苗送去隔壁作回礼,又悄悄与她道:“听说丁夫人将林依抓回来了,你去瞧瞧详细。”

    打探消息,是青苗的一大爱好,闻言来了兴致,捧着攒盒,精神抖擞地去了。林依没等多久,就见青苗回来,忙问:“如何?”

    青苗满脸疑惑,道:“我见着林娘子了,脸上虽有泪痕,人却是 好端端的,衣着整齐,脸上连个红印子都无。”

    林依又问:“她对丁夫人的态度如何?”

    “毕恭毕敬,隐约还有几分惧意。”青苗答道。

    林依愈发好奇,丁夫人究竟使的是甚么妙招?可惜她与丁夫人交情不深,没法继续打探。青苗也是好奇无比,出主意道:“八娘子与丁夫人可是至交好友,无话不谈的,等她回来,叫她去打听。”

    林依点了点她额头,笑道:“鬼主意可是你出的,与我没干系。”

    青苗一吐舌头:“我出的就我出的,待八娘子回来,我与她说去。 ”

    张仲微好奇朝她们这边张望,问道:“娘子,你们讲甚么,也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林依随口玩笑道:“青苗说东街有个女孩儿,生得好颜色,她父母正欲卖她,我打算去问问价钱。”

    张仲微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道:“雇人多便宜,为何非要买,若是个老实的倒还罢了,若走眼买个不好的,退货或转手,都麻烦的很。”

    林依听见“退货”二字,饶是她已习惯大宋的人口买卖,也禁不住一愣,到底那些尊卑高下的思想,于张仲微这土生土长的宋人而言,更深刻入骨。

    再好看的女孩儿,张仲微只把她当货物,让林依不知这玩笑该如何收场,正怔着,张仲微凑到她跟前,小声道:“再试探,小心我当了真。”

    林依一个激灵直起背来,朝张仲微看去时,他已走出店门去了,只回头冲她笑了笑,却让人辨不出是甚么意味。

    林依追到门口,欲照着平常叮嘱一句“不许吃花酒”,张口时,却哑了嗓子,硬是出不了声。她呆呆地走回里间,倒在床上,落下几点泪来,明晓得张仲微也是句玩笑话,可心里就是堵得慌。

    从乡下,到城里,环境在变,人也在变,尤其是张仲微的变化,尤其明显,脑子灵活了,是否意味着心思也活络了,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不用林依试探,他也会带个人回家?

    林依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可这也怨不得她,只怪大宋风气如此,诱惑太多,就算男人纳妾,也是合理合法,她连个诉苦的地儿都无。

    躺了没多大会儿,林依就抹去了眼泪,翻身下床,开始算账,钱在自己手里,担心那许多作甚,有功夫瞎操心,不如想办法多挣几个钱。孤女出身,受苦无数的林依,只有钱最能给她安全感了。

    账本不翻则已,一翻惊人,林依盯着一大笔支出,愣了半晌,才想起来,今儿才又买了一批砖头,她急急地拨起算盘,算完之后,呆住了,照这样下去,等房子盖好,连粉刷墙壁的钱都无,更别装饰花门,置办桌椅酒器了。

    怎么办?面对眼前实际的问题,林依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胡乱猜疑,实在幼稚得可笑。

    她在屋内走来走去,心内焦急,眼神茫然。杨婶进来送茶,见了她这副模样,问道:“二少夫人怎地了,可是遇上了难事?”

    难事,的确是难事,林依胡乱点了点头。

    杨婶见她不开口,身为下人,不便细问,只好道:“我把二少爷叫回来,你们商量商量?”

    林依的脚步停了下来,是该叫张仲微回来一起烦恼烦恼,家庭的重担,不能压在她一人身上,就算张仲微够自觉,也该时不时地提醒他,男人肩上负有养家糊口的责任,免得女人太过能干,反叫他生出些坏毛病来。

    她冲杨婶点了点头,杨婶便去了,径直到工地,将张仲微请了回来。林依见他进屋,也不言语,只把账本摊到他面前,指了盖房的支出与他瞧。

    砖石楼房的成本,比木楼高出许多,这巨额支出,张仲微早就料到了,只是他并不清楚林依的家底,因此不曾过问。

    而林依,为了地皮和这栋房子,已把出嫁时瞒报的钱都拿出来了,若在房门完工前凑不到钱,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想在短期内靠张家脚店赚够钱,是不可能了,张仲微想了想,道:“我去找同僚借。”

    林依好笑道:“他们那点儿家底,你还不晓得?没向我们借就算好的了。”

    这倒也是,比如赵翰林家,都穷到要卖祖屋了。张仲微将脑袋挠了又挠,道:“向叔叔婶婶借罢。”

    林依瞅了他一眼,没作声。向方氏借钱,她可没那胆量,万一被缠上,生出许多事,不过,若瞒着方氏向张梁借钱,倒是可行的,只是听说张梁开馆入不敷出,吃酒还要抢方氏零嘴儿的钱呢。

    方氏是怎样的人,张仲微也晓得,但心想到底是新娘,亏待不了儿子,便自个儿作主,把此事定了下来,又想到张梁夫妻钱不多,就算借,还是有缺口,遂道:“找哥哥嫂嫂再借点?”

    林依并不知他已拿定了主意要向方氏借钱,还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向张伯临两口子借,便笑道:“使得,嫂子有钱,而且大方,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借条还是要写的。”

    张仲微应了,照着账本上的预算,开始写借条,林依只高兴张仲微在替家中困难出主意,就没留意那借条,写了两张。

    张仲微写好借条,揣进怀里,道:“趁着天还没黑,我到祥符县走一趟,这钱,早借早安心。”

    第一百九十章仲微借钱

    林依笑道:“快去罢,反正大嫂不会收利息,早些借回也好 。”

    张仲微揣着借条,也舍不得雇马雇轿,凭着两条腿,一气走到了祥符县。张伯临与张梁都不在家,方氏在零嘴儿铺子里坐着,见到张仲微来,十分欢喜,忙叫任婶看着铺子,自己则带张仲微进屋。

    张仲微道明来意,称自家正在盖房,短钱使用,欲向方氏借钱。大凡父母,都最疼幺儿,方氏一听说他要借钱,还没问缘由,先把钱翻了出来。张仲微一阵感动,歉意道:“婶娘还没享过我的福,却要继续为我操心。”

    方氏摆了摆手,将钱递与他,道:“我怕你叔叔又偷钱去吃酒,特特藏起来的,你赶紧拿去。”

    张仲微借条上写的是十贯,但方氏递与他的,只有两贯余,看来是他把方氏想得过于富有。他的手,在怀里摸了好一阵,是另写一张借条,还是将十贯的那张拿出来?他犹豫一时,突然为自己这念头感到羞愧,方氏生养他一场,他不知尽孝,却在这里为几贯钱计较。

    罢了,就先瞒着林依,用自己的俸禄慢慢填补亏空罢,张仲微毅然将怀中的十贯钱借条取了出来,奉 与方氏道:“婶娘,这钱算我借你的。”方氏起先不肯接,称,哪有儿子向亲娘借钱,还要打借条的,但推攘中瞟见金额,心中生疑,明明借的是两贯多,为何借条上写的是十贯,莫非是儿子想要孝敬他,又怕儿媳阻挠,因此才想出这法子来?

    张仲微越是把借条朝她手里塞,方氏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正确,便捏了借条一角,问道:“仲微,你那酒楼,是你管,还是林三娘管?”

    张仲微如实答道:“我要在翰林院当差,哪有那功夫,再说我们家开的是娘子店,男人不许入内的。”

    方氏“哦”了一声,又问:“那赚的钱,是你管,还是林三娘管。”

    张仲微孝敬是孝敬,心眼儿还是留了几个的,听见这话不对味,就扯了个谎,道:“我是一家之主,钱自然是经我的手,她管经营,我管收钱。”

    方氏闻言,发自内心地笑了,连声道:“好,好,还是我幺儿有能耐,不像你哥哥,钱都是媳妇管着,向他借一文钱都难。”

    张仲微越听越觉着不对劲,听方氏这意思,她是向张伯临借过钱,且没能得逞,既然她自己都缺钱,那这两贯多钱是哪里来的?

    方氏见他作深思状,脸上一红。这模样落入张仲微眼里,让他想起,方氏也曾向林依借过钱的,那时被张八娘的事一闹,才不了了之,难道方氏不是真没钱,而是打着缺钱的借口刮敛儿媳的钱财?

    张仲微很不愿把自己的亲娘朝坏处想,使劲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欲去哥嫂房中继续借钱,但还没迈开步子,突然想起只有李舒一人在屋里,他这做小叔子的孤身前往,实在不妥,便又停 了下来。

    方氏问道:“儿哪,你要去哪

    北宋生活顾问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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