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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34部分阅读

    北宋生活顾问 作者:肉书屋

    北宋生活顾问第34部分阅读

    我一跳。”

    张仲微还真是吃多了几杯,讲话满嘴酒气:“舅舅硬拉着我,左一杯右一杯,我也无法,幸亏下半天不用去当差。”

    林依将他扶进屋,倒了茶水与他,道:“青苗说得不错,住在别人家,确是诸多不便,想去煮碗醒酒汤都不行。”

    张仲微赞同道:“求杨家丫头去,还得付赏钱。”

    林依已是在取钱,道:“也就这几日,总不能因舍不得几个赏钱,连醒酒汤也不让你吃一碗。”

    张仲微拦住她道:“也并没有吃多少,我歇一会子就好了,不必喝醒酒汤。”

    林依认真问道:“真无妨?”

    张仲微点头,道:“我只不过是陪酒,没醉到哪里去,舅舅却是吃闷酒,醉得一塌糊涂,几个丫头还扶不动他,还是我把他扛进卧房去的。”

    林依奇道:“哪有大白天的就吃醉酒的,他有甚么烦恼事?”

    张仲微招了招手,叫 张仲微附耳过来小声道:“我只告诉你,切莫讲与旁人知晓——我们这位舅舅,看上了一位伎女,想要娶进门来,这种事外祖母哪会同意,因此与她杠上了。”

    林依道:“我看买伎女做妾室的人多了,也不在少数,舅舅好言求几句,外祖母也未必不同意。”

    张仲微摇头道:“若只想做妾室,也就好办了,舅舅想娶她为正室。”

    林依诧异道:“这也太荒唐。”

    张仲微道:“舅舅几年前就想娶一个名叫兰芝的伎女过门,被外祖母知晓,先一步出钱买下,送与他人做妾去了。舅舅本就此死了心,谁料到,不久前竟发现兰芝被大妇赶了出来,流落街头,舅舅认定他与兰芝有缘,偷偷置办了一处宅子,将兰芝养了起来。”

    林依问道:“这事儿外祖母不知道?”

    张仲微道:“自然是不晓得的。”

    林依疑道:“舅舅不敢讲与外祖母知晓,却为何要告诉你?”

    张仲微苦笑道:“还能为甚么,叫我替他打掩护撒。”说着说着,想起一事,自袖子里掏出个银元宝,递与林依道:“舅舅给了我这个,说今后凡是他去兰芝处,都对外称是寻我吃酒去了。”

    林依张口结舌:“舅舅可是长辈,怎能,怎能……”她把银元宝丢回张仲微手里,责怪道:“这银子,你不该收下。”

    张仲微道:“我也不想收,可他吃醉了,怎好塞回去。只有等他醒来再说了。”

    吃醉了才给的银子,那不是在饭厅吐露的实言?林依急道:“厅里那许多的丫头婆子,你们讲这个,不怕他们听到,报与牛夫人?”

    张仲微拍了拍她的背,道:“娘子虽是方才塞给我的,事情却是路上就讲了,并无旁人听见。”

    林依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口道:“那就好,不然外祖母知道你收银子包庇舅舅,可要大发雷霆。”

    张仲微将银元宝塞进怀里,道:“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咱们管不着,等舅舅一醒,我就把这个还去。”说完又与林依商量道:“娘子,咱们可还有钱租房子?若是有,就早些搬出去罢,外祖母虽好,到底不是自己家,不自在哩。”

    林依也愿意搬,却故意笑道:“你与青苗一个德性,才住一天不到,就浑身不自在,我在你家寄人篱下那许多年,还不是过来了。”

    张仲微不好说道方氏为人,连忙起身,作揖道:“都是我的不是,我与娘子赔礼。”

    第一百三十八章酒水价格

    林依轻拍张仲微一掌,道:“放心,租房的钱还是有的。”又问:“这场火,竟是贾老爷和那j夫无意为之,听说两人已是被抓起来了,你可晓得?”

    张仲微点头道:“回来的路上,已是听说了,都怪贾老爷贪财,想要敲j夫一笔钱,才引出这场火来。”

    林依叹道:“我们还算好的,有亲戚愿意收留,手里又还有些钱,那些做一天工才有一天饭吃的人,怎么过活?”

    张仲微道:“朝廷已安排许多人住到庙里去了,听说往常失了火,朝廷都要减免房租,这回应该也不会例外。”

    林依来了兴致,道:“真的?那咱们且多等几日,不着急去寻房子,等朝廷诏令下来,再作打算。”

    这是最合算的方法,因此张仲微虽不愿意住在这里,还是同意了。他酒后困意上来,到床上躺了会子,再醒时,已是晚饭时分,林依笑话他道:“你倒是悠闲,我陪外祖母坐了整整一下午,听她絮叨舅舅 。”

    张仲微忙问:“外祖母现在作甚?”

    林依晓得他是要去还银元宝,便帮他去瞧了瞧,回来道:“外祖母在看着摆饭,正是好机会,你赶紧寻舅舅去。”

    张仲微连忙动身到杨升屋里,把银元宝一丢,转身就跑。杨升愣住,回过神来时,张仲微已是跑远了,他懊恼道:“这个外甥太胆小,送上门的钱都不要,怪不得受穷。”他好容易找到打幌子的人,却收买不了,吃饭时就蔫蔫的。张仲微与林依心知肚明,都不去招他,牛夫人不明所以,还道他是病了,嘘寒问暖,忙个不停。

    张仲微瞧在眼里,回房后与林依道:“到底是亲娘,虽然中午才被气过,但还是只惦记他。”

    林依笑道:“怎么,你想亲娘了?”

    张仲微道:“祥符县离东京近,昨日失火的消息,定然传了过去,只怕婶娘会担心。”

    林依出主意道:“既是如此,明日咱们走一趟,与叔叔婶娘报平安。”

    张仲微感激她体贴,搂她在怀,紧抱了好一阵才松开。所谓母子连心,真真切切,张仲微这里想着与方氏报平安,人还没出门,方氏已是到了。

    杨家一小丫头来报:“张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家的二老爷、二夫人和大少爷来了,正在厅上等着呢。”

    林依冲张仲微一笑:“真是心有灵犀。”

    张仲微带着她迎到厅上,向张梁、方氏请安,又与张伯临相互见礼,道:“大哥公务在身,怎地也来了。”

    张伯临道:“咱们一听说朱雀门东壁失火,哪里还坐得住,恨不得连夜奔来,你大嫂是行动不便,不然也要来。”

    二人讲话时,方氏已拉过张仲微,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见他并无伤处,才放了心,道:“到底是我儿子,跑得快。”

    张梁问道:“好端端的,怎会失火?”

    张仲微将失火原因讲了一遍,道:“并不是有人故意纵火,乃是失手,想来是我们该当有此一劫。”

    方氏听说引起火灾的人就住在张仲微隔壁,气恼非常,忿忿骂着。牛夫人进来,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是张仲微亲母了,上前笑道:“不知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张梁一家人忙与她见礼,方氏真心谢她道:“多亏牛夫人帮忙,不然我更担心。”

    张梁亦道:“仲微给你添麻烦了。”

    牛夫人招呼他们坐下,笑道:“自家亲戚,客套甚么,尽管在这里住着。”

    寒暄过后,牛夫人起身,道:“你们好容易来一趟,吃了饭再走,我还有些杂事,怒我失陪。”

    张梁与方氏在牛夫人面前,亦是晚辈,忙起身道:“牛夫人不必客气,是我们叨扰了。”

    牛夫人一笑,叮嘱丫头们留饭,自出门去了。方氏待她一走,便向张仲微道:“你们住在哪里,带我去瞧瞧。”

    张仲微与林依领着他们来到客房,方氏在院中转了一圈,里里外外都看过,道:“这院子不错,我还怕牛夫人怠慢于你,这下放心了。”

    张仲微把他们引进正房坐了,道:“外祖母待我们极好的,婶娘放心。”

    方氏马上道:“那你们在这里多住几日,省些房钱。”

    张仲微有些尴尬,咳了两声,道:“娘,住在亲戚家,到底不比自己家住着自在。”

    方氏对此话倒是赞同,道:“也是,到底不是亲的。”想了想,又道:“我们租的屋多出几间,你不如搬到祥符县去住。”

    张仲微猜想,那房子多半是李舒出钱租的,他怎好意思去占那便宜,忙道:“娘,我每日要早起去翰林院,住到祥符县,行动不便。”

    张梁见方氏越讲越不像话,责备道:“仲微如今是朝廷的人,哪里由得了你做主。”

    方氏嘀咕道:“那也是我生的儿。”

    张伯临道:“仲微是朝廷官员,还怕没屋住?”

    还是张伯临的话有理又中听,方氏终于消停下来,侧头看那小几上的花瓶,赞叹道:“这是定窑紫釉梅瓶呀,牛夫人家真有钱。”

    张仲微一听,生怕她又讲出甚么占便宜之类的话来,忙与林依使眼色,示意她把话题带开。

    林依会意,问道:“听说大嫂帮婶娘开了个杂货铺,生意可好?”

    方氏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忙把任婶叫进来,取过她手中的一只提篮,掀开盖子,里面装着梅子姜、金丝党梅等物,道:“是在门首开了一间铺子,卖些零嘴儿,我与你们带了些来,无事时拣两个吃罢。”

    林依向她道过谢,命青苗将提篮拿去,现装几碟子出来待客。张梁捋着胡子,笑道:“你大嫂孝顺,与我开了一个馆,收了十来个学生,如今咱们家日子很过得。”

    林依替他们高兴,也为李舒高兴,与张仲微笑道:“看来就咱们还没起色,须得加把劲。”

    方氏如今有生意做,多了挂念,见张仲微毫发无伤,又有着落,就想着赶回去,张梁也惦记着那十几个学生,便道:“你们住在亲戚家,诸多不便,我们就不吃饭了,改日有空再来。”

    张伯临有公务在身的人,也道:“仲微与弟妹有空,到祥符县来顽。”

    张仲微也是觉得在亲戚家待客不大好,便留他们上外面去吃,方氏连连推辞:“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花费那些作甚么。”

    张仲微苦留不住,只得陪他们出门,同林依两人送到城门口方才回转。今日方氏没提纳妾通房的事,林依很是高兴,暗道,她到底有了事做,眼界开了些,不再只盯着儿女,看来以前还是太闲的缘故。

    住在牛夫人家的这几日,青苗照旧出门打听开脚店的各种成本,林依担心被牛夫人察觉,格外嘱咐她小心行事,莫要走漏了消息。青苗亦明白同行即冤家的道理,每次出门,都挽个篮子,称要去考察萝卜和甘露子的卖价,倒真没引起过杨家人怀疑。

    几日后,青苗将开脚店最关键的成本——酒价打听清楚,来报与林依知晓:大宋酒水,大致分两种,秋季出的酒,称“小酒”,最高价每斤三十文,最低价每斤五文;夏季出的酒,称“大酒”,最高价每斤四十八文,最低价八文。

    青苗办事这些天,很有长进,不但打听到大致价格,还自行记录了一张表,上有各种名酒的具体价格。林依对此大为称赞,夸她有做买卖的天赋,将来脚店开起来,就交由她打理。

    二人将市场行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却对着满纸的酒名傻了眼。林依问青苗:“这哪些是烈酒,哪些是口味清淡的?”

    青苗摇了摇头,道:“我问过,店家却不肯告诉我,只道买了尝尝便知。”

    林依无法只得等到张仲微回来,向他求教。张仲微捧着酒名表看了一遍,道:“这些都是名酒,我也只吃过其中几种,其他的却是不知。”

    林依递过笔,叫他在吃过的酒名下,标注出大致口味,又道:“外祖母家开着酒楼,想必对酒水很是清楚,你不妨去套套舅舅的话。”

    张仲微挠了挠脑袋,为难道:“娘子你是知道我的,套话这样的事体,我是不会的。”

    林依道:“这有甚么难的,且附耳过来。”

    张仲微听话地凑过去,学了几招,大呼娘子有头脑。他立时便去寻到杨升,装了受挫的样子出来,叹气道:“舅舅,我今日与同僚吃酒,被人耻笑。”

    杨升奇道:“当差不力被嘲笑也就罢了,吃个酒,怎地也被取笑?”

    张仲微道:“他们寻了家正店,邀我前去,满桌子的酒水,我却只认得两三样,他们便笑话我村。”

    杨家开着酒楼,外甥却认不得酒,杨升亦觉得脸上无光,马上拍着张仲微肩膀道:“这有何难,你明日告假,跟着舅舅到酒楼走一走,保管你认得比他们还全。”

    第一百三十九章买扑制度

    张仲微十分感激,正要道谢,杨升又开口:“别急着谢我,先答应我一件事,我才带你去。”

    张仲微隐约猜到是何事,百般不情愿,无奈有求于人,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问道:“甚么事?”

    杨升搂住他的肩,低声道:“待得吃完酒,你仍在酒楼坐着,等我回来,再一同归家。”

    张仲微暗叹一口气,又气:“舅舅要去多久?”

    杨升道:“不消多长时间,小半天即可。”

    张仲微为了完成林依交待的任务,只好勉为其难应下来。杨升十分高兴,搂着他的肩朝外走,才开门口,金宝来拦,问道:“少爷要去何处,我唤袁六来。”

    杨升凑到张仲微耳边,悄声道:“袁六与这妮子相好,是半个我娘的人。”说完朝金宝挥手:“我带张二少爷上咱们家酒楼吃酒,带袁六作甚么。”

    金宝连忙跑回牛夫人房中禀报,牛夫人笑道:“都道张二郎是个正派的,果然不错,升儿跟他一起,也好了许多,你看他何曾到咱们酒楼瞧过,如今也晓得去了。”她吩咐金宝道:“传话给两家酒楼掌柜,不拘他去了哪一处,都好生伺候着。”

    金宝领命而去,想先将牛夫人同意杨升出门的事先告诉他,不料杨升根本没把牛夫人的意见放在心上,早就走了。

    杨升带着张仲微来到自家一间酒楼,门前招牌金光闪闪,上书杨楼二字,杨升指着招牌向张仲微道:“这是我们家最先开的一家酒楼,酒水最是齐全。”

    张仲微问道:“这是正店,还是脚店?”

    杨升道:“开正店光有钱可不行,还得靠关系。”

    张仲微闻言,便知杨楼是一家脚店了,心道是脚店正好,除了考察酒水品种,还能问一问价格,看哪家正店卖的酒水最便宜。

    二人进到店内,掌柜的早得了消息,亲自来迎,将他们引自楼上一间楚阁儿,点头哈腰道:“得知少爷要来,早备好了酒水,我这就叫他们端上来。”

    他一面指使小二上酒上菜,一面又殷勤道:“少爷可要听曲儿?”

    杨升故意道:“叫两名伎女来陪。”

    掌柜的乃牛夫人亲自挑选的人,深知她喜好,哪敢应承,连连摆手道:“少爷,莫教小人为难。”

    杨升哼道:“滚出去。”

    掌柜的忙不迭迭朝外走,嘴里念叨:“滚出去,我这就滚出去。”

    张仲微瞧着不堪,忍不住道:“这掌柜的也太卑躬屈膝。”杨升笑道:“他是照管酒楼,又不是当官,来往的酒客,就爱这一套,巴不得掌柜的和小二把躲段放得低低的,好把他们捧上天去。”

    这也是经营之道,张仲微默默记下,又问:“那掌柜的不敢与舅舅叫伎女来,是何缘故?”

    杨升道:“还能有甚么缘故,听我娘的话而已。”

    张仲微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多年前出了兰芝一事,牛夫人才不许杨升再接近伎女,他为此深深感谢牛夫人,不然杨升叫上两个伎女,再传到林依耳里,他张仲微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转眼,小二已按照杨升的意思,将酒楼内中上等的酒水,摆酒了桌,因天气寒冷,所有的酒,都盛在温酒壶内,那温酒壶乃是一整套湖田影青,煞是好看,张仲微再次默默记下,心道,待得自家店开,也要觅几套好瓷器来充场面。

    杨升向张仲微道:“你们做官的人,想来也不会吃那粗劣酒水,因此我只叫了中等以上的来。”他指了指桌上离他们最近的一只酒壶,身后侍立的小二马上上前,执壶与他们二人各斟了一杯。

    杨升等得张仲微吃完,问道:“味道如何?”

    张仲微赞道:“香气扑鼻,入口绵长。”

    杨升笑道:“此乃流霞酒,高阳店所造。”

    张仲微笑道:“我娘有名丫头,名唤流霞,原来出自这里。”

    杨升是认得流霞的,笑着点了点头,命小二又斟了另一种酒,递与张仲微品尝,道:“这是清风酒。”

    张仲微尝过清风酒,又吃了玉髓酒,称赞不已,问道:“后面这两种酒,是哪家酒楼所酿?”

    杨升笑道:“自然也是高阳店,我们家这间酒楼,只能到高阳店买酒贩卖。”

    张仲微诧异道:“这是为何?”

    杨升解释一番,原来大宋有“买扑”之法,某店“买扑”到某地酒税后,便可独占这一片地区的酒利,该片区内的脚店,只能到它那里买酒贩卖。

    张仲微这才明了,怪不得杨升称开正店,不但要有钱,还得靠关系呢。他惦记着自家还未开张的脚店,问道:“舅舅,你这一片的脚店,都只能到高阳店买酒?”

    杨升摇头道:“须到‘买扑’酒店买酒的脚店,乃朝廷指定的,并非该地每家都得去。”

    张仲微听了这番解释,暗自高兴,看来自家那脚店,只要不在朝廷指定的范围内,还是能自由选择酒源的。在杨楼,只能尝到高阳店所造的酒,没法比较口味及价格,张仲微吃了几杯,就有些兴致寡然,起了离去之心。

    杨升瞧出他想走,不但不失望,反倒很高兴,遣走小二,拉住张仲微道:“好外甥,你若是吃腻了,我带你到另一家去,你在那里吃酒等我。”

    张仲微问道:“那家还是高阳店的酒?”

    杨升道:“自然不是,那家的酒水比不得这家名誉,却胜在品种齐全。”

    这话合了张仲微心意,便随了他下楼,到杨家另一家酒楼去,这家店比起杨楼,略小,虽名为酒楼,却只有一层,内里大多是散座,仅在后面设有三间济楚阁儿。杨升引着张仲微到后面坐了,命掌柜的上酒上菜,又故意大声道:“我到街上买些物事,马上就来,外甥且等一会子。”

    张仲微明白他是要借机去会兰芝,只好点了点头,道:“舅舅不急,我在这里等你。”

    这家掌柜的,也是奉牛夫人之命看着杨升,听了他这番话,真以为他只是暂离,就放他去了。

    这店果然如杨升所述,酒水品种齐全许多,各种黄酒、果酒、药酒,乃至大烧酒,这里都有。

    张仲微先品了品大烧酒,入口极烈,他想到自家脚店是准备专门招待女客的,便搁至一旁,不作考虑。黄酒中有几个品种味道清淡,他一一记下,果酒虽也清淡,但味道并不怎么好,他犹豫片刻,还是记下,待得回家,让林依定夺。他只为了考察市场,并不是要吃酒,因此每种酒尝过味道,就急着要回家报与林依,但等了又等,还是不见杨升回来,让人好不焦急。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掌柜的也觉着杨升去得久了,走进来问道:“张二少爷,我家少爷到底去了何处?”

    张仲微替杨升扯谎道:“他有位友人,过几日生辰,因此上街挑选礼物去了。”

    掌柜的放下心来,笑道:“我这里还有好些按酒果子,新鲜的很,与张二少爷端上来尝尝?”

    张仲微待要推辞,转念一想,自家开店,按酒果子亦是必不可少,正好顺路考察一番,于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劳烦。”

    过了一时,小二端上四五只小小白瓷碟,里面盛着些糖脆梅破核儿、||乳|糖狮儿、重剂蜜枣儿等物,张仲微尝了几个,只觉得入口甜丝丝,心想林依应是爱吃的,便向小二道:“与我包起来。”

    小二晓得他是东家的亲戚,忙知会过掌柜的,将各样果子,另包了一包呈上。张仲微接过,又等了个把时辰,终于等到来眉眼带笑的杨升。掌柜的率先迎上去,道:“少爷,与友人庆贺生辰的礼物可备好了?”

    杨升听着糊涂,但他头脑灵活,看到张仲微一个眼色,立时明白过来,打着哈哈道:“选了两个时辰,好容易挑到一件中意的,店家却道没货,气煞我也。”

    他讲得有模有样,不但去了掌柜的疑心,还令他上前好生安慰一番。杨升遣走阁中人,大赞张仲微:“外甥到底是做官的,机灵得紧,下回吃酒,我还找你。”

    张仲微唬了一跳,忙道:“我要当差,哪能总出来吃酒。”

    杨升认定他是个好拍档,不与他争辩,唤来小二,命他把张仲微爱吃的酒,全送一份到杨府客房。

    张仲微连忙谢他,杨升道:“谢甚么,该我谢你。”

    张仲微举了举手中的按酒果子,不好意思道:“我还包了一包果子,带回去与你外甥媳尝尝。”

    杨升连声道:“怎么只带这一点子,够谁吃。”小二忙奔了出去,另包了一大包来,递与张仲微。张仲微连声道谢,与杨升一道回家。杨升心情极好,拉着张仲微有说有笑,张仲微劝他道:“舅舅,你老这样瞒着,也不是个事,迟早会被外祖母知晓,以其让她动怒寻你,不如主动相告。”

    杨升叹道:“前几年初识兰芝,就是我主动告诉她的,结果如何?她一刻不停寻到牙侩,背着我把兰芝卖了,这叫我哪还敢让她晓得。”

    杨升有他的担忧,张仲微想不出好法子帮他,只得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探讨方氏

    杨升与张仲微一回到杨府,牛夫人便把杨升唤了去,说是要问问他对自家酒楼的印象。张仲微回到客房,将按酒果子递与林依,道:“我瞧这果子味道不错,与你捎了些回来。”

    林依笑话他道:“你还真是又吃又兜。”说完将包裹递与青苗吩咐道:“前些日,二夫人不是也拿了几样果子来的,你连着这一包,全部装盘,端来咱们对照对照。”

    青苗应了,捧着包裹去了厨下。林依开始问张仲微正经事:“酒水品味尝得如何?”

    张仲微道:“全记在心里呢,赶紧磨墨,我默下来与你看。”

    林依知道他科举出身的人,有副好记性,连忙磨墨铺纸。张仲微提笔,一气写完,递与她看。

    玉髓酒浓烈、流霞酒适中、清风酒清淡、白羊酒甘滑,还有几种果酒,荔枝酒、黄柑酒、葡萄酒、菊花酒等。

    张仲微道:“果酒甜津津,我觉着不够味,不过女子应是爱的,你待会儿尝尝再说。”

    林依奇道:“我上哪里去尝?”

    张仲微卖了个关子:“过会儿便知。”

    林依还在猜测,金宝求见,拎进一只大盒子,掀开来看,满满当当一盒子酒壶,称:“这是张二少爷喜爱的酒,酒楼送了来。”

    林依接下道谢,待她走后,惊喜问张仲微道:“舅舅送的?”

    张仲微点头,道:“舅舅待咱们,真是没话讲,我们开店的事却瞒着他与外祖母,是不是不大好?”

    林依道:“你不晓得,我之前在外祖母面前透露过要开脚店的意思,外祖母却极力劝阻。”

    张仲微不解道:“为何?怕我们亏本么?可我瞧他们那两个酒楼,生意都是极好的。”

    林依道:“自然是怕多了一个同行,抢了他们的生意。”

    张仲微隐约有些明了,问道:“你是怕外祖母晓得咱们也要做这行,会不高兴?”

    林依摇头,反问道:“讨长辈欢心,与养家糊口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张仲微毫不犹豫答道:“自然是后者。”

    林依道:“那便是了,外祖母再不高兴,为了生计,我们也得把脚店开起来。”

    张仲微更加奇怪,继续道:“娘子,你瞒着外祖母,不是担心她生气,那是为了甚么?”

    林依道:“万一外祖母看到女人店有利可图,捷足先登,怎办?”

    张仲微恍然,道:“那倒也是,外祖母开了许多年的酒楼,若真想开女人店,说开就能开,比咱们便捷多了。”

    青苗捧了只托盘上来,将几碟子果子放到桌上,问道:“二少爷与二少夫人现在就尝果子?”

    林依指了那盒子酒与她瞧,道:“不急,咱们且先尝尝酒水。”

    青苗便取了酒杯来,斟了一杯,递与林依,林依道:“你也来尝尝,多个人,多份意见。”

    青苗应了,另取了一个酒杯,一起尝起来。林依十分认真,每尝一种,先问张仲微酒名,再记到纸上,并注明色泽口感。

    林依与青苗将一盒子酒尝遍,商量着选出了五种酒,除清风酒外,另四种都是口味偏甜的果酒。张仲微问道:“我看那白羊酒也好,怎地没选?”

    林依道:“白羊酒太贵,哪怕是官宦夫人,只怕也吃不起。”

    张仲微却道:“你放心,只要能招揽来官宦夫人,还怕商人妇不跟着来?”

    林依想了想,大呼有理,忙在后面添上了白羊酒一项。青苗收好酒壶,道:“这些家伙还是要还的,待会儿我叫袁六与酒楼送骈。”说完又捧过果子碟来,请张仲微与林依品尝。

    张仲微记着方氏,先拣了一块金丝党梅吃了,建议道:“咱们开脚店,按酒果子必不可少,正巧婶娘开了卖零嘴的铺子,不如就到她那里买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林依还未接话,青苗先叫了起来:“祥符县一去一来,要个把时辰呢,这些物事,一次又不能买多,要让我隔三差五,跑一趟,腿也得跑断。”

    张仲微不满她这番说辞,沉下脸来。林依想的却是成本问题,道:“不知婶娘是在哪里进的货,若我与她到同一处买,一次进的货更多,兴许店家能便宜些。”

    张仲微来了兴趣,道:“不妨同婶娘一道去问问,若真能便宜,两下得益。”

    林依点头道:“极是。”说完吩咐青苗,命她第二日往祥符县走一趟。三人尝完果子,选出几样味道好,又方便拿取的,林依提笔记了,再取过青苗之前呈上的酒价单,与张仲微默下的对照,发现还有数十种酒没有尝过,于是叫张仲微隔日从翰林院回来时,顺路寻几家酒店,带回来尝一尝。

    酒尝完,按酒果子尝完,张仲微与青苗又能各自有了差使在身,不禁笑道:“二少夫人运筹帷幄,有大将之风。”

    林依嗔道:“你们每日都在外头,就留我在屋中无事,好不烦恼。”

    张仲微道:“你不妨去寻外祖母闲聊,暗自打听开脚店的诀窍。”

    林依道:“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待得咱们各项事务打点妥当,我再去向外祖母讨教。”

    第二日,青苗起了个大早,照着林依的吩咐,把昨日杨家酒楼送来的按酒果子,装了几样作礼物,放到篮子里挽了,步行至祥符县。张伯临乃祥符县县丞,仅次于知县的人物,因此青苗没花甚么力气,就打听到了二房住处。二房所租的房屋,就在路边,当街一间店面,任婶与杨婶坐镇,青苗上前问好,笑道:“两位婶子近来可好?”

    杨婶起身,迎她进来,笑道:“好好,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可好?”

    青苗随她进屋,道:“都好。我今儿是带着二少夫人的吩咐来的,不知二夫人在不在?”

    方氏已听到了声响,自己问道:“有何事寻找?可是仲微有事?”

    青苗上前与她行礼,笑道:“二少爷每日除了去翰林院,就是与杨少爷吃酒,快活着呢。”

    方氏听了这话很是开心,笑道:“男人就该如此。”

    青苗将篮子里的吃食奉上,道:“昨日牛夫人家的酒楼送了几样按酒果子来,二少夫人特特嘱咐我送来与二夫人尝尝。”

    青苗的话讲得好,方氏自然是愿意的,但脸上却不好看,嘀咕道:“我就说,她怎会好心与我送果子来,果然是有所求。”

    青苗暗道,几个果子,能值几个钱,林依若不是看在张仲微面儿上,才懒得使她来呢。

    照着青苗往常的脾气,立时就要顶嘴的,但她今日身上担着差事,怕办砸了不好交待,只得耐着性子道:“二少夫人是特特遣我与二夫人送果子来的,合伙进货一事,只是顺路。”

    方氏也真有能耐,竟道:“既是如此,果子我收下,你且回去罢。”

    青苗呆住:“二夫人,若进货能便宜些,你不愿意?”

    方氏开这零嘴儿店,消磨时光的目的,大于赚钱,再说反正本钱是李舒出的,是亏是赚,她根本不在乎,于是道:“我进货本就不多,再便宜也就节省几文钱,能值甚么?”

    青苗心想这不是生意之道,想要反驳,又怕更惹恼了她,好不焦急。杨婶见状,忙端起两碟子果子,向方氏道:“大少夫人昨日才说自家店里的果子吃腻了,可巧二少夫人就送了别样的来,我与她端两碟子去?”

    方氏不悦道:“就她花样儿多。”她嘴上虽嘀咕,到底看在孙子面儿上,还是冲杨婶挥了挥手,杨婶一喜,忙冲青苗打眼色,青苗便道:“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大少夫人,我去与她请个安。”说着向方氏福了一福,跟在杨婶后头出去了。

    到得门外,杨婶悄声与青苗道:“铺子不是二夫人开的,她自然不上心,你只与大少夫人说去。”

    青苗谢她道:“幸亏你提醒一句,不然我就要无功而返。”

    杨婶问道:“你们如今的日子,可还过得?”

    青苗道:“勉强过得,待到脚店开起来,应会更好。”又笑道:“杨婶你是真关心二少爷。”

    杨婶道:“我一手带大的,自然挂念。你回去与二少夫人讲,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虽老了,力气还是有一把的。”

    青苗察言观色,问道:“可是二夫人待你不好?”

    杨婶摇头叹气,没有多讲。

    二人走到李舒房前,锦书接着,问青苗道:“二少夫人遣你来的?”青苗点头,福身道:“锦书姐姐好。”

    锦书进屋与李舒通报:“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使青苗来看你了。”

    李舒与方氏,总是话不投机,正愁无人讲话解闷,忙道:“快请进来。”

    青苗进屋,行礼毕,奉上那两碟子按酒果子,笑道:“二少夫人叫我送果子来与大少夫人尝尝,可惜大少夫人如今饮不得酒,只能光吃果子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灾后福利

    李舒笑道:“还是你讲话俏皮逗人乐,我在家都闷坏了,你们二少夫人也不来瞧瞧我。”

    青苗忙道:“要来的,只是才刚遭了火灾,耽误了。”

    李舒歉意道:“火灾我听说了,想要去看看,却无奈身子沉重。”

    青苗笑道:“大少爷去瞧过了,就是大少夫人瞧过了。”

    李舒连声赞她会讲话,青苗趁机就将一起进货的事体讲了,李舒当即答应下来,又道:“二少夫人要开店?开张时别忘了下帖子,我定去道贺。”

    青苗代林依谢过,李舒问道:“不知二少夫人头回进货,想买多少,告诉我数目,我好使人一并去谈价。”

    青苗道:“八字还没一撇,不过是先来与大少夫人商量,待得最后定下来,我再来相告。”

    李舒点头道:“使得,横竖我们的店,时常要进货,你们也要进货时,随时过来知会一声便得。”

    青苗谢过她,又陪她聊了一时,起身告辞。她回到杨府,将此行经过报与林依,大发牢马蚤道:“二夫人好不近人情,与她有利的事,她都不肯答应。”

    林依举起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理她呢,反正不与咱们住一处,你别到处嚷嚷,免得二少爷知晓,又要难过。”

    青苗点头应了,自去杨家下人厨房做姜辣萝卜。林依则磨墨铺纸,记下她会做的一些小吃,预备开店时写菜牌。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且说张仲微在翰林院办完一天的公事,归家途中,照着林依的嘱咐,上街挨个寻酒店,看哪家生意好,便走进去叫上几壶酒,讨个盒子拎着,约定明白再来归还。东京酒店,一般都很大方,别说酒器能外借,只要你来店中消费两次,连银器也肯借与你,因此张仲微一路畅行无阻,一条街走完,已拎了沉甸甸两盒子酒壶。

    杨升恰巧也在这条街上闲逛,无意中瞧见张仲微举止古怪,连接钻了几家酒店,却不落座,只买酒拎着。他心下奇怪,又正好无事,便一路尾随,直到看见张仲微准备回家,才上前拍他的肩膀,问道:“外甥,你若想吃酒,何不坐下吃个痛快再归家,为什么要拎在手里累人?”

    张仲微被他吓了一跳,急中生智道:“一人吃酒,有甚么趣味,因此想拎回去与娘子同吃。”

    杨升笑话他道:“我看你是畏妻如虎,不敢在外面吃酒罢。”

    张仲微一心想脱身,也不与他争辩,只连连点头,道:“舅舅昨日送的好酒水,咱们吃上了瘾。”说完欠了欠身,辞道:“手上拎着物事,不好与舅舅行礼,娘子还在家等着,我且先去了。”

    杨升自他话里听出趣味来,也去买了几壶酒,拿去与兰芝同吃,直吃到有了几分醉意,方才归家。

    回到家中,牛夫人把他堵到房门口,责问道:“你又去哪里鬼混?”

    杨升把张仲微搬出来当幌子,扯谎道:“不曾鬼混,是与外甥吃酒去了。”

    牛夫人自然不信,道:“休要哄我,张二郎早就回来了。”

    杨升这才想起张仲微起来就住在他家,瞒不得行踪,只好另寻了个理由出来,道:“娘,我方才遇到一件蹊跷事,张二郎四处寻酒店,却不落座,只买了酒带回家来。”

    他是随口编来,好让牛夫人不再逼问他,不料牛夫人却对此颇感兴趣,不但不准备放过他,反一把将他拖进屋内,问道:“此话当真?”

    杨升一心想让她快些离去,忙点了点头,打着酒嗝道:“千真万确,你若不信,自个儿打听去罢,我要睡了。”

    牛夫人拍了他一掌,骂道:“就只晓得睡,万事不操心,今日咱们家两家酒楼掌柜的都在议论,说张二郎昨日向他们打听了好几种酒的价格,我看他这架势,也是想开脚店。”

    杨升不以为意道:“如今脚店赚钱,他想开一家,也属平常。”

    牛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点着他的额头道:“你说的轻巧,东京城大小脚店三百余家,本来就僧多粥少,多他一间,就多个抢生意的。”

    杨升嗤笑道:“我看你待他们亲亲热热,还以为你有多心善呢,他们现下无处谋生,想开个脚店,你不帮也就罢了,还要拦着。”

    牛夫人有些尴尬,辩道:“在商言商,这与是不是亲戚,没得干系,总不能因为要帮他们,就减了咱们自己的收益。”

    世间众人,大都把自身利益放在前头,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牛夫人为杨家家业打算,这无可厚非,杨升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就不再顶嘴,转为安慰她道:“他们能有多少本钱,就算开脚店,也顶多是个拍户,能与咱们家抢生意?”

    牛夫人想起张仲微两口子进门时,只得两只箱子,就笑了,道:“你说的不错,确是我担心太过。”

    又摸着他的头道:“升儿,还是你有经商天份的,就此跟我把做生意学起来,过两年……”

    杨升拼命躲过她的手,不满道:“我不爱学,除非你让我娶兰芝。”

    牛夫人还不知兰芝已被杨升养起,嗔道:“兰芝是别人家的妾,讲甚么胡话呢。”

    杨升试探了一下她的态度,见她如此反应,不敢再朝下讲,只得装作醉了,一头栽到床上去。

    杨升这里与牛夫人讲述了偶遇张仲微的情景

    北宋生活顾问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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