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捉虫）
反派总是看我不顺眼 作者:莲舟轻泛
第70章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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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睁开眼睛, 舒了一口气。
冰月收回放在何遇肩上的手, 有些虚弱的笑起来：“看清楚了吗？”
何遇嗯了一声, 然后起身道谢。
方才冰月“带”他看了一遍传送阵地操作，在雪山中的有二十多人，冰月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这分散在各处十几人尽数送了出去。
如此强大的实力还有对力量的精确把控看的何遇羡慕不已, 同时又在心中期待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能够做到这一步。
冰月脸色苍白，看起来力量消耗太大，竟好像站不稳。
玖熙搀扶着冰月, 柔声道：“辛苦了。”
冰月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已经习惯了。不过盼了这么久, 终于可以出去了, 开心还来不及呢。”
她握住玖熙的手，又摸了摸站在身侧仰头看着自己的沈雪童，道：“殿下，现在心愿已了, 我决定要涅槃了。我们都是老人了，这些事就交到年轻人的肩上。殿下出去之后寻个地方安心休养, 等到你力量恢复了我们继续游览人间。”
玖熙道：“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冰月才看向何遇, 道：“小子，传送阵我已经演示给你看了一遍，现在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了吧。”
何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冰月继续道：“我做陪练这么久，如果你还没有学会, 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何遇道：“冰前辈请放心。”
冰月这才松了口气，她松开玖熙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光洁的脸上、手臂上开始浮现出冰蓝色的羽毛，随后冰蓝色的火焰自上而下燃烧起来。
大火中，冰月望着玖熙，道：“等我醒了，我还要第一眼就见到殿下。还要与你结契。”
玖熙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直到你重临这人世。”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消失了，地上出现一颗洁白无瑕的蛋。
沈雪童走过去捡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仰头对何遇道：“爹，我变不成蛋，你能带我出去吗？”
玖熙一下子笑了起来，她用手指极快的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在沈雪童面前蹲下身来：“你不用变成蛋，沈公子也可以带你出去的。”
沈雪童拉开自己腰间的小挎包，对玖熙道：“姑姑要进来吗？”
玖熙又笑起来，她将沈雪童抱起来，看向何遇，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她对何遇道：“冰月与火灵交手时身受重伤，缺了一截肋骨，后又因瘴气缠身，灵力受损，以至于不能涅槃。她沉睡了一百多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才借着她的力量与外界取得了联系。我那时才知道人界的仙脉灵蕴差不多被损耗殆尽。而封魔大阵也只能暂时封住玖炎，还要防止魔族卷土重来，人界急需要快速提升修为的地方，而我也需要有人将混元阵和混元珠带出去。冰月瘴气缠身，只能借着拂云宗各任宗主的精血才有足够的力量开启结界，所以历任的拂云宗宗主都是天之骄子，可是寿命极短。”
何遇张了张口，虽然他早知道这件事，但现在亲耳听到，心中还是漫上一股沉重之感。这乱世，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哑声道：“前辈们付出这么多，晚辈也自当竭尽全力。 ”
玖熙道：“你不怪我们？”
何遇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玖熙点了点头，叹息道：“冰月本不该和我这样的魔族之人纠缠在一起，我能遇见她完全是机缘巧合。现在想想，总觉得后悔，若是时光倒流，我定不会与她结契。冰凤一族乃是天地至清化物。她是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却缺失一块骨头，瘴气缠身，被困于这一方狭□□仄的天地数百年。为了我的一己私欲甚至开始吸食人的精血，我想她心里也是十分痛苦的。”
说到这里，玖熙的情绪好像有点失控，她缓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冰月天性纯良，吸□□血绝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她也绝不是什么恶人。”
何遇点头道：“我知道。”
玖熙笑了起来，只是笑中含泪：“冰月虽然活了数百年，可还是有点孩子气，爱粘人。现在她重新涅槃，前尘尽忘。禽类会全身心的信任破壳后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我现在把她托付给你了。”
何遇上前一步道：“前辈……”
就在此时，狂风骤起，精纯而汹涌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强大的威压几乎压的何遇喘不过气来。
当时在幻境中面对玖炎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玖熙的力量虽然强大，却没有一丝杀气。
好像只是为了控制住何遇，不让他动弹而已。
漫天狂风中，何遇看见玖熙伸出手指在沈雪童眉心一点，沈雪童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随后她的身体开始拉长，片刻后竟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了大人的模样。
黑色长发飘扬，弯眉杏眼，竟与冰月幻化出来的容貌一模一样。
母子两人面对面，都是一样的倾城之貌，只是一个眉眼间沉淀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而另一个满脸无辜懵懂，干净的好像山间最清澈干净的清泉。
玖熙手里握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东西，何遇知道那是她的魔核。
原本玖熙用魔核封印住圣仑雪山，使外界没有办法进入，她保住了混元珠，也粉碎了玖炎的野心。
虽然失去魔核使她身亡，可玖炎毕竟是纯血的魔族，只要魂魄不灭，再次拿回魔核就可以就可以重临人世。虽然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炼出本体。
可是现在，玖熙竟用自己的魔核作为容器，吸取沈雪童身上混元珠的力量。
何遇已经被强大的威压逼到了石壁旁，他一咬牙，将天清剑插在地上，开始朝玖熙靠近。距离越近何遇的心脏跳动的越快，何遇甚至觉得他的心脏在下一瞬就要炸裂开来。
玖熙正闭目念着口诀，何遇终于走到近前，一把抓住了玖熙放在沈雪童额上的手。
玖熙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何遇的脸，脸色终于变了：“你，你不要命了吗？”
何遇眼前雾蒙蒙一片，只能看见一道剪影，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口鼻开始流血，心脏快要炸裂开来，可他还是紧紧攥住了玖熙的手腕，组织她继续。
何遇道：“前辈，你说的有办法取出混元珠，就是这种办法？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玖熙笑了一下，有些凄婉，道：“我已经是死了几百年了。”
何遇的声音有些严厉，他道：“什么叫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对前辈这种纯血魔族来说魂魄离体、魔核离身不就像是生了场大病，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玖熙沉默了很久，才道：“……玖炎虽是我爹收养的孩子，可终究算我们玖家的一份子。这件事因我玖家而起，自然该由我们来结束。而结束这一切，混元珠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我作为母亲，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声音里有些自嘲：“沈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这些年明明害死了那么多孩子。他们也一样有父母亲人，他们的父母也不想他们受一点点伤害，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何遇道：“是啊，你确实很虚伪，既伪善又自私。为什么别人的孩子可以去死，而你的就不可以。就你的孩子是个宝，其他人家的娃娃是根草吗？”
何遇说完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前辈，你觉得我会这样说吗？”
玖熙沉默。
何遇道：“这些死去的孩子的父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这样质问你，指责你，可是我不能。我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质问你。因为我是受益者。”
“前辈，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判断你的对错，因为我不是判官，也不是端坐九天至高无上的神祇，我无法给你定罪。可我知道前辈心怀悲悯，却做着自己曾经最不齿的事情。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句来描述自己的所思所想。我只知道黎明前总会有黑暗，可如果我们挨不过这漫漫长夜，光明就永远不会降临。前辈，书遥心中万分敬佩你。”
何遇说完对玖熙鞠了一躬。
他的视线仍有些模糊，可却听到了玖熙压抑的哭声。
何遇静静等待着，等待着玖熙哭声止息。
他知道这些年玖熙背负了很多，爱人离世、骨肉分离。
她在这漆黑冰冷的山洞中一待就是数百年，心中带着对世人的悲悯端坐桌案前研究混元阵。
善良如她，手上却占满了无辜孩子的血，何遇知道这些年她的心里一定十分痛苦，可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何遇并不觉得玖熙的行为有什么可耻的，作为母亲，即便是负了天下人，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
这是作为母亲的本性，不管是人，还是魔，都一样。
况且，玖熙并没有负了天下人，相反，她的家庭支离破碎，换得了这人界与魔界数百年和平安逸的假象。虽是假象，可何遇依然感激。
感激他让这么多家庭完整、平安。
玖熙终于止了哭声，她轻声道：“沈公子，谢谢你。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也不可能看着梦儿死去。”
何遇道：“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
何遇道：“如果杀了玖炎呢？”
玖熙道：“不可能的，没有人杀的了他。”
何遇道：“这世上哪有永生不死之人？即便是大魔，受到足够的伤害也一样会死。”
玖熙想了想，低声道：“这世间唯一能够杀死玖炎的东西是他随身佩戴的幽冥剑，可是诛魔大战开始的时候，那把剑就失踪了。可能被他自己藏起来了。拂云曾遍寻魔界，可惜没有找到。”
何遇道：“遍寻魔界不曾找到，如果，他将剑放在人界呢？”
玖熙一怔，何遇道：“既然还有一线希望，那我就不会放弃。前辈放心，在玖炎冲破封印重临人世之前，我一定会找到幽冥剑。”
玖熙望着何遇，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来：“看见你，好像见到了拂云，当初他也是这样，好像经历过什么困难的事都不会放弃希望，眼睛中总是藏着一团火。只是有时候想象和现实差距很大。即便你找到幽冥剑，可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杀得了他？”
何遇重复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况且这世间，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努力。”
何遇趁着玖熙怔松的瞬间拿下她掌中的魔核，又将沈雪童背在肩上，随后他一手抓着玖熙的手腕，抬手布了个传送阵，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风吹过，山洞内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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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道：“前辈，你说的有办法取出混元珠，就是这种办法？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玖熙笑了一下，有些凄婉，道：“我已经是死了几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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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熙沉默了很久，才道：“……玖炎虽是我爹收养的孩子，可终究算我们玖家的一份子。这件事因我玖家而起，自然该由我们来结束。而结束这一切，混元珠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我作为母亲，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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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熙终于止了哭声，她轻声道：“沈公子，谢谢你。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也不可能看着梦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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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道：“如果杀了玖炎呢？”
玖熙道：“不可能的，没有人杀的了他。”
何遇道：“这世上哪有永生不死之人？即便是大魔，受到足够的伤害也一样会死。”
玖熙想了想，低声道：“这世间唯一能够杀死玖炎的东西是他随身佩戴的幽冥剑，可是诛魔大战开始的时候，那把剑就失踪了。可能被他自己藏起来了。拂云曾遍寻魔界，可惜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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