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想我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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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桐本来已经差不多忘了这事儿，晚上才要上床休息，木槿就匆忙的过来传信。</p>
“王妃！王爷回府了！”</p>
沈青桐一愣，这才想起来上回见面的时候他刻意交代的事，问道：“明天是初几了？”</p>
“初九！”木槿道：“就是太子妃的小郡主拜满月酒的日子了。”</p>
沈青桐想着要在那样的场合露面就忍不住的心烦，冷着脸道：“他倒是记得清楚！”</p>
木槿和蒹葭都不敢作声。</p>
沈青桐兀自在桌旁坐了会儿，才又问道：“小郡主的满月酒是陛下亲下的口谕让大半的，届时所有身份够了的人都应该会出面的，知道宫里的娘娘们都有哪几位过去吗？”</p>
“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女，皇后娘娘肯定会过去的，至于其他的娘娘们——”木槿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都有谁会去呢！说是够得上资格出宫的，也就是贵妃娘娘，宸妃娘娘，还有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了。贵妃娘娘不合群，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又不好，应该是不会这么不识趣的，宸妃娘娘和大皇子殿下都在封地上，过年也没回来。如果明天要去东宫吃酒席的话，应该也就是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了。”</p>
毕竟，宫里的嫔妃们想出宫也不是件容易事，只有妃位以上的女人才能获此殊荣。</p>
沈青桐自己的心里也清楚，明天大致都会碰到谁，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忌讳，可她就是不乐意。</p>
西陵越虽然回府了，但是这晚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的过来露脸。</p>
因为一大早太子夫妇要抱着孩子进宫去接受册封，如果赶在午间设宴会比较仓促，所以小郡主的满月酒就是摆在晚膳时分的。</p>
过午之后，沈青桐就换了衣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自觉的往前院去。</p>
西陵越果然也是这个时间出来。</p>
两人在花园的出口处走了个对面。</p>
“王爷！”沈青桐屈膝行礼，再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了。</p>
西陵越冷着脸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还是不施粉黛，穿的素净，倒也没什么，直接一声不吭的就抬脚往大门口走去。</p>
沈青桐赶紧跟上。</p>
“王爷！王妃！马车都备好了！”周管家一早就等在了那里。</p>
西陵越的脚步顿住，盯着他道：“礼物呢？”</p>
周管家被他问住了，表情尴尬的去看没事人似的跟在他身后的沈青桐，“礼物是要送给小郡主的，这是和东宫的后宅打交道，而且又是这么要紧的场合，小的以为……以为王妃会准备的。”</p>
西陵越侧目，朝沈青桐看过去。</p>
沈青桐就觉得自己很冤枉了，直接面不改色的道：“府里的庶务都不用我管的，库房的钥匙也不在我手里。”</p>
这件事是她和西陵越就一早说好的，她不替他出门应酬，也不想和陆贤妃作对，争什么管家权的。</p>
所以虽然这本该是个她这个嫡王妃该操心和负责的事，沈青桐也不觉得不好意思。</p>
她这个锅甩得那叫一个顺手。</p>
周管家心里直叫苦，却又不能公然和她这个主母叫板和互相推卸责任，就冷汗直冒的赶紧跪下去请罪：“王爷赎罪，是小的的疏忽，小的领罚！”</p>
这时候，就见柳雪意带着灵芝匆匆的赶了过来。</p>
“王爷！”她快走过来，一脸的歉疚：“您别动怒，这件事真的不怪周管家。小郡主的满月酒，本来就是大场合，何况又是要给女娃娃准备礼物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随便插手的。礼物妾身提前已经叫人准备了，只是不知道您和王妃这就要出门，所以来得晚了。”</p>
说着，她倒是态度极恭敬的接过灵芝手里的锦盒，呈到沈青桐面前道：“王妃您请过目，看妾身准备的这份礼物可还妥当？”</p>
沈青桐冷着脸，压根就不准备去接。</p>
柳雪意面上略有尴尬，却还是好脾气的再把盒子打开——</p>
里面一对儿玉如意。</p>
灵芝又把另一个盒子送上前打开了，里面则是特别请工匠打造的一套小物件，金镶玉的项圈，长命锁还有小镯子，无论做工和成色都是极品，绝对不掉分子的。</p>
沈青桐斜睨一眼，就嫌弃的把那盒子啪的一声合上了，道：“那套玉如意带上，表示个心意就好，孩子用的东西也敢随便送？到时候要出了什么问题就摘不清了！”</p>
木槿上前一步，从柳雪意手里抱走了那个盒子。</p>
柳雪意被奚落的满心不悦，却又不能发作，就只能强行维持表情道：“王妃真会说笑话！”</p>
就算西陵钰和西陵越之间水火不容，也就算这件事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p>
现在沈青桐当着下人的面就这么口无遮拦的也是不妥当。</p>
“我没说笑话！”沈青桐才不给她面子，连表面上的和气都不维持，直接冷冷的反驳道：“等真出了事，你哭都来不及！”</p>
说完，就脊背笔直的先从柳雪意的跟前走了过去。</p>
周管家等人都使劲的低着头，算是头一次领教到什么叫“后院”了。</p>
他家王爷一个人就很难伺候了，现在还搞到妻妾不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p>
柳雪意脸色的表情整个僵住了。</p>
西陵越越没有任何表示，也款步的下了台阶，走向了停在那里的马车。</p>
“王——”灵芝心里愤愤不平，刚想说话，却被柳雪意拦了一下。</p>
灵芝不甘的闭了嘴。</p>
待到目送马车出了巷子，周管家就叫人关了门，转身回来冲柳雪意道：“外头天冷，侧妃娘娘回去歇着吧！”</p>
“好！”柳雪意冲他略一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来，带着灵芝又回了后院。</p>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灵芝就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眼，不满道：“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让奴婢说？您嫁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摆喜宴，好歹趁这个机会跟过去，也算是在大家面前正了身份！”</p>
“一个妾室而已，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柳雪意自嘲似的冷笑一声，“他肯给我多少脸面，那就说明我只配得到多少，再强出头要求的多了，那就只能是自不量力，要惹他反感了。”</p>
“可是方才王妃也太不给您面子了！”灵芝道。</p>
对于沈青桐不分场合地点的目中无人，柳雪意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她倒是已经习惯了，只是冷冷的道：“至少有一句话她还是说对了的——对昭王府而言，东宫就是个十分之所，如果是别的场合也就罢了，东宫的宴会，我躲开远远地，这未必不是好事！”</p>
万一去了那边，一个不慎被卷进了什么阴谋算计里，到时候真是哭都来不及。</p>
这个道理灵芝也懂得一点的，只是怎么想都还是觉得能露脸的机会被扼杀了，心里还是不痛快。</p>
这边前往东宫的马车上，气氛其实也没有那么糟，西陵越并没有追究沈青桐之前故意找茬挑事儿的行为，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阵，他倒是难得的主动开口道：“你最近也没关心一下沈家的消息？”</p>
沈青桐一愣，诧异的抬头看他。</p>
西陵越道：“沈和的家眷都回京了。”</p>
这段时间沈青桐自己过得惬意，几乎都把沈家那糟心的一家子全部抛诸脑后了。</p>
她是真没注意到大夫人回京的消息，失神了片刻，才又确认道：“我大伯的家眷？”</p>
那就是说，不仅仅是大夫人和沈青荷，应该是连胡氏和她的子女也都一起回来了吧？</p>
西陵越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些琐碎的问题。</p>
沈青桐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奇怪，就再度确认道：“北疆的战事不是暂时平定了吗？只是我大伯母他们回来了？怎么陛下没有传召我大伯回京省亲吗？”</p>
这十年，沈和就只回京了两趟，而且还都是三两天就走的。</p>
以前还能说是北疆军中离不开人，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儿都无仗可打了，皇帝都不传召他回来和家人聚一聚？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p>
西陵越的眉毛一挑：“是啊！回京复命的时候，本王还特意跟父皇奏请，镇北将军劳苦功高，应该传召他回京当面论功行赏的！”</p>
可是，皇帝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p>
以沈和的能力，北疆那边真的不是没他不行的。</p>
本来西陵越也没多想，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p>
他盯着沈青桐，神色打量。</p>
沈青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p>
“那个——”西陵越张了张嘴，但见她两道小眉毛拧成一团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住了话茬儿。</p>
于是他又往旁边别过了脸去，闭目养神，一边道：“今天东宫的客人多，一会儿到了你可别犯浑，好好的给本王把这个王妃的角色扮演好。”</p>
不过就是配合他演戏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p>
沈青桐又不蠢——</p>
她是不待见他，可一旦到了人前，就算他不乐意，她也铁定死乞白赖的赖着他，毕竟——</p>
叫外人觉得西陵越和她的关系不好，这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p>
后半程，两人都没再说话，等马车终于在东宫外面的停下来的时候，那条巷子，已经驶不进马车去了。</p>
“王爷，客人太多，咱们的马车只能停在这里了！”车夫跳下了车。</p>
“那就停这里吧！”马车里传出西陵越冷淡的声音。</p>
然后车门被推开，他直接跳下了车。</p>
车夫马上就要去搬垫脚凳。</p>
沈青桐弯身从车厢里出来，却被她拦腰一勾，就顺势给带了下来。</p>
这会儿他们身后也有几家的马车刚到。</p>
“是昭王殿下和昭王妃呢！”</p>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p>
“本来两个人也都不容易嘛，之前才刚大婚，第二天昭王殿下就出征去了北疆，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派出气了。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嘛，这话铁定是不假的。”</p>
“以前看着昭王殿下，总觉得不近人情，其实也不是嘛！”</p>
“那是王妃有手段！”</p>
……</p>
前面西陵越已经携着沈青桐进了府，外面的巷子里，几家的夫人小姐还在津津乐道。</p>
郭愫和郭夫人的马车也是这会儿刚到，不料目睹了这一幕，未免又被牵扯出了旧事而难堪，母女两个干脆就先躲在马车里没下来。</p>
郭夫人见女儿的脸色不好，就叹了口气，握住她的一只手道：“其实也没什么的。”</p>
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这真遭了无妄之灾了，现在反而遇到西陵越在的场合就得忌讳。</p>
郭愫冷笑：“是啊！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我们这是心虚的什么劲儿？”</p>
本来以为当初那件事的风声很快就会时过境迁，可事实上，只要她还在京城的这个圈子里，那件不光彩的事似乎就永远都不会被人遗忘，时不时的就会被作为谈资想起来，又从背后指指点点。</p>
“唉！”郭夫人叹了口气，“之前你父亲的那个门生人品和能力都不错的，人又懂事，知道上进，京城的这个圈子水浑，你嫁得远一点能少了许多的是非。”</p>
郭愫看她一眼，还是和往常一样冷冷的道：“我又没做错事请，为什么要躲？”</p>
说完，就撇开郭夫人不管，先下了马车。</p>
这会儿时值傍晚，宴会还要个把时辰才开始。</p>
西陵越一进花厅就被同僚给围上了，一群人谈笑风生的寒暄，沈青桐则是带着两个丫头捧了礼物去后院求见太子妃——</p>
小郡主的满月酒，她好歹是个做婶婶的，总不能不去看孩子一眼的。</p>
卫涪陵的性子孤傲，再加上又是个外来者，其实她在大越的权贵圈子里人缘和人脉都不是很好，能被她让进后院来的人，除了有身份的皇室宗亲——</p>
剩下的真是寥寥无几。</p>
沈青桐过去的时候，她那里的气氛就和前院的i热闹喜气不同，安安静静又冷冷清清的。</p>
她人靠在床柱上正在吃补品，床边的摇篮里，粉嫩嫩的娃娃正睡的香。</p>
“娘娘，昭王妃来了！”青青亲自引了沈青桐推门进去。</p>
卫涪陵抬眸看过来，笑道：“快请进来！”</p>
“见过嫂嫂！”沈青桐走过去，屈膝行礼，“我来得冒昧，没有打扰嫂嫂和小郡主休息吧？”</p>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卫涪陵虚扶了一把，“坐吧！”</p>
有婢女搬了椅子过来，沈青桐客客气气的坐下了，又道：“恭喜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嫂嫂喜得郡主，本来我该早些过来的，可是我家殿下一直有公干不在京城，我一个人就也没好意思冒昧打扰。”</p>
卫涪陵笑笑，“没关系，正好我的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就算你之前来了，还怕没精神招待你，反而会怠慢了。”</p>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两句，卫涪陵就让人把礼物收了。</p>
她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玉如意，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笑意，赞道：“这对儿如意的成色是真的不错！”</p>
“我也是头次遇到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该给小侄女儿准备些什么礼物得当！”沈青桐道，就只当自己不懂这些应酬和礼物上的往来，探了脖子去看摇篮里的婴儿：“刚过来的路上听说父皇赐封了小郡主的封号为宁舒，宁静和缓，事事舒心，足见父皇对这孩子是真宠爱的紧。”</p>
她就是一脸的天真懵懂，即便卫涪陵在暗中不住的打量观察她，得到的印象和初次见她时候的那种印象差不多——</p>
西陵越娶的这个王妃，要么就是真的天真烂漫，要么——</p>
她能隐藏本性，逢场作戏到这种程度，那便就十分的可怕了。</p>
“小郡主都还好吗？看着白白胖胖的真可爱，嫂嫂真是好福气。”沈青桐这边仍是兀自欢欣。</p>
“也不见的就是福气！”卫涪陵笑笑，语气中却是不无落寞。</p>
她们两个之间，是真的不该掏心窝子的，她这么说话，明显是不合时宜的。</p>
沈青桐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睿智的人，闻言，便是讶异不已的抬头看向了她。</p>
卫涪陵却并不避讳她，面上仍是带了几分苦涩的表情，看着她道：“咱们做女人的，这一生里，真正能自己做主的事情真是少之又少的，尤其是进了皇家，就更是万般不由人了。即使你我之间的身份立场已定，注定了不可深交，可也总算是同病相怜的。沈氏，别羡慕我，这样的日子，真是不值得羡慕的。”</p>
这到底又唱得哪一出？</p>
卫涪陵这一招出的，沈青桐突然就有点应接不暇了。</p>
一时间她也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索性就直接装懵懂，不说话。</p>
卫涪陵看着她，眼底神色却一直很真挚的再次说道：“趁着现在新婚燕尔，一定把昭王的心抓牢了，男人不可靠，但是至少要赶在他有了新欢之前把儿子生了。”</p>
这番话，倒是正经的道理，可是从卫涪陵的嘴里说给她听——</p>
沈青桐就怎么听都觉得诡异了。</p>
于是她也扯出一个笑容，道：“小郡主很可爱呢，而且嫂嫂也还年轻，一定很快就能生下小皇孙的！”</p>
她不肯领情，卫涪陵也不怎么计较，又再温和的笑了笑，就她趴在摇篮边逗孩子。</p>
因为卫涪陵明显有示好的意思，沈青桐不好驳她的面子，就在这里多待了会儿，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告辞离开。</p>
她人一走，青青就打发了丫头们收拾了茶具下去，不解的问卫涪陵道：“娘娘，这昭王妃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您今天这是——”</p>
这会儿卫涪陵面上的表情已经十分的平静冷淡了。</p>
她说：“我只是可怜她罢了！昭王可不是太子，她那天真如果是真的，就这性子，在皇家的这个圈子里，能得什么好下场，而如果是装的……”</p>
她说着，便就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笑容来，缓缓地道：“以后，可能会很有意思！”</p>
太子西陵钰是没设么指望了，而且这东宫后院的戏码她也早就看腻了，却不知道昭王府里能不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p>
卫涪陵兀自思索着，倒是毫无负担的笑了。</p>
青青看着她的样子，面露担忧之色，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作罢，什么也没说。</p>
晚宴开始之前，宫里的来人才到。</p>
淑妃说是刚好七皇子西陵徽有点发烧，她人走不开，来的就只有陈皇后和陆贤妃。</p>
这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了半辈子，进门的时候也一样是谈笑风生，彼此都热络的很。</p>
因为是小郡主的满月酒，所以孩子必须在场，卫涪陵就让奶娘把孩子抱着在她旁边加了个位子。</p>
皇帝刚给孩子册封，这对东宫而言就是莫大的殊荣，众人免不了的一阵恭维。</p>
西陵钰红光满面的一一应对，沾了孩子的光，更是久违的意气风发。</p>
西陵越也不抢他的风头，这天倒是安安分分的低调饮酒旁观。</p>
他半边身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十分的随意。</p>
旁边的沈青桐却是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稍稍和他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近不远，外人也许只是觉得她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矜持，但是落在西陵越的眼里就有点膈应了。</p>
“沈青桐！”他突然开口叫她。</p>
沈青桐下意识的回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p>
西陵越也不言语，先是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p>
主位上分别坐着陈皇后和陆贤妃，还有西陵钰夫妇那两桌人，几乎是同时的，陆贤妃和西陵钰就都注意到这边两人之间的互动了。</p>
西陵越朝她靠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沈青桐就不好故意的躲了，只能硬受。</p>
“本王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对本王一直存有敌意啊！”然后他的手臂圈住她单薄的肩，将刚刚抿了一口的佳酿递到她唇边。</p>
酒气弥漫间，他红唇微启，一个笑容绽放中，满殿生辉。</p>
而他彼时大半个身子都似没骨头似的压在沈青桐肩上，说话间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上，又媚眼如丝，定定的望着她，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举止暧昧非常。</p>
似乎——</p>
这昭王爷和昭王妃之间的关系真挺不错的啊。</p>
事有反常必为妖。</p>
沈青桐的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面上却是强作镇定的挤出一个笑容，敷衍道：“王爷你多想了。”</p>
说着，她稍稍偏头，试图推开他递到她唇边的酒杯。</p>
西陵越却固执的没有动，只就眉目含笑，风情万种的看着她。</p>
众目睽睽之下，沈青桐也不能和他太过剧烈的争执。</p>
她看着眼前清洌的酒水，也不知道是被这酒气熏的，还是被身边这人口鼻中喷出来的微热的气息烘烤，素来处变不惊的面孔上，自耳后开始，慢慢攀爬上来一点不甚明显的红晕来。</p>
西陵越大半个身子还靠在她肩上，自是瞧见她耳后泛起的薄红。</p>
再看这女人强作镇定，端庄又平静的面孔，顷刻间，心情倒是莫名好了许多。</p>
他执意把酒杯送到她唇边。</p>
沈青桐拗不过他，这样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久了，她浑身不自在，背上都起了一层薄汗，最后着实无奈，便是一咬牙，劈手夺过那酒杯，一饮而尽。</p>
她不常饮酒，酒量倒是尚可。</p>
西陵越看着被塞回手里的空酒杯，见到那杯沿上一点不甚明显的口脂的樱红色，忽而心猿意马的愣了一瞬。</p>
这只酒杯是他的，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想着逗逗她的，没承想这女人居然真把那半杯酒抢过去喝了。</p>
沈青桐见他对着空杯子发呆，心中只是无奈，试着动了下肩膀道：“王爷，大庭广众的，大家都在看着呢，您又何必这般与我为难。”</p>
她是真的一点旖旎的心思也没有，反而以为他的靠近，如坐针毡，不自在的很。</p>
西陵越突然也就没了兴致，把玩着手里空杯，莞尔一笑，调侃道：“又过了一个月了，你还是没能定下心来老实的和本王过日子吗？”</p>
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沈青桐干脆就不说话了。</p>
西陵越难得的也不动怒，只靠着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很想我放你走？”</p>
沈青桐一愣，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僵硬，隐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p>
她有些僵硬的缓缓扭头看的。</p>
彼时两人紧靠在一起，西陵越的下巴又搁在她肩上，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回头，他的唇便是自她腮边若有似无的蹭了一下。</p>
不很真实的触感，突兀的叫人一阵心惊。</p>
这女人向来不施粉黛，这一刻遗留在唇边的触感好的有点出奇。</p>
那一瞬间，西陵越突然一阵的心猿意马，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顺势就想探过去再仔细的摸一摸，可是明显的这不是时候。</p>
于是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开，稍稍离开她身边一点，坐直了身子。</p>
沈青桐如释重负，才刚要松一口气，却是脚下一轻，在他起身的同时被他揽着肩膀一并给带了起来。</p>
其他人都坐着，他两人这一起身就实在是太惹眼了，正个大厅里，数百道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射过来。</p>
“那便配合本王来做一场戏吧。”他说，手臂坚如磐石，死死的将她的肩膀束缚住，于万众瞩目之下就这么坦然的走了出来。</p>
－－－－－－题外话－－－－－－</p>
目测，越越又要作死了，惨不忍睹，捂脸撤了~</p>
沈青桐本来已经差不多忘了这事儿，晚上才要上床休息，木槿就匆忙的过来传信。</p>
“王妃！王爷回府了！”</p>
沈青桐一愣，这才想起来上回见面的时候他刻意交代的事，问道：“明天是初几了？”</p>
“初九！”木槿道：“就是太子妃的小郡主拜满月酒的日子了。”</p>
沈青桐想着要在那样的场合露面就忍不住的心烦，冷着脸道：“他倒是记得清楚！”</p>
木槿和蒹葭都不敢作声。</p>
沈青桐兀自在桌旁坐了会儿，才又问道：“小郡主的满月酒是陛下亲下的口谕让大半的，届时所有身份够了的人都应该会出面的，知道宫里的娘娘们都有哪几位过去吗？”</p>
“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女，皇后娘娘肯定会过去的，至于其他的娘娘们——”木槿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都有谁会去呢！说是够得上资格出宫的，也就是贵妃娘娘，宸妃娘娘，还有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了。贵妃娘娘不合群，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又不好，应该是不会这么不识趣的，宸妃娘娘和大皇子殿下都在封地上，过年也没回来。如果明天要去东宫吃酒席的话，应该也就是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了。”</p>
毕竟，宫里的嫔妃们想出宫也不是件容易事，只有妃位以上的女人才能获此殊荣。</p>
沈青桐自己的心里也清楚，明天大致都会碰到谁，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忌讳，可她就是不乐意。</p>
西陵越虽然回府了，但是这晚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的过来露脸。</p>
因为一大早太子夫妇要抱着孩子进宫去接受册封，如果赶在午间设宴会比较仓促，所以小郡主的满月酒就是摆在晚膳时分的。</p>
过午之后，沈青桐就换了衣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自觉的往前院去。</p>
西陵越果然也是这个时间出来。</p>
两人在花园的出口处走了个对面。</p>
“王爷！”沈青桐屈膝行礼，再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了。</p>
西陵越冷着脸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还是不施粉黛，穿的素净，倒也没什么，直接一声不吭的就抬脚往大门口走去。</p>
沈青桐赶紧跟上。</p>
“王爷！王妃！马车都备好了！”周管家一早就等在了那里。</p>
西陵越的脚步顿住，盯着他道：“礼物呢？”</p>
周管家被他问住了，表情尴尬的去看没事人似的跟在他身后的沈青桐，“礼物是要送给小郡主的，这是和东宫的后宅打交道，而且又是这么要紧的场合，小的以为……以为王妃会准备的。”</p>
西陵越侧目，朝沈青桐看过去。</p>
沈青桐就觉得自己很冤枉了，直接面不改色的道：“府里的庶务都不用我管的，库房的钥匙也不在我手里。”</p>
这件事是她和西陵越就一早说好的，她不替他出门应酬，也不想和陆贤妃作对，争什么管家权的。</p>
所以虽然这本该是个她这个嫡王妃该操心和负责的事，沈青桐也不觉得不好意思。</p>
她这个锅甩得那叫一个顺手。</p>
周管家心里直叫苦，却又不能公然和她这个主母叫板和互相推卸责任，就冷汗直冒的赶紧跪下去请罪：“王爷赎罪，是小的的疏忽，小的领罚！”</p>
这时候，就见柳雪意带着灵芝匆匆的赶了过来。</p>
“王爷！”她快走过来，一脸的歉疚：“您别动怒，这件事真的不怪周管家。小郡主的满月酒，本来就是大场合，何况又是要给女娃娃准备礼物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随便插手的。礼物妾身提前已经叫人准备了，只是不知道您和王妃这就要出门，所以来得晚了。”</p>
说着，她倒是态度极恭敬的接过灵芝手里的锦盒，呈到沈青桐面前道：“王妃您请过目，看妾身准备的这份礼物可还妥当？”</p>
沈青桐冷着脸，压根就不准备去接。</p>
柳雪意面上略有尴尬，却还是好脾气的再把盒子打开——</p>
里面一对儿玉如意。</p>
灵芝又把另一个盒子送上前打开了，里面则是特别请工匠打造的一套小物件，金镶玉的项圈，长命锁还有小镯子，无论做工和成色都是极品，绝对不掉分子的。</p>
沈青桐斜睨一眼，就嫌弃的把那盒子啪的一声合上了，道：“那套玉如意带上，表示个心意就好，孩子用的东西也敢随便送？到时候要出了什么问题就摘不清了！”</p>
木槿上前一步，从柳雪意手里抱走了那个盒子。</p>
柳雪意被奚落的满心不悦，却又不能发作，就只能强行维持表情道：“王妃真会说笑话！”</p>
就算西陵钰和西陵越之间水火不容，也就算这件事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p>
现在沈青桐当着下人的面就这么口无遮拦的也是不妥当。</p>
“我没说笑话！”沈青桐才不给她面子，连表面上的和气都不维持，直接冷冷的反驳道：“等真出了事，你哭都来不及！”</p>
说完，就脊背笔直的先从柳雪意的跟前走了过去。</p>
周管家等人都使劲的低着头，算是头一次领教到什么叫“后院”了。</p>
他家王爷一个人就很难伺候了，现在还搞到妻妾不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p>
柳雪意脸色的表情整个僵住了。</p>
西陵越越没有任何表示，也款步的下了台阶，走向了停在那里的马车。</p>
“王——”灵芝心里愤愤不平，刚想说话，却被柳雪意拦了一下。</p>
灵芝不甘的闭了嘴。</p>
待到目送马车出了巷子，周管家就叫人关了门，转身回来冲柳雪意道：“外头天冷，侧妃娘娘回去歇着吧！”</p>
“好！”柳雪意冲他略一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来，带着灵芝又回了后院。</p>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灵芝就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眼，不满道：“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让奴婢说？您嫁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摆喜宴，好歹趁这个机会跟过去，也算是在大家面前正了身份！”</p>
“一个妾室而已，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柳雪意自嘲似的冷笑一声，“他肯给我多少脸面，那就说明我只配得到多少，再强出头要求的多了，那就只能是自不量力，要惹他反感了。”</p>
“可是方才王妃也太不给您面子了！”灵芝道。</p>
对于沈青桐不分场合地点的目中无人，柳雪意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她倒是已经习惯了，只是冷冷的道：“至少有一句话她还是说对了的——对昭王府而言，东宫就是个十分之所，如果是别的场合也就罢了，东宫的宴会，我躲开远远地，这未必不是好事！”</p>
万一去了那边，一个不慎被卷进了什么阴谋算计里，到时候真是哭都来不及。</p>
这个道理灵芝也懂得一点的，只是怎么想都还是觉得能露脸的机会被扼杀了，心里还是不痛快。</p>
这边前往东宫的马车上，气氛其实也没有那么糟，西陵越并没有追究沈青桐之前故意找茬挑事儿的行为，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阵，他倒是难得的主动开口道：“你最近也没关心一下沈家的消息？”</p>
沈青桐一愣，诧异的抬头看他。</p>
西陵越道：“沈和的家眷都回京了。”</p>
这段时间沈青桐自己过得惬意，几乎都把沈家那糟心的一家子全部抛诸脑后了。</p>
她是真没注意到大夫人回京的消息，失神了片刻，才又确认道：“我大伯的家眷？”</p>
那就是说，不仅仅是大夫人和沈青荷，应该是连胡氏和她的子女也都一起回来了吧？</p>
西陵越自然不会回答她这些琐碎的问题。</p>
沈青桐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奇怪，就再度确认道：“北疆的战事不是暂时平定了吗？只是我大伯母他们回来了？怎么陛下没有传召我大伯回京省亲吗？”</p>
这十年，沈和就只回京了两趟，而且还都是三两天就走的。</p>
以前还能说是北疆军中离不开人，可是现在，一时半会儿都无仗可打了，皇帝都不传召他回来和家人聚一聚？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p>
西陵越的眉毛一挑：“是啊！回京复命的时候，本王还特意跟父皇奏请，镇北将军劳苦功高，应该传召他回京当面论功行赏的！”</p>
可是，皇帝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p>
以沈和的能力，北疆那边真的不是没他不行的。</p>
本来西陵越也没多想，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p>
他盯着沈青桐，神色打量。</p>
沈青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p>
“那个——”西陵越张了张嘴，但见她两道小眉毛拧成一团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住了话茬儿。</p>
于是他又往旁边别过了脸去，闭目养神，一边道：“今天东宫的客人多，一会儿到了你可别犯浑，好好的给本王把这个王妃的角色扮演好。”</p>
不过就是配合他演戏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p>
沈青桐又不蠢——</p>
她是不待见他，可一旦到了人前，就算他不乐意，她也铁定死乞白赖的赖着他，毕竟——</p>
叫外人觉得西陵越和她的关系不好，这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p>
后半程，两人都没再说话，等马车终于在东宫外面的停下来的时候，那条巷子，已经驶不进马车去了。</p>
“王爷，客人太多，咱们的马车只能停在这里了！”车夫跳下了车。</p>
“那就停这里吧！”马车里传出西陵越冷淡的声音。</p>
然后车门被推开，他直接跳下了车。</p>
车夫马上就要去搬垫脚凳。</p>
沈青桐弯身从车厢里出来，却被她拦腰一勾，就顺势给带了下来。</p>
这会儿他们身后也有几家的马车刚到。</p>
“是昭王殿下和昭王妃呢！”</p>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p>
“本来两个人也都不容易嘛，之前才刚大婚，第二天昭王殿下就出征去了北疆，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被派出气了。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嘛，这话铁定是不假的。”</p>
“以前看着昭王殿下，总觉得不近人情，其实也不是嘛！”</p>
“那是王妃有手段！”</p>
……</p>
前面西陵越已经携着沈青桐进了府，外面的巷子里，几家的夫人小姐还在津津乐道。</p>
郭愫和郭夫人的马车也是这会儿刚到，不料目睹了这一幕，未免又被牵扯出了旧事而难堪，母女两个干脆就先躲在马车里没下来。</p>
郭夫人见女儿的脸色不好，就叹了口气，握住她的一只手道：“其实也没什么的。”</p>
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这真遭了无妄之灾了，现在反而遇到西陵越在的场合就得忌讳。</p>
郭愫冷笑：“是啊！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我们这是心虚的什么劲儿？”</p>
本来以为当初那件事的风声很快就会时过境迁，可事实上，只要她还在京城的这个圈子里，那件不光彩的事似乎就永远都不会被人遗忘，时不时的就会被作为谈资想起来，又从背后指指点点。</p>
“唉！”郭夫人叹了口气，“之前你父亲的那个门生人品和能力都不错的，人又懂事，知道上进，京城的这个圈子水浑，你嫁得远一点能少了许多的是非。”</p>
郭愫看她一眼，还是和往常一样冷冷的道：“我又没做错事请，为什么要躲？”</p>
说完，就撇开郭夫人不管，先下了马车。</p>
这会儿时值傍晚，宴会还要个把时辰才开始。</p>
西陵越一进花厅就被同僚给围上了，一群人谈笑风生的寒暄，沈青桐则是带着两个丫头捧了礼物去后院求见太子妃——</p>
小郡主的满月酒，她好歹是个做婶婶的，总不能不去看孩子一眼的。</p>
卫涪陵的性子孤傲，再加上又是个外来者，其实她在大越的权贵圈子里人缘和人脉都不是很好，能被她让进后院来的人，除了有身份的皇室宗亲——</p>
剩下的真是寥寥无几。</p>
沈青桐过去的时候，她那里的气氛就和前院的i热闹喜气不同，安安静静又冷冷清清的。</p>
她人靠在床柱上正在吃补品，床边的摇篮里，粉嫩嫩的娃娃正睡的香。</p>
“娘娘，昭王妃来了！”青青亲自引了沈青桐推门进去。</p>
卫涪陵抬眸看过来，笑道：“快请进来！”</p>
“见过嫂嫂！”沈青桐走过去，屈膝行礼，“我来得冒昧，没有打扰嫂嫂和小郡主休息吧？”</p>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卫涪陵虚扶了一把，“坐吧！”</p>
有婢女搬了椅子过来，沈青桐客客气气的坐下了，又道：“恭喜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嫂嫂喜得郡主，本来我该早些过来的，可是我家殿下一直有公干不在京城，我一个人就也没好意思冒昧打扰。”</p>
卫涪陵笑笑，“没关系，正好我的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就算你之前来了，还怕没精神招待你，反而会怠慢了。”</p>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两句，卫涪陵就让人把礼物收了。</p>
她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玉如意，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笑意，赞道：“这对儿如意的成色是真的不错！”</p>
“我也是头次遇到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该给小侄女儿准备些什么礼物得当！”沈青桐道，就只当自己不懂这些应酬和礼物上的往来，探了脖子去看摇篮里的婴儿：“刚过来的路上听说父皇赐封了小郡主的封号为宁舒，宁静和缓，事事舒心，足见父皇对这孩子是真宠爱的紧。”</p>
她就是一脸的天真懵懂，即便卫涪陵在暗中不住的打量观察她，得到的印象和初次见她时候的那种印象差不多——</p>
西陵越娶的这个王妃，要么就是真的天真烂漫，要么——</p>
她能隐藏本性，逢场作戏到这种程度，那便就十分的可怕了。</p>
“小郡主都还好吗？看着白白胖胖的真可爱，嫂嫂真是好福气。”沈青桐这边仍是兀自欢欣。</p>
“也不见的就是福气！”卫涪陵笑笑，语气中却是不无落寞。</p>
她们两个之间，是真的不该掏心窝子的，她这么说话，明显是不合时宜的。</p>
沈青桐一直都知道她是个睿智的人，闻言，便是讶异不已的抬头看向了她。</p>
卫涪陵却并不避讳她，面上仍是带了几分苦涩的表情，看着她道：“咱们做女人的，这一生里，真正能自己做主的事情真是少之又少的，尤其是进了皇家，就更是万般不由人了。即使你我之间的身份立场已定，注定了不可深交，可也总算是同病相怜的。沈氏，别羡慕我，这样的日子，真是不值得羡慕的。”</p>
这到底又唱得哪一出？</p>
卫涪陵这一招出的，沈青桐突然就有点应接不暇了。</p>
一时间她也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索性就直接装懵懂，不说话。</p>
卫涪陵看着她，眼底神色却一直很真挚的再次说道：“趁着现在新婚燕尔，一定把昭王的心抓牢了，男人不可靠，但是至少要赶在他有了新欢之前把儿子生了。”</p>
这番话，倒是正经的道理，可是从卫涪陵的嘴里说给她听——</p>
沈青桐就怎么听都觉得诡异了。</p>
于是她也扯出一个笑容，道：“小郡主很可爱呢，而且嫂嫂也还年轻，一定很快就能生下小皇孙的！”</p>
她不肯领情，卫涪陵也不怎么计较，又再温和的笑了笑，就她趴在摇篮边逗孩子。</p>
因为卫涪陵明显有示好的意思，沈青桐不好驳她的面子，就在这里多待了会儿，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告辞离开。</p>
她人一走，青青就打发了丫头们收拾了茶具下去，不解的问卫涪陵道：“娘娘，这昭王妃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您今天这是——”</p>
这会儿卫涪陵面上的表情已经十分的平静冷淡了。</p>
她说：“我只是可怜她罢了！昭王可不是太子，她那天真如果是真的，就这性子，在皇家的这个圈子里，能得什么好下场，而如果是装的……”</p>
她说着，便就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笑容来，缓缓地道：“以后，可能会很有意思！”</p>
太子西陵钰是没设么指望了，而且这东宫后院的戏码她也早就看腻了，却不知道昭王府里能不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p>
卫涪陵兀自思索着，倒是毫无负担的笑了。</p>
青青看着她的样子，面露担忧之色，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作罢，什么也没说。</p>
晚宴开始之前，宫里的来人才到。</p>
淑妃说是刚好七皇子西陵徽有点发烧，她人走不开，来的就只有陈皇后和陆贤妃。</p>
这两个女人，明争暗斗了半辈子，进门的时候也一样是谈笑风生，彼此都热络的很。</p>
因为是小郡主的满月酒，所以孩子必须在场，卫涪陵就让奶娘把孩子抱着在她旁边加了个位子。</p>
皇帝刚给孩子册封，这对东宫而言就是莫大的殊荣，众人免不了的一阵恭维。</p>
西陵钰红光满面的一一应对，沾了孩子的光，更是久违的意气风发。</p>
西陵越也不抢他的风头，这天倒是安安分分的低调饮酒旁观。</p>
他半边身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十分的随意。</p>
旁边的沈青桐却是正襟危坐，不动声色的稍稍和他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近不远，外人也许只是觉得她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矜持，但是落在西陵越的眼里就有点膈应了。</p>
“沈青桐！”他突然开口叫她。</p>
沈青桐下意识的回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p>
西陵越也不言语，先是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p>
主位上分别坐着陈皇后和陆贤妃，还有西陵钰夫妇那两桌人，几乎是同时的，陆贤妃和西陵钰就都注意到这边两人之间的互动了。</p>
西陵越朝她靠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沈青桐就不好故意的躲了，只能硬受。</p>
“本王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对本王一直存有敌意啊！”然后他的手臂圈住她单薄的肩，将刚刚抿了一口的佳酿递到她唇边。</p>
酒气弥漫间，他红唇微启，一个笑容绽放中，满殿生辉。</p>
而他彼时大半个身子都似没骨头似的压在沈青桐肩上，说话间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上，又媚眼如丝，定定的望着她，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举止暧昧非常。</p>
似乎——</p>
这昭王爷和昭王妃之间的关系真挺不错的啊。</p>
事有反常必为妖。</p>
沈青桐的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面上却是强作镇定的挤出一个笑容，敷衍道：“王爷你多想了。”</p>
说着，她稍稍偏头，试图推开他递到她唇边的酒杯。</p>
西陵越却固执的没有动，只就眉目含笑，风情万种的看着她。</p>
众目睽睽之下，沈青桐也不能和他太过剧烈的争执。</p>
她看着眼前清洌的酒水，也不知道是被这酒气熏的，还是被身边这人口鼻中喷出来的微热的气息烘烤，素来处变不惊的面孔上，自耳后开始，慢慢攀爬上来一点不甚明显的红晕来。</p>
西陵越大半个身子还靠在她肩上，自是瞧见她耳后泛起的薄红。</p>
再看这女人强作镇定，端庄又平静的面孔，顷刻间，心情倒是莫名好了许多。</p>
他执意把酒杯送到她唇边。</p>
沈青桐拗不过他，这样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久了，她浑身不自在，背上都起了一层薄汗，最后着实无奈，便是一咬牙，劈手夺过那酒杯，一饮而尽。</p>
她不常饮酒，酒量倒是尚可。</p>
西陵越看着被塞回手里的空酒杯，见到那杯沿上一点不甚明显的口脂的樱红色，忽而心猿意马的愣了一瞬。</p>
这只酒杯是他的，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想着逗逗她的，没承想这女人居然真把那半杯酒抢过去喝了。</p>
沈青桐见他对着空杯子发呆，心中只是无奈，试着动了下肩膀道：“王爷，大庭广众的，大家都在看着呢，您又何必这般与我为难。”</p>
她是真的一点旖旎的心思也没有，反而以为他的靠近，如坐针毡，不自在的很。</p>
西陵越突然也就没了兴致，把玩着手里空杯，莞尔一笑，调侃道：“又过了一个月了，你还是没能定下心来老实的和本王过日子吗？”</p>
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沈青桐干脆就不说话了。</p>
西陵越难得的也不动怒，只靠着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很想我放你走？”</p>
沈青桐一愣，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僵硬，隐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p>
她有些僵硬的缓缓扭头看的。</p>
彼时两人紧靠在一起，西陵越的下巴又搁在她肩上，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回头，他的唇便是自她腮边若有似无的蹭了一下。</p>
不很真实的触感，突兀的叫人一阵心惊。</p>
这女人向来不施粉黛，这一刻遗留在唇边的触感好的有点出奇。</p>
那一瞬间，西陵越突然一阵的心猿意马，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顺势就想探过去再仔细的摸一摸，可是明显的这不是时候。</p>
于是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开，稍稍离开她身边一点，坐直了身子。</p>
沈青桐如释重负，才刚要松一口气，却是脚下一轻，在他起身的同时被他揽着肩膀一并给带了起来。</p>
其他人都坐着，他两人这一起身就实在是太惹眼了，正个大厅里，数百道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射过来。</p>
“那便配合本王来做一场戏吧。”他说，手臂坚如磐石，死死的将她的肩膀束缚住，于万众瞩目之下就这么坦然的走了出来。</p>
－－－－－－题外话－－－－－－</p>
目测，越越又要作死了，惨不忍睹，捂脸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