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9章 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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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越过府，是堂而皇之走的大门，自然有门房的婆子赶着去给老夫人传信。</p>
这边老夫人赶紧拾掇了一番，就带人往前厅赶，路上却是惴惴不安的喃喃道：“又没听到什么风声，昭王怎么又亲自来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p>
“也不能出什么事吧！”方妈妈宽慰她，“毕竟陛下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这事情若是再有什么变故，大家都是颜面无光。”</p>
他们沈家不算什么，但是皇家的面子却最是要顾忌的。老夫人</p>
老夫人本来也找不出怀疑此事的理由来，可是怪就怪西陵越那人平时太不平易近人了，所以他会纡尊降贵的主动登门，就难免的会叫人胡思乱想。</p>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p>
一行人去到前厅的时候西陵越还没到。</p>
老夫人坐了会儿，就又想到别的事，于是就眸光一敛，侧目去对方妈妈问道：“冯氏那里，我还是不怎么放心，一会儿你传我的话下去，尤其的马房那边，叫妥实的人盯着点儿，不能节外生枝了。”</p>
方妈妈一惊，却是意外：“老夫人难道是怕大夫人她会强行出府？”</p>
“哼！”老夫人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面容也在瞬间转为冷酷道：“她不是个好糊弄的，我拦着不叫她北上去投奔老大，想必这会儿她心里已经起疑了。就她那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岂会就这么被我压下去了？”</p>
方妈妈想了想，又觉得老夫人有点小题大做了，忖度道：“大夫人平时是好强了些，但是大老爷的事情木已成舟，两位小公子也都渐渐地大了，之前是防着大夫人的毒手，您不叫她知道，可是现在……她总不至于还走极端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房没个男丁鼎立门户，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再怎么说，大夫人到底也是个识大体的，这时候就算心里不痛快，就算是为了大小姐……也应该是妥协认命了的！”</p>
“那也不得不防！”老夫人道。</p>
大夫人虽然好强，但是却有一个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她的亲生女儿沈青荷——</p>
现在沈青荷自毁前程弄成这个样子，正是步履维艰的时候，反倒是成了老夫人牵制大夫人的把柄了。</p>
这么一想，沈青荷倒是阴错阳差的做了件好事。</p>
老夫人抬头往外看了眼，还没见到西陵越的人，心里就又泛起了嘀咕，想着联姻的人选沈青桐，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就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道：“都是青荷那丫头不争气！”</p>
她不仅不喜欢沈青桐，而且眼瞅着沈青桐那丫头也不像是个靠谱，能替他们沈家谋福祉的……</p>
这门亲，结是结成了，老夫人的心里却始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p>
这么唉声叹气的又等了好一会，就见门房的李婆子从外面快走进来。</p>
“不是说昭王殿下到访吗？人呢？”方妈妈迎上去一步，问道。</p>
“这……”李婆子一脸的为难，偷偷的抬眸看了老夫人一眼，“殿下是来了，可是进花园转了一圈，扭头又走了。”</p>
当时她还追上去问了，结果西陵越冷着脸，只赏了她好大的一记白眼，吓得她险些当场就扑地上了，这会儿想来，还觉得对方的那个眼神实在太吓人了。</p>
“又走了？”老夫人站起来，满脸的不悦。</p>
“是！”李婆子缩了缩脑袋，“殿下的行踪，老奴也不敢问，大概……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吧。”</p>
老夫人回头看了方妈妈一眼，两个人面面相觑。</p>
既然他人走了，老夫人就是有怨言也没处说去，就只能是沉着脸回了红梅堂。</p>
这边方妈妈则是去马房和门房都安排了自己人，交代他们一定要盯紧了大夫人冯氏的行踪。</p>
沈良浩那边，在沈青桐手里吃了亏，一则觉得丢人，二则也是被那对儿煞星吓怕了，居然一点也没声张，起来漱了口，又找来自己的小厮，让小厮拿重金去买通了管家，私底下把四个护卫的尸体拉出去处理掉了。</p>
也就是买卖更换几个奴才的事，管家虽是中于老夫人的，但是这事和老夫人之间又没什么利害关系，再加上沈良浩塞了好处，他也没拒之门外的道理，所以干干净净的就把善后的事情都做好了。</p>
西陵越作为朝中风头紧逼太子的皇子亲王，他的婚事，钦天监的人自然要格外的上心一些，就连占卜测算八字的日子都特意挑了好的，所以一番折腾下来，等把日子定好了送给皇帝，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p>
横竖人是西陵越自己挑的，皇帝也拗不过这个儿子，就也没再多问，直接颁了圣旨下来。</p>
老夫人带着全家人去大门口接的旨，当捧了那卷圣旨在手的时候神情还有点恍惚。</p>
圣旨还是路晓亲自过来传的，见状，就是笑道：“日子是定得近了点儿，可到底也是昭王殿下和二小姐之间的缘分到了，五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和两位主子的八字也相合，所以就定在那天办了。仓促是仓促了一点，但是也还算是有时间，沈老夫人就抓紧时间替二小姐打点吧！”</p>
沈青桐的生日还在六月呢，老夫人本来是以为这婚期至少要等她行过及笄礼之后。</p>
方妈妈扯了下老夫人的袖子。</p>
“哦！”老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感激扯出笑容来道：“婚姻嫁娶，这是大事，钦天监测算出来的日子自然是最好的，还有一个月呢，也来得及。今儿个又劳动大总管亲自走了一趟，老身代我家二丫头谢过，请大总管和几位进去喝杯茶吧！”</p>
“不了！咱家还要回去给皇上复命呢！”路晓笑道。</p>
说着，他又转向站在老夫人身边，眉目和顺的沈青桐，脸上笑容就越发和蔼了些的施了一礼：“老奴在这里先给二小姐道喜了！”</p>
路喜跟了皇帝许多年，很得皇帝翻信任，在宫里，陈皇后都要给他三分颜面。</p>
今天他当面给沈青桐行礼，这面子就给得着实有些大了。</p>
沈青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过却没有失态，腼腆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公公莫要取笑我！”</p>
横竖就是个娇羞腼腆的小姑娘的模样。</p>
路晓笑了两声。</p>
老夫人听他不肯进去喝茶，也不勉强。</p>
方妈妈赶紧把准备好的赏钱递过去，铃兰和海棠也把小份额的红包以一个给了陪他过来传旨的禁军侍卫和内侍。</p>
路晓一拱手：“接下来府上就该忙了，那咱家就不打扰了，先回了！”</p>
“是！大总管慢走！”老夫人颔首。</p>
一行人就站在大门口，一直到目送了路晓一行人出了巷子，这才转身进去。</p>
马车上，路晓靠着车厢，手拢在袖子里，手指轻轻的捻过那个分量不轻的荷包上面的穗子，脸上表情带着点高深莫测的冷然。</p>
旁边他的徒弟小路子殷勤的到了茶递过去，笑道：“师父，您喝杯茶，润润喉，这一来一回的也是辛苦了！”</p>
路喜侧目看他一眼，心情很好的样子，骂了句：“猴崽子，就知道嘴上抹了蜜来孝敬我！”</p>
小路子笑嘻嘻道：“我孝顺师父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p>
路晓没说什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p>
小路子感慨一声道：“咱们皇上对昭王殿下就是和被人不一样，这连着两道圣旨，都是师父您亲自来传的呢。说起来，沈家的二小姐也攀上这门亲事，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呢！”</p>
路晓的目光往他面上掠了一下，眼底有一种隐晦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笑道：“到底是福气还是晦气，现在就下定论，未免早了！”</p>
他向来都是个及有分寸的人，又深谙为人奴才之道，所以哪怕是背地里没人的时候，也从不说过头话的。</p>
小路子本来就是为了讨好而凑了一句，闻言，便是惊讶的半天没有反应。</p>
这个小插曲，一晃就过去了。</p>
这边的镇北将军府，老夫人带着众人进了门就顿住了脚步，回头对沈青桐正色的叮嘱道：“本来我也没想到婚期会定得这么仓促，不过这是和皇家的联姻，本也就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既然日子定了，那你也就安心的备嫁吧。前两天我有托人寻了个从宫里出来的掌事嬷嬷，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叫她来的，现在这样的话，明儿个我就让她过来。你大婚的东西，你大伯母和三婶都会操持替你准备，剩下的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她好好的学一学礼仪规矩。以后进了昭王府，那就和别处不同了，千万不能失了昭王殿下的里面！”</p>
旁边的木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又唯恐被老夫人发现，赶紧垂眸下去掩饰。</p>
“是！多谢祖母替我这么周全的打算！”沈青桐面色如常，感激的应了。</p>
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似乎很满意，点头道：“回去吧！”</p>
然后，她转向了大夫人和三夫人：“你们两个跟我过去一趟，桐桐的婚事不能马虎，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你们一下。”</p>
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回话，已经转身朝后院走去。</p>
三夫人撇撇嘴，跟上去。</p>
大夫人的面色不善，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片刻，最后却也只能是妥协。</p>
她转身，对同样面色不善的沈青荷道：“你最近身子不好，别在外面吹了风，赶紧回去！”</p>
“嗯！”沈青荷顺从的应了。</p>
大夫人又握了下她的手，这才跟着往老夫人红梅堂的方向行去。</p>
沈青荷站着没动。</p>
沈青桐抬脚就走。</p>
于是一咬牙，沈青荷突然追上来两步，往她面前一拦，眼神里带着明显嫉恨交加的神色盯着她的脸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二妹妹你的好事近了，我还没跟你道喜呢！”</p>
沈青桐止了步子，笑吟吟的看着她。</p>
这沈青荷是挺有意思的，心里明明是惦记着西陵钰的，这会儿却还追上来对她冷嘲热讽的，典型的不管自己过得好不好，总之是不愿意看着别人好过的。</p>
沈青桐懒得和她斗心眼，直接四两拨千斤的就开了火：“是啊！趁着现在还能和我平起平坐的时候，大姐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回头等了一月之后，你再想跟我说话的时候，就只能跪着了，而且——还得要是我心情特别好，愿意多看你一眼的时候！”</p>
一月之后，等到她和西陵越大婚之后，那就是一飞冲天。</p>
虽然沈青桐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但是在其他所有的人看来，她和沈青荷之间都要是云泥之别了。</p>
“你！”被她这样不留情面的当面挑衅和奚落，沈青荷登时就红了眼睛。</p>
沈青桐才不和她浪费时间呢，赶在她发疯之前就先一把推开了她，往前走去：“别挡着路！”</p>
沈青荷被她推了个踉跄，当场就气疯了，扭头就要扑过去。</p>
“小姐！使不得啊！”紫苑和紫苏两个吓得险些当场哭起来，赶紧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p>
二小姐已经是准王妃了，也不知道她们家小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居然这时候还敢胡来？这纯粹就是不要命了。</p>
“沈青桐，你别得意！”两个丫头唯恐被连累，就抱得沈青荷死死的，沈青荷挣脱不了，就冲着沈青桐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尖声叫骂：“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你嫁了昭王就飞上枝头了吗？别忘了，你捡到的就只是我不要的。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p>
沈青桐听了这话，众人都以为她该恼火生气的，没成想她却是听得分外解气——</p>
还是她家大姐牛气冲天，骨气惊人啊！西陵越再怎么自视甚高，还是是被人家嫌弃看不上的吗？</p>
沈青桐心里直乐，头一次觉得看见沈青荷也没这么讨厌了，再想想上辈子的那些事，越发是觉得她家大姐实在是天地间的一朵奇葩，叫人不爱都不行。</p>
于是，她板起脸，回头目光冷飕飕的盯着沈青荷，质问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p>
鬼才知道她也多想把那个混蛋往死里贬，只奈何小命要紧，不能够啊，所以就故意刺激着沈青荷，想听她骂。</p>
木槿是了解她的，脸色一瞬间黑成了锅底灰，直扯她的袖子。</p>
那边紫苑和紫苏两个则是花容失色，都以为她真的怒了，争先恐后的去捂沈青荷的嘴巴。</p>
云鹏本来是跟几个侍卫站在门边的，这时候瞧见沈青桐那个亮晶晶泛着奇艺光彩的小眼神，心情大抵是和木槿差不多的……</p>
这就是他家的王妃吗？回头等大婚之后，他和云翼的日子要怎么过啊！</p>
“呜！”沈青荷急眼了，一口咬在紫苏的手背上。</p>
“啊！”紫苏痛呼一声，赶紧把手拿开。</p>
沈青荷就扑腾着，仍是冲沈青桐叫骂：“你以后你占了便宜吗？不就是捡了……”</p>
“沈大小姐！”话音未落，云鹏已经忍无可忍的一步上前，挡在了她和沈青桐之间，冷冷的道：“请您慎言！诋毁侮辱皇室，这是大不敬的罪名，即便是王妃她也保不住你和你们整个沈家，你是需要我公事公办吗？”</p>
他可没胆子听这个蠢货的沈家大小姐人身攻击他家王爷！</p>
沈青荷一愣。</p>
他原是被沈青桐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本来就算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来劝她都未必会听，可是这个云鹏，整一尊冷面神啊，只冷着脸往那里一戳，就自带阴影。</p>
沈青荷心肝儿一颤，瞬间噤声。</p>
她的两个丫头更是吓得魂都没了，架着她，不管不顾的往后院的方向拖去。</p>
云鹏转身，还是黑着脸，可是人高马大的铁血汉子，看着沈青桐时候的那个小眼神却分明透着幽怨。</p>
沈青桐耸耸肩，似乎也不怕他告状，不能继续逗着沈青荷骂西陵越了，她就索然无味的也转身走了。</p>
云鹏也拿她没办法——</p>
他家王爷都搞不定的人，他搞不定有啥好郁闷的？</p>
对！就是这个样子的！</p>
这么一想，云鹏内里已经扭曲成麻花的心态就瞬间放平了，也若无其事的走人了。</p>
这边木槿跟着沈青桐忘锦澜院的方向走，待到进了后花园，看着四下无人，木槿就往前追了一步，凑近沈青桐身边，担忧的道：“小姐，老夫人方才说的那个嬷嬷……将来是要直接跟着您进昭王府的吧？”</p>
老夫人一提这茬儿，木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老太婆还是没放弃掌控沈青桐的心思，居然还是想方设法的往她身边塞人。</p>
沈青桐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脸上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森冷一片，冷然道：“她要是不想方设法的做点小动作，那才叫有鬼呢！现在你该庆幸，她就只是想往我身边安插亲信，还没异想天开到给我找几个陪嫁的丫头送过来。”</p>
老夫人肯定也不是没想到，只是想想西陵越的那个脾气……</p>
最终也只能是想想罢了。</p>
木槿却没心思开玩笑，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真带着老夫人的人过去吧？”</p>
“带着啊！为什么不带着！”不想沈青桐却是完全的不以为意，说着，就更是不怀好意的冷笑：“只要她敢送人过来，给多少我都带着。横竖我就这么点儿本事，又翻不出个天去，更没什么事是见不得人，怕人窥见的！”</p>
她是真的完全不在乎，随便老夫人叫谁来监视都无所谓，只是想要操纵她？那就别想了。</p>
可是这些苍蝇，她沈青桐能视而不见，那个总是不干人事的昭王殿下能忍？</p>
这老夫人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还是不死心的想做手脚。</p>
木槿见她完全的不以为意，就也勉强的说服了自己暂且先静观其变，俩人一起回去逗鸟去了。</p>
彼时的红梅堂了，气氛却并不太好。</p>
老夫人提出要大夫人和三夫人共同操持沈青桐的婚事，却被大夫人当场回绝了。</p>
老夫人阴着脸，冷笑：“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p>
“没什么意思，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的身体都不太好，恐怕担负不起母亲交托的重任，而且最近府里的中馈也不都是三弟妹在管吗？二丫头的婚事，她顺手给操持着办了就是。”大夫人道，据理力争，没给她留半分的情面。</p>
老夫人的眼神里，已经明显带了几分森寒的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别在我的面前放肆，只要你还是我沈家的媳妇，就别在我的面前托大，别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你要真的不想做事，那就滚出我沈家去，有的是人愿意来替我们沈家操持！”</p>
大夫人无子，就算她别的方面做得再周到再完美，只凭这一条——</p>
老夫人开口，沈和就能马上?休书休了她。</p>
这么些年，她们婆媳的关系和睦，就没人提起这茬儿，如果真要撕破脸皮了，大夫人就是处于完全被打压在劣势的那一个。</p>
这个时候，老夫人就又再度开始庆幸——</p>
好在是沈青荷和昭王府的婚事吹了，否则有一个做了王妃的女儿撑腰，她现在还就真的没这么容易能拿捏住的住大夫人了。</p>
大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想到之前三夫人和她提到的那件事，就更是心如刀绞。</p>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发作，但是想想那个不成气候的女儿——</p>
终还是放弃了。</p>
狠狠的掐着手里的帕子，大夫人最后还是沉默妥协了。</p>
三夫人从旁看了半天的戏，这时候才假惺惺翻开口打圆场道：“桐桐嫁的好，这是大喜事呢，大嫂要是身子不舒服，那事情就还是交给我来办，回头你就从旁看着，有我不明白的，给个指点就好！”</p>
言下之意，就还是个要把持不肯放权的意思。</p>
大夫人也不啃声。</p>
老夫人就当她是妥协了，再度开口道：“老三媳妇你不常在京城，对一些规矩可能不是很清楚，家里的事，还是主要交给老大媳妇打点，外面有需要采买的……昭王府不是一般的人家，桐桐的嫁妆上面也半分都马虎不得，下头的人我不放心，你多盯着！”</p>
负责采买，就能继续抓着府里的账目，三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都洋溢着难掩的喜色，赶紧点头：“是！儿媳知道了，一定仔细的盯着，不会出任何纰漏！”</p>
“嗯！”老夫人点点头，打发了两人。</p>
从红梅堂出来，三夫人就喜气洋洋的先去清点库房，给沈青桐选陪嫁了。</p>
这边大夫人却是面色阴沉，一语不发的慢慢往回走。</p>
“夫人！”杨妈妈从旁看着就觉得心酸，不禁拿袖子按了按眼睛道：“方才老夫人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最近这环境是差了些的，但也总会过去的！”</p>
“过去？”大夫人面上表情不变，却是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出来，“还怪谁？还不是因为我自己太轻敌？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p>
她生沈青荷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了，可偏偏要拔尖儿，死压着也不让沈和的妾室们生儿子。当时她以为他们是贫贱夫妻一起走出来，然后再笼络好了老夫人，将来再给沈青荷寻觅一门好的婚事，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差别。</p>
可是最后人算不如天算。</p>
早知道老夫人和沈和会在她背后作妖，她当年就该随便让谁生个儿子，抱过来养，也好堵住老夫人的嘴巴。</p>
而现在——</p>
照三夫人的说法，沈和在外面的儿女也该有几岁了，又是一直跟着自己亲生母亲的，就算要过来也养不熟了。</p>
最主要的是，以她和老夫人现在关系，老夫人也不会答应让她把孩子接过来养了。</p>
“唉！”杨妈妈叹了口气，“三夫人的话也不能全信的，也许她就是诓您呢！”</p>
“所以，我才一定要去一趟北疆，亲自求证此事！”大夫人道，眼神神色异常的坚定。</p>
杨妈妈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却是忍不住的心惊：“可是老夫人刚才那话，分明就是要限制您出府的，连府门都出不去，还能怎么办？”</p>
“只要我想做，就总归是会有办法的！”大夫人道，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p>
随后的日子，昭王府和镇北将军府两边都空前的忙碌起来，筹备西陵越和沈青桐大婚的有关事宜。</p>
沈青桐这边，本来没想着这么早就被嫁出去了，所以拖拖拉拉的嫁衣就绣了一半，这时候时间来不及了，就直接交给了绣娘赶工，而她自己，则是清闲的就每天跟着老夫人送来的向嬷嬷学一点皇家的礼仪规矩，闲了的时候就逗逗红眉，日子十分的惬意。</p>
三夫人抓着钱袋子，果然很尽心，虽然借着给沈青桐挑嫁妆的几乎从公中扣了几样稀罕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藏着了，但是能压着大夫人，又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出风头，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经常会亲力亲为的出入首饰铺子和银楼等地，很是风光了一把。</p>
大夫人果然是不想管这事儿，多数时候都呆在沐云楼，三夫人不在的时候，管事们就去找她，她也勉强的指点几句。</p>
这天三夫人又一早出了门，下午到时候绸缎庄那边定制的一批红绸布到了，几个管事找遍了全府也没找到大夫人，只能去求见了老夫人。</p>
方妈妈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也没敢直接惊动老夫人，自己跑到沐云楼和天香苑看了眼，却赫然发现，不仅是大夫人，就连大小姐沈青荷都不知所踪了。</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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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越过府，是堂而皇之走的大门，自然有门房的婆子赶着去给老夫人传信。</p>
这边老夫人赶紧拾掇了一番，就带人往前厅赶，路上却是惴惴不安的喃喃道：“又没听到什么风声，昭王怎么又亲自来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p>
“也不能出什么事吧！”方妈妈宽慰她，“毕竟陛下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这事情若是再有什么变故，大家都是颜面无光。”</p>
他们沈家不算什么，但是皇家的面子却最是要顾忌的。老夫人</p>
老夫人本来也找不出怀疑此事的理由来，可是怪就怪西陵越那人平时太不平易近人了，所以他会纡尊降贵的主动登门，就难免的会叫人胡思乱想。</p>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p>
一行人去到前厅的时候西陵越还没到。</p>
老夫人坐了会儿，就又想到别的事，于是就眸光一敛，侧目去对方妈妈问道：“冯氏那里，我还是不怎么放心，一会儿你传我的话下去，尤其的马房那边，叫妥实的人盯着点儿，不能节外生枝了。”</p>
方妈妈一惊，却是意外：“老夫人难道是怕大夫人她会强行出府？”</p>
“哼！”老夫人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面容也在瞬间转为冷酷道：“她不是个好糊弄的，我拦着不叫她北上去投奔老大，想必这会儿她心里已经起疑了。就她那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岂会就这么被我压下去了？”</p>
方妈妈想了想，又觉得老夫人有点小题大做了，忖度道：“大夫人平时是好强了些，但是大老爷的事情木已成舟，两位小公子也都渐渐地大了，之前是防着大夫人的毒手，您不叫她知道，可是现在……她总不至于还走极端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房没个男丁鼎立门户，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再怎么说，大夫人到底也是个识大体的，这时候就算心里不痛快，就算是为了大小姐……也应该是妥协认命了的！”</p>
“那也不得不防！”老夫人道。</p>
大夫人虽然好强，但是却有一个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她的亲生女儿沈青荷——</p>
现在沈青荷自毁前程弄成这个样子，正是步履维艰的时候，反倒是成了老夫人牵制大夫人的把柄了。</p>
这么一想，沈青荷倒是阴错阳差的做了件好事。</p>
老夫人抬头往外看了眼，还没见到西陵越的人，心里就又泛起了嘀咕，想着联姻的人选沈青桐，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就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道：“都是青荷那丫头不争气！”</p>
她不仅不喜欢沈青桐，而且眼瞅着沈青桐那丫头也不像是个靠谱，能替他们沈家谋福祉的……</p>
这门亲，结是结成了，老夫人的心里却始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p>
这么唉声叹气的又等了好一会，就见门房的李婆子从外面快走进来。</p>
“不是说昭王殿下到访吗？人呢？”方妈妈迎上去一步，问道。</p>
“这……”李婆子一脸的为难，偷偷的抬眸看了老夫人一眼，“殿下是来了，可是进花园转了一圈，扭头又走了。”</p>
当时她还追上去问了，结果西陵越冷着脸，只赏了她好大的一记白眼，吓得她险些当场就扑地上了，这会儿想来，还觉得对方的那个眼神实在太吓人了。</p>
“又走了？”老夫人站起来，满脸的不悦。</p>
“是！”李婆子缩了缩脑袋，“殿下的行踪，老奴也不敢问，大概……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吧。”</p>
老夫人回头看了方妈妈一眼，两个人面面相觑。</p>
既然他人走了，老夫人就是有怨言也没处说去，就只能是沉着脸回了红梅堂。</p>
这边方妈妈则是去马房和门房都安排了自己人，交代他们一定要盯紧了大夫人冯氏的行踪。</p>
沈良浩那边，在沈青桐手里吃了亏，一则觉得丢人，二则也是被那对儿煞星吓怕了，居然一点也没声张，起来漱了口，又找来自己的小厮，让小厮拿重金去买通了管家，私底下把四个护卫的尸体拉出去处理掉了。</p>
也就是买卖更换几个奴才的事，管家虽是中于老夫人的，但是这事和老夫人之间又没什么利害关系，再加上沈良浩塞了好处，他也没拒之门外的道理，所以干干净净的就把善后的事情都做好了。</p>
西陵越作为朝中风头紧逼太子的皇子亲王，他的婚事，钦天监的人自然要格外的上心一些，就连占卜测算八字的日子都特意挑了好的，所以一番折腾下来，等把日子定好了送给皇帝，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p>
横竖人是西陵越自己挑的，皇帝也拗不过这个儿子，就也没再多问，直接颁了圣旨下来。</p>
老夫人带着全家人去大门口接的旨，当捧了那卷圣旨在手的时候神情还有点恍惚。</p>
圣旨还是路晓亲自过来传的，见状，就是笑道：“日子是定得近了点儿，可到底也是昭王殿下和二小姐之间的缘分到了，五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和两位主子的八字也相合，所以就定在那天办了。仓促是仓促了一点，但是也还算是有时间，沈老夫人就抓紧时间替二小姐打点吧！”</p>
沈青桐的生日还在六月呢，老夫人本来是以为这婚期至少要等她行过及笄礼之后。</p>
方妈妈扯了下老夫人的袖子。</p>
“哦！”老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感激扯出笑容来道：“婚姻嫁娶，这是大事，钦天监测算出来的日子自然是最好的，还有一个月呢，也来得及。今儿个又劳动大总管亲自走了一趟，老身代我家二丫头谢过，请大总管和几位进去喝杯茶吧！”</p>
“不了！咱家还要回去给皇上复命呢！”路晓笑道。</p>
说着，他又转向站在老夫人身边，眉目和顺的沈青桐，脸上笑容就越发和蔼了些的施了一礼：“老奴在这里先给二小姐道喜了！”</p>
路喜跟了皇帝许多年，很得皇帝翻信任，在宫里，陈皇后都要给他三分颜面。</p>
今天他当面给沈青桐行礼，这面子就给得着实有些大了。</p>
沈青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过却没有失态，腼腆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公公莫要取笑我！”</p>
横竖就是个娇羞腼腆的小姑娘的模样。</p>
路晓笑了两声。</p>
老夫人听他不肯进去喝茶，也不勉强。</p>
方妈妈赶紧把准备好的赏钱递过去，铃兰和海棠也把小份额的红包以一个给了陪他过来传旨的禁军侍卫和内侍。</p>
路晓一拱手：“接下来府上就该忙了，那咱家就不打扰了，先回了！”</p>
“是！大总管慢走！”老夫人颔首。</p>
一行人就站在大门口，一直到目送了路晓一行人出了巷子，这才转身进去。</p>
马车上，路晓靠着车厢，手拢在袖子里，手指轻轻的捻过那个分量不轻的荷包上面的穗子，脸上表情带着点高深莫测的冷然。</p>
旁边他的徒弟小路子殷勤的到了茶递过去，笑道：“师父，您喝杯茶，润润喉，这一来一回的也是辛苦了！”</p>
路喜侧目看他一眼，心情很好的样子，骂了句：“猴崽子，就知道嘴上抹了蜜来孝敬我！”</p>
小路子笑嘻嘻道：“我孝顺师父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吗？”</p>
路晓没说什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p>
小路子感慨一声道：“咱们皇上对昭王殿下就是和被人不一样，这连着两道圣旨，都是师父您亲自来传的呢。说起来，沈家的二小姐也攀上这门亲事，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呢！”</p>
路晓的目光往他面上掠了一下，眼底有一种隐晦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笑道：“到底是福气还是晦气，现在就下定论，未免早了！”</p>
他向来都是个及有分寸的人，又深谙为人奴才之道，所以哪怕是背地里没人的时候，也从不说过头话的。</p>
小路子本来就是为了讨好而凑了一句，闻言，便是惊讶的半天没有反应。</p>
这个小插曲，一晃就过去了。</p>
这边的镇北将军府，老夫人带着众人进了门就顿住了脚步，回头对沈青桐正色的叮嘱道：“本来我也没想到婚期会定得这么仓促，不过这是和皇家的联姻，本也就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既然日子定了，那你也就安心的备嫁吧。前两天我有托人寻了个从宫里出来的掌事嬷嬷，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叫她来的，现在这样的话，明儿个我就让她过来。你大婚的东西，你大伯母和三婶都会操持替你准备，剩下的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她好好的学一学礼仪规矩。以后进了昭王府，那就和别处不同了，千万不能失了昭王殿下的里面！”</p>
旁边的木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又唯恐被老夫人发现，赶紧垂眸下去掩饰。</p>
“是！多谢祖母替我这么周全的打算！”沈青桐面色如常，感激的应了。</p>
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似乎很满意，点头道：“回去吧！”</p>
然后，她转向了大夫人和三夫人：“你们两个跟我过去一趟，桐桐的婚事不能马虎，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你们一下。”</p>
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回话，已经转身朝后院走去。</p>
三夫人撇撇嘴，跟上去。</p>
大夫人的面色不善，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片刻，最后却也只能是妥协。</p>
她转身，对同样面色不善的沈青荷道：“你最近身子不好，别在外面吹了风，赶紧回去！”</p>
“嗯！”沈青荷顺从的应了。</p>
大夫人又握了下她的手，这才跟着往老夫人红梅堂的方向行去。</p>
沈青荷站着没动。</p>
沈青桐抬脚就走。</p>
于是一咬牙，沈青荷突然追上来两步，往她面前一拦，眼神里带着明显嫉恨交加的神色盯着她的脸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二妹妹你的好事近了，我还没跟你道喜呢！”</p>
沈青桐止了步子，笑吟吟的看着她。</p>
这沈青荷是挺有意思的，心里明明是惦记着西陵钰的，这会儿却还追上来对她冷嘲热讽的，典型的不管自己过得好不好，总之是不愿意看着别人好过的。</p>
沈青桐懒得和她斗心眼，直接四两拨千斤的就开了火：“是啊！趁着现在还能和我平起平坐的时候，大姐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回头等了一月之后，你再想跟我说话的时候，就只能跪着了，而且——还得要是我心情特别好，愿意多看你一眼的时候！”</p>
一月之后，等到她和西陵越大婚之后，那就是一飞冲天。</p>
虽然沈青桐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但是在其他所有的人看来，她和沈青荷之间都要是云泥之别了。</p>
“你！”被她这样不留情面的当面挑衅和奚落，沈青荷登时就红了眼睛。</p>
沈青桐才不和她浪费时间呢，赶在她发疯之前就先一把推开了她，往前走去：“别挡着路！”</p>
沈青荷被她推了个踉跄，当场就气疯了，扭头就要扑过去。</p>
“小姐！使不得啊！”紫苑和紫苏两个吓得险些当场哭起来，赶紧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p>
二小姐已经是准王妃了，也不知道她们家小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居然这时候还敢胡来？这纯粹就是不要命了。</p>
“沈青桐，你别得意！”两个丫头唯恐被连累，就抱得沈青荷死死的，沈青荷挣脱不了，就冲着沈青桐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尖声叫骂：“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你嫁了昭王就飞上枝头了吗？别忘了，你捡到的就只是我不要的。你算什么东西？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p>
沈青桐听了这话，众人都以为她该恼火生气的，没成想她却是听得分外解气——</p>
还是她家大姐牛气冲天，骨气惊人啊！西陵越再怎么自视甚高，还是是被人家嫌弃看不上的吗？</p>
沈青桐心里直乐，头一次觉得看见沈青荷也没这么讨厌了，再想想上辈子的那些事，越发是觉得她家大姐实在是天地间的一朵奇葩，叫人不爱都不行。</p>
于是，她板起脸，回头目光冷飕飕的盯着沈青荷，质问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p>
鬼才知道她也多想把那个混蛋往死里贬，只奈何小命要紧，不能够啊，所以就故意刺激着沈青荷，想听她骂。</p>
木槿是了解她的，脸色一瞬间黑成了锅底灰，直扯她的袖子。</p>
那边紫苑和紫苏两个则是花容失色，都以为她真的怒了，争先恐后的去捂沈青荷的嘴巴。</p>
云鹏本来是跟几个侍卫站在门边的，这时候瞧见沈青桐那个亮晶晶泛着奇艺光彩的小眼神，心情大抵是和木槿差不多的……</p>
这就是他家的王妃吗？回头等大婚之后，他和云翼的日子要怎么过啊！</p>
“呜！”沈青荷急眼了，一口咬在紫苏的手背上。</p>
“啊！”紫苏痛呼一声，赶紧把手拿开。</p>
沈青荷就扑腾着，仍是冲沈青桐叫骂：“你以后你占了便宜吗？不就是捡了……”</p>
“沈大小姐！”话音未落，云鹏已经忍无可忍的一步上前，挡在了她和沈青桐之间，冷冷的道：“请您慎言！诋毁侮辱皇室，这是大不敬的罪名，即便是王妃她也保不住你和你们整个沈家，你是需要我公事公办吗？”</p>
他可没胆子听这个蠢货的沈家大小姐人身攻击他家王爷！</p>
沈青荷一愣。</p>
他原是被沈青桐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本来就算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来劝她都未必会听，可是这个云鹏，整一尊冷面神啊，只冷着脸往那里一戳，就自带阴影。</p>
沈青荷心肝儿一颤，瞬间噤声。</p>
她的两个丫头更是吓得魂都没了，架着她，不管不顾的往后院的方向拖去。</p>
云鹏转身，还是黑着脸，可是人高马大的铁血汉子，看着沈青桐时候的那个小眼神却分明透着幽怨。</p>
沈青桐耸耸肩，似乎也不怕他告状，不能继续逗着沈青荷骂西陵越了，她就索然无味的也转身走了。</p>
云鹏也拿她没办法——</p>
他家王爷都搞不定的人，他搞不定有啥好郁闷的？</p>
对！就是这个样子的！</p>
这么一想，云鹏内里已经扭曲成麻花的心态就瞬间放平了，也若无其事的走人了。</p>
这边木槿跟着沈青桐忘锦澜院的方向走，待到进了后花园，看着四下无人，木槿就往前追了一步，凑近沈青桐身边，担忧的道：“小姐，老夫人方才说的那个嬷嬷……将来是要直接跟着您进昭王府的吧？”</p>
老夫人一提这茬儿，木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老太婆还是没放弃掌控沈青桐的心思，居然还是想方设法的往她身边塞人。</p>
沈青桐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脸上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森冷一片，冷然道：“她要是不想方设法的做点小动作，那才叫有鬼呢！现在你该庆幸，她就只是想往我身边安插亲信，还没异想天开到给我找几个陪嫁的丫头送过来。”</p>
老夫人肯定也不是没想到，只是想想西陵越的那个脾气……</p>
最终也只能是想想罢了。</p>
木槿却没心思开玩笑，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真带着老夫人的人过去吧？”</p>
“带着啊！为什么不带着！”不想沈青桐却是完全的不以为意，说着，就更是不怀好意的冷笑：“只要她敢送人过来，给多少我都带着。横竖我就这么点儿本事，又翻不出个天去，更没什么事是见不得人，怕人窥见的！”</p>
她是真的完全不在乎，随便老夫人叫谁来监视都无所谓，只是想要操纵她？那就别想了。</p>
可是这些苍蝇，她沈青桐能视而不见，那个总是不干人事的昭王殿下能忍？</p>
这老夫人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还是不死心的想做手脚。</p>
木槿见她完全的不以为意，就也勉强的说服了自己暂且先静观其变，俩人一起回去逗鸟去了。</p>
彼时的红梅堂了，气氛却并不太好。</p>
老夫人提出要大夫人和三夫人共同操持沈青桐的婚事，却被大夫人当场回绝了。</p>
老夫人阴着脸，冷笑：“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p>
“没什么意思，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的身体都不太好，恐怕担负不起母亲交托的重任，而且最近府里的中馈也不都是三弟妹在管吗？二丫头的婚事，她顺手给操持着办了就是。”大夫人道，据理力争，没给她留半分的情面。</p>
老夫人的眼神里，已经明显带了几分森寒的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别在我的面前放肆，只要你还是我沈家的媳妇，就别在我的面前托大，别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你要真的不想做事，那就滚出我沈家去，有的是人愿意来替我们沈家操持！”</p>
大夫人无子，就算她别的方面做得再周到再完美，只凭这一条——</p>
老夫人开口，沈和就能马上?休书休了她。</p>
这么些年，她们婆媳的关系和睦，就没人提起这茬儿，如果真要撕破脸皮了，大夫人就是处于完全被打压在劣势的那一个。</p>
这个时候，老夫人就又再度开始庆幸——</p>
好在是沈青荷和昭王府的婚事吹了，否则有一个做了王妃的女儿撑腰，她现在还就真的没这么容易能拿捏住的住大夫人了。</p>
大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想到之前三夫人和她提到的那件事，就更是心如刀绞。</p>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发作，但是想想那个不成气候的女儿——</p>
终还是放弃了。</p>
狠狠的掐着手里的帕子，大夫人最后还是沉默妥协了。</p>
三夫人从旁看了半天的戏，这时候才假惺惺翻开口打圆场道：“桐桐嫁的好，这是大喜事呢，大嫂要是身子不舒服，那事情就还是交给我来办，回头你就从旁看着，有我不明白的，给个指点就好！”</p>
言下之意，就还是个要把持不肯放权的意思。</p>
大夫人也不啃声。</p>
老夫人就当她是妥协了，再度开口道：“老三媳妇你不常在京城，对一些规矩可能不是很清楚，家里的事，还是主要交给老大媳妇打点，外面有需要采买的……昭王府不是一般的人家，桐桐的嫁妆上面也半分都马虎不得，下头的人我不放心，你多盯着！”</p>
负责采买，就能继续抓着府里的账目，三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都洋溢着难掩的喜色，赶紧点头：“是！儿媳知道了，一定仔细的盯着，不会出任何纰漏！”</p>
“嗯！”老夫人点点头，打发了两人。</p>
从红梅堂出来，三夫人就喜气洋洋的先去清点库房，给沈青桐选陪嫁了。</p>
这边大夫人却是面色阴沉，一语不发的慢慢往回走。</p>
“夫人！”杨妈妈从旁看着就觉得心酸，不禁拿袖子按了按眼睛道：“方才老夫人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最近这环境是差了些的，但也总会过去的！”</p>
“过去？”大夫人面上表情不变，却是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出来，“还怪谁？还不是因为我自己太轻敌？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p>
她生沈青荷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了，可偏偏要拔尖儿，死压着也不让沈和的妾室们生儿子。当时她以为他们是贫贱夫妻一起走出来，然后再笼络好了老夫人，将来再给沈青荷寻觅一门好的婚事，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差别。</p>
可是最后人算不如天算。</p>
早知道老夫人和沈和会在她背后作妖，她当年就该随便让谁生个儿子，抱过来养，也好堵住老夫人的嘴巴。</p>
而现在——</p>
照三夫人的说法，沈和在外面的儿女也该有几岁了，又是一直跟着自己亲生母亲的，就算要过来也养不熟了。</p>
最主要的是，以她和老夫人现在关系，老夫人也不会答应让她把孩子接过来养了。</p>
“唉！”杨妈妈叹了口气，“三夫人的话也不能全信的，也许她就是诓您呢！”</p>
“所以，我才一定要去一趟北疆，亲自求证此事！”大夫人道，眼神神色异常的坚定。</p>
杨妈妈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却是忍不住的心惊：“可是老夫人刚才那话，分明就是要限制您出府的，连府门都出不去，还能怎么办？”</p>
“只要我想做，就总归是会有办法的！”大夫人道，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p>
随后的日子，昭王府和镇北将军府两边都空前的忙碌起来，筹备西陵越和沈青桐大婚的有关事宜。</p>
沈青桐这边，本来没想着这么早就被嫁出去了，所以拖拖拉拉的嫁衣就绣了一半，这时候时间来不及了，就直接交给了绣娘赶工，而她自己，则是清闲的就每天跟着老夫人送来的向嬷嬷学一点皇家的礼仪规矩，闲了的时候就逗逗红眉，日子十分的惬意。</p>
三夫人抓着钱袋子，果然很尽心，虽然借着给沈青桐挑嫁妆的几乎从公中扣了几样稀罕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藏着了，但是能压着大夫人，又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出风头，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经常会亲力亲为的出入首饰铺子和银楼等地，很是风光了一把。</p>
大夫人果然是不想管这事儿，多数时候都呆在沐云楼，三夫人不在的时候，管事们就去找她，她也勉强的指点几句。</p>
这天三夫人又一早出了门，下午到时候绸缎庄那边定制的一批红绸布到了，几个管事找遍了全府也没找到大夫人，只能去求见了老夫人。</p>
方妈妈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也没敢直接惊动老夫人，自己跑到沐云楼和天香苑看了眼，却赫然发现，不仅是大夫人，就连大小姐沈青荷都不知所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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