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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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秀想到王大娘现在接的绣活，大多是谢家绣铺的，那么个大绣铺子，又怎么可能少了个绣活灵动的？</p>
这么一想，张曦秀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多半是夫家的事，不好麻烦娘家的铺子。大户人家，看着繁华，内里必定少不了龃龉。</p>
富贵如谢家姑奶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事吧。莫名的，张曦秀倒是对这件事上了些心，保证道：“大娘放心，我晓得轻重，定会好好绣的。”</p>
方大娘因为张曦秀的绣活，在王大娘那里很是得脸。她如今，对张曦秀那是放心的很。见她上了心，方大娘笑了道：“你，大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告诉你，就是让你知道要紧罢了。”</p>
说完，她将手里的包袱往面前的小桌子一放。怕弄脏了，方大娘没打开，只是指着包袱道：“这里有那家少爷写的字，你只管照着绣上去就成。”</p>
张曦秀知道这是贵人家的东西，不能弄脏了，也没打开包袱看，只问道：“针线是人家自备，还是我们买？时间上可有讲究？”</p>
一听就是个懂行的，方大娘越发放心了，回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针线也是人家自备的，他王大娘说了，时间上宽余着呢，让你只管安心做这个，其他的放放，到时必定不会亏了你的。”</p>
这话听的张曦秀心里一滞，不过，片刻也就释然了，自己如今可不是什么知府小姐了，人家这样也算是抬举。再说了，方大娘和王大娘是难得的好人，这话她们说了，也算是质朴。</p>
遂，心里微微不舒服了下后，张曦秀立马稳住了神，笑着应道：“我多承大娘们照拂，哪里谈得上亏不亏的，您只管放心，我定会好好做的。”</p>
话带到了，方大娘家里还有事，也没多留，客气了几句，便走了。</p>
她一走，凝香当即高兴了起来，巴拉巴拉地道：“这下好了，小姐不必日日做那些琐碎的荷包了，我听接活的嫂子们说，大户人家的活计虽挑剔，可给钱也最爽快。”</p>
她说的高兴，并没注意小姐和大川他们越来越阴沉的脸。说完了话，见没人答，这才奇怪地看了眼，见大家的沉着脸，这才惊觉不对，慢慢没了声音。</p>
一时院子里气氛压抑的很。</p>
其实张曦秀并没注意凝香说些什么，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p>
昔日父亲就交代，让她万事小心为上，所以，她才一味地隐忍，想着好好地培养弟弟上学，日后光耀门楣。匆匆间，几年也就下来了。</p>
有个几年，她想，不管父亲最后塞给她的那方图章，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大概都不重要了。</p>
可今儿方大娘的一番无心之言，让张曦秀突然惊觉，自己这样做，与弟弟日后的前程未必有益。且这么些日子，也没见谁为了那方图章，来窥视她们。</p>
她或许不必如此谨小慎微？</p>
“姐姐，接了这个活，有凝香在，你还是啥也不必做。”</p>
被弟弟一声喊，张曦秀猛然回头，见弟弟一张脸紫涨紫涨的，不觉的心头一酸。没用弟弟多说，她忙忙地点头，“你安心，姐姐省的。”</p>
张贤怕姐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道：“我是不想姐姐被人如此对待。”</p>
这话说的张曦秀红着眼睛，回道：“姐姐明白，以前是姐姐糊涂了。你放心，姐姐知道怎么做。”</p>
张贤也不管姐姐怎么想的，只道：“若是家里日子艰难，我给人代写书信也还是可以的，我们四个吃的又不多，大川也能上山打猎，下河捉鱼，凝香也可以做些绣活，姐姐只管歇着就好。”</p>
弟弟如此心疼自己，且还安排的这么明白，张曦秀突然觉得弟弟是真长大了，不觉欣慰地笑了。想想这一路的隐忍，也还是值得的。</p>
遂，张曦秀抹了抹眼泪，敞开了道：“姐姐日后不在紧着做绣活了，多省些时间，好好陪着贤哥儿读书。过了明年，姐姐送你去书院读书。”</p>
“姐姐——”张贤诧异地睁着大眼。</p>
知道弟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张曦秀想了想，招了弟弟坐下，对凝香和大川道：“你们看着点外头，我有话对贤哥儿说。”</p>
张曦秀一吩咐，凝香和大川忙点头。十分默契地，一个往前，一个往厨房那边。他们家，除开大门处来人，厨房那边也常有人喊话。</p>
见两人走了，张曦秀才小声对弟弟道：“小弟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日子真艰难了？”</p>
被姐姐一问，八岁的张贤没有立马点头，而是想了想，才道：“虽然还不至于艰难，可要想舒服的过日子，怕是也不能。”</p>
张曦秀见弟弟能想一想再回答，已经是满意了几分，又见他能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就更是高兴了。</p>
一扫刚才的不虞，张曦秀悄悄地将自家就算是不做绣活，也能过好的话，告诉了弟弟。</p>
这话听的张贤诧异不已，不觉道：“我知道爹爹留了些钱给姐姐，可我们家在西峡堡买了屋子，差不多就见底了。不然，阮妈妈和阮老爹也不会为了生计，捯饬菜地和下网捞鱼了，姐姐不会是……”</p>
到底是信服姐姐惯了，张贤没将‘骗’字说出口。</p>
张曦秀笑着摇头道：“姐姐没骗你，之所以要做绣活维持生计，完全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不然怀璧其罪的事，就要在我们身上发生了。”</p>
说完，瞧着弟弟张大的嘴，张曦秀有些后悔当初收拾许家的时候，没有让弟弟知道了。若是当时让弟弟知道了，或许今天的解释，弟弟能容易接受些。</p>
张贤自幼得父亲亲自教导，一点就透。以前懵懂，不过是因为有母亲父亲。如今家变，他老早就开始留心家里的事了。微微一想，张贤也就知道姐姐的意思了，不过还是不放心，也怕姐姐为了掩人耳目，仍旧做些费眼睛的活计。</p>
遂，张贤握住姐姐的手，认真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如今我们单住，姐姐只做个样子就成，不必为了挣钱，累了自己，还被人羞辱。”</p>
若说刚才听方大娘说什么，不会亏了自己的话，张曦秀还有些意难平，如今听了弟弟的话，她已经全然释然了。</p>
看了弟弟一眼，张曦秀笑了，“贤哥儿能心疼姐姐，姐姐心里高兴。不过，我们正当挣钱，不算辱没了谁，并不碍事。再说了，方大娘也是好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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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秀想到王大娘现在接的绣活，大多是谢家绣铺的，那么个大绣铺子，又怎么可能少了个绣活灵动的？</p>
这么一想，张曦秀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多半是夫家的事，不好麻烦娘家的铺子。大户人家，看着繁华，内里必定少不了龃龉。</p>
富贵如谢家姑奶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事吧。莫名的，张曦秀倒是对这件事上了些心，保证道：“大娘放心，我晓得轻重，定会好好绣的。”</p>
方大娘因为张曦秀的绣活，在王大娘那里很是得脸。她如今，对张曦秀那是放心的很。见她上了心，方大娘笑了道：“你，大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告诉你，就是让你知道要紧罢了。”</p>
说完，她将手里的包袱往面前的小桌子一放。怕弄脏了，方大娘没打开，只是指着包袱道：“这里有那家少爷写的字，你只管照着绣上去就成。”</p>
张曦秀知道这是贵人家的东西，不能弄脏了，也没打开包袱看，只问道：“针线是人家自备，还是我们买？时间上可有讲究？”</p>
一听就是个懂行的，方大娘越发放心了，回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针线也是人家自备的，他王大娘说了，时间上宽余着呢，让你只管安心做这个，其他的放放，到时必定不会亏了你的。”</p>
这话听的张曦秀心里一滞，不过，片刻也就释然了，自己如今可不是什么知府小姐了，人家这样也算是抬举。再说了，方大娘和王大娘是难得的好人，这话她们说了，也算是质朴。</p>
遂，心里微微不舒服了下后，张曦秀立马稳住了神，笑着应道：“我多承大娘们照拂，哪里谈得上亏不亏的，您只管放心，我定会好好做的。”</p>
话带到了，方大娘家里还有事，也没多留，客气了几句，便走了。</p>
她一走，凝香当即高兴了起来，巴拉巴拉地道：“这下好了，小姐不必日日做那些琐碎的荷包了，我听接活的嫂子们说，大户人家的活计虽挑剔，可给钱也最爽快。”</p>
她说的高兴，并没注意小姐和大川他们越来越阴沉的脸。说完了话，见没人答，这才奇怪地看了眼，见大家的沉着脸，这才惊觉不对，慢慢没了声音。</p>
一时院子里气氛压抑的很。</p>
其实张曦秀并没注意凝香说些什么，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p>
昔日父亲就交代，让她万事小心为上，所以，她才一味地隐忍，想着好好地培养弟弟上学，日后光耀门楣。匆匆间，几年也就下来了。</p>
有个几年，她想，不管父亲最后塞给她的那方图章，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大概都不重要了。</p>
可今儿方大娘的一番无心之言，让张曦秀突然惊觉，自己这样做，与弟弟日后的前程未必有益。且这么些日子，也没见谁为了那方图章，来窥视她们。</p>
她或许不必如此谨小慎微？</p>
“姐姐，接了这个活，有凝香在，你还是啥也不必做。”</p>
被弟弟一声喊，张曦秀猛然回头，见弟弟一张脸紫涨紫涨的，不觉的心头一酸。没用弟弟多说，她忙忙地点头，“你安心，姐姐省的。”</p>
张贤怕姐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道：“我是不想姐姐被人如此对待。”</p>
这话说的张曦秀红着眼睛，回道：“姐姐明白，以前是姐姐糊涂了。你放心，姐姐知道怎么做。”</p>
张贤也不管姐姐怎么想的，只道：“若是家里日子艰难，我给人代写书信也还是可以的，我们四个吃的又不多，大川也能上山打猎，下河捉鱼，凝香也可以做些绣活，姐姐只管歇着就好。”</p>
弟弟如此心疼自己，且还安排的这么明白，张曦秀突然觉得弟弟是真长大了，不觉欣慰地笑了。想想这一路的隐忍，也还是值得的。</p>
遂，张曦秀抹了抹眼泪，敞开了道：“姐姐日后不在紧着做绣活了，多省些时间，好好陪着贤哥儿读书。过了明年，姐姐送你去书院读书。”</p>
“姐姐——”张贤诧异地睁着大眼。</p>
知道弟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张曦秀想了想，招了弟弟坐下，对凝香和大川道：“你们看着点外头，我有话对贤哥儿说。”</p>
张曦秀一吩咐，凝香和大川忙点头。十分默契地，一个往前，一个往厨房那边。他们家，除开大门处来人，厨房那边也常有人喊话。</p>
见两人走了，张曦秀才小声对弟弟道：“小弟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日子真艰难了？”</p>
被姐姐一问，八岁的张贤没有立马点头，而是想了想，才道：“虽然还不至于艰难，可要想舒服的过日子，怕是也不能。”</p>
张曦秀见弟弟能想一想再回答，已经是满意了几分，又见他能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就更是高兴了。</p>
一扫刚才的不虞，张曦秀悄悄地将自家就算是不做绣活，也能过好的话，告诉了弟弟。</p>
这话听的张贤诧异不已，不觉道：“我知道爹爹留了些钱给姐姐，可我们家在西峡堡买了屋子，差不多就见底了。不然，阮妈妈和阮老爹也不会为了生计，捯饬菜地和下网捞鱼了，姐姐不会是……”</p>
到底是信服姐姐惯了，张贤没将‘骗’字说出口。</p>
张曦秀笑着摇头道：“姐姐没骗你，之所以要做绣活维持生计，完全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不然怀璧其罪的事，就要在我们身上发生了。”</p>
说完，瞧着弟弟张大的嘴，张曦秀有些后悔当初收拾许家的时候，没有让弟弟知道了。若是当时让弟弟知道了，或许今天的解释，弟弟能容易接受些。</p>
张贤自幼得父亲亲自教导，一点就透。以前懵懂，不过是因为有母亲父亲。如今家变，他老早就开始留心家里的事了。微微一想，张贤也就知道姐姐的意思了，不过还是不放心，也怕姐姐为了掩人耳目，仍旧做些费眼睛的活计。</p>
遂，张贤握住姐姐的手，认真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如今我们单住，姐姐只做个样子就成，不必为了挣钱，累了自己，还被人羞辱。”</p>
若说刚才听方大娘说什么，不会亏了自己的话，张曦秀还有些意难平，如今听了弟弟的话，她已经全然释然了。</p>
看了弟弟一眼，张曦秀笑了，“贤哥儿能心疼姐姐，姐姐心里高兴。不过，我们正当挣钱，不算辱没了谁，并不碍事。再说了，方大娘也是好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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