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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少追日 作者:domoto1987
毕竟，他就是一个品性很差的纨绔子弟。
四十万，或许对章家的少爷来说真的微不足道。但有，并不等同于愿意伸出援手。
就是后来章晨借着安慰人的时候吃豆腐，落在乔靖阳的眼里，也都没有从前那么讨厌。
他的那些一点都称不上好的小秉性，在这晚都变得不再重要。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他的闪光点。只是或许，需要去寻找发现。
而最后，当乔靖阳做好了要被章晨敲诈或者干什么坏事的时候，对方的要求却是，要他包两个月的三餐。
那一刻乔靖阳差点当场笑出来。
这位大少爷，总是出其不意的做出一些愚蠢的事，说出一些愚蠢的话。有时候，蠢得可恨，有时候却又蠢得可爱。
而乔靖阳并不讨厌蠢得可爱的那一瞬的章晨。
第二天，章晨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随意地吃了个早饭，他钻进路边的出租车，说出了一个他熟悉的地名。
当天晚上，当章晨把一张卡放到少年手心中的时候，对方的手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卡片。
“卡里有五十万，其中四十万是借给你的，另外十万是以章氏的名义捐给你家的。”章晨揉揉小金的头：“这笔钱我不急着用，你可以慢慢还，随便你什么时候还清。”
“章少……呜……谢、呜呜……”小金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拿到了钱。他激动的泣不成声，牙齿发颤，就连“谢谢”两个字都哭得说不出来。
章晨原本只是这件事里的一个插曲，若不是小金找乔靖阳的时候章晨正好在，现在，哪里能及时借到这么多的钱给他父亲治病呢。
更何况，他要借的是四十万，最后却意外得多得到了十万。这是小金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小金抓着章晨的衣服哭得稀里哗啦的，彻底成了一个泪人。他情绪激动，竟然让章晨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多大的事，你快去医院吧，不是等着用钱吗。”
然而小金却哭得更厉害，之前还咬着牙，这会儿却放肆地哭得惊天动地。章晨被这见所未见的阵仗给吓傻了：“这是孟姜女哭长城啊。”
他到底是干了好事还是坏事，才能让一个人抓着他哭成这样？
“小金，经理让你去办公室，你别哭了。”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孩子静静地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来，她一边拿着大把的纸巾给小金擦脸，一边不好意思地看着章晨。
又有两名少年走进来，几个人安慰着小金，终于让他放开了章晨的衣服。等这些人离开，章晨还呆呆地在原地：“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哭得这么恐怖。”
旁边有人开口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件小事，但对小金来说，是他父亲生命攸关的大事。也许在小金心中，从此你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上帝。”
那样大起大落的心情，那样亦悲亦喜的恸哭，不过因为命运无常。
一个人以为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却不知，改变的还有自己的命运。
章晨回头去看说话的人，那人笑着，像明媚的春光，像化雨的春风，又像一场意料之外的骚乱。
当他和他笑着的视线相对的刹那，世界所有的风景就此远去，章三少愣愣地定在当场，忘记了此时此刻身在何处，忘记了对方叫什名谁。他喜欢过太多的人，太多太多，那些云雨激情，那些烈火干柴，都抵不过，一抹微笑如三月桃花。
他口干舌燥，却一动不能动。直到乔靖阳收回了笑，问了一声：“章晨，你还好吗？”
章晨终于眨了一眨眼睛。
心中的魔障，似终于被他挤出了眼外，却留下长久的紊乱的心跳。
“我没事，”章晨移开视线，理了理自己被抓得皱巴巴的袖子：“第一次见人哭得那么厉害，稍微被吓了一跳。”
他不敢说，刚才那一瞬，或者那一刻的自己究竟走入了怎样的魔障之内。
他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既不是美少年，又对自己下手狠的人动心。虽然他一直就是那么一个容易对人动心的人。
但这一次，对方是乔靖阳，却莫名的让他感到不安。
章晨出了一头的汗水。
15
“这样的阵仗就被吓到了，还真不像是见过世面的章少呢。”乔靖阳说着话，递过来一张纸巾，笑道：“怎么出了这么汗，这也是被吓的？”
章晨控制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情，把那感觉抛之脑后，他夺过乔靖阳手里的纸巾：“混账东西，你敢嘲笑本少爷？！”
他擦了汗水，而后使劲地用掌心戳了两把脸颊，之前脸上的热，都被融合在了被戳红的脸色里。
此后几天，就是迟钝如章晨，也发现娱乐城那帮少年少女对他的态度起了变化。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除了米奇之外，其他人可以说对他保持着厌恶或者敌视。当然，章三少根本就没把这些放进眼中过。
但自从借了钱给小金之后，很明显，这些态度都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始接纳他。
有时候只是碰到的时候一个微微的点头，有时候是和他说话时候客气的腔调，甚至有一天下班之前，他遇到几个家伙在一起叽叽咕咕，其中有个小姑娘看到了他，突然走过来把他拉入了他们之中，并邀请他参加他们下周的一次郊游。
“下周我倒是没什么事。”自从被赶出家门之后，章少苦于没有钱而失去了曾经几乎所有的娱乐活动。
放在以往，这种幼稚的郊游、烧烤什么的，章晨根本就不可能参与。但这一回，他完全没有拒绝邀约。
“咳，乔靖阳呢，他去不去？”
这一刻，他一点都不想承认期待着乔靖阳也会加入。最近他开始注意起乔靖阳，明明恋爱经验丰富得可以开课授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甚至像初恋的少女一样扭捏起来。
“还没问靖哥呢，要不你一会儿问问他？”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们这群小鬼也认真点上班。”
“哈哈哈”一名少年笑起来：“章少你自己才是啦，别又偷懒被靖哥怎样啦。”
“想挨打吗小混蛋？”章晨抬起手，却并没有真的打人，而是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头，在对方嘻嘻笑着的表情里，收了手离去。
现在很少有人还讨厌他，他们也不怎么怕他这个豪门的少爷。
章晨找到乔靖阳的时候，对方正在休息室里换衣服准备下班。
当他推开小房间的门的时候，乔靖阳正脱光了上半身，休闲的长裤挂在年轻男人瘦而有力的腰上，隐隐露出一截黑色的内裤。往上，是线条非常完美的背部，往下，是挺翘的屁股。
章晨被钉在门口，口干舌燥，脑子和下半身都有点不听使唤。
“你、你他妈换衣服怎么不关门啊！”为了掩饰自己那一份冲动和莫名的懊恼，章晨骂道。
乔靖阳转过身，莫名其妙地：“你是女人吗，叫得这么大声。”
章三少红着脸，胡说八道：“谁让你的身材太烂，碍眼。”
乔靖阳知道他又在嘴欠，直接懒得理会他。
很快乔靖阳换好了衣服，看到章晨还杵在那里不动，便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先出去，你慢慢换吧。”
章晨换好衣服出来，乔靖阳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他。
他们住得近，章晨都是搭乔靖阳的自行车回家。这两天开始凉起来，凌晨时候的夜风扫过宁静的街道，钻进章晨的脖子，让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靠，人家说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该不会是你骂我吧。”章晨叉着脚坐在后座上，吸吸鼻水，对载着他的人说道。
“我没你那么无聊，冷就多穿点，别感冒了。”骑着车的年轻人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我肚子饿了乔靖阳。”章晨把手插进乔靖阳的衣服袋子里，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地叫。
“这个点哪里去找吃的？先忍着回去吧。”
“我家冰箱是空的。”
“……”
“要不我勉为其难去你家将就一下。”
但乔靖阳这次没有接话，而是突然换了一个话题：“章晨，之前那些钱，你是找家里借的吗？”
章三少怒道：“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的，那点钱我还没有吗？！”
“你要是有钱就不会天天和我一起吃得这么简单，也不会连租房的钱也舍不得出。”
“……艹，是我借的又怎样，我找章溪借的啦，磨了她半天才给我。你问这么多干嘛？”章晨警惕地盯着乔靖阳的后脑勺。生怕对方又怎样他。
但他等来的，却竟是乔靖阳由心的一句：“谢谢你。”
“哇啊啊啊你吃错药了啊。”章晨在后座叫起来。
因为乔靖阳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章晨的脸在冰凉的夜空之中却热了起来，他夸张地叫着，问乔靖阳有何居心，还因为他突然动起来，害得自行车在路上拐了好几下，差点没害得乔靖阳翻车。
“你本来可以趁机向你姐姐要更多的钱，那样你自己可以过得更舒心，但你没有吧。”乔靖阳回过头，朝章晨温柔地露出浅笑：“你是个好人。”
纵使也那么娇惯跋扈，又二又蠢。
“什么鬼！别以为你夸我几句就能收买我――”
除此之外，还很别扭。
但也不错。
乔靖阳想。若不是一开始的际遇，他们甚至不会认识，他也没有机会去了解真正的章晨，了解这个人嚣张狂妄的外表之下的另一面。
“你想吃什么？”骑过笔直的大道，拐进种满了银杏的老街，穿过这条街，就能到家。
“鱼翅。”后座的人回道。
“……没有这种东西。”
“反正要很多肉。”
“吃完你还能睡觉吗。”
“管我那么多干嘛。”安宁的凌晨夜色，深蓝的天空下，两个人，一辆车，路灯昏黄寂寞。
章晨把额头搁在乔靖阳的背上，呼吸之中，有冷冷的秋意，也有年轻的男人让他心跳的气息：“我要吃垮你乔靖阳。”
其实，他要的不是吃垮他，而是吃掉他。但明明一向都是看准便出手的，这回，却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他不知为何。不知自己该前进还是后退。
只是他很喜欢这样，时空之中谁都没有，只有他的乔靖阳。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压抑的期待、兴奋，也让他害怕。
16
乔靖阳的车拐进了他租房的小区。和章晨那豪华的公寓比起来，这种修建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地方就显得寒酸了太多。
不过因为是单位房，环境和治安都不错，院子里种满了花树，几株高大的银杏格外茂密。
章晨第一次到乔靖阳家里，他没想到乔靖阳会把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子收拾得这么明亮整洁，灯一亮，看起来格外的温馨。
一碰到沙发，章晨就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沙发上铺着田园风格的套子和垫子，他心里想着乔靖阳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喜欢这种格调，而后闭眼就睡。
“别在这里睡。”乔靖阳穿好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走过来摇了摇章晨。
章晨已经是昏昏欲睡，他连眼睛也没睁，抓住肩膀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小东西，别烦我。”
他做这动作别提有多流畅，被他吻了手指的人脸色一下就沉静了下来。
乔靖阳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他站在原地看了章晨几秒，才转身往卧室走去。
乔靖阳煮了两碗面，浇上前两天做好的牛肉哨子，又煎了两只鸡蛋，很快热腾腾的牛肉面就出了锅。
这次章晨再不甘愿也被乔靖阳从沙发上拉了起。他循着食物的香味，竟然睡眼朦胧地，还能自动找到桌上的牛肉面。
章三少第一次吃乔靖阳亲手做的食物，虽然只是一碗面，但还是让他心满意足，毕竟这要比外边的面条都要好吃。
酒足饭饱后，章晨揉着肚子，更是一动也不想动。他困得要死，打着哈欠，走到厨房门口看乔靖阳洗碗：“困死我了，我在你这里睡。”
乔靖阳也没拒绝：“那你睡沙发吧。”
“你就不能客气地把床让给我吗，本少爷好歹也是贵客吧。”
“章晨，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乔靖阳转过来问。
“混账东西。”章晨努努嘴，难道姓乔的不让他睡床他就不能睡吗，他又不是没长脚。
对，他应该趁着乔靖阳还没忙完先把床给霸占，等他倒下去一睡，到时候乔靖阳还能把他扔下床不成？
才这么想着章晨就立刻付诸于行动，连洗漱也不管，他走到房间里脱了衣物鞋袜，往被窝里一钻，就那么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乔靖阳收拾好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床上隆起的那一团。
他叹了口气，静静地往床上躺下。他才一钻进被子里，立刻就有一只手搭上来圈住了他。
章晨缩在被子里咂咂嘴，把梦里侍寝的小美人儿搂得紧紧的：“伺候好了本少爷……”
“屁股又痒了你。”梦外，一点都不娇小更不可爱的年轻人扔开腰上的爪子，离章晨远远的。
但他退到哪里，那人就跟着移到哪里，很快就把他逼到了床沿。
乔靖阳想起上次在酒店也是相似的情形就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上次他腿间的小东西被章晨蹭得差点升旗，这种煎熬他不想再来一次。
乔靖阳掀开被子准备认命地去睡沙发，然而他还没坐起来，腰上却是一紧，紧接着，他竟被一把拉回了床中心。
“唔……”
章晨四肢并用地缠在乔靖阳身上，他如此缠功了得，却仍旧还在熟睡。
这位爷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就像个人体探测器，一旦发现身边有人，就自动地吸了上去。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房间里窗帘紧闭，章晨紧紧地抱着乔靖阳，他睡得舒服，却不知道又害乔靖阳根本没法睡。
乔靖阳终于放弃了，为了让自己也睡得舒服一些，他原本有些僵硬的手，终于反抱上了章晨的腰与背。
温热的被子里，除了交替的温度，还有别的什么在升温发酵。
那种亲密无间的肌肤的碰触，也有了和上一次不同的感觉。那感觉让乔靖阳微微叹息，让他事觉温柔与颤栗。
当他闭上眼睛，他开始想象，那一具与他互相拥抱的身体正是毕生所爱。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没有恋爱的经验，他就只有这样想着，有一天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他们便是这样，拥抱彼此，像狗血的电视剧中那样，甜蜜得疼痛。
只不过这样想着，乔靖阳的心就真的几不可查地痛了起来。
天啊，这特么的姿势！他竟然是在乔靖阳的怀里醒来的！
章三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乔靖阳搂着，而自己也搂着乔靖阳。
他一边不爽自己此刻的姿态，一面却又红着脸。下面的部位更是硬成了铁器，耀武扬威地顶着乔靖阳同样的部位。
都这样了他还需要忍吗？
反正都是在床上，何不直接压着乔靖阳，扒了了两人的内裤，把乔靖阳狠狠地操一顿？
不，章晨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恐怕他还没有扒掉乔靖阳的裤子，就已经被乔靖阳打烂了屁股。
但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干的话那也太不划算。
章三少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咬牙下了决心。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说不定一会儿乔靖阳就该在他身下晃着屁股求他干死自己。
脑海里出现乔靖阳淫荡地在自己身下被操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章晨的下面硬得更加厉害。
趁着乔靖阳还没醒，他小心翼翼地把放在乔靖阳腰上的手移到了内裤边缘。
乔靖阳的屁股又紧又翘，干起来必然也是别有风味。章晨悄悄地把那薄薄的布料往下拉，正当他在紧张刺激下满头薄汗时，耳边，却传来乔靖阳带着一丝鼻音、低沉的质问：“章晨，你在做什么？”
17
乔靖阳的声音一下子如霹雳劈在了章晨的头顶。他心下一紧张，竟一把抓住了手底下那让他心猿意马的屁股。
哈，真是看不出来，姓乔的长得这么高，屁股居然挺小的。章晨想。
他手里掂量了两下，乔靖阳的声音已经发冷：“你给我放开。”
还没等章晨放手，乔靖阳的手已经落在了那只贼手之上。接下来，乔靖阳把章晨连手带人整个地从自己身上扯开，并且在章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这个作死的混蛋掀翻了过去。
这回，章晨从侧压着乔靖阳的姿势，变成了整个人趴在床上、任人鱼肉的姿势。
被子被掀到了一旁，凉意涌上来，章三少光溜溜的身子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察觉到乔靖阳跪坐到了自己身上，他这下才真的感到了惧意，并开始挣扎大喊：“你干什么你，你――你他妈敢扒我裤子――嗷――”
之前挨打，好歹还穿着裤子。而这次，因为猥亵别人的屁股，章晨终于得到了同样被扒内裤的回报。
十分响亮的一声“啪”，打得章三少光溜溜的屁股上肉都微微地甩动。不过当然还没完，接着就是连续好几下的“啪啪”声，回荡在房间以及章少的脑子里，同时痛得他嚎叫不绝，泪都飙了出来。
这他妈不可忍受的耻辱。
章晨痛得泪眼模糊，心里却反而不怕了，他还什么都没干成就被打，怎么算都超级亏。
况且，他是被强行拔掉了内裤，整个人从头到尾光溜溜的情况下被打的！这画面光是回想就让章晨羞耻万分。
章晨一肚子火，再也不管自己拼不拼得过乔靖阳，乔靖阳一停手，他连屁股的痛都不管，就从床上滚起来，转身逮住乔靖的手把他推倒在了床上。
章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但他现在在做的就是疯狂地去扒乔靖阳的内裤。
乔靖阳没想到章晨死不悔改，一边护住自己的裤子，一边怒道：“章晨！”
章晨红了眼，不理会乔靖阳还欲给他放手的机会，压着对方报复地去扯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一片布料。
乔靖阳知道他不会放手，终于不客气地抬起膝盖，往章晨肚子上一撞。
章晨被撞开，立刻又射到乔靖阳身上，两人在床上混乱地撕扯扭打，仿佛昨晚相处时的一切都是梦。
终于，章晨被一脚揣翻在了床上，再也起不来。
他的脸上都是红肿淤青，他大喘着气，全身都痛，却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发出大笑声。
“乔靖阳，是我赢了，哈哈哈哈……”
他的手里，抓着的就是他莫名的、有关于他绝对不能输给乔靖阳的执念――乔靖阳的内裤。
但他并没有扳回一城的快活兴奋。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乔靖阳从床尾坐起来，他也累得小声地喘气。他扑上去想要警告章晨几句，却看到后者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乔靖阳愣了一瞬，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脑袋嗡嗡地响了一会儿，而后他翻身下床，迅速找了干净的衣服裤子进了浴室。
等乔靖阳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了他自己。
“靖哥，下周出去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啦？”走廊上，乔靖阳突然被一名女孩子叫住。
“什么？”乔靖阳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咦，章少没告诉你吗，下周大概周三我们想要去野营加烧烤，所以问问你要不要参加的。靖哥你下周应该没啥事吧？”
乔靖阳完全没听章晨提起此事。
在他们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之后，好不容易拉近的彼此距离，却变得比一开始还要疏远。
“我还不确定，过几天回复你们。”
乔靖阳说。
事实上他顾虑的是，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和章晨一起参加这些私下的活动。
他在那一天章晨的脸上，读出了某一种危险的信号。这种信号让他有意识地避开章晨。
野营的那一天，秋光灿烂，日丽风和。
一队人马分成两辆车，向他们计划的郊野奔去。
章晨在其中一辆车上当司机。
从来都是别人给他当司机，他被使唤着当司机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行程将近一个小时，席间，坐在副座的少年因为无聊，开始向章晨倾吐自己的好奇心：“章少，有钱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一餐就要吃掉我们一年的工资？你们穿的衣服是不是都从国外定制？听说有的人玩男人又玩女人，是不是真的啊？”
“小朋友，你是八卦记者还是怎么的？”
“我就是纯好奇，毕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上流社会的人嘛。”
章晨笑道：“我可不是上流社会。”
“呃，那你是什么？”
章晨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偏头望着窗外的男人。
乔靖阳还是被其他人拖着加入了他们。
从上车到现在乔靖阳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也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他收回视线，朝少年抛去极坏的一笑，“你自己猜吧。”
那少年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很快就想到了章晨的意思，于是十分淫荡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好‘下流’。”
章晨挑挑眉，对方继续追问：“那你是不是男女不忌？”
章晨夜闹娱乐城，整个二楼的人都晓得他喜欢男人，但至于女人，还真的没有人知道。
章晨瞅他一眼：“我不喜欢女人，我就喜欢你这种。”
“我是直的！”少年抱着胸往后一缩，叫道：“我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除非给我any any oney。”
“那你要多少？嗯？”
“这个嘛，”少年完全没有什么概念，于是回头去问乔靖阳：“靖哥，多少钱？”
乔靖阳却说道：“别开这种玩笑了。”
“哎呀，反正是玩笑嘛，靖哥，靖哥你说我要两百万够不够？”
章晨盯着前方的道路，耳朵里却在等着后座的人的回答。
“既然章晨那么有钱，”乔靖阳顿了一下道：“两百万不是便宜了他？”
“那多少？”
“你乘以十倍吧。”
“哇――我发财啦！”少年仿佛真的看到了两千万的巨款，他惊叫起来，吵醒了在后座睡觉的同伴。
章晨磕了一下他的额头：“梦该醒了小朋友。”
“噢噢噢章少你就收了我吧。”少年还在兴奋地叫。
章晨勾勾嘴：“我们家还缺一个扫地的，你要不要来？”
“切，那我不如还干我现在的活。”
“这不就行了。”
“那你以后结婚怎么办？”
“我们家不需要我传宗接代。”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怎么这么八卦，小心我揍你。”
“到底有没有啊？”
18
章晨迟疑了过后才回答：“没有。别烦我，让我认真开车。”
在确定自己是否该喜欢姓乔的之前，他不敢给予肯定回答。
甚至，他的内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喜欢过很多人，喜欢的时候，他是真的喜欢，他可以给他们星星月亮，大方程度让人吃惊。
但他的喜欢从来不长，他不擅长长情与专一，他的那些小情人们仿佛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总是好聚好散，没有纠缠没有麻烦。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这个男人不是那些乖乖的小动物似的美少年，更不会成为他用钱就能买上床的短暂情人。
还有太多的顾虑，甚至包括，在床上的时候被操屁股的那个究竟是谁。章晨觉得自己被乔靖阳干翻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章晨，不要喜欢乔靖阳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目的地到达，这里是有名的野营区。或许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河湾的那一头还有两顶帐篷安放在地上。
八个人，四顶帐篷。两名女孩子住在一起，其他人都各自选了同伴，剩下的，只有章晨和乔靖阳。
“我和乔靖阳太挤了，你，”章晨指着刚才在车上叽叽呱呱话一堆的少年：“你瘦一点，和我住一顶帐篷。”
那少年纵使十分不甘愿，但被章晨拎了过去。
章晨走回车前拿东西，乔靖阳正在搬一箱矿泉水下车。转身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地打了个照面。
他们对视了一眼，而后乔靖阳擦过了章晨，抱着水朝他们的营地中央走去。
章晨“啐”了一口，这几天乔靖阳躲他躲得这么明显，还真当他是洪水猛兽。
那天他没成功把乔靖阳拿下，现在他也没了当时的冲动。屁股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乔靖阳的那一顿是把他打得足够死心的。
几个人都是调班出来的，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对于与大自然的亲近都有一种强烈的欣喜与渴望。
所以不管是辛苦地搭帐篷也好，生火准备也好，跑腿打杂也好，全都忙得不亦乐乎。章三少倒是拣着偷懒，一个人躺在铺好桌布的地上晒太阳。
知道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也没人过来让他帮忙。
阳光好，章三少就那么吹着风儿，在地上睡着了。
仿佛就睡了那么一会儿，在睡梦和清醒之间，章晨耳朵里听到有人说话。
“把他抱到帐篷里去睡。要感冒。”
“把他叫起来吧，一会儿就准备要烧烤了呢。”
“睡觉的样子挺老实的呢……”
然后，一件衣服被轻轻搭在了他的身上。
四周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在他旁边说话，他们也许走远了。野风如许，翻开额头的头发，章三少继续半梦半醒。
又过了不知多久，章晨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抬手擦了擦嘴边湿润的痕迹，醒了过来。
一人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串烤熟的香肠。那香肠就在章晨的鼻子上方不远，滋滋地冒着油花。
那可恶的小青年看到他醒来，就笑道：“正准备叫你呢章少，看来我叫你不如香肠叫你。”
“给我。”章晨坐起来，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食物：“看在香肠的份上我就不教训你了。”
一口咬下去，外表焦黄的香肠里面的肉细嫩又有嚼劲，一嘴的油却不会腻。烤的刚刚好。
“好吃吗？”对方笑眯眯地问他。
“嗯，还行。”章晨又扯下一小块肉。
“靖哥烤的，靖哥怕你饿，让我给你拿过来。”青年指着几米之外正在辛苦地劳作的乔靖阳的背影。
“哦？乔靖阳哪有这么好。”章晨才不信呢，乔靖阳连着几天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靖哥还把衣服脱给你了，喏。”
章晨低头看着滑到腿上的那件带着帽子的外套，再看看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竟然还挽着袖子的乔靖阳。
真的是乔靖阳的衣服。
姓乔的……感冒了可别怪他。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烧烤大会，那些烤熟的肉根本来不及放上桌布，每每一烤好，立刻就被抢走，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了肚。
年轻人精力好又爱疯，为了抢个食物也是拼尽了全力。最后乔靖阳把烤熟的素菜端到他们席地的“餐桌”上时，旁边已经躺了一堆被各种肉食撑得动不了的“尸体”。
“不吃不吃啦，吃不下了。”
两盘素菜没人吃，只有乔靖阳和章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还吃得下吗？”乔靖阳递给章晨一双筷子。
素菜他全都从竹签上取下来放到了盘子里，现在还是热乎乎的。
章晨斜睨乔靖阳一眼，接过筷子：“
恋耽美
毕竟，他就是一个品性很差的纨绔子弟。
四十万，或许对章家的少爷来说真的微不足道。但有，并不等同于愿意伸出援手。
就是后来章晨借着安慰人的时候吃豆腐，落在乔靖阳的眼里，也都没有从前那么讨厌。
他的那些一点都称不上好的小秉性，在这晚都变得不再重要。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他的闪光点。只是或许，需要去寻找发现。
而最后，当乔靖阳做好了要被章晨敲诈或者干什么坏事的时候，对方的要求却是，要他包两个月的三餐。
那一刻乔靖阳差点当场笑出来。
这位大少爷，总是出其不意的做出一些愚蠢的事，说出一些愚蠢的话。有时候，蠢得可恨，有时候却又蠢得可爱。
而乔靖阳并不讨厌蠢得可爱的那一瞬的章晨。
第二天，章晨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随意地吃了个早饭，他钻进路边的出租车，说出了一个他熟悉的地名。
当天晚上，当章晨把一张卡放到少年手心中的时候，对方的手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卡片。
“卡里有五十万，其中四十万是借给你的，另外十万是以章氏的名义捐给你家的。”章晨揉揉小金的头：“这笔钱我不急着用，你可以慢慢还，随便你什么时候还清。”
“章少……呜……谢、呜呜……”小金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拿到了钱。他激动的泣不成声，牙齿发颤，就连“谢谢”两个字都哭得说不出来。
章晨原本只是这件事里的一个插曲，若不是小金找乔靖阳的时候章晨正好在，现在，哪里能及时借到这么多的钱给他父亲治病呢。
更何况，他要借的是四十万，最后却意外得多得到了十万。这是小金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小金抓着章晨的衣服哭得稀里哗啦的，彻底成了一个泪人。他情绪激动，竟然让章晨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多大的事，你快去医院吧，不是等着用钱吗。”
然而小金却哭得更厉害，之前还咬着牙，这会儿却放肆地哭得惊天动地。章晨被这见所未见的阵仗给吓傻了：“这是孟姜女哭长城啊。”
他到底是干了好事还是坏事，才能让一个人抓着他哭成这样？
“小金，经理让你去办公室，你别哭了。”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孩子静静地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来，她一边拿着大把的纸巾给小金擦脸，一边不好意思地看着章晨。
又有两名少年走进来，几个人安慰着小金，终于让他放开了章晨的衣服。等这些人离开，章晨还呆呆地在原地：“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哭得这么恐怖。”
旁边有人开口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件小事，但对小金来说，是他父亲生命攸关的大事。也许在小金心中，从此你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上帝。”
那样大起大落的心情，那样亦悲亦喜的恸哭，不过因为命运无常。
一个人以为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却不知，改变的还有自己的命运。
章晨回头去看说话的人，那人笑着，像明媚的春光，像化雨的春风，又像一场意料之外的骚乱。
当他和他笑着的视线相对的刹那，世界所有的风景就此远去，章三少愣愣地定在当场，忘记了此时此刻身在何处，忘记了对方叫什名谁。他喜欢过太多的人，太多太多，那些云雨激情，那些烈火干柴，都抵不过，一抹微笑如三月桃花。
他口干舌燥，却一动不能动。直到乔靖阳收回了笑，问了一声：“章晨，你还好吗？”
章晨终于眨了一眨眼睛。
心中的魔障，似终于被他挤出了眼外，却留下长久的紊乱的心跳。
“我没事，”章晨移开视线，理了理自己被抓得皱巴巴的袖子：“第一次见人哭得那么厉害，稍微被吓了一跳。”
他不敢说，刚才那一瞬，或者那一刻的自己究竟走入了怎样的魔障之内。
他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既不是美少年，又对自己下手狠的人动心。虽然他一直就是那么一个容易对人动心的人。
但这一次，对方是乔靖阳，却莫名的让他感到不安。
章晨出了一头的汗水。
15
“这样的阵仗就被吓到了，还真不像是见过世面的章少呢。”乔靖阳说着话，递过来一张纸巾，笑道：“怎么出了这么汗，这也是被吓的？”
章晨控制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情，把那感觉抛之脑后，他夺过乔靖阳手里的纸巾：“混账东西，你敢嘲笑本少爷？！”
他擦了汗水，而后使劲地用掌心戳了两把脸颊，之前脸上的热，都被融合在了被戳红的脸色里。
此后几天，就是迟钝如章晨，也发现娱乐城那帮少年少女对他的态度起了变化。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除了米奇之外，其他人可以说对他保持着厌恶或者敌视。当然，章三少根本就没把这些放进眼中过。
但自从借了钱给小金之后，很明显，这些态度都消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始接纳他。
有时候只是碰到的时候一个微微的点头，有时候是和他说话时候客气的腔调，甚至有一天下班之前，他遇到几个家伙在一起叽叽咕咕，其中有个小姑娘看到了他，突然走过来把他拉入了他们之中，并邀请他参加他们下周的一次郊游。
“下周我倒是没什么事。”自从被赶出家门之后，章少苦于没有钱而失去了曾经几乎所有的娱乐活动。
放在以往，这种幼稚的郊游、烧烤什么的，章晨根本就不可能参与。但这一回，他完全没有拒绝邀约。
“咳，乔靖阳呢，他去不去？”
这一刻，他一点都不想承认期待着乔靖阳也会加入。最近他开始注意起乔靖阳，明明恋爱经验丰富得可以开课授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甚至像初恋的少女一样扭捏起来。
“还没问靖哥呢，要不你一会儿问问他？”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们这群小鬼也认真点上班。”
“哈哈哈”一名少年笑起来：“章少你自己才是啦，别又偷懒被靖哥怎样啦。”
“想挨打吗小混蛋？”章晨抬起手，却并没有真的打人，而是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头，在对方嘻嘻笑着的表情里，收了手离去。
现在很少有人还讨厌他，他们也不怎么怕他这个豪门的少爷。
章晨找到乔靖阳的时候，对方正在休息室里换衣服准备下班。
当他推开小房间的门的时候，乔靖阳正脱光了上半身，休闲的长裤挂在年轻男人瘦而有力的腰上，隐隐露出一截黑色的内裤。往上，是线条非常完美的背部，往下，是挺翘的屁股。
章晨被钉在门口，口干舌燥，脑子和下半身都有点不听使唤。
“你、你他妈换衣服怎么不关门啊！”为了掩饰自己那一份冲动和莫名的懊恼，章晨骂道。
乔靖阳转过身，莫名其妙地：“你是女人吗，叫得这么大声。”
章三少红着脸，胡说八道：“谁让你的身材太烂，碍眼。”
乔靖阳知道他又在嘴欠，直接懒得理会他。
很快乔靖阳换好了衣服，看到章晨还杵在那里不动，便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先出去，你慢慢换吧。”
章晨换好衣服出来，乔靖阳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他。
他们住得近，章晨都是搭乔靖阳的自行车回家。这两天开始凉起来，凌晨时候的夜风扫过宁静的街道，钻进章晨的脖子，让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靠，人家说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骂，该不会是你骂我吧。”章晨叉着脚坐在后座上，吸吸鼻水，对载着他的人说道。
“我没你那么无聊，冷就多穿点，别感冒了。”骑着车的年轻人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我肚子饿了乔靖阳。”章晨把手插进乔靖阳的衣服袋子里，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地叫。
“这个点哪里去找吃的？先忍着回去吧。”
“我家冰箱是空的。”
“……”
“要不我勉为其难去你家将就一下。”
但乔靖阳这次没有接话，而是突然换了一个话题：“章晨，之前那些钱，你是找家里借的吗？”
章三少怒道：“怎么就不能是我自己的，那点钱我还没有吗？！”
“你要是有钱就不会天天和我一起吃得这么简单，也不会连租房的钱也舍不得出。”
“……艹，是我借的又怎样，我找章溪借的啦，磨了她半天才给我。你问这么多干嘛？”章晨警惕地盯着乔靖阳的后脑勺。生怕对方又怎样他。
但他等来的，却竟是乔靖阳由心的一句：“谢谢你。”
“哇啊啊啊你吃错药了啊。”章晨在后座叫起来。
因为乔靖阳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章晨的脸在冰凉的夜空之中却热了起来，他夸张地叫着，问乔靖阳有何居心，还因为他突然动起来，害得自行车在路上拐了好几下，差点没害得乔靖阳翻车。
“你本来可以趁机向你姐姐要更多的钱，那样你自己可以过得更舒心，但你没有吧。”乔靖阳回过头，朝章晨温柔地露出浅笑：“你是个好人。”
纵使也那么娇惯跋扈，又二又蠢。
“什么鬼！别以为你夸我几句就能收买我――”
除此之外，还很别扭。
但也不错。
乔靖阳想。若不是一开始的际遇，他们甚至不会认识，他也没有机会去了解真正的章晨，了解这个人嚣张狂妄的外表之下的另一面。
“你想吃什么？”骑过笔直的大道，拐进种满了银杏的老街，穿过这条街，就能到家。
“鱼翅。”后座的人回道。
“……没有这种东西。”
“反正要很多肉。”
“吃完你还能睡觉吗。”
“管我那么多干嘛。”安宁的凌晨夜色，深蓝的天空下，两个人，一辆车，路灯昏黄寂寞。
章晨把额头搁在乔靖阳的背上，呼吸之中，有冷冷的秋意，也有年轻的男人让他心跳的气息：“我要吃垮你乔靖阳。”
其实，他要的不是吃垮他，而是吃掉他。但明明一向都是看准便出手的，这回，却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他不知为何。不知自己该前进还是后退。
只是他很喜欢这样，时空之中谁都没有，只有他的乔靖阳。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压抑的期待、兴奋，也让他害怕。
16
乔靖阳的车拐进了他租房的小区。和章晨那豪华的公寓比起来，这种修建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地方就显得寒酸了太多。
不过因为是单位房，环境和治安都不错，院子里种满了花树，几株高大的银杏格外茂密。
章晨第一次到乔靖阳家里，他没想到乔靖阳会把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子收拾得这么明亮整洁，灯一亮，看起来格外的温馨。
一碰到沙发，章晨就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沙发上铺着田园风格的套子和垫子，他心里想着乔靖阳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喜欢这种格调，而后闭眼就睡。
“别在这里睡。”乔靖阳穿好了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走过来摇了摇章晨。
章晨已经是昏昏欲睡，他连眼睛也没睁，抓住肩膀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小东西，别烦我。”
他做这动作别提有多流畅，被他吻了手指的人脸色一下就沉静了下来。
乔靖阳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他站在原地看了章晨几秒，才转身往卧室走去。
乔靖阳煮了两碗面，浇上前两天做好的牛肉哨子，又煎了两只鸡蛋，很快热腾腾的牛肉面就出了锅。
这次章晨再不甘愿也被乔靖阳从沙发上拉了起。他循着食物的香味，竟然睡眼朦胧地，还能自动找到桌上的牛肉面。
章三少第一次吃乔靖阳亲手做的食物，虽然只是一碗面，但还是让他心满意足，毕竟这要比外边的面条都要好吃。
酒足饭饱后，章晨揉着肚子，更是一动也不想动。他困得要死，打着哈欠，走到厨房门口看乔靖阳洗碗：“困死我了，我在你这里睡。”
乔靖阳也没拒绝：“那你睡沙发吧。”
“你就不能客气地把床让给我吗，本少爷好歹也是贵客吧。”
“章晨，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乔靖阳转过来问。
“混账东西。”章晨努努嘴，难道姓乔的不让他睡床他就不能睡吗，他又不是没长脚。
对，他应该趁着乔靖阳还没忙完先把床给霸占，等他倒下去一睡，到时候乔靖阳还能把他扔下床不成？
才这么想着章晨就立刻付诸于行动，连洗漱也不管，他走到房间里脱了衣物鞋袜，往被窝里一钻，就那么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乔靖阳收拾好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床上隆起的那一团。
他叹了口气，静静地往床上躺下。他才一钻进被子里，立刻就有一只手搭上来圈住了他。
章晨缩在被子里咂咂嘴，把梦里侍寝的小美人儿搂得紧紧的：“伺候好了本少爷……”
“屁股又痒了你。”梦外，一点都不娇小更不可爱的年轻人扔开腰上的爪子，离章晨远远的。
但他退到哪里，那人就跟着移到哪里，很快就把他逼到了床沿。
乔靖阳想起上次在酒店也是相似的情形就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上次他腿间的小东西被章晨蹭得差点升旗，这种煎熬他不想再来一次。
乔靖阳掀开被子准备认命地去睡沙发，然而他还没坐起来，腰上却是一紧，紧接着，他竟被一把拉回了床中心。
“唔……”
章晨四肢并用地缠在乔靖阳身上，他如此缠功了得，却仍旧还在熟睡。
这位爷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就像个人体探测器，一旦发现身边有人，就自动地吸了上去。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房间里窗帘紧闭，章晨紧紧地抱着乔靖阳，他睡得舒服，却不知道又害乔靖阳根本没法睡。
乔靖阳终于放弃了，为了让自己也睡得舒服一些，他原本有些僵硬的手，终于反抱上了章晨的腰与背。
温热的被子里，除了交替的温度，还有别的什么在升温发酵。
那种亲密无间的肌肤的碰触，也有了和上一次不同的感觉。那感觉让乔靖阳微微叹息，让他事觉温柔与颤栗。
当他闭上眼睛，他开始想象，那一具与他互相拥抱的身体正是毕生所爱。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没有恋爱的经验，他就只有这样想着，有一天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他们便是这样，拥抱彼此，像狗血的电视剧中那样，甜蜜得疼痛。
只不过这样想着，乔靖阳的心就真的几不可查地痛了起来。
天啊，这特么的姿势！他竟然是在乔靖阳的怀里醒来的！
章三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乔靖阳搂着，而自己也搂着乔靖阳。
他一边不爽自己此刻的姿态，一面却又红着脸。下面的部位更是硬成了铁器，耀武扬威地顶着乔靖阳同样的部位。
都这样了他还需要忍吗？
反正都是在床上，何不直接压着乔靖阳，扒了了两人的内裤，把乔靖阳狠狠地操一顿？
不，章晨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恐怕他还没有扒掉乔靖阳的裤子，就已经被乔靖阳打烂了屁股。
但此时此刻，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干的话那也太不划算。
章三少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咬牙下了决心。
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说不定一会儿乔靖阳就该在他身下晃着屁股求他干死自己。
脑海里出现乔靖阳淫荡地在自己身下被操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章晨的下面硬得更加厉害。
趁着乔靖阳还没醒，他小心翼翼地把放在乔靖阳腰上的手移到了内裤边缘。
乔靖阳的屁股又紧又翘，干起来必然也是别有风味。章晨悄悄地把那薄薄的布料往下拉，正当他在紧张刺激下满头薄汗时，耳边，却传来乔靖阳带着一丝鼻音、低沉的质问：“章晨，你在做什么？”
17
乔靖阳的声音一下子如霹雳劈在了章晨的头顶。他心下一紧张，竟一把抓住了手底下那让他心猿意马的屁股。
哈，真是看不出来，姓乔的长得这么高，屁股居然挺小的。章晨想。
他手里掂量了两下，乔靖阳的声音已经发冷：“你给我放开。”
还没等章晨放手，乔靖阳的手已经落在了那只贼手之上。接下来，乔靖阳把章晨连手带人整个地从自己身上扯开，并且在章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这个作死的混蛋掀翻了过去。
这回，章晨从侧压着乔靖阳的姿势，变成了整个人趴在床上、任人鱼肉的姿势。
被子被掀到了一旁，凉意涌上来，章三少光溜溜的身子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察觉到乔靖阳跪坐到了自己身上，他这下才真的感到了惧意，并开始挣扎大喊：“你干什么你，你――你他妈敢扒我裤子――嗷――”
之前挨打，好歹还穿着裤子。而这次，因为猥亵别人的屁股，章晨终于得到了同样被扒内裤的回报。
十分响亮的一声“啪”，打得章三少光溜溜的屁股上肉都微微地甩动。不过当然还没完，接着就是连续好几下的“啪啪”声，回荡在房间以及章少的脑子里，同时痛得他嚎叫不绝，泪都飙了出来。
这他妈不可忍受的耻辱。
章晨痛得泪眼模糊，心里却反而不怕了，他还什么都没干成就被打，怎么算都超级亏。
况且，他是被强行拔掉了内裤，整个人从头到尾光溜溜的情况下被打的！这画面光是回想就让章晨羞耻万分。
章晨一肚子火，再也不管自己拼不拼得过乔靖阳，乔靖阳一停手，他连屁股的痛都不管，就从床上滚起来，转身逮住乔靖的手把他推倒在了床上。
章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但他现在在做的就是疯狂地去扒乔靖阳的内裤。
乔靖阳没想到章晨死不悔改，一边护住自己的裤子，一边怒道：“章晨！”
章晨红了眼，不理会乔靖阳还欲给他放手的机会，压着对方报复地去扯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一片布料。
乔靖阳知道他不会放手，终于不客气地抬起膝盖，往章晨肚子上一撞。
章晨被撞开，立刻又射到乔靖阳身上，两人在床上混乱地撕扯扭打，仿佛昨晚相处时的一切都是梦。
终于，章晨被一脚揣翻在了床上，再也起不来。
他的脸上都是红肿淤青，他大喘着气，全身都痛，却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发出大笑声。
“乔靖阳，是我赢了，哈哈哈哈……”
他的手里，抓着的就是他莫名的、有关于他绝对不能输给乔靖阳的执念――乔靖阳的内裤。
但他并没有扳回一城的快活兴奋。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乔靖阳从床尾坐起来，他也累得小声地喘气。他扑上去想要警告章晨几句，却看到后者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乔靖阳愣了一瞬，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脑袋嗡嗡地响了一会儿，而后他翻身下床，迅速找了干净的衣服裤子进了浴室。
等乔靖阳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了他自己。
“靖哥，下周出去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啦？”走廊上，乔靖阳突然被一名女孩子叫住。
“什么？”乔靖阳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咦，章少没告诉你吗，下周大概周三我们想要去野营加烧烤，所以问问你要不要参加的。靖哥你下周应该没啥事吧？”
乔靖阳完全没听章晨提起此事。
在他们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之后，好不容易拉近的彼此距离，却变得比一开始还要疏远。
“我还不确定，过几天回复你们。”
乔靖阳说。
事实上他顾虑的是，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和章晨一起参加这些私下的活动。
他在那一天章晨的脸上，读出了某一种危险的信号。这种信号让他有意识地避开章晨。
野营的那一天，秋光灿烂，日丽风和。
一队人马分成两辆车，向他们计划的郊野奔去。
章晨在其中一辆车上当司机。
从来都是别人给他当司机，他被使唤着当司机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行程将近一个小时，席间，坐在副座的少年因为无聊，开始向章晨倾吐自己的好奇心：“章少，有钱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一餐就要吃掉我们一年的工资？你们穿的衣服是不是都从国外定制？听说有的人玩男人又玩女人，是不是真的啊？”
“小朋友，你是八卦记者还是怎么的？”
“我就是纯好奇，毕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上流社会的人嘛。”
章晨笑道：“我可不是上流社会。”
“呃，那你是什么？”
章晨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偏头望着窗外的男人。
乔靖阳还是被其他人拖着加入了他们。
从上车到现在乔靖阳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也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他收回视线，朝少年抛去极坏的一笑，“你自己猜吧。”
那少年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很快就想到了章晨的意思，于是十分淫荡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好‘下流’。”
章晨挑挑眉，对方继续追问：“那你是不是男女不忌？”
章晨夜闹娱乐城，整个二楼的人都晓得他喜欢男人，但至于女人，还真的没有人知道。
章晨瞅他一眼：“我不喜欢女人，我就喜欢你这种。”
“我是直的！”少年抱着胸往后一缩，叫道：“我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除非给我any any oney。”
“那你要多少？嗯？”
“这个嘛，”少年完全没有什么概念，于是回头去问乔靖阳：“靖哥，多少钱？”
乔靖阳却说道：“别开这种玩笑了。”
“哎呀，反正是玩笑嘛，靖哥，靖哥你说我要两百万够不够？”
章晨盯着前方的道路，耳朵里却在等着后座的人的回答。
“既然章晨那么有钱，”乔靖阳顿了一下道：“两百万不是便宜了他？”
“那多少？”
“你乘以十倍吧。”
“哇――我发财啦！”少年仿佛真的看到了两千万的巨款，他惊叫起来，吵醒了在后座睡觉的同伴。
章晨磕了一下他的额头：“梦该醒了小朋友。”
“噢噢噢章少你就收了我吧。”少年还在兴奋地叫。
章晨勾勾嘴：“我们家还缺一个扫地的，你要不要来？”
“切，那我不如还干我现在的活。”
“这不就行了。”
“那你以后结婚怎么办？”
“我们家不需要我传宗接代。”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怎么这么八卦，小心我揍你。”
“到底有没有啊？”
18
章晨迟疑了过后才回答：“没有。别烦我，让我认真开车。”
在确定自己是否该喜欢姓乔的之前，他不敢给予肯定回答。
甚至，他的内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
他喜欢过很多人，喜欢的时候，他是真的喜欢，他可以给他们星星月亮，大方程度让人吃惊。
但他的喜欢从来不长，他不擅长长情与专一，他的那些小情人们仿佛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总是好聚好散，没有纠缠没有麻烦。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这个男人不是那些乖乖的小动物似的美少年，更不会成为他用钱就能买上床的短暂情人。
还有太多的顾虑，甚至包括，在床上的时候被操屁股的那个究竟是谁。章晨觉得自己被乔靖阳干翻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章晨，不要喜欢乔靖阳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目的地到达，这里是有名的野营区。或许因为不是周末的原因，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河湾的那一头还有两顶帐篷安放在地上。
八个人，四顶帐篷。两名女孩子住在一起，其他人都各自选了同伴，剩下的，只有章晨和乔靖阳。
“我和乔靖阳太挤了，你，”章晨指着刚才在车上叽叽呱呱话一堆的少年：“你瘦一点，和我住一顶帐篷。”
那少年纵使十分不甘愿，但被章晨拎了过去。
章晨走回车前拿东西，乔靖阳正在搬一箱矿泉水下车。转身的时候，两人面对面地打了个照面。
他们对视了一眼，而后乔靖阳擦过了章晨，抱着水朝他们的营地中央走去。
章晨“啐”了一口，这几天乔靖阳躲他躲得这么明显，还真当他是洪水猛兽。
那天他没成功把乔靖阳拿下，现在他也没了当时的冲动。屁股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乔靖阳的那一顿是把他打得足够死心的。
几个人都是调班出来的，十几二十岁的少年少女，对于与大自然的亲近都有一种强烈的欣喜与渴望。
所以不管是辛苦地搭帐篷也好，生火准备也好，跑腿打杂也好，全都忙得不亦乐乎。章三少倒是拣着偷懒，一个人躺在铺好桌布的地上晒太阳。
知道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也没人过来让他帮忙。
阳光好，章三少就那么吹着风儿，在地上睡着了。
仿佛就睡了那么一会儿，在睡梦和清醒之间，章晨耳朵里听到有人说话。
“把他抱到帐篷里去睡。要感冒。”
“把他叫起来吧，一会儿就准备要烧烤了呢。”
“睡觉的样子挺老实的呢……”
然后，一件衣服被轻轻搭在了他的身上。
四周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在他旁边说话，他们也许走远了。野风如许，翻开额头的头发，章三少继续半梦半醒。
又过了不知多久，章晨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抬手擦了擦嘴边湿润的痕迹，醒了过来。
一人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串烤熟的香肠。那香肠就在章晨的鼻子上方不远，滋滋地冒着油花。
那可恶的小青年看到他醒来，就笑道：“正准备叫你呢章少，看来我叫你不如香肠叫你。”
“给我。”章晨坐起来，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食物：“看在香肠的份上我就不教训你了。”
一口咬下去，外表焦黄的香肠里面的肉细嫩又有嚼劲，一嘴的油却不会腻。烤的刚刚好。
“好吃吗？”对方笑眯眯地问他。
“嗯，还行。”章晨又扯下一小块肉。
“靖哥烤的，靖哥怕你饿，让我给你拿过来。”青年指着几米之外正在辛苦地劳作的乔靖阳的背影。
“哦？乔靖阳哪有这么好。”章晨才不信呢，乔靖阳连着几天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靖哥还把衣服脱给你了，喏。”
章晨低头看着滑到腿上的那件带着帽子的外套，再看看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竟然还挽着袖子的乔靖阳。
真的是乔靖阳的衣服。
姓乔的……感冒了可别怪他。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烧烤大会，那些烤熟的肉根本来不及放上桌布，每每一烤好，立刻就被抢走，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了肚。
年轻人精力好又爱疯，为了抢个食物也是拼尽了全力。最后乔靖阳把烤熟的素菜端到他们席地的“餐桌”上时，旁边已经躺了一堆被各种肉食撑得动不了的“尸体”。
“不吃不吃啦，吃不下了。”
两盘素菜没人吃，只有乔靖阳和章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还吃得下吗？”乔靖阳递给章晨一双筷子。
素菜他全都从竹签上取下来放到了盘子里，现在还是热乎乎的。
章晨斜睨乔靖阳一眼，接过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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