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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梦断紫台 作者:小慧

    第 8 章

    她走到外面,正碰上使节,她说,“您看见外面的树了吗?怎么没了,女王昨天还在抱怨呢!”使节心想,那人说话真管用。他对侍女说,“昨天我进宫,为我做翻译的那个年轻人送我出来,我和他讲了树的事情,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解决了。”侍女说,“是吗?那人是谁呀?”使节说不知道,只听朱光叫他“小风”,看来是朱光所宠爱的人吧。

    凌风趴在桌案上,似醒非醒,他昨天熬了一个通宵,把重要的文件都批阅好了,临近天明才小睡了一会,头疼得像裂开来一样。侍女送来热毛巾和清茶,凌风喝了茶,才算清醒一点。他手拿起剩下的文件,继续看起来。

    朱光叫他进去。凌风到了殿内,见朱光背着手站在后殿,在看墙上的书画,凌风走过来,轻声说,“陛下。”朱光转过身来看着他,说:“怎么又是一夜没睡?你做事也不要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凌风眼圈一红,说,“有了陛下这句话,凌风再辛苦也无所谓。”朱光说:“你们去年的收支,出了赤字?”凌风一楞,他拿给朱光的收支明细,是基本平衡的。朱光说:“为什么不跟我说,三十万金币不是小数目。”凌风说,“我能解决的。”朱光说,还不是拿你自己的钱填进去。凌风说:“我一身一家都是陛下赐予的,不敢有为自己考虑的想法。”

    朱光说:“你这样做也不是长久之计。本来你这边的开销,主要是我们宫里使用,现在又加了边境的费用,自然比较困难,是我给你加的压力太大了。”凌风说:“陛下……”朱光说:“这样吧,王室领地附近的五个州,你也代管一下,赋税不用缴到户部去了,由你统一支配吧。”凌风说:“这样不太好吧,别人会有意见。”朱光说,“闲话由他们去说,不必理他。”

    凌风回到家里,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语。朱光这一安排,使他的辖地扩大了二分之一,显然是为他考虑,但凌风觉得压力更大了,这几个州县,毕竟比不上他全力投入了六年的那些地方,他深知自己处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很大的议论。他打开地图,仔细看起各个地方的地理形势来。

    这时侍女来报,说康大人来了。凌风换了衣服,匆匆迎了出来。康伯笑着说,“王上的圣旨我们都看到了,王上对凌大人这么信任,真是可喜可贺,大人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凌风说:“哪儿的话,王上的重托,我真是惶恐不已,一旦有负所托,让王上蒙羞,我万死也不能蔽其辜。”康伯说:“不会的,凌大人精明强干,朝廷上都是公认的嘛。”

    几天来一直有朝臣上门道贺,凌风接待了一部分,其余的请武毅挡驾了。

    这天凌风有些心事不宁,他对武毅说,“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就不要跟来了。”武毅点点头,说:“你自己要小心。”

    第十四章

    凌风来到酒店,柔娘迎上来,“小风。”凌风说:“柔娘,你给我找个舒服的座位坐着,我想静一下。”柔娘给他拿了个长榻,可以半坐半躺,十分舒服。凌风半躺下来,望着热闹喧嚣的街市,虽然已是初夜时分,街市上人还很多。店铺人家开始陆续点上了灯笼,街市上烛火闪烁,光彩盈盈。柔娘给他拿了一壶酒,凌风说,“你也坐下来吧。”柔娘挨着凌风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说:“你又瘦了。”凌风没说话,他靠着柔娘,像在自己亲姐姐的怀里一样,觉得十分安适自在。过了一会儿,凌风说:“柔娘,你前儿唱的曲子很好听,我编了些词,你把它放在曲子里唱给我听听。柔娘说:“你念给我。”

    凌风沉思了一下,慢慢地把词念出来:

    “弱柳轻风二月花,轻薄浪子恋芳华。欲将心事诉流水,流水无情自喈嗟。”

    “春城无处不飞花,愿为钟情逐春华。望仙桥下汴河水,为谁长流到天涯。”

    “苦将心意惜落花,只为春逝叹韶华。依稀迷离烟尘里,夕阳何处是归家。”

    柔娘让他重复了一遍,轻声唱了出来。清歌宛转,款款深情,凌风不由听得痴了。一曲完毕,余音袅袅,四座鸦雀无声。

    后面阴影里一个座位上,侍女推了推显德,低声说:“陛下,你看那个年轻人。”凌风没有看柔娘,他两眼望着远处,还在发呆。侍女说,“那个年轻人作的词,是唱给那个歌女的吧?”显德说。“不会的,我听他们叫她‘柔娘’,你没听他词里,每段都有一个‘华’字。”她再看看凌风,凌风清秀俊朗,面色忧郁,举止潇洒飘逸,虽然倚着柔娘,却一点不带轻薄之意。她心想,我贵为一国女王,却不能有这样一个年轻人为我钟情。

    凌风回到府邸,正碰上瑶华同越石回来。越石说:“大人您出去了。”凌风说:“你一个大男人真是的,怎么好叫瑶华小姐送你回来。”越石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到瑶华家,瑶华说再陪我走两步,没想到走着就到这里了。”瑶华说:“不要紧,你再把我送回去不就得了。”凌风说:“越石你到了瑶华小姐家可不能叫她再往回送了,时间太晚,荣学士夫妇要担心的。”瑶华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走着走着就忘了嘛。”

    凌风坐在书房里,越石进来:“大人。”凌风说,“把瑶华小姐送到了?”越石说“是”。凌风说:“你跟瑶华小姐怎么样,要不要我向荣学士夫妇提出来?”越石脸一红,“太早了吧?”凌风说等你立功封侯,瑶华小姐就变成老姑娘了。她对你这样好,可别辜负她。越石欲言又止。凌风笑了,“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越石沉默。凌风说你不肯说就算了,时候不早,我这里还有事,你先去睡了吧。

    凌风展开地图,却没有看,他想越石勤奋踏实、忠勇可嘉;人也很聪明,叫他代替凝威,是不错的人选,当然他还要多历练。凌风从试探越石的言行中,感受到他和凝威之间肯定有问题,但是越石不肯说,他也没办法。如果现在放越石回去,恐怕他会有危险,但是只要他和瑶华成了婚就大不一样了。瑶华是荣学士夫妇的独生女儿,凝威对他这个外甥女十分钟爱,不会下决心去伤害越石,所以他极力想促成这桩婚事。越石和瑶华两情相悦,实际也已经到了可以公开的时候了。

    一个月,凌风处理完公事,对越石说,“越石,我们出去兜一兜。”他们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凌风对越石说:“我有空的时候,喜欢在各处看看,了解一下事态风情。你神情自然一点,不要显得太紧张,让别人起疑。”

    两人来到一家酒店(不是柔娘所在的那一家),找了张寂静的桌子坐下来,凌风叫了一壶酒。酒店里很热闹,人来人往挤的满满的。不过中间有张桌子,和旁边分得很开,一个彪形大汉坐在桌边,旁若无人地在喝酒。来往的人都避开他,不敢靠近。

    这时有个人挤过来,他径直走向中间,在大汉身旁坐了下来。那大汉瞪着他,叫道,“你干嘛坐过来?”那人说,“店里太挤,你这里那么空,大家让让,不是蛮好嘛。”大汉说,这是我的位子,不许你坐!“我坐了又怎样?”“我要揍你!”大汉挥拳打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让过大汉的拳头,右手一把匕首迎面朝大汉胸口扎过去。大汉倒在血泊里,人们都惊呆了。等醒悟过来,那人早跑了。凌风走过去试了试大汉的气息,摇了摇头。越石说:“我们快点追过去啊!”凌风说:“凶手早跑了。”越石说:“我认得他的,我们找找看。”凌风说,“你的任务是保护我的安全,不是去逞能。追捕凶手是地方官的事,和我们无关。”越石说,“那您快点去报案,叫他们调查,我们是证人啊!”凌风看着越石:“你叫我去作证,人家问起来,‘凌大人,您在哪里看到的?您还去微服私访来着?!’你叫我说什么?再说现场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越石说,“那咱们就不管了?”凌风说,“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地方官不能不处理。看情况再说吧。”他望着远处,自言自语说,“那人身手灵活,行动迅速,倒是把好手,看来他做这个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时值夏日,天气十分炎热,凌风挪到临水的水轩里办公,这里三面环水,十分凉爽,夜里有蛙声鸣叫。荷花占满了水面,高低起伏,绰约多姿,隐隐可以闻到荷花的清香。凌风对着荷塘,轻轻吟道: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越石跑过来:“大人,您在念什么呢?”凌风说,“我在背诗呢,这莲池边的景致真不错。“越石沉默了一下说,“我也想背一首诗给大人听听。”

    “苦哉远征人,飘飘穷四遐。南涉五岭巅,北戎长城阿。溪谷深天底,崇山郁嵯峨。奋臂攀乔木,振迹涉流沙。隆暑固已惨,凉风严且苛。夏条焦鲜藻,寒水结冲波。胡马如云屯,越旗亦星罗。飞锋无绝影,鸣镝自相和。朝餐不免胄,夕息常负戈。苦哉远征人,拊心悲如何!”

    凌风说:“边疆将士征战辛苦,我是知道的。我也尽量多调配一些物资过去,给他们改善一下。”他停顿一下,又说:“什么时候战事平息,能让将士们回家种田,安享天伦之乐,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越石说“是”。凌风说,“做你们将官的和我的想法肯定不一样,若不打仗,光凭循例晋升,几时才能做大将,成大名呢?我从小就厌恶战争,人家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想想就令人心寒。王上叫我学武艺,以后也可以斩将立功,威震天下。我跟他讲,‘我不是这块料,还是老老实实做些文书工作算了。’”

    越石说,“大人宅心仁厚,令人佩服,看来我的想法还是过于狭隘了。”凌风一笑,“我也不是说国防就不要了。我们不去欺侮别人,但也不能让别人来欺侮我们。真是外敌入侵,国土不保,老百姓朝不保夕,任人宰割。任他经济再繁荣,又有什么用呢?”

    凌风望着越石,淡淡地说:“越石你在军中多年,那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我若有能力,一定愿意尽绵薄之力。将士们有什么需要的物资,或是武器铠甲的制造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埋在文件堆里,将士的处境也没法切身感受,你一定要帮帮我。”

    越石没有答言,凌风看着他,说,“你再想想。”越石答应一声下去了。

    这天晚上,越石无法入眠。凝威纵容手下的军官倒卖军用物资,走私到敌方借以敛财;还和对方将军有了默契,大家时不时制造冲突,创造紧张气氛,凸显他的重要性,借以挟制朝廷给他更多物资和兵力。越石察觉到了,和凝威反映。凝威怀恨在心,借故打了他几十军棍,还把他发到下面,想找个机会除掉他。越石想对凌风说,但是凝威原先待他不薄,再说他又是瑶华的舅舅,瑶华对自己那么好,真要闹出来,她定会怨恨自己,因此他左右为难。

    次日绮兰国使节将要回国,众官员设宴为他饯行。使节说,“我这次来,该见的都见了,但是听说贵国有位凌风凌大人,他怎么从来没出来过?”礼部侍郎说,“不会吧,您上次觐见王上,旁边翻译的那个……”他们的尚书看了他一眼,“别说了,”他说:“使节大人,我们凌大人是不出闺阁的大姑娘,不喜欢见人的,大人您包涵吧。”大家都哈哈一笑。使节说,“那您见了凌大人,一定要替我向他致意。”尚书说,“我知道了。”

    凌风来到酒店,柔娘迎上来,对凌风说,“小风,你看那边。”凌风看过去,那边有几个番人挤在一边,天气太热,他们把帽子脱下来,里面头发剃得光光的,只有脑袋中间留了一缕头发,看上去很清爽。不过几个人衣衫都有些破了,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从远方来的。

    凌风走过去,他们在那里叽叽咕咕,说话别人听不懂。老板对凌风说,“看来他们是想吃饭,又拿不出钱来。”凌风说,“老板,给他们一些吃的,我来付钱。”老板把吃的东西给他们送过去,那些人连连拱手,向凌风致谢。凌风笑笑,转身喝酒。他们想是饿荒了,东西一下就吃完了,凌风又叫老板多添一些。这些人有个年轻人是为首的,其他人都很尊重他,他不动手,别人也不敢开吃。酒足饭饱之后,那人过来致谢。凌风说,“都是小事情,萍水相逢,大家应该相互照应。”那人看着他,听不大懂,凌风笑了,他想他讲的太深奥了。凌风和那个年轻人坐在一起,用手势和简单的问话攀谈起来。

    那个年轻人叫达奚,是西北面草原上一个酋长的儿子,达奚和父亲闹翻了,同手下人跑出来。他原本带了不少钱,但是路途遥远,他又言语不通,常被人欺骗,到了京城,已是身无分文。这天他饥饿难忍,正碰上凌风,凌风见他器宇不凡,因此想帮帮他。

    凌风问,“你在京城住在哪儿呀?”达奚不说话,这两天他们都是找了房檐下躲躲,天明就赶紧溜走,幸好天气炎热,还不打紧。凌风笑笑,说,“我有几个朋友,可以帮你安排一下。”达奚欲不答应,又确实没地方住,他说,“那就谢谢你,我有能力会百倍报答的。”凌风跟老板说,“我这里只有十个银币,先都给你,剩下的钱我改天再付,请您再借我三十银币,我改天一定还你。”

    老板说,“不要紧,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凌风和柔娘告辞,领着达奚一行人出了店门,他找来熟人,给他们安排了几间不大的房舍,屋子很干净,陈设整齐简单。达奚十分感激。凌风把三十银币交给他手下人,说这可以买些应用之物,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凌风告别离开,达奚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家丁说,“我们运气真好,能认识这个好心人。”达奚说:“他不是一般人哪。”

    两个月后,一份案卷放在凌风案上,上写为持械于闹市杀人事,案犯一名某某,犯人已实供,凶器、血衣俱在,定为斩刑。案卷有被害人的尸格(尸体检验记录)仵作的名字,缉捕人员的名字、陈述;初审、复审法官的意见都十分详细。日期、地点都与凌风他们所目睹的一致。

    第十五章

    凌风对越石说,“明天上午我们到监狱去。”越石说,“有新犯人了?”“上次那个人捉住了。”越石很惊讶,“这么快?”“是啊,初审、复审都过了,就等我最后裁决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到了监狱,狱长把犯人押上来。越石见了犯人,神色很惊讶,因为这个犯人并不是他们所见的那人。

    越石刚要说什么,凌风瞅了他一眼,对看守说,把他的刑具卸去。凌风审理犯人有个习惯,不喜欢犯人带着刑具,也不要侍卫、看守在旁边。他觉着这样犯人不自在,他自己也不舒服,起初别人很担心,但拗不过他。不过这几年,确实也没有犯人袭击过他,大家都觉着奇怪,不过也就放心了。

    凌风说:“越石你也出去吧。”越石说:“大人……”狱长拉了他一把,说,“这是他的老习惯,我们出去吧。”

    凌风指着一把椅子,叫犯人坐下。那犯人年约三十余岁,中等身材,看上去像个老实人。他小心地坐在椅子上。

    凌风面带笑容,问起囚犯的年岁、籍贯、职业、家庭情况。那人是酒店的伙计,三十二岁,家里父母都在,已经娶妻,有一儿一女。那人见凌风很和气,原来紧张地心情也有些放松了。他身体伸展了一下,靠在椅背上,坐得比较舒服了一点,毕竟摘掉刑具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凌风就着狱中的笔砚,在纸上草草记着,实际案卷中这些都有,他一边记一边沉思,时不时抬头看一下犯人。

    凌风突然问,“你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他口气很凶,犯人被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半天低声说:“是杀人的罪。”“按律应处什么刑!”那人有点吓呆了,脸色猛地发白。

    凌风厉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懂不懂!”那人说:“我懂。”凌风说:“你将作案的过程说。”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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