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4 章
（SJ）再见旧上海 作者:海耳兄弟
第 4 章
话说回来，这公兴俱乐部就算不顶着东家的后台，那也是全上海最豪华的赌场。就比如这贵宾大厅，装饰得那叫富丽堂皇，地毯是朱红朱红的，墙壁也是橙红的，就连赌台桌面和发牌员穿的制服全都是红色系——这样一来倒是容易让赌徒们兴奋起来。
如今大厅正央最大的长赌台两头坐的正是今晚这出戏的主角——一位自然是郑允浩，另一位则是金家的二少爷——金基范。
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脸惬意，微扬的凤眼乜斜着对面灰色中山装的青年。他点燃一支雪茄，含在嘴里猛吸了一口，然后右手把桌前的砝码往前面一推，“跟，一千大洋！”
就算是对于贵宾赌徒来说也算是阔绰的出手了，只是这郑允浩眼也不眨一下，就挥霍出去。原本都还把注意力放在那“金家三爷”上的众人又把重心放回到这场豪赌中。
全厅一阵唏嘘。
郑允浩似乎很满意这反映，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桌对面的对手。
“二哥，出来玩不带我，害我好找！”
岂料郑允浩话音还未落稳，一身白西服的少年就风风火火地进了贵宾大厅的门，径直走到赌桌前——来人自然就是那金家三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周遭，然后又踱步到了金基范身前。
“站着干什么，给金家赵少爷上椅子啊!”
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加上本来就有点娃娃脸的金基范看上去没什么大家少爷的样子，只是那气质坐在那也是可以镇住人的。他伸手拍拍现在已经坐在身旁的三弟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微笑，“来了正好，陪哥一起玩。”
说完看也不看郑允浩，一挥手把手前的砝码推到桌央，“我也跟!三千！”
……
郑允浩眯眯眼，手里的那张牌他早已看过，如今手压在那张牌上，反复地拍打着。他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若有似无的自信让厅里大部分人都晕了。金基范双手交叉支颌，静静地凝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对手，心里琢磨着，这郑昌华的干儿子郑允浩果然非寻常人物——说起来，今晚豪赌，他已经输掉了一万多块大洋，然而谈笑风生镇静自若，若论赌性，也算得是大家了。之前听他的那些传闻只道是仗着老子声望嚣张跋扈之辈，起初看他玩牌也还当是小毛孩显摆，这一役倒是觉得这郑允浩的确有些名堂。
发牌员的手抖得厉害，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落地古钟，看完又下意识地去瞟郑允浩。郑允浩正含笑地看着他，但眼神在交汇的一刹那，变得冷硬如刀锋。
“发完这一轮，这局牌便算完，今晚也就算告一段落了。金二爷你看怎么样？”郑允浩望向对面的男人，依旧含笑，“所以，这罢胳膊肘往前一倾，左手拎着滚烫的热茶，看也不看那快要吓得尿裤子的发牌员，径直把茶杯扔了过去。
“啊！少爷饶命，少爷我……”
“废物！”郑允浩断声喝道。
发牌员颈部已经被严重烫伤，茶叶伴着茶水缓缓从上身往下流。郑允浩一声“废物”更是吓的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让他滚出去，明天不用来了。另外，留下一根手指头。”郑允浩淡淡地吩咐着。
厅里气温一下子升至顶点，然而每个人都屏气噤声，谁也不敢说什么。
“哈哈哈哈……”大笑的正是赵奎贤，“郑少爷输了钱也不能拿手下出气啊！”
金基范的眉头微微一皱，桌下左脚却已经踢向了这个三弟。
“二哥，你踢我做什么！”
郑允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一出好戏。
“金三爷对吧，以前没见过，这第一次见刚才也忘记打招呼，还请见谅。今天我郑某人输的那点钱算是给金三爷当见面礼。”郑允浩异常地客气。
然后他向自己身后的男人努了努嘴，“金在中，你去发牌。”
金在中冲郑允浩点点头，走到原来发牌员站的地方。他刚刚拿起剩下的牌，突然，“不，让我来！”说话的依旧是赵奎贤。
赵奎贤站起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他偏过头去问金基范，“二哥，你看成不？”
金基范轻咳了几声，“奎贤……”
“当然可以，三少爷，请！”郑允浩打断金基范的话，起身很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在中马上从桌央退回到郑允浩身后。
金基范兀自低下头，盘算着要压上多少赌资才能在气势上扳回一城——明明一直输的是对方，但是看现在的举止言谈到像输了钱的是自己。虽说这郑允浩不容小觑，他金基范此刻也还没放在眼里，只是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三弟实在让他有些头疼。
良久，金基范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一句：“梭哈。”
厅里又是一片唏嘘，金家二少爷一句“梭哈”，那是把之前所有赌资，连同赢回来的钱一起统统押上了——里外里将近两万大洋，这大概是这一年以来公兴俱乐部，乃至整个上海滩筹码最大的一场赌局。
“对了，金三爷貌似是姓赵吧，那么我该不该称赵少爷？”郑允浩一边拿起自己的最后一张牌一边说，眼神也不移开纸牌。
赵奎贤把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张牌派给金基范，然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金少爷也好，赵少爷也好，不都是少爷么。”赵奎贤轻笑出声。然后又转过脸去看金基范，“对吧，二哥？”
金基范点点头。
他仔细算了算桌央的砝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温和淡然的娃娃脸上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同花顺。”最后一张红桃老K被金基范轻轻翻开，全场一片哗然。
郑允浩“啧啧”了几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各位贵宾今天可过瘾了？”
大厅里的人顿时一怔，安静了几秒钟，有人窃窃私语，以为是郑允浩今晚输疯了，语无伦次起来。
但是回应郑允浩的依旧是“承蒙郑少爷看得起”、“自然是过瘾了”之类的话。
金基范心中一惊。
如此自得。
果然。
郑允浩一掀牌，红心A。
“皇家同花顺！不好意思了，金家两位爷，郑某人今天实在是走了狗屎运！”
整个大厅一下子炸开了锅。
“今天我郑某人替金家少爷行回善，这些钱就分给来公兴的各位贵宾了！”郑允浩又补充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厅里的所有人赫然是听到了。
一时间大厅里沸腾起来，惊叹声、叫好声不断。天上掉了馅饼下来，哪有不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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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这公兴俱乐部就算不顶着东家的后台，那也是全上海最豪华的赌场。就比如这贵宾大厅，装饰得那叫富丽堂皇，地毯是朱红朱红的，墙壁也是橙红的，就连赌台桌面和发牌员穿的制服全都是红色系——这样一来倒是容易让赌徒们兴奋起来。
如今大厅正央最大的长赌台两头坐的正是今晚这出戏的主角——一位自然是郑允浩，另一位则是金家的二少爷——金基范。
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脸惬意，微扬的凤眼乜斜着对面灰色中山装的青年。他点燃一支雪茄，含在嘴里猛吸了一口，然后右手把桌前的砝码往前面一推，“跟，一千大洋！”
就算是对于贵宾赌徒来说也算是阔绰的出手了，只是这郑允浩眼也不眨一下，就挥霍出去。原本都还把注意力放在那“金家三爷”上的众人又把重心放回到这场豪赌中。
全厅一阵唏嘘。
郑允浩似乎很满意这反映，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桌对面的对手。
“二哥，出来玩不带我，害我好找！”
岂料郑允浩话音还未落稳，一身白西服的少年就风风火火地进了贵宾大厅的门，径直走到赌桌前——来人自然就是那金家三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周遭，然后又踱步到了金基范身前。
“站着干什么，给金家赵少爷上椅子啊!”
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加上本来就有点娃娃脸的金基范看上去没什么大家少爷的样子，只是那气质坐在那也是可以镇住人的。他伸手拍拍现在已经坐在身旁的三弟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微笑，“来了正好，陪哥一起玩。”
说完看也不看郑允浩，一挥手把手前的砝码推到桌央，“我也跟!三千！”
……
郑允浩眯眯眼，手里的那张牌他早已看过，如今手压在那张牌上，反复地拍打着。他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若有似无的自信让厅里大部分人都晕了。金基范双手交叉支颌，静静地凝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对手，心里琢磨着，这郑昌华的干儿子郑允浩果然非寻常人物——说起来，今晚豪赌，他已经输掉了一万多块大洋，然而谈笑风生镇静自若，若论赌性，也算得是大家了。之前听他的那些传闻只道是仗着老子声望嚣张跋扈之辈，起初看他玩牌也还当是小毛孩显摆，这一役倒是觉得这郑允浩的确有些名堂。
发牌员的手抖得厉害，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落地古钟，看完又下意识地去瞟郑允浩。郑允浩正含笑地看着他，但眼神在交汇的一刹那，变得冷硬如刀锋。
“发完这一轮，这局牌便算完，今晚也就算告一段落了。金二爷你看怎么样？”郑允浩望向对面的男人，依旧含笑，“所以，这罢胳膊肘往前一倾，左手拎着滚烫的热茶，看也不看那快要吓得尿裤子的发牌员，径直把茶杯扔了过去。
“啊！少爷饶命，少爷我……”
“废物！”郑允浩断声喝道。
发牌员颈部已经被严重烫伤，茶叶伴着茶水缓缓从上身往下流。郑允浩一声“废物”更是吓的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让他滚出去，明天不用来了。另外，留下一根手指头。”郑允浩淡淡地吩咐着。
厅里气温一下子升至顶点，然而每个人都屏气噤声，谁也不敢说什么。
“哈哈哈哈……”大笑的正是赵奎贤，“郑少爷输了钱也不能拿手下出气啊！”
金基范的眉头微微一皱，桌下左脚却已经踢向了这个三弟。
“二哥，你踢我做什么！”
郑允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一出好戏。
“金三爷对吧，以前没见过，这第一次见刚才也忘记打招呼，还请见谅。今天我郑某人输的那点钱算是给金三爷当见面礼。”郑允浩异常地客气。
然后他向自己身后的男人努了努嘴，“金在中，你去发牌。”
金在中冲郑允浩点点头，走到原来发牌员站的地方。他刚刚拿起剩下的牌，突然，“不，让我来！”说话的依旧是赵奎贤。
赵奎贤站起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他偏过头去问金基范，“二哥，你看成不？”
金基范轻咳了几声，“奎贤……”
“当然可以，三少爷，请！”郑允浩打断金基范的话，起身很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在中马上从桌央退回到郑允浩身后。
金基范兀自低下头，盘算着要压上多少赌资才能在气势上扳回一城——明明一直输的是对方，但是看现在的举止言谈到像输了钱的是自己。虽说这郑允浩不容小觑，他金基范此刻也还没放在眼里，只是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三弟实在让他有些头疼。
良久，金基范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一句：“梭哈。”
厅里又是一片唏嘘，金家二少爷一句“梭哈”，那是把之前所有赌资，连同赢回来的钱一起统统押上了——里外里将近两万大洋，这大概是这一年以来公兴俱乐部，乃至整个上海滩筹码最大的一场赌局。
“对了，金三爷貌似是姓赵吧，那么我该不该称赵少爷？”郑允浩一边拿起自己的最后一张牌一边说，眼神也不移开纸牌。
赵奎贤把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张牌派给金基范，然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金少爷也好，赵少爷也好，不都是少爷么。”赵奎贤轻笑出声。然后又转过脸去看金基范，“对吧，二哥？”
金基范点点头。
他仔细算了算桌央的砝码，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温和淡然的娃娃脸上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同花顺。”最后一张红桃老K被金基范轻轻翻开，全场一片哗然。
郑允浩“啧啧”了几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各位贵宾今天可过瘾了？”
大厅里的人顿时一怔，安静了几秒钟，有人窃窃私语，以为是郑允浩今晚输疯了，语无伦次起来。
但是回应郑允浩的依旧是“承蒙郑少爷看得起”、“自然是过瘾了”之类的话。
金基范心中一惊。
如此自得。
果然。
郑允浩一掀牌，红心A。
“皇家同花顺！不好意思了，金家两位爷，郑某人今天实在是走了狗屎运！”
整个大厅一下子炸开了锅。
“今天我郑某人替金家少爷行回善，这些钱就分给来公兴的各位贵宾了！”郑允浩又补充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厅里的所有人赫然是听到了。
一时间大厅里沸腾起来，惊叹声、叫好声不断。天上掉了馅饼下来，哪有不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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