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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教主!先生今天又旷课了 作者:温水煮书

    第20节

    江云楼依言伸出了一只手,尽量在石桌上放平。

    平一指便伸出一根手指,搭上脉,仔仔细细的感受了一会儿,眉头紧锁,又示意他换另一只手。

    东方不败的视线停留在平一指引以为傲的那“一指”上,面沉如水。

    两次把脉,两次都是在东方不败家中,他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上一次请平一指把脉时,东方不败虽然已经对江云楼有了些微妙的好感,但那时他与江云楼的关系只能算是朋友,他对江云楼的病情,还是好奇与探究更多些,听闻他寒毒不好治的消息,也只是皱一皱眉,随手用出了一个人情,便笃定平一指一定可以治好他。

    但现在不一样。

    他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如临大敌,七上八下,比当年出手收拾任我行的时候还要紧张。

    平一指把着脉,脸色越来越难看,良久,他才收回手,y森森的问江云楼:“你这寒毒究竟来自哪里,为何如此古怪?”

    江云楼摇摇头。

    他的脸上并无特别的神情,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只知道,我娘怀我时便中了这毒,后来我娘的身子养好了,除了畏寒没有别的毛病,我却一直病着。”

    平一指摸着脸上的胡须,道:“你这寒毒非常古怪,嘿,它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却总是无法根除,你娘应该庆幸她中了毒的那会儿肚子里还有个你,不然受苦的可就是她了。”

    江云楼苦笑。

    “对于这一点,我心里一直都是十分庆幸的,替她受了这寒毒,也算勉强回报了她的生养之恩。”

    平一指不屑的哼了一声。

    东方不败问他:“治病的法子呢?”

    平一指嘿嘿一笑,道:“原本是有的,只是今天替他把了脉,我就觉得这法子还得再变一变,我得回去多琢磨几天。”

    东方不败顿时蹙眉,他浑身的气势一冷,已是十分不悦的模样。

    平一指见状,解释道:“他内伤未愈,加上心中抑郁,寒毒已经比一年前更严重了,不过几个月没见,我怎么知道他会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

    他又转向江云楼,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能活到今天,都是靠着你一身的内力强压体内的寒毒?内力是你活命的根本,损失一点,寒毒就会更严重一点。”

    江云楼无奈的点点头,道:“我明白。”

    他看了一眼东方不败的神色,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示意他放松,又问平一指:“平神医,你莫非有办法治我的寒毒了么?”

    平一指道:“有了。”

    江云楼不可置信道:“此话当真?”

    平一指冷笑一声:“自然当真!到时候,不是你活,就是我死!”

    江云楼一愣,平一指已经自顾自的说道:“那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了,如果连那法子都救不了你,这世上也就只有神仙能救你……老夫早已立下誓言,医一人杀一人,我已欠了你一条命,若我还不能治好你,那么老夫也只有拿我自己的命来还你!”

    东方不败问:“你有几分把握?”

    平一指道:“当然是十成!”

    东方不败按了按额角:“少给本座装疯卖傻,本座要听真实的把握。”

    平一指嘴角抽动,额头上似有青筋跳动,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闷闷道:“五成。”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平一指大喝道:“三成!三成!不能再低了!”

    他只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但江云楼的寒毒偏偏就是这么棘手,让他无处耍威风,更何况他面对的人还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只能憋着火了。

    东方不败摆摆手,有些失望的示意平一指可以走了。

    平一指走后,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江云楼乐观道:“东方,无事。”

    东方不败轻叹一声,无奈道:“哪里无事了。”

    江云楼握着他的手,宽慰他道:“能治好自然是好,可就算治不好,我也能陪你很多很多年呢。”

    东方不败蹙眉道:“本座要的不是你陪我很多很多年,而是跟我一起,一直活下去,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江云楼苦笑着去按东方不败紧锁的眉头。

    “是是是。可就算这样愁眉不展,平神医也不可能给我们变出个有十成把握的方子来,不管你怎么不高兴,他都得过几日才能拿出治病的方法,我们再不高兴也影响不到他一丝一毫。所以,你就不要烦恼这些了。”

    江云楼乐观的态度不仅没有让东方不败放下悬着的心,反而让他有了一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

    江云楼治病的态度,说端正也确实端正,他总是全力配合着治疗,不嫌药苦,也不怕针疼,大夫嘱咐的事情也一向尽力做到,简直没有比他更乖巧听话的病人了。

    但东方不败就是觉得不对。

    就像上一次,江云楼的寒毒没能完全根除时,平一指气的几乎跳脚,江云楼的反应却十分平淡。

    没有失望,只有淡淡的感慨,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反过来安慰平一指,不要因着这点事情自寻短见。

    江云楼与左冷禅一战后寒毒复发时亦是如此,包括东方不败、曲洋在内的很多人都显得焦急又愤怒,只有他一个人,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无论是内力还是寒毒,他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江云楼的态度,太奇怪了。

    江云楼忽然凑过来,轻轻亲了东方不败的脸颊一下。

    “东方,我饿了。”

    东方不败回过神,怔了怔,才缓和了脸色。道:“叫澄碧做点什么罢。”

    江云楼笑着看他:“你想不想尝尝我亲手做的东西?”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

    “你会做什么?”

    江云楼大言不惭道:“什么都会啊。”

    说做就做,他拉着东方不败钻进了厨房,没有知会澄碧或凝紫,东方不败半信半疑的被他拉进去,就看见江云楼从角落的ji蛋篮子里扒拉出了三枚ji蛋。

    “帮忙生个火?”

    东方不败迟疑道:“你打算做什么?”

    “炒ji蛋。”

    东方不败:“…………”

    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都会。结果就是炒个ji蛋?

    他无奈的 起袖子,认命的给江云楼打起了下手,从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住过,虽然已经很久不亲自动手做饭了,但生个火还是会的。

    听到厨房的动静赶过来的澄碧,僵硬的停在了厨房门口,目瞪口呆片刻后,她当机立断迅速退走,就好像在厨房里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东方不败无奈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

    “……油倒多了。”

    江云楼道:“没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我们再加一个ji蛋好了。”

    “……这是糖,不是盐。”

    “我知道。东方,炒ji蛋是可以加糖的,加糖会让口感更细腻,很好吃的。”

    东方不败默默咽下了一句“那也不能加这么多”,罢了罢了,江云楼高兴就好。

    “…………”

    “…………”

    “好吃吗?”

    “……还行。”

    第59章 打猎

    所谓的黑木崖后山,其实就是黑木崖悬崖底下的一片林子, 从黑木崖的最高处望下去, 只看得见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澄碧告诉江云楼,偶尔会有一些触怒教主的教中弟子, 会在被打个半死之后丢下悬崖,投喂崖下的野兽恶狗,还特别加了一句, 这里的“教主”指的不仅仅是现在这位东方教主, 也包括之前的任意一位神教教主。

    看来, 东方不败偶尔的坏脾气也算是日月神教的传统了。

    这一天,江云楼一大早便换了一身劲装, 一头黑发简简单单的束在脑后, 干净利落, 英气勃勃, 与平时温文儒雅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在东方不败的房间里百无聊赖的翻了一会儿书,随手拿起其中一本时, 却有一张纸一不小心掉了下来。

    拿起来一看, 笔力劲挺, 力透纸背,一看就是东方不败的字。

    “以心为室,扫除尘垢, 返璞归真,澄明寂然, 可以妙洞三界,无所不能……三千功后自化神。”

    江云楼匆匆扫了一眼,便明白这恐怕是某种武功秘籍的一部分,是东方不败修炼时抄录下来的,江湖人一向很忌讳这些,何况东方不败修炼的武功还是神教教主代代相传下来的葵花宝典,更不该被外人知晓其内容。他便想着要把那张纸放回去,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就恰巧被推开了。

    东方不败推开门道:“可以走了。”

    江云楼顿了顿,冲他扬了扬手上的纸。

    东方不败先是面带疑惑,他走进来,从江云楼手里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脸色便是一变。可等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只是葵花宝典第四重的口诀时,脸色就又缓和下来。

    “在哪儿找到的?”

    江云楼抱歉道:“随手翻了几本书,它就掉出来了。”

    东方不败将那张纸还给江云楼,淡淡道:“走吧,都准备好了。”

    江云楼眨了眨眼睛,有些拿捏不定东方不败的态度。他点点头,道了一句:“嗯。”

    今年教主的生辰依然不会大办,只是由几个长老堂主与教主一起到后山打猎而已,江云楼牵着他的白马到了半山腰,才知道任盈盈也在。

    小姑娘骑着的马比别人的小上一圈,但一看就知道是匹难得的好马,她也身着暗色的劲装,看起来ji,ng神极了。

    自从这次东方不败回来后,江云楼便没见过东方不败与任盈盈私下里见面,东方不败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不再扮演慈爱的“东方叔叔”,虽然没在衣食住行上亏待任盈盈,却也不再时常嘘寒问暖了。

    而任盈盈,她显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前东方不败对她好时,她便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如今东方不败态度转变,她亦是立刻便察觉到了。

    二人之间原本就有的隔阂,显然已经越来越深,因此见到骑在马上的任盈盈时,江云楼的确感到有些意外。

    任盈盈见了他倒是很高兴。

    “先生!”

    他们二人相处时大多时候只是谈论琴与武功,鲜少提起其他,因此他们二人相处的一直都很不错,任盈盈更是拿江云楼当半个师父半个兄长,这次出门打猎,多一个相熟的人,她自然觉得高兴。

    江云楼看了一眼跟在任盈盈身后,生怕她会从马上掉下来的紫衫侍女,面生的很,从前绝对没有见过,大概就是代替了青荷的罢。

    江云楼顶着各种异样的视线,神色自然的跟任盈盈打了招呼,一旁的桑三娘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走到江云楼身边,主动与他攀谈:“英儿听说我们要去打猎,便很是好奇,你要是打到了什么好东西,可别忘了捎一份给她。”

    江云楼笑眼弯弯,他一口答应道:“当然。”

    东方不败的目光却在在场的长老堂主身上扫了一圈,直到其中的大多数人把头低下去,才一拉缰绳,沉声道:“出发。”

    后山的许多猎物,有的是原本就在山里生活的,有的则是教主下了打猎的决定后才放生进去的,按澄碧的话说,如今的后山里是要什么有什么,只等他们带着弓箭来猎了。

    一行人走进后山深处不久,东方不败就问江云楼:“感觉如何?”

    江云楼深吸了一口空气,愉悦道:“很好。”

    东方不败便提议道:“要不要跟本座比试比试,看看最后谁猎到的猎物比较多?”

    这就是要分头行动的意思了。

    江云楼微微有些意外,今日是东方不败的生辰,他以为他们会从头到尾一起行动,不想一进森林,东方不败就提出这种建议来,他略略思索后,干脆的应道:“好啊。”

    他又看了一眼任盈盈,道:“那么,盈盈你就跟我一起吧。”

    他笑着问东方不败:“这样可行?”

    东方不败点点头:“也好。盈盈的骑术不算熟练,你带一带她也是好的。”

    任盈盈感激的看了江云楼一眼。

    任盈盈年纪小,刚开始学武没几年,又刚刚学会骑马,这次出来,也只是跟着大家凑凑热闹而已,更重要的是,她留在东方不败这里,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自在。

    “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江云楼一拉缰绳,带着任盈盈一前一后纵马离开,几个紫衫侍卫立刻策马跟上了他们。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东方不败才转过脸,y沉沉道:“本座说过什么?”

    鸦雀无声。

    长老堂主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

    教主早在几天前就吩咐过,不许他们在江云楼面前做出任何不敬的行为,他们心中惊讶于教主对那位江公子的态度,便收起了各自的不屑和鄙夷——至少在教主和那位江公子本人面前,这样的态度一定要藏的好好的——方才看向江云楼的视线里还是好奇和探究居多,毕竟那位江公子极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可谓难得一见。

    东方不败沉默了许久,直到他们流下的冷汗打shi了衣襟,才挥一挥手,道:“去打猎吧。”

    长老堂主们如蒙大赦,纷纷骑着马散开。

    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东方不败沉着的脸才稍稍缓和开来。他看了一眼江云楼离开的方向,弯了弯嘴角。

    红笺与几个紫衫侍卫静悄悄的等在东方不败身后,以为教主是真的在生气,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红衣的身影忽然纵马冲进林子里,他们才回过神,呼啦啦的跟了过去。

    东方不败的马却兀自跑的飞快,根本没有要等一等他们的意思。

    任盈盈拉开弓弦,一声破空声响后,一支箭cha在了粗大的树上,原本趴在树底下的兔子受了惊,掉头就跑,又是“嗖——”的一声,这只灰扑扑的兔子被一支利箭贯穿,牢牢钉在了地上。

    澄碧惊呼了一声,欢喜道:“公子真厉害,第一箭就s,he中了呢!”

    江云楼冲她一笑,挥挥手,身后的一个紫衫侍卫便去将那只兔子捡了起来。

    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任盈盈看着自己s,he偏的那只箭,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江云楼好笑道:“你人小劲也小,拉不开弓很正常。”

    任盈盈s,he出去的那支箭软趴趴的,没什么力道,除了打草惊蛇并无其他作用,若非江云楼出手的快,方才那只兔子怕是转头就跑的没影了。

    任盈盈低落道:“一会儿碰头的时候,大家看到我连一只猎物也没有猎到,岂不是很丢人么。”她好歹还是个受人敬仰的神教圣姑呢。

    江云楼想了想,道:“这只兔子就算是你猎的好了。”

    任盈盈立刻摇头:“不行,这是先生猎到的第一只呢,可不能让我抢去了。”

    江云楼笑道:“那好,那么接下来的第二只就算盈盈猎到的第一只猎物好了。”

    任盈盈噗嗤一笑,“先生,你可真好。”

    江云楼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能不能猎到第二只可还说不准呢。”

    话虽这么说,但二人对于“下一只猎物”都是很有自信的。他们又往林子深处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收获十分不错,还碰上了两次野ji。这野ji警惕性很强,扑腾的又快,第一次碰上时江云楼s,he出了好几支箭,却还是放跑了它,直到第二次碰上,才勉强将它猎到了手。

    ……也不知道两次遇上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只ji。

    “先生,你看,是鹿!”

    任盈盈伸手一指,便有一道身影敏捷的闪了过去,江云楼不想还能在林子里看到鹿,眼前一亮,当机立断道:“追!”

    马儿立刻ji,ng神百倍,发足了劲儿狂奔,不过一会儿,就将任盈盈和一干侍女侍卫甩在了身后,与那头鹿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江云楼挽弓搭箭,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前面这头健壮的鹿。

    忽听“嗖!”的一声,鹿应声栽倒。

    江云楼猛地勒住缰绳,险险的拉住了马儿。

    “吁——!”

    急急停下来的白马不满的喷了喷鼻息,怒气冲冲的看向s,he出这支箭,抢了江云楼猎物的男人。

    一身红色劲装,骑着四蹄踏雪的黑马,这人,可不就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放下弓,笑吟吟道:“承让。”

    第60章 烤r_ou_

    一上午的收获很丰盛,参加打猎的大部分人都是教中的高手, 就算平时不怎么碰弓箭, s,he猎时的表现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任盈盈从江云楼那里分了两只兔子, 十分心满意足,教众们见了挂在任盈盈马背上的两只大白兔, 也纷纷表示理解。

    圣姑嘛,年纪小,猎物少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也不急着回去, 反而就地扎营, 生了几堆篝火, 篝火边已经准备好了美酒和几碟凉菜。

    东西虽少,但放在这样的野外也算别有味道。

    众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 江云楼自然是与东方不败坐在一起, 任盈盈作为神教圣姑, 理应跟教主一起, 于是这堆篝火旁就坐了他们三个人,与其他篝火的热闹景象一比显得有几分冷清, 不过看东方不败和任盈盈的神色, 倒是对这种冷清习以为常的模样。

    江云楼摸了摸堆在手边的瓶瓶罐罐, 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笑容。

    看着江云楼摩拳擦掌的样子,东方不败觉得就算这一顿只有烤焦的食物也只能认了。

    老总管领着杂役们把猎来的猎物剥皮切r_ou_,很快的, 江云楼这里就端上来了一盘切好的新鲜兔r_ou_。

    把r_ou_端上来的杂役魁梧高大,江云楼看了他两眼, 觉得这人十分眼熟。

    江云楼道:“是你?”

    杨莲亭迅速的瞥了一眼教主和圣姑,随后堆着笑答道:“是,是,鹿腿马上就切好了,您稍等。”

    他看见放在江云楼手边的瓶瓶罐罐,又赶紧介绍道:“这是烤r_ou_用的酱料,什么口味都有,对了,江公子,这一份是甜的,得知江公子喜甜,属下们特意备了一份甜酱,一定很合您的味口。”

    江云楼微有些无奈的笑道:“劳烦你了。”

    他竟不知他喜甜食的爱好连黑木崖上的杂役都知晓了,平日的吃食他从来没有刻意要求过甜,别人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也就自己动手做饭的那段日子吃的甜了些,否则东方不败怎么受得了他?

    东方不败淡淡瞥了那大汉一眼,忽而问道:“杨莲亭?”

    杨莲亭一愣,从教主口中吐出他的名字,他不知是欣喜还是惶恐,只能立刻噗通一声跪下,却被东方不败摆摆手拦下了。

    “你这一跪还要掀起灰尘来,没得糟蹋了美酒佳肴。”

    “是,是……”

    杨莲亭忙直起了身子。

    东方不败动作自然的拿起一坛子酒,倒了一杯,放到江云楼手边,又转头对任盈盈道:“你年纪小,喝不得酒,可不许碰酒杯。”

    态度随意,仿佛二人之间的隔阂从来不曾出现过。

    任盈盈亦是如以往一样冲东方不败笑了一笑,乖巧道:“我晓得呢,东方叔叔。”

    江云楼的目光扫过东方不败,又扫过任盈盈,默默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之后就把手伸向了那盘兔r_ou_。

    东方不败看着江云楼亲手给一片兔r_ou_刷上酱料,才缓缓移开视线,对杨莲亭道:“本座听侍女说,本座不在的时候,你经常出入本座的院子?”

    杨莲亭顿了顿,猛然想起江云楼与东方不败的关系,额上冒出冷汗:“属下只是送些盆栽和小物件给江公子赏玩而已……”

    在东方不败接二连三的斥退过他后,他就不再一门心思讨好教主和圣姑,转而开始对江云楼频频示好,对方略显无奈的反应他自然就当作没看到了,可还没等他找对时机求江公子帮他一把,就先一步引起了教主的注意。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杨莲亭暗恨自己心急之下做出鲁莽之事,便听东方不败轻轻嗤笑了一声。

    “你送了什么,本座难道还会不清楚么?”

    杨莲亭闻言又是愕然,听东方不败这话,他以为是自己送给江云楼的东西里掺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时吓得脸都白了,这一刻,他甚至在脑子里把会设计谋害自己的人都过了一遍,又觉吾命休矣,莫说总管之位,怕是连一条小命都不保了!

    江云楼苦笑道:“你就别吓他了。”

    杨莲亭若真做了什么,东方不败可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东方不败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慢悠悠道:“本座听说,你很擅长养些花花草草?”

    杨莲亭:“…………”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刺激,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连忙道:“属下没有别的本事,只会侍弄一些花草,教主与江公子喜欢属下养出来的花,那是属下祖上十八代积的福分!”

    东方不败弯了弯嘴角,他一转眼,就看见江云楼正一边烤r_ou_一边还分神注意着他们,忙得很,江云楼见东方不败望过来,还冲他无声的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的疑惑。

    东方不败朝江云楼笑了笑,示意没什么要紧事,又对杨莲亭道:“你想要总管之位?”

    杨莲亭狠一狠心,承认道:“是!”

    东方不败摩挲着手中触感极佳的酒坛子,道:“但是现今的总管似乎更看好他的侄子,他曾多次向本座引荐杜临,希望杜临可以成为下一任日月神教的总管。”

    老总管的侄子很不错,没有老总管那么多的心眼,很踏实的一个人,办事很是利索,虽然年纪尚轻,却比老总管或者杨莲亭更合东方不败心意。

    他平静道:“杜老总管为本教尽忠这么多年,本座不好拂了他的意。况且他的侄子也的确是个出色的人选,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在你之上。”

    杨莲亭面上又是失望又是焦急,却不敢在东方不败面前造次,不想东方不败话锋一转,又道:“可你若能办好一件事,本座便让你去江南谋一个不错的差事,如何?”

    杨莲亭愣住了。

    一阵惊讶狂喜之后,他又忍不住想,他一个小小杂役,能为教主做什么事情,教主居然会特意找上他?

    “这……”

    “你放心。本座只是看中了你侍弄花草的本事而已。”

    说完这句,东方不败便再也不愿意多说,只是慵懒的抬了抬下巴,让他即刻离开,杨莲亭只能诚惶诚恐的退走了。

    直到他离开后,江云楼才好奇道:“是什么事情非他不可?”

    东方不败轻轻一笑:“不算什么大事,真有什么大事,我还能让一个区区杂役去办?”

    江云楼听了觉得颇有道理,也不追问他究竟有什么事情,只是低声道:“此人功利心强,本事却很是一般,只当个总管也就罢了,但若安排了别的高位……怕是不太妥当。”

    他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一些,东方不败却是道:“你知道不太妥当,还收他孝敬你的东西?”

    江云楼讪讪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收,他就说是给你的,我还能替你拒绝么?”

    东方不败笑了:“你为什么不能替我拒绝,夫妻之间,连这点权力都没有的么?”

    任盈盈:“!”

    任盈盈心中一惊,却很快收敛了脸上讶异的神色,默默垂下了头。

    她虽然知道江云楼与东方不败有那一层关系,但这样亲耳听到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毕竟男人与男人在一起……确实有违天理,她其实一直都很疑惑,东方不败和江云楼这样的人物,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知道,江云楼绝不是黑木崖上的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不堪,所以东方不败与江云楼的关系,必定远比旁人猜测的更加郑重。

    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像男人和女人那样真心相爱的么?

    江云楼轻轻将烤好的兔r_ou_放到任盈盈碗里,温声道:“尝尝看。”

    任盈盈回过神,态度自然道:“谢谢先生。”

    无论心里有多少疑惑和不赞同,任盈盈也不会把这样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她没有资格对教主的私事指手画脚,更重要的是……

    她可不想让这位先生失望难过。

    没一会儿,野jir_ou_、鹿r_ou_、獐子r_ou_等其他r_ou_类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江云楼说是一定要品尝一下东方不败从他手里抢下来的鹿r_ou_,亲自动手给鹿腿涂上厚厚的酱料,才将鹿腿交给特意来替他们烤r_ou_的杂役手上。

    ——鹿腿可不能胡乱糟蹋,还是交给有经验的杂役来烤比较好。

    东方不败看他这么宝贝这块鹿腿,颇觉好笑:“剩下的部分我都让人送回去了,你如果喜欢吃,晚饭的时候就可以吃到。”

    又看一眼江云楼手边烤的出油的野jir_ou_,皱眉道:“不过还是少吃两口罢,油腻,伤胃。”

    江云楼不以为意的笑道:“r_ou_伤胃,酒也伤胃,这样一看,我就只能在这里啃凉拌木耳了。不像教主这么潇洒,都已经喝完一整坛美酒了。”

    东方不败哼笑一声,当着他的面又喝了一口酒,才勾唇道:“本座身体好,你好么?”

    江云楼一愣,随即唏嘘不已道:“东方,你不再是从前那个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东方教主了。”

    任盈盈:“…………”

    东方不败眼中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他看起来懒洋洋的,一手闲闲的撑着,另一只手则给自己有一口没一口的的灌着酒,时不时看江云楼一眼,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眯起来,惬意的像一只大猫。

    “长生。”

    东方不败低低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就一直这么过下去,好不好?”

    江云楼的眼中浮现一抹无奈与纵容交织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了望不见底的温柔,他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轻快的应道——

    “好啊。”

    东方不败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来,叫声好哥哥听听?”

    江云楼:“…………”

    这是……喝两口就醉了?

    第61章 以命抵命

    天黑之前,众人回到了黑木崖, 该回家的回家, 想聚在一起再喝上几杯也勾肩搭背的喝酒去, 东方不败与江云楼将任盈盈送回家后,便回到了他们自己的住处。

    江云楼一回来, 就将自己早已画好的几幅画拿出来亲手送给了东方不败,可眼看着东方不败就要展开画卷,他反而有些腼腆起来, 又正好一身的灰尘, 便提出:“东方, 我先去沐浴,过会儿再回来, 你先看着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 转身便走。

    东方不败看着他的背影, 只疑惑了片刻, 就了然的笑了笑。

    既然这人害羞,那就让他躲一会儿罢。

    他展开了手中的画卷。

    黄昏之中, 一道红色的背影立在梧桐树下, 潇洒又利落, 东方不败微微一怔,伸手抚上了那抹红色,指尖轻轻触上去, 仿佛就能感受到绘画之人勾勒画儿时的认真与专注。

    他抚着画,回忆了许久, 才从记忆中捞起了这一天,这一天……或许就是江云楼来找他“道谢”的那一回。

    他曾经救了在私塾昏迷的江云楼,并让红笺给他请了大夫,江云楼便一直惦记着要亲口谢自己一句……

    原来是那个时候么。

    他站在梧桐树下的样子,在旁人眼里原来是这番模样。

    东方不败觉得有些新奇,他凝视那梧桐与红影许久,才慢慢合上画卷,打开了剩下几个。

    朱栏绿瓦的亭子,花团锦簇的庭院,一望无际的花海,以及翠绿的湖水……到最后,是东方不败熟悉的黑木崖。

    他说他想看江云楼的故乡,江云楼还真就把他从小到大住过的地方都画下来给他看了。

    东方不败微微失笑。

    他收起所有的画卷,对门外的红笺道:“本座也要沐浴,准备一下罢。”

    门外传来红笺恭顺的声音:“是。”

    等他沐浴完,江云楼也该害羞够了罢。

    不肯叫一声好哥哥也就罢了,连自己送的礼物也要回避,这脸皮未免太薄了一点……唔,虽然逗着很好玩,但总这样也不好。

    东方不败的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笑。

    可直到他悠哉悠哉的洗完,江云楼那边依然没有丝毫动静,东方不败又等了一刻钟,便随意披上一件衣服,披着半shi的头发,亲自上门抓人了。

    澄碧此时正在厨房里做新的糕点,沐浴的门无人看守,东方不败伸手一推,雕花木门就被轻易的推开了。

    房间里的雾气让东方不败愣了片刻,他很快就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宽敞的浴桶里,江云楼微微低着头,靠着身后的浴桶,似乎并未发现有人走进了这里,那一头漆黑的长发将他的肤色衬得更加苍白,东方不败走过去,伸手一摸,果然凉了大半。

    江云楼这是睡着了。

    东方不败拨开贴在江云楼脸上的头发,俯下身,果不其然的听见了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浴桶里的水已经半凉,再这样呆下去,以江云楼这样的体质是一定会生病的。

    东方不败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对方圆润的肩头,刚打算俯身把人抱起,江云楼的眼睫毛颤了颤,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醒了过来。

    他看起来有些迷糊。

    “……东方?”

    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像只破壳而出没有多久的幼鸟。

    东方不败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柔声道:“累了?”

    江云楼这才意识到他睡在了哪里,他有些尴尬道:“一不留神就睡着了,咳,澄碧呢?”

    东方不败淡淡道:“在厨房里做东西,顾不上你。”

    江云楼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这回事,忙替澄碧解释道:“是我让她去做桂花糕的,反正也只是沐浴而已。”

    他说着,瞥了一眼东方不败,往水里沉了沉,还轻轻咳了一声。

    东方不败便对他投去一道疑惑的视线。

    没有感受到二人之间的默契,江云楼叹了一口气,只好道:“好教主,你出去一下?”

    东方不败明知故的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江云楼讪讪道:“……我要出去。”

    东方不败知他是在害羞,便笑着调侃道:“想来必然是一幅美人出浴图,那本座就更不能出去了。”

    江云楼有些错愕的看向东方不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方不败却丝毫不以为意的冲他眨了眨眼睛,态度坦然。

    江云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东方不败如今是越来越喜欢捉弄他了啊……

    他把自己沉进水里,幽幽道:“看来我今天是非要住在这里不可了。”

    东方不败忍俊不禁,他垂下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江云楼,悠悠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你叫本座一声哥哥,你就会发现本座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江云楼无奈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我喊你哥哥?”

    “我长你七岁,你叫一声哥哥本是应该的。”

    东方不败瞥了一眼江云楼,语气含笑:“楼弟?”

    江云楼瞬间憋的满脸通红。

    他抿着唇沉默下来,决心要跟东方不败杠到底,江云楼家里不是没有大哥二哥堂哥表哥,只是东方不败要的这句“哥哥”,怕是情哥哥的哥哥罢……

    他脸皮薄,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还有刚才那句楼弟……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东方不败率先妥协道:“好了,不闹了,快出来吧,再泡着就要病了。”

    瞧瞧江云楼,就差在水里吐泡泡了。

    等东方不败推开门走出去,江云楼才跨出浴桶,慢吞吞地将澄碧提前准备好的干净衣裳换上,脸上的绯红久久都消不去。

    这一日的氛围十分不错,东方不败难得过了一个舒坦的生日,更是觉得心情愉悦。于是这一夜,二人罕见的同床共枕一回,一同宿在了江云楼的房里。

    对于东方不败而言,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称得上安逸的生日。

    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他记的最清楚的,就是年幼的他跪在父母坟前,沉默的静坐着。

    他的面前是冰冷的坟墓,身后则是童百熊,他知道,等他从父母坟前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属于东方不败的一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在黑木崖摸爬滚打多年,早已顾不上什么生日不生日,等他终于开始崭露头角,被上层重视时,生日也变了味。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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