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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我有一个男朋友 作者:墨有

    第15节

    祁夜桥不由自主抬头望去,远远与站在冷风中的夏辰对上了目光。

    “离开这,里……!”

    士兵警告的话语尾音倏然变调, 众人只觉一股巨力从身前袭来,竟是祁夜桥挣脱了所有人的桎梏,迅雷不及掩耳间以难以描述的破竹之势反拧过身,长臂雷霆般一扫一撞,蚕食者特有的巨大力量瞬间把所有围住他的人都摔了出去。

    那身手太过迅猛和歇斯底里, 士兵们迅速起身, 但在祁夜桥力气压倒性的近身攻击下却一步也近不了其身,反而在他的大力抵挡下步步落败。

    夏辰见状顿时悬心落地。

    须倪他又想起自己鲁莽的行为,颇为懊恼地咂了咂嘴,啧了一声。

    虽然他的露面明显属于添乱,但刚刚他也为某人创造了一个反击机会了吧?能不能将功补个过……?

    有士兵趁隙起身退后, 意图将闯进战斗圈里的夏辰赶出去。

    但他没走出两步,旋风般飞来的一条异化肢体直接将他整个人扇飞,腾空挂在了一棵绿化树上。眨眼间祁夜桥又落到另一名士兵面前,一脚蹬上后者胸口,把身经百战的特战士兵当场踹得喷血飞了出去。

    复又破体的异化肢体光速围绕在祁夜桥周身上下左右翻转,与子弹碰撞的‘叮叮’声响不绝于耳。

    忽然一阵没来由的惊惧攫取了男人的心脏,风声嚎叫,时间在这一刻悄然凝固。祁夜桥下意识凝眸,目光穿越特种兵,和夏辰急剧收缩的瞳孔再度对上。

    弹匣乱飞的战斗场地,一颗子弹裹着猎猎罡风朝夏辰疾迅飞去。

    触手刷然劈开抵挡的众士兵,迎至远处那人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呈硬态将子弹骤然弹开,发出‘叮’的一记轻响。

    变故来得太快,不待夏辰有所反应,他只觉腰间一紧,身子瞬时凌空飞起,一个眨眼面前的景象便换了一副。

    但他回神的第一反应却是,原来原先看到的触手并不是粗壮的而是现在的扁厚……

    祁夜桥将人勾到身边,在无数枪林弹雨之中牢牢将夏辰护在自己胸前,异化肢体全数缠绕笼罩了两人,瞬息,男人又眉眼一动,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之时无意露出了实验体的弱点,即刻抽出一支触手挡到自己身后。

    然而他的反应对于此时争分夺秒的局面来说还是来得太晚。

    数颗子弹与麻醉针已经自腰后破体的地方打入体内,比平时更为强盛的剂量弹药使男人尚未来得及喘息便复又开始目眩昏沉。

    祁夜桥的闷哼响在头顶,夏辰急忙抬头,发现已有丝丝血迹顺着男人紧抿的唇角滑下。

    只是一缕细线血丝,却叫他更为触目惊心。

    神经传递还没过大脑,他争先伸手替男人抹开了那丝血线。

    祁夜桥突然一笑,同时身体猛烈一颤。

    他微张口发出了一声剧烈惊喘,眸光隐隐不稳,神情在冰凉与挣扎之间转换,夏辰感觉到此时的男人似是竭力压抑着什么,恍然间让他忆起了昨天的惨烈景象。

    祁夜桥垂下头来,夏辰看到他面容苍白,嘴唇鲜红。

    男人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的眼中渐渐涣散,霎时又恢复些许神采,数秒后再趋向麻木空洞……

    “……”他的咽喉发出微弱的气音。

    夏辰立即凝神去听。

    “……香……”

    “……好香。”

    香?

    什么东西?

    “……”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着霎那升起的干渴欲|望。

    ——啊。

    夏辰如梦初醒,看着祁夜桥紧盯自己的眼神,他怔愣后无力又释然的笑了笑。

    忽地紧抱住祁夜桥已摇摇欲坠的身躯,踮脚将脸埋进后者沾满血浆的颈肩,深深吸了一口气,夏辰对着近在咫尺的耳廓小声道:“咬我吧。”

    祁夜桥恍若未闻,眸光闪烁不定。

    夏辰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咬我。”

    祁夜桥动了动眼球,须倪又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盯着他,没有动作。

    与男人视线相交十秒,见后者眼中闪过抗拒,夏辰心一横,从靴子里抽出匕首。

    沉默的男人似是猜到他欲做什么,手一抬,似是用尽力气拍开他的手,阻滞力道却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夏辰无所防备,被他手指轻扫,匕首差点儿掉下去。

    他横了祁夜桥一眼,冷哼:“弱ji。”

    祁夜桥:“……”

    夏辰翻转过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在自己的前臂割下一刀!

    浓郁芬芳的诱人香气在祁夜桥鼻端散开,蚕食者眼皮微动,眸光乍亮,却又强迫自己把眼转开。

    夏辰整个人痛得一颤,别开目光,眼睛盯紧男人脑后长至脖颈的黑发,顿了只片刻,他咬着牙手腕一翻!

    尖锐的刀面慢慢转向,横着切开了他前臂的肌肤。

    “嗯……!”紧闭的唇缝泄露痛哼,夏辰抖了抖身子,待到十几秒后稍微安静下来,早已面上煞白,口腔内壁尽是铁锈味。

    祁夜桥眼眶睁大,瞳孔微缩,苍白着脸欲要阻止他,麻醉效应与理智的流失却使这人的阻止力道微弱至极。

    疼痛使夏辰额下滑落汗水,他咬紧下唇,唇r_ou_被牙齿撕裂开,没管没顾的他推动自己的手腕继续向前,更加浓郁的血液顺着豁口哗哗流下。

    “嗬……嗬……”嗅觉带来的刺激,致使祁夜桥眼前晕染出恐怖的一片血红。

    好饿啊。

    好香的味道。

    吃吧。

    吃吧。

    吃吧。

    “吃吧。”有人递上现成的食物。

    祁夜桥一龇牙,眸目通红地弯腰张开了嘴。

    血r_ou_撕扯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悄然响起。

    外界已然寂静无声。

    良久,所有动静骤停。

    异化肢体一寸一寸展开,还在奇怪的士兵立即神经紧绷,握紧手中武器。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露出掩藏已久的身影。

    祁夜桥抬起头,左手紧抱着夏辰。男人环顾四周,似在打量敌人还剩下多少。

    每一个对上他双眼的士兵皆是心中一震,目露不可置信。

    男人的眼睛竟生成了一黑一红,黑的如墨,红的滴血——真正意义的滴血,因为一丝血线自他红色眼瞳的正中滑落而下,宛如一滴血泪。

    “对不起。”他轻轻说。

    而后所有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

    一条巨大触手在祁夜桥身后凛然竖起,又霎那间骤然分成几支,没有分毫停顿地裹挟着刷刷劲风朝众多士兵凛冽横劈而下!

    同一时间祁夜桥身影一动。

    数道与真人一致的残影几秒后才如雾消散,可见男人的速度在几分钟前发生了怎样的质变。

    他健步如飞,一掌的力量有如巨石,每一次攻击,都有无数血箭自他抽出的手掌后s,he出,血液喷jian几米之远!

    犹如浴血奋战、永不屈服的刚烈猛兽,数不清的残肢断梗在祁夜桥身后慢慢堆积。士兵队长也已经怒红了眼,那分不清谁的肢体谁的手臂的场面,让他心中大骇的同时也惊怒不已。

    而那可以并做一条的巨大触手能力更加骇人,每个腾飞、甩落、挪移的瞬间都有人被砸得脑浆炸裂,骨骼断折。

    这是一场惊人的屠杀。

    没人知道为什么已处于强弩之末的蚕食者能在最后关头以压倒性的趋势将自己的敌人一个个全数斩杀。

    直到士兵队长捂着血流不止的大动脉倒地抽搐,这场血腥战斗才终于休止。

    祁夜桥好似穿上了厚重的盛装,他的面部,身上,脚下,无一不沾染着每个敌人临死前喷s,he而出的血浆。

    他矗立在大片横尸当中,摇晃了几下身子,虚脱踏出一脚,深一步浅一步走到一个没有被肮脏污染的角落,将夏辰平稳安放。

    低头看着后者安静的眉眼,男人波澜不惊的双目中终于泛起了千层涛浪。

    仿佛一眼便是万年。

    哪怕眼皮越来越沉,身体内部越来越重,他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一般始终看着夏辰白净的面容与清俊眉宇。

    夏辰。

    他在心中呼唤了一声。

    而后满足地闭上了眼。

    冷风如旧,卷着旋咆哮奔向远际。

    雾罩(一)

    天青地远,穹云广褒。

    苍僻林间弥漫着浓重的shi冷雾气。

    凌乱脚步沙沙作响,一个影踪模糊的人踩下泥坑,踏过枯枝,正有目的地朝着某个方向攀走。水雾缭绕之中,水蛙昆虫的撕叫犹添了几分未知恐惧。

    明明这人不是摸索前行,而是如视物无比清明般每走一步都笃定不移,却听他嘴中反之无声喃喃念道:“在哪里……在哪里……你在哪……”

    语气急切而慌乱。

    乌沉沉的霾雾遮过头顶,遮过蓝天,ru白色的点子化成小小水滴,洒于静谧的丛林。

    仿佛走进了一团雾帐,他不觉雾丝自发边流过,微带寒意的浓雾扑在脸上,掠着身旁,轻而腻,潮而y,触感竟然有些微真实。

    枯桠和树木的廓形若有若无,恰似一滩海市蜃楼,白得空空荡荡的。

    “……”他呢喃着什么,拨开迷雾的手掌忽地像是推动了一道无形大门,霎时云开雾散,露出点点侧身横躺在shi土上的人形轮廓。

    ——那人背影可怖,手脚软趴趴搭地,活像一具已经咽气多时的尸体。

    他停下来,上下唇抖动半晌,没有形成一个字音。

    他知道躺着的是谁。

    又是这个梦。

    潜意识先醒来的祁夜桥在心中叹道。

    车子稳稳开在高速路上,祁夜桥睁开眼,瞥见车窗外飘过的蓝天白云。

    “醒了?”前方有人说话。

    他偏了下头,拖着音应了声长长的“嗯”。

    黑色口罩遮了他的半张脸,发出的声音明显有些异样,带着像是重感冒导致的沙哑鼻音。从眉宇可以看出,他的年龄不会很大,左右不过十八、九岁,但他的身量却足够高,一双大长腿委委屈屈蜷在后座小小的空间里。

    他身上盖着一件薄外衣,加上刚清醒而睡眼惺忪眯着眼的模样,瞧着居然有些可怜……对方看了看后视镜,隐隐叹了口气说:“背包里有水,喝点儿,面包是菠萝味,不喜欢也先吃一口垫垫肚子,一会儿到了服务站我给你买饭。”

    “不饿。”祁夜桥嗡着嗓音说。

    “不饿也吃。”对方的口气不容置疑,“你现在体力消耗快,早上又只喝了几口豆浆,不想虚弱到昏倒就给我乖乖吃东西。”他看了眼后视镜:“还难受吗?水在背包最外层。”

    “唔,还好。”祁夜桥裹着外套坐起来,头还有些晕,不过扛得住。探手摸到背包最外层,他咳了咳,问道:“到哪儿了?”

    “再一公里是服务站,大概中午十二点能到盏水镇。”那人瞄了眼导航说,“再撑会儿,看你还敢不敢逞能。”

    本来这人在换季时就容易感冒,偏还不听信拉着他在旅游地游泳,该。

    “不敢。”祁夜桥吸吸鼻子,打了个哈欠,认怂。

    对方满意地哼了一声。

    祁夜桥懒懒道:“夏小辰……”

    “爹妈翻烂了新华字典给起的名字,中间没有小,谢谢。”夏辰打断他。

    “哦。”祁夜桥从善如流:“辰辰……”

    “你多大了?”夏辰不满道,“叫小孩儿呢?”

    “……”口齿不清地说了几个字,祁夜桥拿开杯子,呼出一口热气。

    “你说什么?”夏辰没听清。

    “我说,”祁夜桥扒了扒一头乱毛,“本人正值青春无敌的十八岁,朝气逼人。”。

    “……”夏辰无语:“幼稚。”

    笑了几声,又喝了些水润嗓,祁夜桥拉上口罩,缩成一团挤在座位边缘,准备闭目休憩,“放首音乐听听,我再休息会儿。”

    闻言,按下音乐播放器,夏辰静下心,尽量把车开得更稳当些,让某人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但祁夜桥并没有睡着,而是调整了呼吸,静静地开始陷入沉思。

    他经历过一次时间回溯。

    从二十几的年纪回到刚刚高考后的十八岁。

    简单来说,就是他重生了。

    睡了一觉,睁眼醒来就对上一双坚定褶亮的黑眸,那瞬间祁夜桥是懵逼的。

    “跟我交往,阿桥。”尚余青涩的少年开口第一句话更是把祁夜桥惊得差点儿问出‘你是不是鬼?’这种不合时宜且很欠揍很无礼又无可奈何的回答。

    他瞪着眼看了对方两分钟,在后者渐渐无措的神色下回神,尚且不明所以就反s,he性迅猛的接受了他的表白。

    对面的他一身短体恤,休闲裤,白球鞋,干净的面容,温暖的笑眼……十年再见,他的少年依旧美好得令他鼻腔酸涩。

    紧闭的眼睫有一瞬被水渍打shi,祁夜桥吸了吸鼻子,突然哑着声音喊道:“辰辰。”

    趁着感冒撒娇什么的,夏辰控制住被那拉长的尾音挑起的心脏加快频率,模糊应了句:“唔,干嘛?”

    “没。”祁夜桥小声说:“就叫叫你。”

    车里播放着轻柔优雅的钢琴曲。

    不知何时,车窗外的风景稍稍变了,没了荒芜的山地,没了嫩芽萌发的果圃,隔着玻璃,入眼的是大片苍翠绿意,漫过头顶,带来一股无形的安定和浅浅惬意。

    驾驶座与后座的位置形成对角,初夏早上的阳光热烈不刺眼。树木山川、草野碧云在夏辰的脸侧转瞬飞驰,一帧帧绵延风景与少年清俊的眉目勾勒成一幅流动的自然画卷。金光打在夏辰面上,让不知何时半睁了眼看得痴迷的祁夜桥恍然产生了一缕即将消散的错觉。

    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前的人还在。

    祁夜桥松了口气。

    现在不是做梦,太好了。

    不多时,车子抵达服务站。

    “要不要出来走走?”夏辰看向明显想要窝在后座烂成一滩软泥的祁夜桥,无奈道:“醒了就起来,别光睡觉,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老憋在座位上你不晕啊?”

    “不。”祁夜桥蹭蹭当做枕头的抱枕,拒绝。

    “乖啦,出来。”夏辰作势拉他。

    “不想动。”祁八岁扒住软座。

    “起来!”夏辰接着拉。

    “不起。”祁八岁接着推拒。

    “说了感冒不能闷太久!”

    “不闷。”

    “祁夜桥!”夏辰竖起眉毛,“闷在车里气流不通,你还想不想好了!”

    “但我腰痛。”被点名的人夸拉着眼可怜巴巴说。

    “你那是睡太久了!”

    “前几分钟你还让我继续乖乖躺着呢,现在就翻脸……”祁夜桥把脸埋进夏辰给他盖身体的外套里,“太无情了。”

    夏辰:“……”

    数秒后一阵乒乒乓乓兵荒马乱。

    四周有不少在服务站休息的乘客或旅客投来好奇不解的目光,甚至有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劝阻一下。

    好在那辆车里的动静没多久就变小了。

    片刻,只见这辆车子的后车门砰一声打开。

    肃着脸的年轻男孩儿率先下来,整整格子衬衫的衣领,侧身斜眼瞟了瞟后座的人。

    少顷,一个身量比他高出快一个头的大男孩儿垂着头无ji,ng打采走出来,黑色口罩几乎盖住他的面容大半,碎刘海下一双狭长的眼沉醉睡意一般要睁不睁。

    “好好睁眼走路。”夏辰命令道。

    “哦。”祁夜桥眨眨眼,待涩感退去,他盯着走在前面的夏辰看了两秒,抬手搭上后者的肩膀。

    “不想吃饭,吃窝头吧。”他说。

    “窝头?”夏辰说。

    “嗯。”祁夜桥点头,霸着他往前走,“这里的饭太油腻,不干净,没胃口吃。”

    夏辰想想也是,这人不爱吃外面的餐饭,坚决抵制一切饭馆酒店,就连前几天去的旅游地都是他们自己借宿所的厨房做的菜,说是自己弄的吃食更放心。还以为这人感冒了可能会将就着点儿,现在看来依旧不改龟毛。

    “行。”夏辰点头说。

    于是在餐区找了个清闲区域,两人各拿一瓶旺仔牛n_ai,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起了玉米窝头。

    就在这时,一旁忽然传来女子特有的清脆明亮嗓音:“嘿两位帅哥,你们出来旅游的吗?”

    祁夜桥没什么反应,看也没看对方一眼。

    夏辰叼着吸管转头,对说话的女子……或者说女孩儿点了点头,礼貌应道:“嗯。”

    “你们要去哪儿啊?只有你们两个人?我和我姐也是自己开车来的,要不咱们一块儿吧?”女孩儿看着他们又道,一双明眸仿佛探照灯一样闪着光,问完却被跟她一起的年龄稍大估计就是她所说的姐姐的女子皱眉叫了一声:“小萱。”

    “啊?”小萱回头。

    “别乱说话,坐好吃你的饭。”女子说。

    小萱柳眉微蹙,不耐烦道:“我什么时候乱说话了,问一下怎么啦,我又没怎么样啊!说了以后别拿训狗的口气对我,我不是你的员工。”

    女子额角一抽,板着脸不说话,表情隐忍而无奈。

    小萱似是也察觉到自己口气不好,别扭地转开了头,自顾望着外面的群山发呆。

    四周的交谈声中,夏辰一脸莫名其妙。

    半晌,女子放松了身体,对着两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妹妹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可能和她同龄才有些口不择言,抱歉,你们不用管她。”

    小萱喊了一句:“姐……”

    女子又对她说:“人家去哪儿不关你的事……”

    夏辰看了看叫做小萱的女孩儿复又显露出的不耐,再看一眼沉默吸牛n_ai吸得‘呲呲’响的祁夜桥,顿了下,他说:“额没事,我们就一路随便玩,没什么目的地。”

    本着打算敷衍敷衍的心情,对于陌生人他们还是存在着该有的警惕,哪怕这只是两个姑娘。

    但夏辰没想到,小萱听完后脸色突地一变,满脸高兴地说:“诶是吗,那正好啊,人多才好玩儿嘛,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啊,我和我姐要去……”

    “小萱!”

    话语再一次被打断,小萱顿时烦躁地喊:“姐你到底要干嘛呀,一直打断我说话烦不烦。”

    她姐终于忍不住,美目一瞪,快速收拾了餐桌,起身拉住她,对两人道:“打扰你们实在是抱歉,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们也该走了,有机会再见。”

    说完便拖着妹妹匆匆走了。

    隔老远还能听到女孩儿非常不乐意的喊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喂,丽薇!放手你弄疼我了!”

    夏辰茫然地目送两人走远,直到再看不到身影,这才转头,与从头到尾都没任何反应的祁夜桥对视。

    “嗯,小细节哈,不用在意。”夏辰说着,顺手捻掉祁夜桥嘴角的面渣渣,“吃完了回车上再吃次药,还不好的话我就拽你去打针。”

    “哦。”祁夜桥亲了亲那根手指:“打针就免了,我明天就好给你看。”

    夏辰闻言咧嘴一笑,手指下滑摸了摸他的脸揩了把油,挑眉说:“行,我等着。”

    ·

    盏水镇是位于西南境内的一座依山傍水植被茂盛的全自动全年度假村,设备俱全,娱乐性高,在往外百里这一带还算出名。不过它地势偏远,本土文化严重,在境外就不怎么享誉了。夏辰能找到这个地方也花了不少ji,ng力。

    车子进入相关辖带,眺目远望,一片隐隐青山悠悠绿水,对于终日在城市繁盛逼仄的空间中生活惯了的人而言,这样自然的清新风景之地无疑是个拥有很大吸引力的休闲环境。

    在镇外停了车,夏辰回头一看,祁夜桥仍在蒙头大睡。他没脾气似的地宠溺一笑,啧一声,拨了电话给度假村的经理。

    停了几分钟,车子重新启动,携着夏日烈阳的暖光滑进镇子里。

    行了十几分钟的泊油路,正当夏辰感叹这地方的确不小又风景美妙时,前方终于露出了除森木以外的欧式建筑物,同一时间,祁夜桥也懵懵转醒。

    “我们到啦。”夏辰停车,回身大胆揉了一把他睡起来后稍显凌乱的头发,笑眯眯说。

    “哦。”祁夜桥淡淡应道,眨着眼睛恢复清明,拉住夏辰欲缩回去的爪子,挠挠掌心,捏捏指骨,最后隔着口罩一嘴吧唧上手背,眼睛眯了眯。

    夏辰:“……”

    笑着收回手,夏辰食中两指贴唇抛给他一个飞吻,接着打开了车门。

    祁夜桥眼中盛满笑意,目光跟随着他。

    然而在夏辰的身影消失之后,他追逐的视线移到这葳蕤小镇,眸光慢慢转淡,几息不过,竟是逐渐映出冷寂。

    雾罩(二)

    说是建筑物,其实就是个木头搭建的前台旅站和一家面积堪忧的小型超市伴加油站。

    祁夜桥跟在夏辰后面下了车,虚着眼打量四周,夏辰则已经走进旅站跟度假村的经理交涉。

    旅站与超市呈对立面,中间是柏油马路,两边背后皆覆盖了参天大树,正值初夏,枝叶郁郁葱葱,枝条挺直苍黑,大树荫荫几乎蔽日,倒是在这夏日里渲染出了一派清凉。

    超市面积不大,旁边的加油站到占了大部分土地,加油机前,几名身穿工作制服的员工正窝在一处抽烟闲聊。

    祁夜桥皱了皱眉,目光没有停留。

    在加油站抽烟,也不知这群人是怎么弄到这份易燃易爆品的高危行业工作的。

    沿着马路望去,两边的树木投s,he下斑驳y影,弯曲折绕,一眼看不到头。

    这或许并不能称之为‘小镇’。

    地大物稀,人烟尽无,要不是植被罕见拥有旅游价值,估计除了附近的农田户,没人会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ji不生蛋的地方。

    夏辰从旅站出来,就见祁夜桥靠在车头左顾又看,发现他后直起身问:“好了?”

    夏辰点点头,几步走过去,“前面再有几百米才是房间,在东侧岔路。”他嘴角带笑,“据说是小型独栋实木别墅。”

    “是么,听着还算别致。”祁夜桥应了声,牵住走过来的人,看了看超市,说:“去买些东西?”

    “嗯?”夏辰说,“买什么。”

    祁夜桥考虑一秒,蹦出个:“s。”

    夏辰:“……”

    祁夜桥欲解释:“就是避……”

    “打住!我知道是什么用不着你解释。”夏辰神色复杂地打断了他,哀叹一声,“我天,感个冒而已啊,你的矜持被脑子吃了吧。”

    还飙英文,有本事你开始就用中国话啊!别欲盖弥彰!

    祁夜桥带着人走向超市:“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了矜持这么个东西。”

    夏辰长嘶一声,挠着那圈紧了自己手指的温热掌心。

    祁夜桥:“再挠我可硬了。”

    夏辰:“!!!”

    这特么是谁?!

    差几个月过十八岁生日的‘纯洁少年’表示:我对象被人上身了!竟然说出我从未听过的如此不要脸的话!

    祁夜桥看着他那难言的表情,轻笑出声,拍拍小男朋友的头,“吃不吃零食?”

    夏辰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吃,你不能吃。”还生着病呢。须倪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转移话题,他翻了个翻白眼,果断也抛弃对象不纯良的想法,说:“买点水果酸n_ai什么的就行。”

    “我没想吃,用不着顾虑我,”祁夜桥好笑。

    夏辰扯了他一眼,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走到水果区。

    见他拧眉认真,棕色眼珠子一错不错认真挑选水果的样子,祁夜桥突然很想将这人全身上下揉个一遍,在他嚷嚷不满或者纵容微笑之际牢牢抱住他,力道紧到嵌入自己的骨r_ou_里,不给他有任何机会离开自己。

    想起梦中与前世那恐惧没顶的感受,面前这人说的话已经听不清了,那双自己压着吻过无数次的嘴唇开开合合,与某个瞬间的恐怖画面重叠……祁夜桥心脏猛地一悸,赶紧别开脸,不让夏辰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还好戴了口罩,没暴|露自己难看的脸色。他正庆幸想着,就觉一只手掌穿过额发盖到了他的额头上。

    “不舒服么?头晕?恶心?想吐吗?”夏辰面色担忧,收回手探探自己的额头,自语:“不烫,应该没发烧……”

    也许是重生前的y影太重,祁夜桥如今见不得他的着急样,连忙拉回思绪,拉下他的手,再紧了紧手指,cha|进夏辰的指缝,透过口罩闷闷地说:“我没事,头晕正常,没恶心也没想吐,刚就是晃了下神。”

    夏辰闻言放下一半的心,却还是催促道:“你要买什么赶紧买,到房间里我帮你找药,好好休息一晚。”说完先一步拉着人以飞一般的速度逛起超市。

    知道盏水镇的人少,这超市的生意自然没多好。逛了一圈,买了两大袋杂七杂八的吃食和用具,两人去付账。

    一个超市转下来,祁夜桥发现这店里竟然只有两个工作人员——收银的和摆货销售的。

    收银员是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女人,面相端正,态度有些漫不经心,一直在那低头玩手机,祁夜桥对她国宝一样的黑眼圈颇有印象。

    摆货的年纪稍大,三十左右,是个男人,戴着一副细边眼镜,乍眼瞧去像个老实人,见到他俩还对他们憨厚地笑了下。

    “两百一十六块。”收银员嘴里夸张地嚼着口香糖,眼睛在看到几个包装时顿了一顿,眸中闪烁不明,随即她趁着报价格时直接抬头打量起两个人来,看到高个子戴口罩的祁夜桥时撇了撇嘴角,再看个子稍矮的夏辰时却是眼睛闪了闪。

    在两人把东西装袋期间,就见她整整制服,转眼抿唇露出个含蓄微笑,身子略向前倾了倾,对夏辰道:“小帅哥,我们超市有满一百送两瓶木糖醇的暑假优惠活动,你的消费达到了两百,可以从这里拿走四瓶木糖醇哦。”

    夏辰愣了下,心下考虑着是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居然还挺与时俱进呢还是单纯只是因为东西卖不出去。但他面色不显,习惯性露出一个礼节笑脸,眼睛礼貌划过对方的浓重妆容,说:“好,谢谢。”

    祁夜桥见状挑起眉峰不言,鼻息轻哼,随手从收银台货架上拿了四瓶薄荷味木糖醇,也不查看日期,拎起两个袋子便走了出去。

    “……”夏辰面上好笑,对收银员点了点头,当没看见她因祁夜桥的抢先动作而露出不愉的表情,赶紧跟上貌似耍小脾气的某个人。

    收银员目送夏辰的背影,抚了抚方才刻意显摆的傲人胸脯,“哼,果然是不知趣的小孩儿。”

    “我们搞优惠活动了么?”在一旁,摆货员疑惑地问。

    收银员拿眼角看了看他,低头继续刷起手机,懒懒道:“就刚才呗。”随即摆摆手示意他别打扰自己。

    男人便不再追问,抚了抚眼镜。

    “走那么快做什么。”夏辰笑着追上祁夜桥的大长腿。

    祁夜桥没理他,晃晃手臂,塑料袋被晃得哗啦响。

    夏辰暗自发笑。

    灿然光晕撒下,将少年白净清俊的面容镀上细腻光泽,一身格子衫休闲裤,衬得人修竹颀长,眉目如画,笑容更是暖人心扉。

    ——突兀的口哨音响起。

    夏辰本能地抬头。

    前面的祁夜桥已经停下脚步,夏辰先是看向他,但口罩遮了大半视线,他没能从眼神未落在他身上的祁夜桥的神色中辨析到什么。

    再转望。

    四、五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对面盯着他们,身穿统一的工作制服,像是刚从旅站出来。在夏辰看去时最首位叼着烟的男人正咧着嘴笑,“哟,两位小兄弟来度假啊?”

    夏辰不着痕迹皱眉,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不是些什么好人。

    没等他说话,身边的人却先笑着开口了:“对啊,假期嘛,出来玩见见世面,顺便了却一些遗憾,几位大哥有事请教吗?”

    他的嗓音还是沙哑的,但即使依旧悦耳,原本就不好听的最后一句话被他以这样的状态说出来,听着带刺,让人很想打他一顿。

    不过他的话里却满满都是笑意,对面的人也不知是夏辰自认的沉醉在他笑意中没听出带刺的话,还是大度地没有明着计较而暗中记下,豪迈大笑着说:“瞧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啥请教不请教哟,我们文化水平低也不懂个啥,哈哈,不过你们可来对地方了,在我们镇子过暑假可是最适合不过的,全自助捕猎、工具齐全、景色一流,保证让你们来了没有遗憾地回去。”

    男子吸了口烟,接着笑道:“看样子小伙子是刚高考完?”

    “嗯,怎么着。”祁夜桥语气冷淡,态度直转而下。

    男子笑了一声,“小伙子挺有个性。”

    夏辰有些困惑于祁夜桥夹杂火|药一样的呛声,但也没去阻止,在男人说话间撞了撞祁夜桥肩膀,后者看过来时他说道:“你不舒服,先上车吧。”

    对方也许只是很平常的打个招呼聊聊天,像祁夜桥这个态度,没准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夏辰不想这样。

    但见祁夜桥摇头,他也没多做劝阻,而是抢在后者之前笑眯眯应下男人的话:“不好意思,他说话就这样,大哥别介意。因为早就听说这里不同于别处的好景色,我们特别想来看一看,结果一直等高考完后才有时间,听大哥这么说,看来我们没看错地方,一定不虚此行。”

    “没错没错。”男人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说道:“保管你们玩个够本。”

    “我们会的。”夏辰不欲多留,也笑着说:“那几位大哥,我们先走咯?您也看到了,我们东西多,站这儿也不合适,我正急着和我朋友去住处放完行李睡一觉休息之后能畅快玩呢,咱有时间的话再聊?”

    “哈哈,好啊,希望你们不会失望。”男人说。

    “玩得愉快哦。”男人身后一个玩转着扳手的人忽然也朝他们说。

    “谢谢。”夏辰应着,推了推僵住的祁夜桥。祁夜桥回头,与他对视一眼,接着两人拎着东西上了车,与这群人道别后启动车子朝茂林深处驶去。

    “胆子大啊。”直至车子转过东路,那群男人当中正修剪着指甲的成海开口说。

    “人还是学生。”耍着扳手的李|鹏辉意欲不明道,“后生可畏嘛。”

    “……”咬着烟头嚼了嚼,陆仁逸眼中闪过一抹奇光,笑意诡异道:“行了,都干活去,好好迎接后面的客人。”

    “真希望来些有意思的人啊。”

    “嘁,别废话了,都滚去干活。”

    “哦~”

    “遵命遵命。”

    ·

    房屋坐落在林间,整体就像一幅经过了匠人ji,ng心打筑的作品。走上三级木阶,一阁一窗悉数由木头搭制而成,窗明几净,亭台楼阁,造出了令人赏心悦目的效果。

    屋子一旁有面诺大的青湖,四周皆是密林。

    最低一级木阶下砌了条石板路,延伸到不远处湖边架着的一座小桥,桥用木块和铁链建成,脚踏上去还会咯吱咯吱响,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踩塌。

    “风景不错。”夏辰放下行李,环视左右评价了一句。

    “嗯,”祁夜桥摘了口罩,鼻翼微红,拿过行李走上台阶:“人还少,适合做很多特别想做的事。”

    “特别想做?”夏辰把两人不多的行李和购物袋放进屋里,重复道。

    “嗯。”祁夜桥点头,“特别特别。”

    “那是?”夏辰开始思索他最近有没有跟自己提到什么很想做的事情。

    祁夜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良久,忽然摇头,“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先收拾吧。”

    “……”夏辰茫然,祁夜桥那一眼不知为何让他眼皮子突然抖了下,他咳了声,伸长手狠狠揉了把祁夜桥的头发,说:“一直欲言又止的——诶!你眼睛怎么红了?哭啦?!”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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