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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晚节不保 作者:一个耿直的狗血爱好者关风月

    第1节

    文案:

    一个口是心非渣攻弄丢了自己又浪又好吃的受,结果被捡漏忠犬叼走的故事。

    故事是不一样的,狗血内核永远是一样的。

    导语歌词来自达明一派的《晚节不保》

    我一切都好 明日难保 无别人倾慕

    第00章

    清晨,长安王府有客至。

    客是一群雀鸟,落在王府游苑里特地为它们圈出的鸟舍前,和王府豢养的鹦鹉等一起啄食新鲜米麦,雀鸟们抖抖翅膀,胸前白绒毛沾上了黄澄澄的小米,煞是可爱。

    侍女和负责养鸟的内监也刚刚起身,梳洗毕便笑着拿米箩喂鸟:“别抢,别打架,都有都有。”

    有黄鹂知音,轻灵地飞过众人头顶,落在一扇窗前,婉转开腔。窗里的人也刚刚自浅眠中起身,披散着一头长发,只着寝衣,推开了窗。他见黄鹂落在指尖,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手指,笑着挥手阻止了入内伺候的侍女,自床边书桌上,拿起了一管萧。

    晨风含露,清音曼曼,长安王临风对鹂,吹了一曲小调。

    曲终,长安王才摸了摸黄鹂的头:“这小东西机灵,多亏它来叫我起床。”

    掌事宫女蕊云走上前,为他披衣奉水:“就算黄鹂不叫,您也比我们睁眼还早。太医开的安神汤一碗一碗喝下去也没用……真是一群庸医!”

    长安王掬水净面,朗笑:“倒也不是全然无用,这几日我倒能睡得沉些。”

    他说着,有意无意向外看了几眼,像是在等什么人。

    蕊云心内腹诽:那多半不是药的功劳,而是人的功劳。

    待鸟雀散去,长安王也用罢了早膳。

    长安王的早膳虽然简单,却是极ji,ng细的,上好的碧粳米粥,粥油熬得清透,炼炼的一层结在碗边,喝一口竟然有牛ru的触感,旁边侍膳的小太监刚提拔上来,看着就咽了口口水。

    余下便是几样小菜,都是春日里时新的菜,样样鲜丽好看,有味却不致过浓,既养生,也开胃。

    王爷的贴身侍卫长管宁,领着从五品官衔,大江南北的美食不知见了多少,但每次遇见王爷在用膳,还是忍不住要腆着脸凑上前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王爷。

    长安王不禁笑了出来,一拍他的肩,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昨晚是你亲自值的夜?”

    “是,属下到现在还没用早膳,您看……”

    王爷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蕊云,果然见蕊云脸红了:“我看,你不是来这儿蹭饭,是来这儿看人的吧?”

    管宁嘻嘻笑,王爷吩咐道:“蕊云,给他也拿一份。”

    蕊云依言,不忘嗔管宁一眼。

    王爷忽然一指那刚刚咽过口水的小太监,小太监本来有点犯困,被王爷这么一指,立刻吓得跪在地上,但他双膝才刚来得及弯一弯,便听王爷温和道:“剩下的本王也用不了了,赏这孩子罢。”

    小太监这才跪稳了谢恩,感激地用余光看了一眼王爷本尊。

    日光明媚,窗沿上雕着梅花的虬枝,一直延伸到玉白窗纱上,才绽开几朵饱满的花苞。长安王手持一盏小太监认不出的碧釉品茶,花影融在日光里,为他的眉眼妆饰。分明是清朗男儿,却无端让人生起一种“疑是玉人来”的感慨。

    花明玉净,小太监无端便红了脸,喏喏退了下去。

    待没了旁人,长安王慢悠悠抬袖饮尽了一盅茶,才对忐忑的侍卫长开口道:“说吧,一大早的,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如今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总不会还要他这个闲散王爷披挂上阵?

    管宁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看着王爷只是笑。

    长安王被他笑得浑身发毛,半晌才想起来,恍然道:“小卫还在外面跪着?”

    管宁连忙点头:“是是是,都跪了两天了。”

    王爷讶异:“我不过就是和他开一句玩笑,还以为那傻小子到了饭点儿自己就会起来呢。”说着又咕哝一句:“怪不得这两天没看见他。”

    管宁抬眼觑着王爷,见他是笑着的,这才敢上前劝道:“他怎么说也是陛下亲赐的,您用着应该能放心,我看,不如您就把他收了……唉哟!”

    王爷虽然不能再运功动武,但打个侍卫还是绰绰有余,一出手便点了管宁笑x,ue,他笑了半天才眼泪汪汪地自行解开了x,ue道。

    王爷淡淡看着他:“本王知道你和蕊云的好事近了,看见院子里的喜鹊都想给人家配成一对儿,但你们打错了主意。”

    管宁讪讪:“属下就是,就是看您还挺喜欢他……”

    长安王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带了三分昔日杀神的凌厉,管宁立刻挺直身体,目视前方,一动不敢动。

    反而是王爷沉思了片刻,拢了拢一袭天水碧的披风,推门道:“走,我们去看看卫无锋。”

    管宁大喜,连忙跳到前面带路。

    卫无锋就跪在木头制的鸟舍旁边。

    鸟雀们对他很好奇,连一贯骄傲的那几只南国进贡的白孔雀,也看稀奇似地来啄了他屁股几口。卫无锋很想伸手把它们薅走,但他不敢。

    其实长安王是个再好伺候不过的主子,宽和悯下,年轻俊美,雅好诗文、舞乐、酒肴,又能同下人调笑,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清贵闲人。皇上开恩把他从宫中暗卫调来做王府侍卫,本来就是想着让他混混日子。

    但就这样,他还能把王爷惹恼。

    卫无锋很沮丧,他也想低头和麻雀谈谈心,毕竟动物对他总是态度好一些,而他身边的聪明人,则总是嫌他太愚钝,没有谁肯停下来听他说话。

    但是卫无锋做事很认真,他知道自己天资不足,所以做每一件事都用心到了十分,王爷说让他跪着,他就直挺挺跪着,连眼睛都不眨。

    跪了两天,他的武功底子本来就不怎么样,说不定还远不如从前的王爷,这时候看树都有点发晕,芝兰生于庭阶,他倒将树影都模模糊糊看成了王爷的样子。

    他初次见到长安王,是在数日前。

    那日皇帝召长安王入宫小聚,只留了他在身边。卫无锋在宫里做暗卫,本来是家中对后辈子弟的一贯安排,除却特别优秀自己在军中搏出声名的,从文的科举或袭爵,从武的便送入宫中混资历,只待由暗转明。

    然而卫无锋从小练武,扎马步是扎得最稳时间最长的一个,尿裤子了都不动,但别的统统不成。他就是少了一窍灵慧,族中子弟甚多,连他亲爹都懒得管他,替他谋个差事算完,所以他这个暗卫,几乎就是个宫中闲人,所做的唯一建树便是帮小宫女扫地,做好事不留名。

    故而,皇帝单独将他留下这种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皇帝要见的人是长安王,这样的亲近似乎也情有可原。

    皇帝和长安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且皇帝年长了十余岁,从小把弟弟当半个儿子看,手足情谊极深。皇帝初登基时,颇有几位不安分的皇叔聚四野而异动,都是长安王率军平乱,立下赫赫战功,才换来今日“中兴之帝”的清名。

    不过长安王自解甲后,便不领实职,只顾“长安”。暗卫长官们背地议论,这是主动交出兵权,以防陛下猜忌,兄弟离心。但卫无锋见皇帝虽然不多,他却大胆猜想,这多半不是皇帝逼迫的,只是长安王自己真的累了,而皇帝又想让幼弟“一世长安”而已。

    卫无锋心里的天真猜想从没对人说过,但他也很好奇,自己究竟想的离不离谱?

    故而他站在皇帝身旁,很是期待地等着长安王到来。

    长安王很快便来了,他进宫是很随意的,只穿着颇有魏晋风度的宽衣大袖,头发松松挽就,一节碧玉簪映在眼瞳中,是丽色逼人、天生风流。

    皇帝立刻笑呵呵,以一种卫无锋难以相信的速度蹿了出去,拉住弟弟便开始嘘寒问暖。

    皇帝年过四十,因案牍劳形,眉眼已有细纹,腹部鼓起,威严是威严的,像挂在太庙里的列祖画像,但平日里走动的速度却绝不算快。

    按理说,皇帝和长安王站在一起,实在让人看不出是兄弟,但他们都有一双相似的眼睛,据说是继承自先皇后,深邃而包容,总能令人莫名信任、追随。

    皇帝打量幼弟,眼神令卫无锋想起自己每次休沐回家时母亲看自己的眼神。

    果不其然,皇帝来了一句:“又瘦了,你好好吃药没有?”

    长安王“嗯嗯”敷衍:“喝了喝了,皇兄来,我们下棋。”

    皇帝从善如流,卫无锋摆上了点心,两人开始下棋。皇帝因为肚子大了点,座椅离桌子远很多,长安王看了一眼,偷笑。

    他正好和同样也在偷笑的卫无锋对上了眼神,卫无锋ji,ng神一凛,却见王爷还调皮地朝自己眨了眨眼。

    皇帝哀叹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假装没看到这回事:“来来,你先走。”

    长安王拈起白棋,皇帝趁空闲摸了一块点心:“皇兄,赢了有没有彩头?”

    皇帝斯斯文文一口吞了一整块点心:“有,可以提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长安王刚要笑着谢恩,皇帝却又嘿嘿笑道:“不过,这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没人可以赢朕的。”

    长安王和皇兄下棋,那是想赢就赢,想输就输,从没听过有这个规矩。他立刻明白皇兄是要给他塞人:“……陛下,臣真的不急着成家。”

    “你还不急?你看看你这都多少年了,为了……也不值得!好歹身边该有个陪着的人。”皇帝苦口婆心,卫无锋又想起了自己亲娘。

    长安王无奈,闭眼装头晕:“那臣弟身体不适,今日就先告退了。”

    他说完就想跑,皇帝却将茶盏重重一放:“站住。”

    卫无锋立刻尽责地小跑到王爷面前,拦住了他。

    他小跑的动作逗乐了王爷,王爷回转身,看定了皇帝,拿出对待长辈时撒娇的态度:“皇兄,我真的头晕。”

    皇帝却哼了一声,鼻翼微动,向他伸手道:“拿来!朕看你是赶着去偷吃!”

    长安王这才无奈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来,卫无锋接过,上手一掂就乐了:“徐记酥r_ou_饼!”

    长安王讶异:“你知道?”

    卫无锋丝毫没想起自己未经允许就开口是御前失仪,颇为快乐地道:“回王爷,属下的值房离西市不远,就几条街,属下等休沐时经常去吃他家的饼。”

    皇帝咳了一声:“快给朕拿来。”

    卫无锋赶紧递给皇帝,在皇帝面前拆开。也不知道长安王用了什么纸,莫不是军中传递密信,浸水不shi的密纸?竟然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透露出一丝油渍,只有点极淡的鲜香,不是皇帝这样的老饕根本就闻不出来。

    卫无锋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真是纨绔,皇帝却喜得两眼发光,捧起酥r_ou_饼细细欣赏。宫里的御厨和太医沆瀣一气,替陛下的龙肚分忧,绝不肯给他做油大r_ou_厚的膳食,而这酥油饼外面是炸得金黄透亮的葱饼,里面是筛炸得脆脆的面酥和喷香的五花r_ou_,一层r_ou_一层酥,r_ou_酥交融,当真是极乐死无地也!

    卫无锋又做了件令长安王另眼相看的事,他就把酥r_ou_饼给皇帝看了两眼,而后便拿了回来,诚恳进谏道:“陛下,太医说了,您不能吃这个。”

    他又转向长安王:“王爷,要不要属下先帮您送回府中?”

    “嗯?为什么?”

    卫无锋道:“凉了吃不及热的好吃。”

    长安王和皇帝相视大笑,长安王轻巧一旋他的手腕,没用半分内力,卫无锋便控制不住地浑身一悚,将r_ou_饼掉到了王爷手中。王爷捧着饼,一丝酥渣都没掉,亲自奉与皇帝:“这本来就是孝敬皇兄的,太医院正说皇兄已自律很久,可以偶尔开开荤。我们兄弟玩笑而已,倒让你见笑了。”

    卫无锋讷讷应声,退到一边,心中倒还有点高兴,看来皇帝和长安王确有兄弟情谊。不知为何,若长安王这样的人都会被兄长猜忌、禁锢,他在旁看了也会难过。

    皇帝一边吃饼一边道:“还是成璧懂朕,没r_ou_吃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长安王叹了一声:“所爱固难夺,饼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皇帝一听便噎住了,勉强保持着帝王仪态喝了口茶,平复了才道:“朕都能忍着口腹之欲,你也该早点和云麾使断开。”

    长安王脸色微变,似是被触及隐痛:“皇兄!”

    皇帝只看着他,眼神里是无所不明的了然。

    长安王只得道:“我们早就没来往了。”

    皇帝痛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饼:“朕虽不能吃它,但心里口里无一日不想着它,唉,朕越说越伤怀,还是下棋罢。”

    说着,皇帝便很有节制地只吃了一半,忍痛让人收下去,开始和长安王下棋。

    如果卫无锋是个聪明人,他便会意识到,皇帝的话术有多ji,ng妙。

    长安王果然欲言又止,下棋也了无心思,不用他故意输,皇帝便赢了。

    皇帝赢了后,摸着胡须,笑了笑,又起身拍了拍卫无锋的肩膀:“这是云麾使同宗的好儿郎,性子实在了点,朕看留他在宫中当值有点委屈,不如跟了你去吧。就算是朕管你要的彩头。”

    长安王这才明白,皇兄绕了一大圈,还是为了给他塞人,还是个……他梗了一下,仔细打量卫无锋,发现卫无锋果然长得也颇像:“卫止戈是你什么人?”

    卫无锋一愣,卫止戈他当然是知道的,天水卫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孙,靠着赫赫军功博得正四品云麾使的职位,掌理禁宫、皇城内外戍卫,是皇帝最为亲信的利刃。听说卫止戈还和长安王有着极深的袍泽之情,逆王荆王逃入南蛮时,他们二人奉命追杀,历过九死一生的险境。

    但在卫无锋的认知里,卫止戈对他而言只是个遥远的名字:“是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的大人物。”

    长安王又笑了,这个傻小子确实和卫止戈只有脸像,细看之下有股呆呆的正气,倒是可爱:“不是问你这个……算了,本王自己猜。”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成璧鲜少如此开怀。”

    长安王一笑,绕着卫无锋道:“止戈、无锋,你们应是同辈,你不是他的子侄辈。你长得又有几分像他,听说卫家三爷和卫国公也是很像的,按照排行,你应该叫他一声七哥吧?”

    卫无锋这才恍然道:“是,属下父亲确是行三。”

    长安王思忖,皇兄明知道自己孽缘难了,为什么又送自己这么个相似的人?

    却听皇帝道:“朕思念r_ou_食,宫妃便做素r_ou_,聊以慰藉。无锋,你可愿到王爷身边?做个解闷逗趣的小侍卫便好,朕看成璧倒还喜欢你。”

    卫无锋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当即单膝跪下,抱拳领旨。

    皇帝一锤定音,长安王也只能将人领了回去。

    卫无锋初到王府的第一天,以管宁和蕊云为首,王府上下侍卫宫女都来参观他,啧啧称奇,蕊云说他是生得“看了太像,有点讨厌”,管宁则意味深长地让他“好好干”,还安排他在王爷房中值夜。

    卫无锋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三房儿子多,他生母又不甚受宠,连逢年过节的祭祀都不准进祠堂,所以他也没怎么见过次次站在最前方祭拜的卫止戈,但现在看来,他们长得很像。

    卫无锋懒得去弄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王爷是个好人,举止舒怀,心思玲珑,对这样的主子,他只想着尽心伺候便好,不该他知道的,他全都当不知道。

    然而他来了还没几天,便做下了一桩大事——

    他上了王爷的床,睡了王爷本人。

    要让他细想,尽管他已跪了两天,却也还是没想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那天惯例还是他值夜,王爷虽然不说什么,但总爱让他在身边伺候笔墨,看着他站在廊下,有时还能扬起一抹笑意,所以旁人也识趣,把他往王爷身边送。

    管宁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对他很好,拉着他提点道:“王爷每月十五旧伤复发,是征南蛮时落下的毒患,必须有人在旁,这一年来王爷不再运功,倒是缓和很多,不过要是王爷命你做点什么……”管宁支支吾吾半天,脸有点红:“你也别大惊小怪的,那是王爷喜欢你。”

    说完,管宁便往他怀里塞了一卷锦帛书,卫无锋展开一看:嗬,春宫图。

    还是龙阳j_iao 欢春宫图。

    卫无锋当即心底便有点发毛。

    他入内一看,王爷果然和往常不同,平日里他虽然穿着宽袍大袖,行动如仙鹤凌空,但衣领还是扣得紧紧的,如今却敞了怀,散了发,旖旎青丝流淌在枕边,恰似他醉意氤氲的眼波。

    都是理不断,剪还乱。

    王爷薄醉,也不知把他看成了谁,用一种欣喜而亲昵的口吻唤他。卫无锋走近了,走出了烛光的魔咒,王爷才看清他不是那个人。

    于是王爷有点尴尬地让他去拿一个枕头,一个名唤“回梦枕”的枕头。

    那是软枕,卫无锋捧在手里只觉捧着一汪水,但他的心却乱了,做不到静如止水。他不住地想着,王爷究竟要梦什么人?是他想的那个人吗?他们竟曾有过旧梦?

    他就这么疑虑着,又走进了烛光朦胧的陷阱里,王爷当即便看他看得呆住了。

    他也一怔,失手跌了枕头!

    回梦枕原来并不是软枕,而是玉枕,不过是普天之下独一块的软玉而已。

    玉碎了一截,露出其中不知名的芬芳香球,卫无锋连忙跪下请罪,王爷本有心气恼,但看着他的眉眼,忽然便改了主意,笑意莹莹,挑起他下颔道:“摔了本王的枕头,那便你自己来侍寝罢。”

    ——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卫无锋才恍然,他并不需要那卷春宫图。

    因为长安王本人就是一卷活色生香的风月画卷。

    卫无锋心底有一根草刺,飘摇着作痛,他想,王爷想必是很有雌伏的经验了。

    长安王蜷在他怀里,抵死缠绵,搂着他的肩背,以欢情浓好时如蜜的嗓音对他乞求:“唤我的名字。”

    于是他便从善如流,他知道王爷的名字,安成璧。

    他一声声地唤,同时腰胯摆动,不停地递送着,王爷在他身下缠得便更热切,呻吟也欢悦得令人垂泪。

    明明是欢悦,怎会垂泪呢?

    卫无锋讪笑自己,终于明白是来王府做了个替身,一剂止痛的药方。

    但他当晚还是做了一整晚的春梦,梦里都是长安王,泪眼吟吟求他唤自己名姓。

    第二天他醒来,发现王爷已神清气爽坐在一旁,笑看自己。

    王爷还许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卫无锋一惊,连忙跪下请罪,连亵裤都没穿。

    王爷还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问:“你以后……就跟了本王罢?”

    卫无锋一怔,心头漫上苦涩,长叩道:“属下冒犯,多有不敬,恳请王爷责罚。”

    长安王见他都不肯抬头看自己,心底忽然闪过卫止戈冷漠的眼神,立刻便神志清明起来,了然了他的意思。

    长安王轻吁了一口气,将缭绕着茶香的茶盏放在一旁,玉白色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咸不淡吩咐了一句:“那你就去找个地方跪着吧。”

    卫无锋如释重负,长拜退出。

    如是者,两日已过。

    卫无锋拿不准王爷是故意要磋磨自己,逼自己低头,还是当真忘了?

    他心底有点贱地希望是前者,其实按照王爷宽和的性子,多半是后者,但他只要一想起这种可能,就觉得嗓子眼儿里堵得慌,心底还泛酸。

    这可能就叫做“幽怨”,幽屈而不能诉,情好而日生怨。

    卫无锋就这么等着盼着,煎熬着,长安王终于出现在了面前。

    王爷还是一样,清标高华,顾盼神飞,他一来,白孔雀们便跟在他身侧摇动着华美雀屏,像仙人临凡。

    长安王看着他,竟然笑了,笑得毫无芥蒂:“饿了没有?”

    卫无锋喉头一热,沉默。

    长安王笑着对管宁道:“看来真是饿狠了,连话都不说。”

    管宁上前去摸他肩头一滩黄白相间的东西,软乎乎热腾腾的:“这什么?蛋黄打身上了?别是哪个暗恋你的厨娘来给你偷偷送饭吧——”

    管大少爷话还没说完便尖叫了起来:“鸟屎!”

    被他这么一闹,气氛和缓许多。

    长安王温和致歉:“本王这两天睡得昏昏沉沉,没怎么理事,实在是忘了你还在这儿。”他示意管宁扶卫无锋起来:“本王替你母亲准备了些衣料玩器,已命人以王府的名义送过去了。”

    卫无锋一喜,明白这就是替母亲在家宅中扬眉吐气了,当即便又要跪下谢恩,却被王爷扶起。

    管宁笑:“王爷也真是的,小卫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您肯定吓他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呆呆的。”

    王爷替他解围:“哪是什么大错,失手打碎了回梦枕而已,没有为着死物为难活人的道理。”

    卫无锋的心神还全然停留在王爷扶他的那一下,显得更痴了。

    王爷一看,自以为了解了他心中的别扭,便开恩道:“不过无锋脸皮薄,若是不好意思,这两天便先在府外守卫着吧,不用来见我。”

    王爷说完,还不待管宁咂摸出味儿来,便飞快地回身走了。

    管宁拍了拍卫无锋的肩,惊诧道:“你这是把王爷得罪狠了啊!”

    卫无锋苦笑:“没有,王爷其实很为属下着想。”

    他说完,便自去盥洗,只留管宁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王府很大,但卫无锋换好了新衣服,走向府外时,还是有意无意地经过书房,远远隔着树看着王爷的身影。

    王爷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头作画。

    那会不会是在画另一个人呢?

    卫无锋这样想着,在王府周边巡逻时也神思不属。

    王府清净,因着王爷不领实职,也厌烦应酬,所以吩咐他们若无自己手书的信笺,不管什么人都不能直接放行,要先来回禀了他。

    也许只有偶尔微服私访来找弟弟打火锅的皇帝陛下除外。

    然而刚过了早朝,卫无锋等人本来还百无聊赖看着一位位大人的车架从王府附近经过,其中便有一列停在了王府门前。

    驾车的是军马,执卤薄的是银甲卫士,眼神凛然,显然是军中健儿。

    王府的侍卫们都一惊,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生怕被人家比下去。

    然而这位武官已轻轻巧巧绕过了他们,走到了王府门前,抬手就要开门,简直像个认错家门的醉汉般随意。

    他气势不凡,眉眼中腾烧着一股灼人的烈火,王府的侍卫养尊处优久了,一时竟不敢拦,在他面前直接矮下了身去。

    卫无锋恰在此时沉着地走上前,伸臂拦住他:“请出示王爷手书的信笺。”

    武将低笑,根本没把他看在眼内:“你敢在长安王府前拦我?”

    卫无锋抬起头,平平地与他对视:“是,属下敢。没有王爷的邀请,就算是云麾使也不得擅闯!”

    第01章

    卫无锋话一出口,随行的人便替他抹了把冷汗。

    虽说以长安王的身份地位,他们是连皇帝都不怕的,但却独独怕这位云麾使。只因从前王爷刚归京的时候,他在王府的地位实在有些特殊。

    然而卫止戈却没恼,他还犯不上和守门的愣头青计较。他甚至还饶有兴趣打量了卫无锋几眼:“我看你倒有些面善。”他看了看,对一名王府旧人问道:“新来的吧?”

    “是,您明鉴,他是宫里刚调来的,还不懂规矩。”

    卫止戈十分从容,负手道:“也不能怪他,这些日子我公务繁忙,确实疏忽了来……”他沉吟片刻道:“来看望王爷。”

    其实他说什么理由旁人都会点头的,但他自己还是尴尬,又补一句:“毕竟我们的袍泽之情不浅。”

    王府侍卫们对此颇为认可,王爷刚回京时,皇后做主为他开花宴选王妃他都懒得出席,却几乎天天往云麾使宅邸跑,云麾使若难得亲自来一次王府,那也是王爷亲自出迎的待遇。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有半年多,王爷意兴萧索地闭门谢客,云麾使也忙于公务,再没出现过。

    卫无锋却不吃这套,他依旧像头小狼般警惕地打量着卫止戈,抱拳道:“属下只忠于王爷,王爷有令,无手信者不得擅入!”

    卫止戈仍然不动怒,反而朗声一笑,气度非凡地问道:“你既然是宫里调来的,想必也是好人家的儿郎,如此忠直,待在王府守门可是屈才了。”

    此语一出,不止王府侍卫们动容,连跟着云麾使的亲信军官们也一惊,卫止戈不徐不疾道:“不如来御林军报效。”

    云麾使亲自赐一条青云路,若是旁人早该叩头谢恩了,然而卫无锋依旧硬邦邦回话:“属下胸无大志,只愿报效王爷一位主子。”

    卫止戈笼纳人心的手段鲜少失灵,他毕竟身份贵重,此刻也不禁有了几分怒意,并未把卫无锋的阻拦放在眼内,一撩衣摆径直向前行去:“那便让你家王爷亲口告诉你,本使来访该如何迎接!”

    卫无锋心知自己不是他对手,但仍向前一冲便要扑去,其他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拉住了他,眼看着卫止戈便要踏入王府大门——

    “原来是云麾使大人,久见了!”

    府门洞开,一道带笑声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却见是管宁亲自出来迎接。

    管宁笑呵呵凑上来:“卫大人,您别欺负门口那个傻小子,您要见王爷,直接找我啊!我先回报一声!”

    卫止戈冷笑看他,踏入门内绕到众人视线之外,直接提着他一只耳朵把他揪了揪:“你这猴崽子,在后面听多久了?!”

    管宁投效长安王时他们还在外征战,按照从前这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他倒有一半的武艺是卫止戈教的,此时也只能连声求饶:“不是我不出来,是王爷最近身体不好,实在怕吵,谁都不想见。”

    卫止戈闻言一怔,立刻把他放了下来,门外众人依然好奇地探头探脑,卫止戈轻咳一声,又摆出上峰的派头,审问道:“怎么身体不好?莫不是旧伤犯了?上次不是说那毒已经压抑住,不会再生事了吗?”

    管宁捂着脸:“我也不清楚,您还是自己问问王爷吧。”他偷偷觑着卫大人的脸色,见不像为公事登门的样子,便壮着胆子道:“说不定,是心病难医。”

    卫止戈果然恍神,他眉目极英俊,只是为人威压甚重,在外几乎不动七情,而今难得展开眉头,竟是令人看得挪不开眼。

    管宁暗想,也不知道卫大人上次谈的亲事定下来没有?若定了下来,那位小姐只怕要惹来满城娇娥的妒忌了。

    卫止戈抬腿就要接着往里闯,一刻也等不及的样子,管宁又想拦,卫止戈扫了他一眼道:“仔细说来,连你也归本使调派,你就不用通传了,有什么过失我替你顶着。”

    卫止戈说完,便如入无人之境般消失在了王府里,姿态比回家还写意。

    管宁长叹,从前云麾使说这话,他得承认他有这个自信,可这半年来眼看着王爷的变化,他有点不确认云麾使能不能保得下自己了。

    管宁挥挥手,让门前的人都散了,另请跟着卫止戈来的军官入内稍候,清茶款待。

    然而卫无锋还不放弃,执着地跟在管宁身后道:“王爷不想见他,我得去护着王爷。”

    管大少爷就是按捺不住一颗好管闲事的心,所以堂堂一个王府侍卫长当得像狗腿管家一样,闻言立刻勾肩搭背把他拽到山石背后:“我都说不好王爷想不想见他,万一王爷就是欲擒故纵,等着他来呢……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卫无锋咬牙,脸上泛红:“王爷要是想见他,还用得着我在这儿吗?”

    他的话掷地有声,管宁哑然,半晌擂了他一下:“……果然有本事!以后做了王妃千万别忘了兄弟!”

    卫无锋沉着脸道:“我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做好职分内的事,陛下既然把我赏了王爷,我就得守在他身边。”

    他这话若说给别人听,一定小心眼怀疑他讽刺自己不尽力,然而管宁是真的不敢对王爷的情爱之事尽力,能有个出头鸟再好不过,当即道:“好吧,那你就去守着王爷,王爷在竹苑赏鱼作画,你悄悄过去,别被卫大人抓住。”

    卫无锋一点头,转身就要走,却又被管宁拉住。

    管宁犹犹豫豫道:“哎,等等,虽说你可能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有些事我还是得提醒提醒你,免得叫王爷伤心。”

    卫无锋本来有点牙酸,并不想听,但听到“王爷伤心”四个字,便顿住了脚步,背对着管宁竖起了耳朵。

    第02章

    其实这件王府上下讳莫如深的事说起来很简单,无非是王爷有龙阳之好,痴恋云麾使,可惜云麾使却是要成家娶亲的,不可能跟着王爷胡闹。

    而且,云麾使曾拒绝过许多臆测他和王爷关系所以送来脔宠的人,甚至屡屡发怒,宣称自己绝没有断袖之癖。

    管宁知道的比别人清楚点,但很多细节连他也不知道。

    只有心情复杂地穿行在竹林间的卫止戈自己清楚。

    他和安成璧自小相识,总有人开玩笑说成璧喜欢他,但他没放在心里,只当长安王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以安成璧的聪慧,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意,始终不敢挑破。

    直到安成璧独身陷敌阵,万军之中取南蛮大巫头颅的那一战。

    那一战惨胜,安成璧也中了大巫临死前的反扑,十数种毒蛊。皇帝焦急地派人救治,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是卫止戈一直衣不解带陪在身边,才算救活了安成璧。

    然而其他要命的毒蛊好解,有一种不要命的毒却难以根除。

    御医都不敢说,提起来都讪讪,那毒是专门针对长安王这样武功高绝之人的,一旦运功便会心浮气躁,气虚体热,甚至情欲勃发,而若不及时发泄,一定会伤及心脉。

    要解决只有两个法子,要么王爷从此止戈息武,不理俗事,要么找一群人来伺候王爷。

    卫止戈本来没把这当一件大事,听到这话才挑眉:“为什么是一群人?”

    “王爷武功卓绝,寻常人没有内力,怕是受不住王爷……”

    安成璧轻咳,风流一笑,眉眼间藏着谁都看不出的自嘲:“受不住会怎样?”

    御医恭敬答道:“经脉逆转而亡。”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安成璧必然不能祸害无辜女子的性命,连孱弱小倌也受不住他,何况他天潢贵胄,身边的人也不忍见他只能去烟花地寻欢,那太折了他的清贵。

    而安成璧也是绝不肯放弃追击的,南蛮大巫已死,逆王再无靠山,胜负只在刹那。

    最后便只剩下了卫止戈一个选择,于情于理他都得帮这个忙。于理,他是皇帝的臣子,长安王的下属,为君上进忠,是他的本分;于情,安成璧在战场上和他互相依靠不知有多少次,这次一意孤行出击也是怕拖得久了,同袍们染上南蛮瘴疠,他不得不为兄弟尽情。

    但卫止戈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恶心。

    军中沐浴更衣时他不是没见过安成璧的裸躯,也不是没抱着喝醉的安成璧睡过一张床,但就算安成璧撒娇都把脸埋在他怀里了,也可以说是兄弟情深。

    要他把……cha进安成璧身体里,他实在是恶寒得直起ji皮疙瘩。

    如果不是情势实在紧急,他几乎要怀疑安成璧是故意中了这种毒,因为虽然彼此没有说明,但他知道长安王痴恋自己。

    他也无可奈何。

    安成璧观他情形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长安王心里存着痴念头,总觉得他对自己尚好,也算有意,万一借此机会能打破他的心防,可能自己便能夙愿得偿。

    于是安成璧用性命去赌,他仍然身先士卒,能咬牙忍耐的便自己忍耐过去,卫止戈每每犹疑又忐忑地问他还受不受得了的时候,他都洒落一笑道:“本王无碍。”

    然而看着卫止戈那如释重负的神态,他的心又开始抽痛。

    最终仍然是忍不下去,性命攸关,卫止戈只能解了彼此衣袍。

    他背对着安成璧脱下寝衣,没解束发,头发像塞外游牧民般不羁地甩在一肩上,伸展脊背时优雅凶猛如猎豹。

    长安王欣赏着,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态,也不敢去摸。

    其实他是想摸一摸的,也想搂住钟情的人,但卫止戈背对着他,淡漠道:“我不喜欢男人。”

    安成璧强笑,纵使骄傲如鸿鹄,此刻也为他折翼,一口一口咽下苦果:“我知道。”

    于是他们便慢吞吞地肏了起来,安成璧咬着一条汗巾子,自己摆成屈辱如犬的姿势,小心不让卫止戈看到或摸到自己的性器。

    卫止戈还说:“……你可千万别出声。”

    安成璧回头冲他眨了眨眼,仿佛是在说:“你干我吧,我不叫。”

    卫止戈几乎能想象得到他那略带点委屈的撒娇语气,长安王这样的天之骄子,一旦柔软下来,当真是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于是卫止戈的身体违背本心,他几乎是立刻就硬了。

    这令安成璧也有些欣喜,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被卫止戈的yjgc,ao到x,ue心,腰痛得僵直时,他却感到狂喜。

    尽管卫止戈立刻就把他的脸向下压去,紧紧捂着他的嘴唇,不准他泄露一丝声音。

    第二天卫止戈仓皇而逃,完全没想到他是第一次,被干出了血。

    长安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慢悠悠在帐中饮茶,又叫了个英挺非凡的侍卫来服侍自己洗澡,还命管宁故意把卫止戈引来。

    卫止戈先听到水声,再听到安成璧的笑声,脸立刻就黑了。

    他一入内就看见长安王慵懒地倚在榻上等他,还是亲密如昔,仿佛昨天的事没发生过,更甚者,离着他远远的。

    “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本王会找别人,昨天只是应急,实在是对不住了。”长安王一挥扇,遮住眉眼弯弯笑意狡黠,把他说得像条撕烂了就没用处的亵裤。

    卫止戈不知为何,一想到成璧倒在别人怀里,用那种异常乖顺的眼神垂涎地看着别人的下体,就浑身焦躁得坐不住:“你要找谁?!”

    长安王四处看了看,貌美小侍卫早被吓跑了,只有管宁好奇地待在旁边看戏,当即一指管宁道:“就小宁吧。”

    卫止戈立刻看向管宁,管宁直接被他看得跪在地上告罪不已。

    就因为这随意一指,卫止戈一直不同意管宁去做王府的侍卫长,每次来还都要狐疑地打量他,直到他和蕊云定了亲,卫止戈对他的态度才算回复如前。

    卫止戈是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安成璧,但在长安王狡猾的诡计里,他渐渐沦陷。

    班师回京的庆功宴上,他被长安王买通内侍灌醉,醉后便见一名翩跹美姬攀了上来。那时他已很习惯和安成璧上床,往往没受伤的时候两人也心有灵犀地做了起来,安成璧老是对他的手又咬又舔,在床上黏人不说,还爱用长腿缠着他不让他出去,长此以往,他不得不松了捂着长安王口唇的手,才能两手都握在那劲腰上狠命冲刺。

    自然,长安王也就ji,ao床叫得又浪又甜,一声比一声情意绵绵。

    卫止戈对自己产生了莫大的怀疑,醉中见一名容貌清冷,缥缈若姑s,he仙子的美姬前来自荐枕席,当然是大喜,立刻便要证明一下自己不喜欢男人,搂住了美姬的腰肢。

    自从和兄弟发生了那种关系,他再没法对着女人尽兴,然而怀里柔若无骨的美人不同,竟然又韧又嫩,不管他摆出怎样蛮不讲理的姿势都能应和,且笑声有点低哑,听在耳朵里清清凉凉,很是舒适。

    直到他s,he在人家体内,他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像是成璧。

    第二天睁开眼,果然,倒在他怀里的是穿着一袭羽衣的长安王。

    堂堂长安王,为了他甘穿女装,甘为妾妇,用心不可谓不深。

    安成璧见他抚摸自己脸颊,神色复杂,还颇为依恋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心中很是喜悦。卫止戈从此以后应该就不会害怕看到自己的脸了,哪怕要自己次次穿女装也不是不行。

    天长日久,他总能调教得卫止戈跟上他的步伐。

    大概卫止戈日常的行止落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他也喜欢长安王,但只有他还坚称自己绝不可能爱上男子。

    连皇帝都看不过眼,情知弟弟早晚会受伤,虽不至于在公事上迁怒,但也不大愿意卫止戈再在御前伺候。

    卫止戈经皇帝一点,终于发觉事态严重,半年多前,他抱着安成璧,面对面,看着安成璧的眼睛颠鸾倒凤了一次。

    长安王平素亲和归亲和,仍有气度,教人完全难以想象,他在床笫间怎么能那么贴心,想摸哪里或者想用什么姿势肏他,他往往自己就送了上来,呻吟声还带着全然的依恋信任,卫止戈总能被他刺激得头皮发麻,肌r_ou_紧绷到炸出青筋。

    安成璧看向他的眼,次次都是留恋,是勾连,眼波潋滟,惊艳了世间波涛。一如长安王本人,能弄潮御龙,也能听雨惜花,疏狂清隽,纵情任性。

    卫止戈心口漫过不舍,那股阵痛甚至令他都觉得危险,但他还是说出了口:“你的伤……该好全了吧。”

    安成璧一开始没理解他的意思,笑着仰起头,搂着他的脖子,在他浓眉间留下亲昵一吻:“早在回京的时候就好了,天下太平,不和人拼生死,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长安王旷达,也不追求马革裹尸还的荣誉,这些日子自己早就好了,卫止戈却还是假作不知,如今终于敢挑明,莫不是克服了害羞,要和自己认认真真厮守?

    谁知卫止戈握住了他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推开了他的嘴唇,依旧和第一次一样,背对着他淡漠道:“那这桩事,也该到此为止了。”

    安成璧沉默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饶是长安王一辈子没和人吵过架,此时也真有了骂街的冲动:“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没事了,我们这样已经一年多——”

    卫止戈抬手止住他的话,甚至没有回头看他:“是我糊涂,你也糊涂。糊涂人做的糊涂事,就当我不够细心,没问清你的病情,一场误会罢了。”

    长安王冷笑,赤裸着被他掐咬得印痕斑斑的胸膛走下床帐,孤高如鹤地站在他背后,声音里燃烧着一捧冷焰,能烧得人须发霜白:“你转身看着我,再说一遍。”

    于是卫止戈转身,看着他的眼睛,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长安王大概没想到卫止戈有如此狠毒,但他是名卓越的将领,还不至于为了这点情场胜败而失态。

    他把卫止戈从府里打出去的时候,甚至还先容许卫止戈穿上了裤子。

    卫止戈告诉惶惶不安的管宁:“让你家王爷别动气,小心又毒发。”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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