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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作者:蛇蝎点点

    第39节

    门走廊的灯光映亮了客厅,枪口的对面空无一人。谢家华端着枪谨慎地踏入了房中,发现血迹一路蜿蜒上了他家沙发,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瘫坐的人形,然后又一路蜿蜒进了他的卧室。

    一个受了重伤、流血不止的人,深更半夜绕开楼下保安,走楼梯上了楼,撬锁进了他家,熟门熟路地坐上了沙发,然后又躺上了他的床……

    谢家华心中已隐约猜出了来者是谁,抓着枪快步靠近卧室,摸黑打开了墙上的灯——陆光明血淋淋地歪躺在他的床上,腰上盖着他的被子,脚下的鞋都没有脱。大量不知是血是水的液体沾染在床单与被子上,伴随着刺鼻的血腥气与海水的咸腥味,场面仿佛凶杀现场!

    谢家华一时间连心跳都漏了几拍!赶紧冲上前去摸索他,陆光明浑身冰冷,满面血污,头发透shi,唇色是濒临死亡的青白,身上到处都是血——简直数不清受了多少伤!

    “陆光明!陆光明——!”谢家华连唤他几声都没有反应,摸到他鼻口还有气息,赶紧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岂料刚一挪动,陆光明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声,身体一挣从他怀里掉回了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缩到床角去了。

    “呼……”并且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谢家华浑身的血都在发冷,“陆光明!”

    “嗯……”陆光明迷迷糊糊地又嘟哝了一声。

    谢家华骑上床去,将他鲜血淋漓的衣服一剥,从他身上接连掏出了十几个血袋,有的破了,有的还没破。陆光明贴身还穿了一件防弹衣,上面镶嵌了几颗空包弹的弹头。谢家华飞快地将他从头到脚剥得一干二净,连内裤都一把扯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除了挨子弹的地方有些淤青,还有几处硬物刮伤的小痕迹,其他屁事都没有!

    谢家华瞪着眼睛跌坐在了床上。一颗心落回嗓子眼里,他呆坐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到了陆光明的脸上!

    陆光明被他扇醒了,捂着脸颊睁开眼看了看他,嘟哝了一句“干什么啊”,阖眼又要睡。谢家华使劲推搡他,“起来!滚!”

    “很累啊……不要吵……”

    “你看看你把我的床弄成了什么样子!滚去厕所洗澡!”

    陆光明堵着耳朵装死,被谢家华拽着手臂拖下床,推搡着扔进了浴缸里。谢家华气得手都在发抖,回到卧室掀开床单一看——连下头的床垫都被假血浸shi透了!

    他将床垫翻了个面,铺上新床单,抱了一床新被子扔在床上,打扫完了家里,又赶紧出门去处理了楼梯间的血迹——免得明天一早吓坏了邻居与保安。做完这一切,他满头大汗,黑着脸去厕所看陆光明。

    浴缸的水哗哗地满溢在地上,陆光明坐在里头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谢家华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醒醒,却摸到他之前冰冷的脸现在又有些发烫。他捧了几捧水抹干净陆光明脸上的血污与灰白妆彩,发现陆光明脸色绯红,已经开始发烧了。

    “……”真想把他一头摁死在浴缸里。

    谢家华迅速将陆光明搓干净,抱出浴缸,吹干头发,塞进被子里,又给他量体温,又给他喂退烧药。又折腾了好久,才终于自己也洗漱躺上了床,疲惫地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早上六点了。

    这是他平时起床晨练的时间。

    去他妈的晨练吧!谢家华伸手将闹钟调到两小时后。睡醒了起来掐死这个小王八蛋!

    ……

    可怜这位劳苦的高级督察睡了才半个钟头不到,又被手机吵醒,一大早辖区内又出了新命案。他将退烧药与一杯水留在床头,洗了把脸强振ji,ng神出了门,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傍晚时分,他再度回到家中。推开门见到陆光明裹着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只松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啃着一块干泡面饼,在看电视。

    他走过去摸了摸陆光明的额头,“吃药了吗?”

    “嗯。咔嚓,咔嚓。”

    “怎么不叫外卖?”

    “没带钱。咔嚓,咔嚓。”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有家不回躲在我这儿干什么?”

    “咔嚓,咔嚓。不关你事。”

    “……”

    “喂,我发烧的,你有点良心啊,不准打病人。”

    “烧退了就给我滚!”

    陆光明费力地咽下了嘴里的渣渣,眨巴了眨巴眼睛,“家华哥,我好饿啊,你可不可以叫个外卖?我想吃烧鹅。”

    “……”

    “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

    残阳如血色,穿透了落地窗,映得何初三手中的私人账目表一片鲜红。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内,面无表情地看着表目上那些标红的负数,眼前浮现的却是昨夜那些血淋淋的场景:暴雨,枪声,包裹在麻袋中的尸体,黑暗幽森的海面。

    手中的纸张飘落在了桌上,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心,仿佛上面全是血迹。

    他知道自己入戏了。

    要扮演好一个初次杀人就毫不眨眼、毫不留情的黑道“账房”,一个背叛大佬、谋权篡位的y谋家,一个痴迷于金钱、视人命如草芥的反社会人格者,不入戏,是不可能的。

    上一次他赌上了自己的命,但这一次,他赌上的是别人的命。

    就算他昨天已经做好了应有的准备,给陆光明化了死人妆、穿上防弹衣戴上血袋,枪里装备的是少有火药、杀伤力较低的空包弹。但近距离发s,he空包弹,依然有可能对人体造成损伤。而且陆光明还要被全身捆绑着、加上石块沉入海中。虽然kev已经带人穿着潜水服在水下等待,但昨夜大风大浪,水下还有礁石,稍有不慎,他们几人的性命都有危险。

    更别提,如果当时他的演技没有镇住老掌柜的代理人,被对方识破。以他一人手中的空包弹与他那蹩脚的枪法,就算他安排了保镖隐藏在不远处,但一时间内他也难保自己与陆光明的性命。

    他明明知道这些危险,但他还是做了。

    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豁出自己的命去,豁出陆光明的命去,以一条自己觉得更加“稳妥”又“清白”的方式替六一哥和陆光明报仇,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是对的,为什么昨天早上六一哥的眼神会那样的哀伤?他当时是有多硬的心肠,才将那声颤抖的“别走”置之耳后?

    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对的吗?

    何初三仰靠在座椅上,阖了双目,将那些血色都隐没在黑暗里,徐徐叹出了一口气。

    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这场战争,他赌上了所有,付出了所有,他非胜不可。

    第一百章 (上) 不知天高海阔的年轻人

    师爷两只指头拈着一张资料纸,从车上蹦了下来,一溜小跑进了乔爷的别墅楼。也不理向他招呼的保镖与佣人,奋力颠着老胳膊老腿冲向二楼,不一会儿就跑到了乔爷的卧室。他急匆匆地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乔爷慵懒的声音,“谁啊?”

    “我!”

    “进来吧。”

    师爷推门而入,刚踩进去就“诶呀!”一声别过头去!大床上r_ou_体横陈,乔爷皮耷耷的肚子上压着一颗白花花的小屁股,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大佬啊,您怎么还带到家里来了?!”师爷一颗心苦如黄连。

    青春靓帅的小say,像只白壁虎一般攀在乔爷身上。比起之前又爱发s_ao又爱发泼的赖三妹,他显得多么清纯懂事啊,当即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羞答答地缩到乔爷怀里去了。

    乔爷无比爱怜地隔着被子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瓜,“什么事说吧。”

    师爷嫌弃地站得远远的,挥了挥手里的资料。乔爷叹了一声,拍了拍say示意他先出去,“我的师爷老宝贝儿,你怎么这么爱吃醋?”

    “我的大佬!您就别这个宝贝儿那个宝贝儿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看看!”师爷急火火地将资料怼到他眼前去,“这就是那天在慈善晚会上跟您那大宝贝儿何初三打架的人!压根不是什么混吃混喝的穷小子,是廉记的探员!那天他们俩在角落里偷偷说着话,我一过去,他们就打起来了!这其中肯定有鬼!”

    乔爷把资料接过去看了几眼,上面除了姓名与职业经历,还有一张陆光明的照片:年轻俊气的面容,弯弯的月牙眼,拍得还挺狡黠可爱。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就这个事?”他问师爷。

    “这还不够大事?!”

    “哎哟,我的师爷,”乔爷一臂将他揽了过去,“你这颗上了年纪的心能不能歇息一下,别这么神神鬼鬼?你想得到的事,人家何顾问想不到?他早就把这人的身份给查出来了!前天晚上,已经悄悄地给……”他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是他跟您说的?”师爷疑道,“他有胆杀廉记?”

    “杀谁不是杀?这廉记的小子非杀不可。他查到了我们以前给探长们塞红包的事,又开始查何顾问做的账,再让他查下去,说不定要查到老掌柜头上了。”

    “您亲眼见到何顾问杀人了?”师爷仍是疑道。

    “昨天kev送了张死人照片过来。”

    “照片呢?”

    “kev当场就烧了啊!留着做什么?等差佬查上门?”

    师爷皱巴着脸,总觉得这事更不对劲——何初三如此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当初怎么会偏偏留下夏六一的命,搞到自己被捅出两个窟窿?难道基佬们都像乔大佬一样爱意泛滥,容易被男人美色迷晕头?还有这个kev,明显也被何初三迷晕了头,心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师爷被乔大佬不耐烦地撵出门去,十分萎靡地坐上了车。前两日接连下雨,到今天才放了晴,此时本是春末夏初、阳光烂漫的好天气,他却满心沉重,郁郁不得志。

    ……

    与此同时,何初三一身素黑西装,戴着一副墨镜,踏下了停在大澳岛码头的小轮。老掌柜的代理人孤身一人在码头上等他,与之前在地下茶室中的风雅做派相反,他今日穿着普普通通的布衫长裤,看起来和岛上居民并没有什么两样。

    浓厚的海腥味迎面而来,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破旧灰白又摇摇欲坠的木板桥上,足底传来嘎吱嘎吱的震荡声。狭窄的海道两边层层叠叠都是古老而窄小的海上棚屋,木制的棚屋被深入水中的木桩所支撑,木桩腐朽,屋子破旧,有的屋顶搭着帆布,有的屋顶搭着木板,颜色花花绿绿,看起来贫穷又繁杂。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什么年轻人,几个老妇在屋边就着海水搓洗着衣服,一旁的破木架上挂满了晒干的咸鱼。一切都显得宁静而荒凉。

    代理人领着何初三走桥串巷,进入了渔村的深处,在一间与其他屋子没什么两样的小棚屋前停下脚步。何初三见到屋前屋后分别站了几个岛民打扮但却肌r_ou_结实的疑似保镖的男人,心头一凛,知道就是这里了。

    保镖将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对他放了行。何初三独自一人步入房中,瞥了一眼外屋堂中供奉的香炉,祭台上隐约放着一张女子的黑白照片,在香烟缭绕中看不真切。他绕过祭台,穿过空无一人的内室,走到了临海的木台上。

    一个穿着朴实无华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一张小木椅上,正在钓鱼。听到他走近并停下的脚步声,男人发出了威严又平静的声音,“坐吧。”

    何初三在他身边另一张小椅上坐了下来。

    “来过这儿吗?”

    “没来过。”

    男人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侧脸的轮廓刀削斧凿般坚硬。“这里以前叫‘疍家村’,这些渔民被叫作‘疍民’。四几年打仗的时候,很多难民逃到这座岛上,无处可去,无房可居,就住在水里、住在船上。我就出生在这样一条又脏又破的船上,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离开这里。我十四岁那年,划着一条小木舟,想从这里划去香港岛。划了许久许久,从白天划到黑夜,夜里辨不清方向,四面都是漆黑的海水,只能继续划下去,要么划到陆地,要么死在海里。我划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早上,船漏水,沉了,我拼命地向前游,最后游到了港岛。”

    他说完,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何初三。

    何初三仿佛过电一般禁不住浑身一颤——他感觉到了虎目一般嗜血的杀意!那是一双生食过血r_ou_、撕裂过人心的眼睛,那绝不是故作高深文雅的代理人所能伪装的!而他清清楚楚地认出:对方正是时任警界华人最高长官、身为警务副处长的谢英杰!

    谢英杰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与惧意。“会游水吗?”

    “不会。”

    “如果船沉了,你怎么办?”

    “我上得您这条船,就知道船不会沉。”

    谢英杰转过头去,看向了微微颤抖的渔线浮标。“呵!不知天高海阔的年轻人。”他抬手重重一提钓竿,一尾大鱼扑腾着跃出了水面!

    “说说你的计划吧。”

    第一百章 (下)你还这么年轻

    “说说你的计划吧。”

    何初三打开公文包取出厚厚一叠数据资料。谢英杰扼起拼死挣扎的大鱼,轻松扔进了一旁的渔桶中,用一条毛巾擦了擦手,“收回去,不要给我看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要讲废话。你能为我做什么,你计划怎么做。”

    何初三将资料塞回包里,将长达一两个钟头的废话都吞了回去。

    “您听过对冲基金吗?”

    “知道。”

    “去年这个时候,国际炒家在欧洲市场利用对冲方式先后冲击里拉、马克与英镑,最终在九月‘黑色星期三’做空一百亿英镑,迫使英镑大幅度贬值,退出欧洲汇率市场。几周之内,国际炒家借此获利七十亿美元。这事您听过吗?”

    谢英杰那令人生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您有兴趣在香港玩一场吗?”

    谢英杰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冷漠地审视着他。“你所谓的那些炒家,动用的资金是上百亿美元,而且都是资深的国际c,ao盘手。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学他们玩?”

    “对冲所依据的‘对冲比率’是通过数学模型ji,ng确估算出来的,我熟悉香港市场,我有全港最一流的数据分析团队,我的团队每年经手c,ao盘的资金量达上亿港币,平均盈利每年40以上。香港的金融市场是完全自由开放的,联系汇率的透明度很高,并没有其他地区的自我保护措施;银行总结余数量很少,通常只在10亿至15亿港币;散户的盲从心理高,谣言煽动效果极强……我只需要挑准‘造市’之机,抛空期货,沽空港股,利用媒体大肆散播流言,就可以震荡整个香港金融市场!两周之内,获利甚至可以翻倍!”【注1】

    何初三越说越热切,满眼都是对财富与权势的狂热欲望。谢英杰却转过头去重新看向了水面,冷冷地嗤出一声,“呵!天真可笑的疯言疯语。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两名保镖从内室中蹿了出来,一左一右将何初三按跪在地!木椅翻倒,“噗通!”一声砸入了海道中!

    他冷淡地道,“没什么用。处理了吧。”

    保镖手中多出一条手指粗细的铁链,眨眼间缠住了何初三的喉咙!

    “掌柜的!”何初三大叫出一声,双手竭力抠抓着铁链,脸颊迅速涨红,渐渐从声嘶力竭转为气息衰弱,“山的那边在建青马大桥和新机场!天坛大佛刚刚封顶!而这里依旧贫穷破败,跟蛟龙城寨一样被时代所淘汰……您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退休之前不玩一把大的,就这样被时代所淘汰……您甘心吗……”

    谢英杰毫无动容地看着水面。何初三的声音彻底消失,挣扎越来越微弱……谢英杰突然抬了抬手。保镖铁链一松。何初三栽倒在地,满面赤紫地呛咳,哆嗦着攀到了木台边缘,对着水面一阵呕吐。

    他快要将胃都吐了出来,漆黑一片的视野许久才出现了水面的盈盈反光。他挣扎着爬起身来一看,保镖已经从木台上消失了,谢英杰仍是坐在那里冷漠地钓着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初三用袖口擦着嘴,狼狈地跪坐在了谢英杰身旁。

    “你需要多少?”谢英杰道。

    何初三喘着气,“呼!当然是,呼,越多越好……”从死亡边缘转了一圈,他那些紧张与惧意全然消失,满布血丝的眼中多了一抹虎狼般的狠绝与杀意。他涨红着脸,面上涌起了扭曲的笑容,“七三年‘雷总探长’退休的时候,据传身家五亿港币。掌柜的继他之后,潜心‘经营’了二十年,拿出五亿美元,不算多吧?”【注2】

    ……

    木板桥上又响起了嘎吱嘎吱的震荡声,海道两边的棚屋后升起了缕缕炊烟。老掌柜的代理人依旧不紧不慢地带着路,何初三跟在他身后,两人默默无言。

    代理人将何初三引回了码头。临走前,他扫了一眼何初三颈部勒痕和眼底血丝,突然低叹出一句,“你还这么年轻。”

    何初三没有答话,将墨镜架在了鼻梁上,满面冷漠地经过他身旁,踏上了渡轮。

    ……

    夕阳西斜的时候,他回到了港岛。kev带着两个保镖在上环码头等他。零零散散的乘客接连下了船,kev只见他最后一个从船上走出,天明明已经暗了,他脸上还架着墨镜,领带没有打结,而是松松地遮挡在脖子上,脚步略有些摇晃。

    “初三哥!”kev冲上去要搀扶他,却被他推开。

    “别碰我,”他沙哑着声说,“回去吧。”

    kev紧张又担忧地引他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两人走到行人稀少的拐角,何初三突然停下步伐,“街对面,躲在货车后面那辆灰色轿车,是什么时候停在那儿的?”

    kev也觉得那辆小车有点眼熟,疑道,“我来的时候这条街还没有停车。”

    何初三摘下墨镜放进兜里,突然笔直地冲着那辆轿车走了过去,一把拉开驾驶室的舱门将司机拖拽出来,狠狠一拳揍倒在地。副驾驶座冲出了另一名男子,被追上来的kev和两个保镖摁住。何初三拉开后座车门,在后座乘客的凄厉惨叫声中将他拽出车来,按在地上迎面“咚!咚!咚!”地就是三拳!然后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套住了对方的脖子!

    跟踪kev来此的师爷被他揍得脸歪鼻斜,口鼻中都溢出血来!kev眼见师爷满脸涨红,僵直地蹬着腿脚挣扎,明显是快要不行了!他惊叫道,“何先生!”

    何初三充耳不闻,赤红的眼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恶灵附体一般从喉咙中发出狂兽的喘息。kev冲上来对着他耳朵大喊道,“初三哥!!”

    何初三陡然间松开了手,仿佛回魂一般转过头看向kev,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染上血迹的双手。他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什么话都没有说,脚步仓皇地向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kev示意两名保镖赶紧跟上他,自己搀扶起呛咳不止的师爷。“师爷,非常对不住。何先生他真的一心为乔爷和掌柜的做事,求求您别将他逼急了。”

    师爷自作自受,这下子真是切身体会到了何顾问的心狠手辣,后怕地冲kev摆了摆手,让他快滚蛋。

    kev转头就跑,追进停车场,见前面几名来取车的路人都被何初三的怪异模样和他脖子上的勒痕吓到,对他指指点点。他赶紧追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何初三头肩上。何初三浑身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地钻入了车内,紧靠着车窗,仿佛虚脱一般呼出了一口长气。

    “何先生……”kev担忧道。

    何初三紧闭着眼睛,声音嘶哑寒冷地像刚刚被人从冰窟里捞出来,“别说话,我累了,回去吧。”

    ……

    【注1:此处何初三的“计划”仿的是98年国际炒家攻击香港引发金融大战的手段。此时的背景是93年,此处杜撰何初三根据92年的“黑色星期三”(真实事件)提前5年就想出了98年的那套招,何顾问提出的资金数额也远比98年那场要低。此剧情纯属仿造杜撰,胡编乱造,熟悉经济、金融知识的朋友请手下留情,莫要深究。本章部分资料及数据参考了叶永刚、何国华老师所著《香港金融保卫战》及1998年《香港经济导报》中《曾荫权在立法/会上谈政府的入市措施》,特此注明。】

    【注2:此处是向《五亿探长雷洛传》电影的致敬,与现实真人无关。】

    第一百零一章 (上)滚!

    几天之后的深夜。老掌柜的代理人出现在了何初三在湾仔的数据分析公司的办公室中。他戴着帽子与墨镜,竖起的风衣领口紧紧地遮挡着面部。他的人将kev与何初三的保镖都拦在了公司之外。偌大的一层办公楼,只有何初三的总经理办公室亮着灯。

    何初三关上了房门,为他沏了一杯茶。他却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窗边,摘下墨镜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他道。

    维多利亚港湾两岸璀璨的灯火,与夜幕上的繁星连接在了一起,映亮了他灰色的眼眸和他眼角刀割般深邃的纹路。

    “我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他平静道,然后抬手捂住了衣服领口上的一块突起,无头无尾地换了话题,“你为他做这件事,你收多少?”

    何初三站在他身后道,“利润的三成。”

    “从没有人拿过两成以上。”

    “也从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生意。”

    代理人转过身来,“黄毛小子。你以为没有人提议他这样做吗?你以为是你胆大吗?”

    “不是。是他老了,他心急了。”何初三道,他看着代理人的手,知道那下面捂住的是一块监听器——这位替身的一言一行,从来都在谢英杰的监视与c,ao控之下。“您今天话说多了。”

    代理人不以为然地苦笑一声,“我很久没有真正说过话了。人活在伪装里久了,会忘了自己是谁。我时常以为我就是他,只有这个东西提醒我,我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看穿我不是他的人。”

    他看了何初三一眼,那个苦涩又意味深长的眼神,令何初三心里拂过一阵寒意——对方仿佛也已经看穿了什么。

    但代理人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坐在了沙发上,松开捂住衣领的手,正色道,“‘那位’同意你下周开始做事,你要求的资金会准时到位。但我们有自己的账户和交易员,到时候我会在这里跟你一起,通知交易员按你的要求做事。”

    何初三一早料到谢英杰的谨慎,不会让钱直接经他掌控。“好。”

    “不过,前提是你先投入自己的资金‘造市’,情况良好我们才会跟进。”

    何初三面露难色,“我手下的资金恐怕不足以起势。”

    “微风也能起浪。见不到涨潮,沙滩上的船怎么落水?”

    何初三犹豫了片刻,“好,我明白。”

    代理人又跟他谈了一些合作的细节,之后便起身离开。何初三送他出公司,他走着走着,突然又捂住领口,低声道,“事成之后,他不会留你。”

    “我会留下来的,就像你留下来一样。”

    代理人微微摇了摇头,“有时候,留下来并不是好事。回去吧,不用送了。”

    何初三停在了公司门口,目送他们一行人步入电梯。几名高大的保镖蜂拥围拢着代理人——一边“保护”着他,一边“押送”着他。何初三想起代理人先前那番话与那个苦涩的眼神,不由得眉头紧蹙。

    他让kev开车送他回了附近的酒店——脱离乔爷的监控之后,他一直住在这里。然而最近几日以来,监控并没有消失,反而无处不在——不是乔爷,而是来自老掌柜的警惕与警告。

    他独自进入房间,一边走一边蹬开鞋袜,赤着脚踩入浴室中,扫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的监听器。他穿着衣服坐入了浴缸,打开水龙头,身体慢慢向下滑落了下去,与自己一身污秽一起没入了“哗哗”的水流中。

    ……

    周一的下午,室外阳光正烈。公司的两名合伙人冲入了何初三的办公室中。

    “sa,你究竟在搞什么?!我刚刚出差回来,frank就跟我说你不顾他的阻拦,把所有客户的资金都转移到了期市和股市?!”

    落地窗边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阳光,房间里y闷而逼仄。何初三端着小盘喝着咖啡,眼睛依旧紧盯着电脑屏幕。

    他冷淡地道,“我有我的安排。”

    “那都是客户的钱!!”先前发话的合伙人激动道,“你是不是想‘搞事’?你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资金量!你能玩什么?!”

    另一人拉阻着他,也叹道,“sa,你做事向来冷静,在风险面前判断力强。ricky大胆激进,我做事谨慎,当初我们三人一起开公司,就是为了互帮互补,各自发挥所长。大家说好一起做事,有什么问题一起商量。但是你这段时间的c,ao作,实在太莽撞了。”

    “你们既然承认我判断力强,就该相信我的判断。”何初三。

    “放屁!你根本就是瞒着我们乱搞!”ricky激动道,“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极有可能让公司蒙受巨大损失?!小心我去客户们面前告你!!”

    何初三冷冷的目光从电脑前移向了他们,“你搞清楚,那是我的客户,不是你们的客户。我在公司的股份比你们俩加起来都要多!在这间公司,是我话事!”

    “你说什么鬼话!”ricky码着袖子要跟他动手,被frank死死拉住。frank继续两头劝道,“ricky你别激动,大家朋友一场,没必要搞成这样。sa,你刚刚说的话确实让人伤心,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前你一阵去国外,一阵生病住院,你不在公司的时候,我和ricky埋头做事,从来没有背着你自作主张,现在你一回来,什么都不跟我们商量……”

    “没什么好说的,”何初三打断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怕承担风险,好啊,就退出公司吧。”

    “什么?!”两人都惊道。

    “我买下你们的股份,明天叫你们的律师到公司来。”

    这下两名合伙人都怒了!大家一起辛辛苦苦创业打下的江山,说拆伙就拆伙?!顿时都破口大骂了起来!总经理办公室里一时间乱成一团,外间的几个小经理赶紧跟kev一起冲进去拉开老板们。kev连说带拽,终于将两位气成蛤蟆的合伙人“劝”出了公司,嘱咐几位员工一边哄一边送回家,路上莫要出事。

    “都是你这个衰仔!自打今年你进公司,sa的脑袋就像中了风一样!”ricky临走还要迁怒他几句。“我一看你就是个古惑仔!就是你带坏了他!”

    “是是是,您慢走。”kev连跟老板滚床单的锅都背了,这顶臭帽子有什么不好戴的呢,面色如常地替他关上了车门。

    两辆轿车先后启动,扬起一地尘灰。kev在那铺面的铁锈气息中呛咳了几声,狼狈地摸出纸巾擦了擦汗shi的脸,转头回了公司。

    何初三独自坐在y暗的办公室里,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些微光芒。kev回身关上了房门,低声劝道,“初三哥,我知道你是担心风险太大连累他们,才逼他们退出公司。不过如果客户的钱出了问题,你要怎么交代呢?”

    何初三疲惫地搓着太阳x,ue,“我只要两天时间,只要引出对方的资金,就可以马上收手。”

    “可是如果对方迟迟不出手,或者中途出现什么问题,”kev犹豫道,跟了何初三这么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金融圈的内幕,“初三哥,你真的要造假市吗?这对普通股民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我阿妈前几天才跟我说,我家对面楼有人炒股失败,搞到全家跳楼……”

    何初三冷厉的目光扫向了他,“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没有,初三哥。我只是担心你……”

    “好了不用说了!”何初三打断他道,“你出去吧。”

    kev识趣地闭上嘴,退了出去。

    何初三徒留在满室黑暗之中,伸手关掉了电脑,在机箱渐渐停止转动的滋滋声中听到了自己猛烈的心跳。窗外是热烈而璀璨的阳光,但他却被一道厚密的窗帘所阻隔,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谢英杰冰寒嗜血的眼神,濒临窒息死亡的恐惧,喉咙深处传来的嘎吱声与涌动在耳边的血流声,始终在他脑中盘旋不去,疯狂与杀意仿佛恶灵一般植根吸附在他的骨髓里。代理人的那句话像一只黏满沙土的蚯蚓,在他心中来回地钻磨,钻出冰寒的疼痛:“人活在伪装里久了,会忘了自己是谁。”

    他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将桌面上的一切拂到了地上!

    “啪!”“砰——!”

    “何先生?!”外面有员工敲门道。

    “不要进来!滚!”

    第一百零一章 (下)心被风吹跑了。

    日落月升,公司办公室中的人影渐渐散去。何初三房间里的灯却始终没有亮起来。夜晚十点多,房间门外突然突兀地响起了手机铃声。

    仰躺在沙发上的何初三微微睁了眼,复又阖上。

    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徘徊,室外没有人走动与接听的声音。

    “kev?!”

    没有回音。

    何初三坐了起来,烦躁之余不减警惕,微微拉开了房门向外一看。空荡荡的办公室大堂里空无一人,远远的公司门口接待处站着几名他的保镖。一支崭新的大哥大就在他的脚下,正发出滴里哒啦刺耳的铃声。

    他捡起大哥大,关上房门,疑惑地按了接听键。

    “喂?”

    “阿三,是我。”夏六一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何初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烧灼了起来。他快步避开房门,躲到了窗边,又撩起窗帘一角朝楼下看了一看,低声急道,“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联系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不知道在哪儿看着我!多少双耳朵听着我!”

    “嘘,嘘,别急,”夏六一温和道,“你听我说,你从公司后门出去,走安全通道上楼顶天台……”

    “你不能过来!楼下有盯梢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夏六一仍是耐心地安抚着,“你听我的,先上天台好不好?”

    何初三心如乱麻,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步伐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没有让保镖跟着,他独自一人走入了楼梯间,摸黑登上了顶楼。

    天台上四处横生着管道,还有一些积水。何初三焦急地四下张望着,却没有见到夏六一的人影。“你在哪儿?!”

    “你面朝海湾,往右边走。”

    何初三一直走到了天台的尽头,海风呼呼地刮响在耳边。他在手机里听到了同样的杂音。他攀上石护栏向前望去——几十米远外的另一栋大楼楼顶,月色下有一个人影在拼命向他挥着手。

    “看到我了吗?!”夏六一在电话里喊道。

    何初三鼻头一酸,“看到了。”

    “我也看到你了。你又瘦了。”

    何初三擦了擦眼角,“乱讲。隔这么远,你哪里看得清。”

    “kev跟我说的。”

    “是他让你来的吗?”

    “他只说你情况不太好,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怪他。”

    “嗯,不会。见到你我很开心。”何初三吸了吸鼻子,又恢复了以往那黏黏糊糊的撒娇声,“好想抱抱你。”

    “好啊!我现在就跳过来!”人影在那边做了个夸张的蹦跳动作。

    何初三一下子笑出声。他背上脏污又沉重的负担仿佛在那一瞬间消失乌有。他趴在护栏上,笑得直不起腰。

    “有那么好笑吗?”夏六一也笑了。

    “嗯,好笑。六一哥也会开玩笑哄人了。”

    “这哪里是哄人?”夏六一笑道,“现在才是,你等着!”人影突然从那边消失了。

    “你去哪儿?”

    大哥大似乎被遗落在了原地,话筒里只传来呼呼的风声。何初三踮起脚来使劲张望,突然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啾——!”一声炸响。

    一束金色的光芒从对面楼顶直冲向天空!在墨蓝的天幕上炸开了火树银花!

    “啾——!啾——!”接二连三的花火随之挤满了天幕,仿佛在两座楼上的天空中搭建了一条五彩缤纷的桥梁,连接起两颗遥遥相望的心。

    幻影般的细小光火如雨般坠下,映亮了何初三如黑潭般幽深的瞳眸,重新在他眼中凝聚出璀璨的光芒。他痴痴地抬头仰望着天空,直到最后一朵花火也在夜风中逝去。

    “喜欢吗?”夏六一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喜欢你。”

    “哈哈哈,”夏六一在那头得意地笑道,“还有呢,看这儿!”

    何初三眨巴着眼睛,眼看着楼对面的人影举起了一块巨大的心形立牌!上面缠满了小灯珠,亮着五颜六色的耀眼光芒,闪闪发光的一大颗心可别提有多s_ao包了!

    纸质的立牌足有一人高,被大风吹得摇摇摆摆,夏六一两手举着抓不稳它,偏头用肩膀夹着电话,喘息着问,“看到了吗?”

    “看到了。”何初三止不住笑。

    “我也喜……”夏六一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吹了个跟头,连人带心栽回去了。何初三只听得那头“噼里啪啦”好一阵响动,然后传来夏六一沮丧的声音,“靠!”

    “你没事吧?”

    “没事。他妈的,心被风吹跑了。”

    “嗯,吹到我这里来了。”

    夏六一笑了起来,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重新攀上护栏。“讲r_ou_麻话还是你厉害。”

    “哈哈哈,你已经很有进步了。”

    夏六一的声音和缓了下来,“阿三。”

    “嗯。”

    “你遇到问题了?”

    何初三的笑容微微凝滞,“没事,我能处理。”

    “你记不记得是你跟我说:‘你是我的爱人,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扛’?你现在这样让我很担心。你一定要自己撑吗?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跟你的先生说一说?”

    何初三双手捧着电话,在地上蜷缩着坐了下来。犹豫了许久,他才发出了深深压抑的声音,“我见到他本人了。他很可怕,像一个黑洞,所有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我当时很怕,我以为我要死了……”

    夏六一攥紧的手心被指甲抠出了血,“阿三,你听我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爸妈和欣欣我都会保护好他们,你下楼跟你的保镖待在一起,我马上就带人过来接你。”

    “不,不,”何初三用力摇着头,“不要过来!我真的没事!你听我说,我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套牢他,我能做完这件事。我现在,我只是……我手头的资金不多了。”

    “你需要多少?”

    “两千万。”何初三犹豫道。他清楚骁骑堂“总公司”的情况,经过几轮洗血与资产重组,目前能流动的资金最多只有几百万。

    夏六一却片刻迟疑都没有,“好,什么时候要?”

    “两天之内。”

    “好,你放心,我跟东东去想办法。”

    “这笔钱要是干净的。”

    “好,我知道。”

    “我得走了。待在楼顶的时间太长,怕引起怀疑。”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会的。”

    何初三往话筒上吻了一吻,挂断了电话。攀上护栏最后看了对面楼的人影一眼,他转身匆匆下了楼。

    已经生根发芽的事业,不可能离开故土生活的老双亲,想要为爱人扫清宿怨、从此在这座城市里平安相守的执念,像水草一般缠绕着他。他不敢再跟夏六一说下去,他的心并没有无坚不摧,再多说一句话,他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对面抱住对方,抛开一切浪迹天涯,再不分开一分一秒。

    人若真能如飞鸟般自由。

    ……

    何初三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回酒店。一路上没有看见kev的身影,保镖说他几个小时前留下那支新大哥大就离开了。何初三顺手用那支新手机拨给了kev的号码。

    那头许久才接通,半天没有人说话。

    “喂?kev?你在哪儿?”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道,“他在洗澡。”

    “你是谁?”何初三疑道,觉得对方声音有些耳熟。

    对方也觉得他耳熟,“你是谁?”

    kev在这个时候把大哥大抢回来了,“别乱接我电话。喂?”

    “是我。”

    kev那边躲躲闪闪地好像进了浴室,传来了关门声,“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我最近情绪太差,委屈你了。”

    “没事的,只要您没事就好。”那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kev对外面喊道,“你等一下!”

    “你现在在哪儿?那个人是谁?”

    “咳,酒吧认识的。”

    “……”被委屈到去酒吧消愁还睡了个一夜情啊。

    kev很尴尬,“对不起,喝多了一点就……您那边有事吗?我现在就回来。”

    “不不不,你,不,你们好好休息吧。”

    第一百零二章 (上)还要牺牲多少人?

    谢家华深夜归家。家里客厅还亮着灯,陆光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只草编小鲨鱼,“吃饭了吗?给你留了几个叉烧包。”

    “吃了。”

    陆光明蹦起来将留在餐桌上的一盘包子收进冰箱。“我还给你洗了衣服,快谢谢我。”

    谢家华瞟到阳台上挂的几件外衣,与两条迎风摇摆的内裤。他眼皮子接连跳了好几下,“……谢谢。”

    “这是什么?我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陆光明蹦回沙发拿起那只小鲨鱼。

    谢家华进浴室洗澡去了,“买给你的。”

    “什么?”

    “哗——哗——”

    谢家华借着水流声装没听见。岂料陆光明直接拉开了门大大咧咧站在他面前,摇晃着那只小鲨鱼问,“买给谁的?”

    谢家华赤裸裸地背过身去不理他。陆光明一下子钻进了水花下,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谢sir,给谁啊?”

    造反了你了?!谢sir回身将他按在墙上,扒了他shi漉漉的衣服,把他给办了。陆光明一边挣扎一边笑,弯弯的月牙眼闪着光芒。

    两人在浴室里翻江倒海地胡闹了一阵,最后陆光明光着屁股被谢家华扔上了床。陆光明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还在玩那只小鲨鱼,让它在被子上游来游去。

    “睡觉!”谢家华抢了鲨鱼放在床头,关了灯。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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