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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节

    天师执位Ⅱ:赝品+棺财+契约+轮回+幢影+阴瞳+双劫+恢网[8部完] 作者:樊落

    第35节

    聂行风顺着他手指方向来到对面虚掩着门的房间,门推开,立刻看到侧卧在沙发上的理查德,他没进去仔细看,因为房间里弥漫的血腥气息足以证明了一切。

    眼神扫过理查德垂在沙发边缘的手,血滴随着手中枪口一滴滴落到地毯上,浓稠的液体,给聂行风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是来搜寻的手下发现后通知我的,医生说是极端惊恐下导致神智错乱而自杀。」

    聂行风发现客厅里有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气质不是保镖一流,那肯定就是敖剑口中的医生了。

    一名保镖从楼下匆忙奔上来,附在敖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敖剑脸色一变,急忙随他奔下楼,聂行风也跟在后面。他们顺着旁边的螺旋楼梯来到楼下,就三层楼的摆设来看,楼下似乎是作为地下室来用的,周围同样很黑暗,保镖进了一间小客厅,客厅里侧还有个房间,此刻房门大开,几个人正把一个被绑得很结实的男人抬出来,竟然是洛阳。

    聂行风一愣,一直没有洛阳的消息,他以为洛阳已被李蔚然带走了,没想到他还会在这里。

    敖剑急步走上前,将洛阳脸上的胶带扯下,又解开捆绑他的绳索手铐,洛阳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坐不稳,靠着敖剑半躺在沙发上,医生急忙跑过来,为他检查身体。

    「觉得怎么样?」敖剑问。

    「还好,就是几天没吃东西,很饿,还有些困。」洛阳话声中透着虚弱,眼帘垂下,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

    敖剑帮洛阳把鞋脱了,让他平躺在沙发上,以便医生仔细检查。

    他的动作很轻柔,伺候人的动作居然做得相当熟练,聂行风心一动,发现敖剑其实是相当在意洛阳的,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在无形中揭示了他的紧张——有时候,在意是比喜欢更深刻的情感,敖剑常说喜欢喜欢谁,但能接受他伺候的,聂行风想除了洛阳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诊断结果证明洛阳只是脱水造成的虚弱,敖剑吩咐手下送他回家,在他穿鞋时,聂行风看到他鞋上的弧形接缝花纹,不由一怔。

    那纹路他有印象,在他被注射麻醉剂时,昏迷前唯一看到的就是对方鞋面上的花纹,难道麻醉剂是洛阳给他注射的?

    聂行风很震惊,如果下手的是敖剑,他倒不觉得奇怪,但是洛阳,这个清爽冷飒的男子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不错,他很难相信作为医生的洛阳会下毒杀人。

    不过,如果是为了敖剑,他会那样做吧?

    「你怎么了?」发现聂行风的不对劲,敖剑问。

    「没什么。」

    聂行风回过神,恰好手机响起,他借口接手机,转身去了一边。

    他没发现,自己刚转过身,洛阳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后背,紫瞳里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不熟悉的号码。聂行风皱皱眉,按下接听键。

    手机接通后,却半天不见有人说话,让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怪异感,正想挂掉,一声怪笑传了过来,突兀刺耳的声音,像是刀锋划过铁器时发出的铮鸣,聂行风心一沉,意识到手机那头的人是谁了。

    「聂行风,行止如风,真是个好名字。」男人啧啧称赞。

    眼前掠过刚才在自己面前张狂挑衅的那张容颜,聂行风冷冷问:「有什么事?」

    「喔,你是问我还是问你的情人?我能给你打电话,当然是没事,至于你的情人嘛……」男人恶意地拖长了尾音。

    聂行风感觉心沉得更深。张玄的个性他知道,看起来大大咧咧,冲动起来却什么都不顾,单单是这一点,他就输给了这个阴鸷奸猾的男人。

    「他怎样?」聂行风尽力将声音放缓,以此掩盖其中的颤音。

    「啧啧,他的赛车水准比起你差远了,连个急拐平衡都掌握不好,那辆车又废了,你要过来看看吗?快点的话,兴许还来得及看到他最后一面。」

    恶意嘲笑像浸过剧毒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刺进聂行风的心房,他感觉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便飞快跑出去,谁知刚跑到走廊上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董事长你搞什么?这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张玄揉着被撞得发痛的胸口问他。

    有些狼狈脏乱的衣着,清秀脸上还很搞笑地蹭了几块灰,不过很有精神,完全不像有受过伤。

    聂行风登时愣住了,心还在剧烈跳动着,却慢慢放下,随即冲进胸膛的是烈烈怒火,张玄根本没事,那个混蛋在耍他。

    「哈哈……」放肆的笑声断断续续从手机那头传来,男人被聂行风的反应逗得前仰后合:「老头子总说你是个人物,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你很喜欢你的情人是不是?他虽然笨一些,不过眼睛生得可真好看,我喜欢有特色的人,就像乔的那头金发,想想就让人兴奋……」

    男人发出造作的呻吟,透过话筒喘息说:「不过跟那家伙做了一晚上,有点倦了。行风,下次我们做爱怎么样?绝对会比你的情人给你带来更大的快感,喔,我硬了……」

    话声很大,张玄听得清清楚楚,冲上去想把手机夺下。

    聂行风闪身避开,很显然对方想故意激怒他,妄图控制他的心绪,如果自己真那样做,反倒得其所愿了,他淡淡问:「你把乔怎么了?」

    「他被我插得爽翻天了,到现在都还没醒,不过你们应该没再见的机会,他很快就不会在这里了。」

    「为什么要杀理查德?」

    「这还用问吗?没利用价值的东西留下来只是累赘,不过托他的福,我们狠赚了一笔。就这样,帅哥,希望下次能跟你在床上玩赛车。」

    聂行风还要再问,手机已经在一阵放肆的笑声中被切断了。

    「出了什么事?」敖剑将洛阳安排妥当,回头见聂行风和张玄在接了电话后,脸色都不太好,便走过来询问。

    「被只疯狗咬了。」张玄靠在墙上,恨恨说。

    敖剑没听懂,挑眉看聂行风,聂行风说:「回去再慢慢说。」

    大家出了公寓,聂行风看到被炸得粉碎的那辆蓝宝坚尼周围站满了警察,还好当时附近行人不多,没有人身伤亡,警察们明显看到了敖剑,却只装看不到,一味低头处理现场。

    「在繁华区发生这么大的爆炸事件,敖剑看来有麻烦了。」聂行风说。

    张玄一脸的幸灾乐祸,「有麻烦才好,这样他才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回程两人坐在保镖开的车里,车开动后,张玄扔给聂行风一张名片,聂行风拿起来看看,九瓣梅花的水印上写着两个大大的粗体字——李享,他抬头看张玄。

    「是那变态扔给我的。」张玄气呼呼嘟囔。

    刚才他驾车很快就追上了李享,李享驾驶技术很好,但他也不错,又是拼了命的追赶,所以居然可以跟李享旗鼓相当的并行奔跑。见无法把他甩掉,李享甩手向他抛来几道障眼符,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于是车在无法看清道路的状态下冲撞上了路边围墙,还好他跳车及时,只蹭了一脸灰。看到他狼狈的模样,那变态居然把车倒回来,做了个下流动作后,又将这张名片扔给他,这才扬长而去。

    见张玄死死盯住自己的手机,眼里的怒火几乎可以把手机烧成灰烬,聂行风有些好笑,不敢说李享根本就是在耍他玩,那家伙变态归变态,驾驶技术却绝对一流,如果不是故意在逗张玄,凭张玄的驾驶技术根本无法与之并驾齐驱。

    名片质地精致,却除了人名外什么都没有,李享两个字几乎占了纸张三分之二的空间,排版就像李享这个人,充满了张狂气焰。

    「这家伙是道术高手,提前在名片上下了符咒,所以我没法利用它寻人。」张玄闷闷地说。

    「别想太多。」

    聂行风拍拍张玄的腿,以示安慰。

    他现在倒更担心乔,听李享刚才说的话,乔在被他掳劫后遭受了许多不堪想象的伤害,不过他无法理解那句话的深意,「他很快就不会在这里了」是指乔将遭遇不测?还是说他要离开这里?

    「其实我们跟李享不是头一次见。」

    「不是?」张玄奇怪地看他。

    「你还记得棺材事件中,由于牵扯到秦照,我们曾去过他家吗?在去的路上有辆蓝宝坚尼的跑车跟我们擦肩而过,那个开车的人就是李享。」

    当时李享戴着金边眼镜,给人很绅士的感觉,再见时他却一头金发,今天则是西装革履,每次都是截然不同的打扮,就像变色龙,所以聂行风一时没把他们联想到一起,不过这张名片揭示了一切,那个嚣张的男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不怕他们看破他的行藏。

    被聂行风提醒,张玄立刻问:「难道李享跟秦照是同伙,事发后杀了他逃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照家里出现祭台等物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他是杀了人,不过……」也许杀的不是秦照,而是……

    想起可以复制赝品的索千秋,聂行风眼瞳里划过一丝阴霾。索千秋,最早不就是从秦照那里传出来的吗?

    《待续》

    幢影 下

    文案:

    聂行风和张玄再次联手,

    疑云却并未因此减少多少,

    相关者陆续死亡,

    失踪者仍下落不明,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

    敖剑的目的依旧成谜。

    可以的话,聂行风真希望能离敖剑远一点,

    但张玄不肯罢手。

    面对着以令人陌生的神情坚持继续查案的张玄,

    聂行风心下泛起某种不安的感觉……

    正文——

    第一章

    回到城堡,敖剑忙于照顾洛阳,聂行风和张玄便回了卧室。

    尼尔已从新闻现场直播中得知了跑车被炸的消息,取来葡萄酒给他们压惊,等晚餐时分,张玄发现洛阳基本上已经恢复了精神,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

    「你没事了?被绑架了好几天,也很累了,该多休息休息。」张玄假意询问。

    已经从聂行风那里听说了他对洛阳的怀疑,虽然只是怀疑,但也足以让张玄对洛阳的好感降到了零,虽然是笑着询问,眼眸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洛阳似乎没觉察到张玄的反语,微笑说:「全身还有些酸痛,不过几天都没动过了,活动一下反而好。」

    「你一直被关在理查德德德那里?」

    「不,最先是在别处,中途又换了几个地方,最后才到那里。」洛阳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敖剑:「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被理查德德德派去的人得手,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多困扰,实在抱歉。」

    敖剑笑着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杯:「别这样说,你也是为了帮我才会被盯上。」

    张玄才不管他们两人彼此脉脉含情的模样,继续插嘴:「他们没为难你?」

    「那倒没有,可能是出于投鼠忌器的心理,除了限制我的自由外,其它一切还好。」

    「真奇怪,乔不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连我家董事长都没少挨他的拳脚呢。」

    洛阳神色未改,淡淡说:「听说他们刚丢了一批货,正急着找货,所以才暂时没对付我。」

    「不知你跟我家董事长最先是不是被关在同一个地方,那里遭到袭击,所有人都死了,我家董事长还被打了致死量的麻醉剂。」

    张玄问话时一直盯着洛阳,所以洛阳眉间一闪而过的踌躇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发现自己这招投石问路用得实在高明,正要继续问下去,眼前的餐盘被聂行风拿走,对尼尔说:「能麻烦你把牛排烤到全熟吗?他胃不太好,吃不了半生不熟的东西。」

    谁说他胃不好?他最喜欢八分熟的牛排啊,没等张玄解释,餐盘已被尼尔接过去,他转头怒瞪聂行风,聂行风却把酒杯递给他。

    「公爵这里的藏酒不错,尝尝看。」

    明白聂行风是不希望他继续问下去,张玄很郁闷地接过酒,以喝酒代替了聊天。

    聂行风松了口气,真怕小神棍不顾地点场合,一鼓作气问下去,刚才那口吻就像审犯人一样,真难得洛阳没恼火。

    吃完饭,两人告辞。他们离开后,敖剑遣散了在周围服侍的人,把目光转向洛阳,「你这次不告而别,让我很担心。」

    「喔?我们的公爵殿下也有担心的事情吗?」洛阳轻笑,拂散了眉间淡淡的冷意,「事起仓促,不过我记得事后有跟您联系。」

    「事前我不知道,更没想到你会任由理查德德德绑走。」

    「因为我很想赢这场赌局。」洛阳转着手中的酒杯,鲜红水酒随着杯的转动折射出一道道魅色的光。

    敖剑也微笑:「我从未输过。」

    「我也是。」

    敖剑起身,站到洛阳背后,拂拂他耳边秀发,而后从后面围拥住他,轻嗅属于他的气息。清淡的体香,在阔别数日后让人更觉留恋,他依稀还记得当年相遇时少年青涩倔强的模样,漫天飘舞的桃花,还有那个在花雨下扬剑翻飞的身姿,血染红了翩翩飞舞的花瓣,冰冷、绝望、愤怒的情感,此刻想起,才恍然觉到,那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怎么了?」难得的紧密贴靠,洛阳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失衡,生怕被对方发现他的心绪,洛阳移动了一下身子,不露痕迹地避开了敖剑的轻拥。

    知道他的脾气,敖剑没有再继续贴靠,而是靠在桌前,侧头看他,微笑说:「想起了我们桃林相遇时的情景,一身红衣,仗剑杀敌的你真让人惊艳。」

    「我当时穿的是白衣,那是被血染红的。」洛阳眉头不经意地微皱,不明白敖剑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么久以前的事。

    「白衣的你也很好看。」敖剑继续笑着恭维。

    额头一凉,洛阳的手放肆地按在他头上,「您醉了吗?还是不太舒服?」

    手腕被拉住,敖剑向前一带,洛阳刹不住脚,撞进了对两人来说过于暧昧的距离里。他很吃惊,今晚的敖剑很不一样,他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那段往事,更不会对自己太过亲密,这个男人虽然残酷冷血,生性风流,但对自己一向都彬彬有礼,然而此刻,他看到对方露骨的占有欲和情色,毫不掩饰地透过银眸向自己传达过来。

    想到那是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而引发的不快,洛阳笑了,心里有种小小的胜利感,看着敖剑,眼神有些迷惘,许多往事在刹那间一齐涌了上来。

    爱这个字,甜蜜又苦涩,美好又恐怖,就像最绝望的咒语,受了诅咒的人永生都无法得以解脱,或者,也不想去解脱……

    「你还在想着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洛阳几乎要问出这四个字,不过对方隐忍的不悦告诉了他答案,他一愣,随即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始终不肯答应把右眼变成相同的颜色。」敖剑不快地说,猜想那是洛阳出于对那个男人的留恋,因为那是他喜欢的瞳色。

    洛阳的双瞳是紫色的,那是他原有的瞳色,但在遇到敖剑后,为了续命,他的左眼被敖剑转成了琥珀色,以示臣服,不过右眼却一直保持原色,敖剑一直都没在意,不过在洛阳不在的这几天里,他突然有些在意了。

    千年前洛阳看自己的眼神是敬畏,千年后敬畏转成了尊重,而现在,敖剑不悦地想,虽然洛阳语气仍是尊重,但气势上,他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洛阳已经跟自己并驾齐驱,甚至,他很懊恼地发现,在洛阳不在的日子里,他许多事都做得一塌糊涂,那个跟随了他那么久的无影,连洛阳的一半都比不过。

    「为什么希望我换瞳色?」

    像这样的问话,千年前的洛阳绝不敢问,不过轻柔嗓音弱化了质问的语调,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他不忍再去逼迫。

    「因为那是彻底属于我的证明。」敖剑说,话中霸道自显。

    洛阳抽回了被抓住的手,后退两步,微笑看他:「为什么是我属于您?而不是您属于我呢?」

    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敖剑彻底怔住,看着洛阳施施然离开,他笑了,说:「我想喝你泡的咖啡。」

    「我还是病人。」

    洛阳冷淡地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过目的地却是厨房。敖剑跟了过去,看他拿出杯具,放进咖啡粉,调好水温开始煮沸,简单的工序做得分外细致,举手投足间透出长年养成的优雅,让人感觉看他做事都是一种极美的视觉享受。

    「把头发留起来吧,长发更适合你。」

    洛阳的脊背微微一僵,随即说:「现在已经很长,再长,会比较难打理。」

    敖剑没再勉强,只是立在旁边默默看着洛阳煮咖啡,一刻钟后,香喷喷的咖啡端到他面前,外加一盅鲜奶,是他最喜欢的搭配。

    敖剑接过咖啡杯,见洛阳转身离开,突然问:「那针麻醉剂是怎么回事?」

    洛阳脚步一滞,继而转头看他,「是我打的。」

    「你不是那种枉顾人命的人。」

    洛阳不置可否,敖剑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笑中闪过狡黠:「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单从张玄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在他心里,洛阳毫无疑问已被列入第一危险人物。

    洛阳的紫眸里拂过一线潋滟水波,淡淡说:「不管怎么处理,绝对是您想要的结果。」

    第二天,理查德德德的律师给敖剑带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理查德德德死前修改过遗嘱,将遗产的半数赠予李蔚然,剩下的半数归乔。当听说遗嘱是在两天前修改的,敖剑淡淡说:「手脚倒快得很。」

    理查德德德的律师为伯尔吉亚家族服务多年,在接到理查德德德修改遗嘱的要求时,就觉得蹊跷,犹豫后决定向敖剑汇报,毕竟,现在在伯尔吉亚家族里,真正的主人是敖剑,得罪了他,自己今后就别想再在律师界混了,不过在他还没跟敖剑联系之前,理查德德德便已死于非命。

    警方也打来电话,说现场勘查结果证明理查德德德是死于自杀,他留在书房的遗书算是最好的证明。

    敖剑派尼尔去警局处理相关事宜,尼尔走后,无影说:「李蔚然敢明目张胆地将理查德德德的财产据为己有,看来是等不及了。」

    敖剑倒没在意,他猜李蔚然可能是看出理查德德德有所警觉,不太好控制,所以索性用法术让他修改遗嘱,然后杀人灭口;之所以掳走乔,可能是想通过他来牵制理查德德德名下的产业,如果那个真正的敖剑还活着的话,可能也会成为李蔚然控制下的傀儡。

    「最近他们派来的探子不少,要不要我去警告一下,让他们别太过分?」无影请示。

    「门面上的事尼尔会处理,至于探子,」敖剑扫了无影一眼:「有人送食物给你,你该高兴才对。」

    他虽然喜欢吃鬼,但最近发现尼尔的料理做得比阴鬼美味多了,不过这话无影可不敢在敖剑面前乱说,只能点头答应。

    聂行风和张玄也很快听说了遗嘱的事,不过伯尔吉亚家族内部纷争跟他们无关,洛阳找到了,也等于张玄接下的任务顺利完成。

    早饭后,他请敖剑将报酬的余款转帐给侦探社,然后应聂行风的约去购物。

    「白目最大的好处就是在金钱方面不小气。」张玄一语双关,笑眯眯地说。

    虽然洛阳最终不是他们找到的,但他绝不会因此而不好意思收钱,敖剑既然肯出这么大一笔金额,证明这个案子值得这个价钱,想到聂行风还为此被打致死剂量的麻醉剂,他就觉得没趁机多敲诈敖剑一笔已经很有仁义了。

    「洛阳给你打麻醉剂这笔帐我会好好跟他算。」

    「事情还没完全厘清,别轻举妄动。」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有时候我们看到的未必真实。」

    一直以来,洛阳给聂行风的感觉都不错,他想不透洛阳这样做的原因,如果给他打针的是那个变态李享,倒还说得过去……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迅速腾起,聂行风正要说话,就见无影从对面走过来。无影最近帮敖剑管理城堡的许多事务,所以大多时候都以人类身分出现,除了那个永远无法映出的影子。

    「那个,你,过来!」

    张玄像召唤服务生一样冲无影打了个响指,后者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向他微鞠了一下躬,生疏的动作,证明他很不习惯服侍敖剑以外的人。

    「人你们关了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放?」

    看到无影在听了这话后一脸呆滞状,聂行风差点笑出来。

    「那个……」

    张玄一摆手,制止了无影的解释:「不放也无所谓啦,反正对他们来说,在哪都一样,不过别忘了给他们送饭吃,尤其是我家小宠物,它的那份要多加瓶酒,至于酒的种类嘛,越贵的越好。」

    张玄说完,拉聂行风离开,走出城堡后,聂行风忍不住笑道:「我很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那种鬼东西,不看也罢。」

    张玄拉聂行风来到车库,选好自己中意的一辆车,瞥聂行风:「董事长,我们真要去购物?」

    「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你会去查乔的线索,或者李蔚然。」

    「我改变主意了。」

    「昨天你还急着查乔,今天就换成购物,董事长你这种思维方式算不算朝三暮四?」

    聂行风坐进车里,瞥他:「那你去不去?」

    张玄立刻跳上车,以实际行动作了回答。

    聂行风把车开出去,走了一程后才说:「钱已经拿到手,以后的事别管了。」

    「你以为你可以抽身出去?」

    沉静的回声,不像平时总喜欢叽哩呱啦的小神棍,聂行风一怔,转头看张玄,却见他眼帘抬起,微笑:「那白目出了这么一大笔钱,不会轻易罢手的。」

    碧蓝双瞳,透着他熟悉的清亮质感,一瞬间聂行风有种错觉,刚才的张玄像是阴灵附体,那么的陌生。

    「怎么了?」

    「没什么。」聂行风摇头,制止自己的怪异想法。

    他不是不想去查,而是不想按照敖剑布的棋局去走,李蔚然既然将理查德德德的资产留下一半给乔,在短期内就不会加害他,与其它们在前面冲锋,让敖剑坐享其成,倒不如把烂摊子推给敖剑,至于李蔚然,他迟早会找上自己,否则李享就不必特意留下名片了。

    所以……先购物好了,张玄还拿着敖剑的信用卡呢,不花白不花。

    于是,一上午时间聂行风和张玄都在购物中度过,随看随买,然后付款邮寄,吃午饭的时候张玄已经累趴下了,啜着杯里的热可可说:「我把今后十年的购物计划都提前完成了。」

    「如果购物累了,可以去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客房休息,做一下脚底按摩,泡泡温泉浴,我想这张卡的额度应该够付帐。」

    张玄头枕着胳膊歪头看聂行风,突然发现他养的招财猫其实很阴险,不过这张刚毅细致的脸庞怎么看怎么帅气,看着看着,张玄脸上浮出诡笑。

    「董事长,你不介意伺候一下你的情人吧?」

    光是想象自己躺在总统套房的躺椅上,享受招财猫的爱心按摩服务,张玄蓝瞳就笑得眯了起来,感觉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看张玄的表情,聂行风就知道他现在又在转什么花花念头,不过没打击他,想享受就去享受好了,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得到首肯,张玄立刻付帐,准备去享受总统级待遇。可惜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两人刚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张玄掏出来一看,是缇娜的来电。

    「我有种预感,我们的浪漫之旅可能要泡汤了。」嘟囔着,他掏出芯片插进手机后接听。

    『张玄,马上来,我知道乔的下落了,刚才有听……说……』

    缇娜似乎非常惊慌,话说得很快,又一半意大利语一半中文掺和在一起,张玄半天才听懂,忙问:「你在哪里?」

    『家,我家……』

    后面又是一大串意大利文,显然缇娜慌乱到极点,本能地用母语交谈,听出不对劲,聂行风急忙拿过手机,用意大利语发问:「告诉我你家的住址。」

    『蒙提、蒙提拿破仑街四百八十五号……快来,我父亲很奇怪,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话……不是自言自语,他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影子交谈,他被魔鬼附体了,我好怕……』

    接下来是激烈的哭声,随即是东西砸下的乱响,缇娜好像在急跑,急促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达给聂行风。

    「别乱,我马上去,先找个小房间躲起来。」聂行风说完,想到缇娜提到影子,又急忙说:「把窗帘拉起来,别让光进来。」

    手机里似乎传来缇娜的回应,聂行风还要再说,通话已经断掉了。

    聂行风将手机还给张玄,后者看他,蓝瞳里满满的哀怨:「我们的浪漫之旅……」

    「惊险之旅比较适合我们,节哀顺变吧,帅哥。」聂行风启动引擎,将车急速飘了出去。

    半小时后,聂行风按照缇娜给的地址来到她家,那是栋灰暗色调的建筑物,外观并不十分豪华,却庄严气派,印刻着属于上流贵族的气势,不过今天是阴天,灰暗楼房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再加上门前树荫过多,无形中遮住了阳气滋生。

    张玄仰头看房子,很肯定地说:「意大利一定没有风水师,居然把玄关建在死门上,门口还正对树,迎门见树,主家丁不旺,家里必有人久病难愈……」

    聂行风扯着他衣领,将啰啰嗦嗦的家伙扯下了车,来到门前,按响门铃,却无人回应,四周树影婆娑,渲染着肃杀气氛。

    张玄掏出铁丝几下别开了门锁,嘟囔:「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把房子建在树荫下,搞得阳气都被遮住了。」

    门开了,里面有些阴凉,窗帘低垂,遮断了户外日光,张玄打了个激灵,「好重的阴气。」

    「是空调没关。」聂行风走到墙边,把开得正强的冷气关掉了。

    张玄脸上有些讪讪,从室温几乎达到冰箱冷藏点的程度来看,空调吹了很久却没人来关,不是这里没有人,就是出了事,让人根本没时间理会空调。

    冰冷感觉并没随空调的关掉消失,而是越来越浓,夹杂着死亡残暴和狠恶的气息,是聂行风最讨厌的感觉。随张玄往楼上走,恍惚中只觉眼前鬼影幢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疯狂开枪,他身后的墙壁上耸立着一个庞大黑影,似乎是他的影子,似乎又不像,仿佛是附身在男人身上的恶灵,恶毒的指挥他做出疯狂的行径。

    有人斜靠在墙上,看着男人肆无忌惮地杀人,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变态的笑欣赏自己的杰作。聂行风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手掌却穿过了那些幻影,影像消失的那瞬间,他看到李享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笑。

    「董事长你怎么了?」

    聂行风回过神:「我看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

    或许不是看到,而是感应,李享故意让他感应到的杀戮画面,虽然这里没有血迹留下,但存留的嗜血气息不亚于任何一个凶杀现场,引导这场暴虐杀戮的元凶,不可原谅!

    「我知道乔的那些手下是怎么死的了。」他喃喃说。

    「怎么死的?」张玄走上二楼,边环视四周边问。

    「那些人颈上的伤口不是被刀所伤,而是道符。」

    纸坚硬起来,比刀更锋利,更何况是印有符咒的道符,聂行风想,以李享的身手,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有道理。」张玄说完,想了想,叹气:「可惜我还做不到。」

    他沿走廊把门一扇扇打开察看,有几间房里躺卧着中弹倒地的人,证实了聂行风看到的幻影不久前曾在这里上演过。

    在看过数个房间后,张玄在一扇门前停下,抬手推门时,绝望恐惧的气息透过厚重门板传到他手上,有种感觉,门里面将是他不想看到的景象。

    聂行风帮他推开了门。

    里面是间化妆室,只有朝南一扇窗户,窗帘放下,导致房间很暗。光线随房门的打开斜射进去,光束的尽头,一个纤细身体斜靠着墙壁倒在地上,女生随身携带的小化妆包散乱的摊在她身边。

    金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但从女生身形和服饰来看,应该是缇娜。

    「她是被掐死的。」

    脖颈上的掐痕很明显,聂行风伸过手,帮缇娜阖上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瞳。

    「如果我的预知力再强一些,也许就可以救她了。」见聂行风脸色难看,张玄在旁边小小声说。

    「这不关你的事。」

    聂行风甚至有种古怪的想法,也许敖剑看出了缇娜将会死于非命,才会放过她,这跟张玄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恶的是那个面慈心狠的公爵,还有动手杀死女孩的人。

    「是李享做的吗?」张玄偏头问他。

    「我想也许是她的父亲。」

    幻影中那个狂乱开枪的是中年意大利男人,从他的气度来看,该是这里的主人,没人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但当人的欲望仇恨,甚至野心被控制时,他已经不能称为是人类了,这样的人可恶,但控制他的人更加恶毒。

    房间面积很小,缇娜的确照他所说的找了个狭小地方躲避,可她忘了这里是四面都是镜子的化妆室,只要有一点点光,镜子的相互反射就会将光芒转化成几倍以上,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就算当时缇娜能躲过她父亲的紧逼,李享也不会放过她。

    「你有没有发觉,死在这里的都是老人妇孺?」张玄看聂行风,半开玩笑说:「是不是年轻人都被李享带去训练成影子死士了?」

    「很有可能。」

    「不过上次乔的手下都没被带走。」

    「可能当时李享急着追踪乔,来不及用法术。」聂行风在房间四处打量,随口说:「或者那晚在理查德德德的别墅里我们让他损兵折将,他得及时补充新血。」

    脚步在窗前停下,一支拧开盖的唇膏孤伶伶躺在窗帘下,聂行风捡起来,见唇膏顶端摩擦得很厉害,他微一皱眉,视线向上移动,伸手扯住窗帘中间对缝的地方,嘶的一声,厚实帷帘在他的扯动下滑到了一边,露出帘后的墙壁。

    张玄凑过来,见窗台下歪扭写着「78」的字样,不过再仔细看,又好像是「7」和反过来的「b」,后面还跟着一条长长的划线,可能缇娜写到一半就被拽开了,不过垂下的窗帘遮住了她的留言,让李享疏忽了过去。

    侦探里常用到的招数,一个人死亡之前的最后留言,一定至关重要,可是这也是张玄最讨厌的,真希望缇娜要嘛多写一些,要嘛一个字别写,临死还玩猜谜游戏,明知道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嘛。

    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于是张玄把求救目光投向聂行风,聂行风没说话,做了个背朝窗户写字的动作,张玄立刻恍然大悟,反手写字的话,看的时候要上下颠倒过来,于是他将字翻转过来看,然后……

    「bl?」待看明白是什么后,张玄立刻转头看聂行风,蓝瞳里溢满了吃惊色彩:「bl,不就是boy's love这女生好恐怖,临死前还对同性爱这么执着!」

    「张玄。」聂行风揉揉额头,深吸口气,以求自己在解释之前先别被气晕过去,「bl,是bill of dg的缩写,中文称提单,货物出关时船运公司给发货人发行的最重要的凭证,这是基本常识!」

    张玄半张开嘴巴,眨眨眼,一脸景仰状看他,「那董事长,你的基本常识起点一定很高。」

    懒得理会张玄的插科打诨,聂行风低头思索缇娜在临死前写下这个词的用意。杀她的是她的父亲,所以很显然它不是指凶手,缇娜在电话中提过乔,李享也说乔会离开这里,难道乔将被装在货柜里运走?

    极其怪异的想法,不过如果对手是李享的话,聂行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立刻拉张玄出门,说:「马上找台电脑来。」

    「董事长你当计算机是馅饼吗?随时从天上掉下来?」

    嘟囔归嘟囔,不过张玄做起事来绝对雷厉风行,没用两分钟,一台精装笔记型计算机就被他从某个房间里找到了,拿到客厅,接通连线,然后抬头看聂行风,等候指示。

    难得看到这么认真的张玄,聂行风问:「你最近的骇客技术有提高吗?」

    「有没有提高我不知道,但绝对比你强。」

    这倒是实话,聂行风沉吟:「先连上海关网,利佛诺的那个,它是离佛罗伦萨最近的港口,如果李蔚然要出货,一定选那里。」

    「什么……海关网?」愣神三十秒后,张玄无辜地眨眨眼:「董事长你让我入侵意大利的官网?我不懂意大利文耶。」

    这一点聂行风真忘记了,于是先进入利佛诺的海关首页,里面有英文语言选项,他选择后把计算机推给张玄。

    「查一下从昨天上午开始是否有以立贝兹或李蔚然名义发行的提单。」

    「喔。」

    不太明白聂行风想查什么,张玄只好照吩咐去做。他英文口语不行,不过在破解程序方面的知识还是很深厚的,很快就进入海关内部程控中心,将昨天发行的提单表全部列了出来,里面属于立贝兹和李蔚然名义的共有十几个货柜,分别运往各国,张玄又没办法了,于是转头看聂行风。

    聂行风看着列表沉吟:「今天周五,提单已经报出来,四截六开,船只应该明天出航,cfs被海关抽查的机率最大,不可能藏人,删掉。」

    「董事长,能麻烦你用地球语言跟我沟通吗?」

    「听不懂没关系,照做就好。」

    张玄老老实实把标有cfs字样的货柜取消了,页面顿时少了许多,余下的四十尺柜和二十尺柜的货柜提单共有四票,聂行风想了想,又让张玄查寻这半年来跟立贝兹家族和李蔚然合作的船运公司名单。张玄照做,很快,各家船运公司名单列出,一家名叫斯特朗波的公司首当其冲,跟他们的合作次数最多,而且运行目的港都是中国。

    聂行风把页面转到明天的货柜上,果然有一票是由斯特朗波公司发行的,发货人是李蔚然,四十尺长的货柜,编号为st4825463,发票内容写的是皮革制品,船只在利佛诺海港停泊,明日十点出港。

    聂行风看完船号,又进入外轮代理公司网页,让张玄调出明天出港货轮的货柜配载图。找出货柜所在的位置,张玄根本就是执行工具,怎么拨弄怎么动,根本看不懂那些花花绿绿的配置图片。

    聂行风看完后,转身下楼,张玄急忙跟上,叫:「你不会认为李蔚然把乔装在货柜里运到中国吧?他会憋死的,而且一个大活人在货柜里,也不可能通过海关。」

    「乔的手下也不少,李蔚然如果通过正常路径带走他,一定会被发现,现在货柜大都有安通风装置,还有李享那个道术高手在,一定有办法保证乔的生命安全;至于海关方面,这种四十尺柜被抽检到的机率几乎是零。」

    聂行风奔到楼下车前,张玄随之跳上车,并习惯性地系好安全带。董事长要飙车了,天师第六感向他报备,果然才刚坐稳,跑车就如箭般射了出去。

    「你怀疑那家船运公司跟李蔚然勾结?」飞速行驶中,张玄觉得无聊,于是问。

    「船运公司、货代、甚至海关,可能都有人被收买,像李蔚然或敖剑这种生意人,如果不在整个航运相关部门里安排人手,根本寸步难行。」

    「那你还敢单枪匹马去救人?」

    「谁说我单枪匹马?」聂行风瞅瞅身边的情人,「不是还有你吗?」

    「拜托飙车时看前方!」看到他们几乎跟一辆货车擦贴着经过,张玄大叫。

    注:

    截关:截止向海关申报放行的时间,截关时间通常是出港的前两天。

    四截六开:周四截关周六开船,海运常用术语。

    bl:提单,船运公司签发给托运人的凭证,提货人凭提翠在目的港领取货物,按规定是货物装船出港时签发,不过为加快作业程序,有时船运公司在出港前一天就会签发,所以聂行风才有四截六开的推论。

    货柜:货柜大致分四十尺柜、二十尺柜和散装(即cfs)。海关抽检以cfs最高,普通尺柜较少,甚至几个月没有一次,不过此为小落做过案子的经验判断,不代表所有海关的实际情况。

    铅封:货柜锁的专业术语,分「子弹封」和「钢丝封」等。锁上标有「h」字样的就是子弹封,表示高保险的施封锁,开锁必须用钢筋钳;「钢丝封」属普通铅封,虎钳就可以剪断,不过不管哪一种,都属一次性使用对象。

    第二章

    利佛诺海港离佛罗伦萨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不过在聂行风的快车下,一小时左右便到达了目的地,为了不引人注意,聂行风把车停在码头附近的车位上,叫了辆计程车绕海港寻找斯特朗波公司的船号。

    船只很快找到了,聂行风看看表,才四点多,于是带张玄去附近咖啡厅消磨时间,等天色暗下来,两人出发去货船。

    很幸运,他们刚上船,就看到两个船员走过来,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要下去喝酒,张玄二话不说,冲上前,先一记飞拳撂倒一个,同时抬腿踢在另一个人胸口,动作快速狠捷,两个大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你下手真狠。」聂行风吸了口气,上下打量爆发力十足的情人。

    张玄冲他耸肩,「你不会是想这个样子去救人吧?」

    两人穿的都是休闲衫,上了船别说救人,只怕没走几步就被盯住了,现在老天正好送人过来,不用白不用。

    聂行风摊了下手,算是赞同了张玄的做法。看看四周,附近有个小休憩室,于是两人合力将晕倒的人抬进去,张玄把门锁住,转头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又看看聂行风,然后二话不说,上前动手去解聂行风的衬衫扣子。

    「干什么?」急不可耐的诡异举动,聂行风本能地抬手推开。

    「帮你脱衣服啊,说起来我们做过这么多次,我都没正式帮你脱过衣服呢,我可不想把这个第一次留给外国人。」

    聂行风有时候对张玄的粗神经实在莫可奈何,不想为这种事跟他争执,任他脱了衣眼,然后又脱去船员制服穿上,张玄穿好制服后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讨厌穿别人的衣服。」

    「将就一下。」

    休憩室里有个杂物柜,两人把昏迷的船员绑好塞进去,为了安全起见,张玄掏出道符,念了两道昏睡咒加附在上面,拍在他们的额头上,接着想关柜门,聂行风拦住他,在货柜里找了支手电筒,又取过一把大力剪钢筋的钳子,掂了掂,拿到手中。

    张玄吃惊看他,「你不会是没带枪来吧?」

    「带了。」

    「那干嘛拿钳子?」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聂行风关好杂物柜门,出了休憩室,带着张玄往货柜装载区的方向快走。夜色朦胧,他们身材又高大,中途遇上几名水手,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五官,见聂行风走得飞快,很快便经过曲折繁琐的舱道,来到货柜区间,按照层号和货柜标号寻找,张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张比鬼画符还难懂的舱位配置图你看一遍就记住了?船这么大,真不会搞混?」

    「货柜标号是按照固定格式标示的,即使记不住配置图,根据标号走就没错。」

    「董事长,你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帅哥神仙耶,这世上真没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我不会生孩子。」聂行风头也不回向前走,轻飘飘抛过这么一句话。

    张玄被彻底震住了,愣了半晌后才猛地一抖,嘟囔:「这笑话好冷。」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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