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亲爱的,心理医生 作者:子羡
第7节
“想什么呢？好好下棋，要是敢放水我可不饶你。”不知什么时候，陶夭夭坐在了卓其华的身侧，在她的身旁淡淡一句。
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消了卓其华所有的顾虑。重重的点了点头，静下心来认真的看起了棋局。
还真是别说，陶夭夭老爹的棋艺，相较陶夭夭和陶半夏这两个半吊子，要好上许多倍。本还犹豫着是否要适当放水的卓其华，此刻却是不敢掉以轻心，认真了几分。
一盘象棋下来，两人不分高下，算做和棋。陶爸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重新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看着大大咧咧的装束，只以为同样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谁又能想到卓其华居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这么一盘棋，不禁让老爹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连连叫好，心情也跟舒畅了起来。嚷嚷着让太太热一壶好酒，一边下棋，一边喝酒，这才是人生的最高享受。
“来来来，小卓，我们再下几盘。”老爹似乎很欣赏陶半夏的小徒弟，乐呵着邀请再来一局。
卓其华也不摆架子，跟着陶爸整理起了棋盘。
这边卓其华和陶爸下棋下得得劲，那边谢耀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真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方才陶爸还没有注意到卓其华与陶半夏的棋局，偏是自己多嘴，引起了陶爸的注意力。谢耀辉又如何不了解陶爸，看到外面有人下棋，就忍不住要上前插一脚，跟着玩几盘。
“小卓，你这步棋下得好啊。”
“哈哈，陶老爷子，您可捧我了，我这就是一个班门弄斧。”
几盘棋下下来，陶老爷子的心情大好。与卓其华两人有说有笑，全然是成了忘年交。被家人催促着开饭时，陶老爷子还不忘了拍一拍卓其华的肩膀，说道：“小卓，以后记得常来玩。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下下棋。”
卓其华客气的答着话，一瞥眼，看到了墙角放置的钓鱼竿，笑问道：“嗬哟，老爷子，您还喜欢钓鱼呐。得咧，我也有这个爱好，不过我喜欢徒手抓鱼。”
“吹吧你。”谢耀辉是不懂下象棋的，一直插不上话的他，终于是有个话题可以说了。似乎看不惯，卓其华处处讨好着老爷子。忍不住酸溜溜的，吐了一句。
“哈哈，自然是开玩笑的。钓鱼我也会，摸鱼自然是不如老谢有本事。”卓其华话里有话，故意语意双关着说道。
“哈哈……”
“哈哈……”
这么一句玩笑话，除了谢耀辉没有会将它当一回事，只觉着这句话答的精妙，众人便也没有顾忌跟着笑了起来。
那一餐，卓其华吃得舒心。主要是看着谢耀辉像是死了爹的表情，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闷头自顾自的吃着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耀辉会处处与自己为敌，但是既然对方无端挑衅，自己接战便是了。那辆借来的破旧自行车，权当作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谢耀辉是个小人。
卓其华的个性不错，话也不少，在餐桌中调动起了气氛。欢声笑语不断，几杯酒下肚，一桌原本不认识的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让卓其华想不到的是，在座的不乏一些官场上的人物，而他们都是陶半夏的发小。看来，这个陶家还真是深不可测的，有些背景呐。再看看谢耀辉那一副‘尽管不高兴，却不愿意得罪人，强撑着笑颜’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好笑。
陶半夏扫了一圈餐桌上的人们，视线最终是落在了卓其华的身上。让陶半夏感到意外的是，自己这个小徒弟话虽是多了点，可无论是从时事政治，到街角小吃，她竟是都略知一二。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能说上一点。聊得来，且不是刻意地附和，时不时的发表一番自己的观点，颇让人眼前一亮。
想来，自己收卓其华为徒，倒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象棋不如卓其华又如何，再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徒弟。如此转念一想，陶半夏倒是颇有几分自豪。
饭后，陶夭夭对着父母告别：“爸妈，我先回去啦。早上起得太早，现在困得厉害。”
“就知道你待不住，哎，女儿大了留不住了。”陶爸故意将话说的酸涩，转头看到老伴儿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陶爸无奈的摆了摆手：“行吧，路上开车小心着点。”
“夭夭要走，那我也不多打扰了。叔叔阿姨，那我也告辞了。”谢耀辉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听陶夭夭要走，顿时急了眼，连忙站了起来。
自己的妹妹，当哥哥的再清楚不过了。瞥了一眼陶夭夭那张笑吟吟的脸蛋，难说下一刻她会不会甩人家脸色看。
要说陶夭夭终日笑颜挂在脸上，可并不代表她是个好脾气的人。整个家里也就属她的脾气最大，敢和父亲拍桌子叫板的人，除了陶夭夭再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陶夭夭一直在笑，笑得客气。陶半夏心觉不对，忙是作势阻止了谢耀辉：“小谢，不如陪我再喝两杯，咱哥俩说说话。”
妹子啊，为了让你舒坦，哥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呐。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可要靠你自己了。
收到了陶夭夭感激的一个眼神，陶半夏便觉着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没什么大不了。或许……这就是美女效应吧。
“小气鬼，你走不走？留这儿是打算蹭晚饭吗？”陶夭夭一边穿戴着衣服，一边对着卓其华开了口。
“啊，你愿意载我呀？”卓其华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忙是快步走到了陶夭夭的身旁，小声的开了口：“那个……是免费的吗？”
“……”
车，平稳的驶出别墅区，向着市区的方向缓缓驶去……
许是卓其华的错觉，总觉着今天陶夭夭的心情特别的好。歪着脑袋思考了半晌，也是啊，骗了自己三百块钱，换做自己也是高兴的。
正当卓其华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到陶夭夭开了口：“真没想到，你能够将我爸制的服服帖帖的。平日里，他总爱数落我和我哥，今天倒好，光顾着和你下棋了。以后你可要常来，我爸这么高兴，我还头一回见过。”
“我也就会点儿皮毛。”卓其华挠了挠脑袋，谦虚了起来。
对于卓其华故作谦虚，小人得志的模样，陶夭夭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见她微微一笑，接着开车。
“你是跟着谁学的象棋？居然将我爸都乐了，他也是难得快活。如果你愿意，不妨多来家里玩玩，陪他下几盘棋。说实在的……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站在心理咨询师的立场上，我会说我对你很感兴趣。站在另外一个立场，我会说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陶夭夭的语气甚是平淡，让卓其华无法从中听出半点情绪。
“干嘛？我又不是妖怪。即便是妖怪，也不会吃了你。”卓其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嘟囔了几句。
“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混蛋的样子？总是想要和人对着干，是故意的吗？”陶夭夭颇感不解的开口询问着。
“也许吧。总要让人注意到我吧……”卓其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膀。
☆、第39章 处时光（1）
卓其华的回答，引起了陶夭夭的注意力，不知道卓其华是不是一个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的人。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将卓其华内心深处孤独的一面，暴露在陶夭夭的面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卓其华歪着脑袋，打量着身旁的陶夭夭。陶夭夭很瘦，却是漂亮的很。纤细又苗条的身材，曲线柔美，没有多余的赘肉。就拿这一双漂亮的骨感小手，放眼整个市区，怕是都难找出第二个。
“……”陶夭夭感受到了卓其华的目光，却是假装不知，将目光放在前行的道路上，专心的开着车。
“到了。”卓其华依旧端坐在车上，大脑命令自己下车，可身体却不愿意执行命令。于是乎，便僵硬着身子，对着陶夭夭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嗯，下车吧。”陶夭夭点了点头。
卓其华是个厚脸皮，可人家陶夭夭都发话了，卓其华自然是做不到，死皮赖脸的接着赖在车上。开门下车，转身对着车内的女人挥手告别：“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先走了。”
不知怎的，看着卓其华离开的背影，陶夭夭心里一动，鼻子一酸：“小气鬼，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嗯？你说什么？”听到身后的声音，卓其华只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却还是抱着一丝的幻想，猛然回头。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好啊。愿意上去喝杯奶茶吗？尝尝卓式自制奶茶，独家配方，不传外人。”卓其华露出了漂亮的虎牙，此刻的她是快乐着的。
虽然不明白，心中噗通噗通跳乱了的心脏，是为何而乱，可卓其华却知道，这一刻还能见到陶夭夭真是极好。
从停车区域走出，两人相隔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陶夭夭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向前走去的卓其华。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驻足，正信着步子向前走去。见她点了一根烟，又将双手插入裤袋里，还是初遇时的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永远也不知道卓其华心中在想些什么，却实在是因为这份不知而产生了好奇。这一份不应有的好奇，让陶夭夭感到害怕。
自从陈冶平之后，陶夭夭有太多积压心底的落寞。当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却讶异的发现这种落寞有增无减。在每一个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傻站那里干嘛呢。”片刻的时间，卓其华意识到了身后人没了动静。见她叼着一根烟，转过身子冲着身后的陶夭夭招了招手。
“来了。”不知怎的，几乎是那一个瞬间，陶夭夭觉着心头上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尽。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飞奔向了卓其华，没有任何矜持可言。
后来，陶夭夭忍不住去想，若是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只要卓其华给她一个这样的温柔眼神，招手让她跟上。她依旧会抛下所有的矜持，不顾一切的飞奔向她。
才到家，卓其华忙是将暖气打开。都说瘦子怕冷，卓其华便验证了这个说法。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是怕冷的。
“你随便坐，我去泡两杯奶茶。”暖气的威力不小，不消一会儿房间里便是暖和了起来。卓其华将外套脱了，对着陶夭夭客气了几句，便去厨房忙活开了。
陶夭夭也不同她见外，一个人慢悠悠的在屋内转着，东看看西瞧瞧。卓其华的家，陶夭夭并非是头一回来，但对这个家却没有多少记忆，毕竟上一趟是醉醺醺且神志不清的，被卓其华扛到家中的。
阳台露台上，放着一个被烟头塞满了的烟灰缸——看样子卓其华的烟瘾不小。
烟灰缸旁边放着一包中南海和一包软中华，陶夭夭笑了笑，思量着这两包烟应该就是卓其华的行头。较为便宜的中南海是平日里自己抽的，而软中华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家里比较乱，你别介意。平时就我一人住，邋里邋遢惯了。”卓其华在厨房内煮着红茶，还不忘探出脑袋与陶夭夭说话。
其实，卓其华的家里并不乱，被整理的井井有条。很难将一个外表随意的人，与整洁划一联系在一起。陶夭夭没有说话，而是家中胡乱逛着。
当看到卧室的那张床时，陶夭夭的脸色跟着变了变。陶夭夭是个认床的人，即便是在亲朋好友家中睡上一晚，也不会睡的安心踏实。
但那一晚，在卓其华的床上，自己仿佛是找回了儿时的舒适和温暖。就好似躺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安然入眠，一夜无梦。
卓其华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端着两杯奶茶走了出来，却并未在客厅看见陶夭夭，脑袋上冒出了两个大大的问号。虽说，咱们客气的说着，随便看看，可您也别当真呐。还真是到处溜达呢？
听到了卧室传出了声响，卓其华不再多想，而是端着两杯奶茶走去了卧室。
只见陶夭夭正坐在床沿上愣神，卓其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陶夭夭这是闹得哪一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不说话，伸手将其中一杯递到了陶夭夭的手中。
感受着奶茶传递过来的温度，陶夭夭冰凉的指尖跟着暖了过来。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卓其华却是抢个了先：“哇塞，你这这副表情坐在我的床上，还真是让人遐想万分。”
“噢？什么样的表情？”一杯奶茶捧在手心，陶夭夭挑了挑半边的眉毛，淡淡的开了口。
“一脸的意犹未尽。”
“滚出去……”
一杯奶茶喝完，陶夭夭思量着似乎再没有什么理由，接着留下来。
可是，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愿意和这个小气鬼独处？大约又是哪一根筋搭错了吧？
哎，无数次的被卓其华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给打败，换做是旁人，自己早就该翻脸了。可对着卓其华，陶夭夭却是拿不出脾气。或许，自尊心这种东西，早已在醉酒的那晚就给弄丢了吧。
不对，一定是因为屋内的暖气，束缚住了自己的双脚。外面得有多冷呐，自己不想离开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既然还不打算回家，不如就聊聊天吧。陶夭夭微微一笑，索性斜着双腿坐在了床上，一手撑在床沿，一手端着茶杯。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小气鬼，你在单位里都做些什么？整天跟着我哥惩恶扬善吗？”
“不……我原以为会是这样，可现实总是残酷。有些人着实是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并不是魔鬼，而是一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卓其华眼睛一闭，又想到了林小炎那一脸无助的表情，以及郑楠一脸居高临下，将旁人踩在脚底的鄙夷目光。
“那么你呢？怎么会想到要当个心理医生？”卓其华不愿意谈及自己，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陶夭夭的身上。
陶夭夭又如何看不透卓其华的心思，也不道破，微微笑了笑：“心理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过《盗墓笔记》吗？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好：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是么。原来……人心才最为可怖。”卓其华喃喃的低语一声。
抬头看了一眼斜躺在床上的陶夭夭，要说没有诱惑力，那卓其华一定是在说谎。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将眼前的人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番。
许是因为暖气热人，不知什么时候陶夭夭已然脱去了深色调西装外套，只穿着一身白色衬衣，束在西装裙里面，加之一条不显眼的淡肉色丝袜。
衬衫的衣扣并未扣紧，从领口露出了脖颈、锁骨，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性感迷人。
“咳咳。”感受到了卓其华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即便陶夭夭见多识广，也多少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算作是给卓其华提个醒。
“呃。”被陶夭夭撞见自己放肆打量她的目光，卓其华尴尬万分，面红耳赤的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逃避，是卓其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可明显，现在的环境并不允许她撒腿就跑，只得憋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奶茶喝完了吗？你要续杯吗？”
能够说出这么蠢的话题，卓其华觉得自己快要蠢疯了，大脑已经不能正常运作了。用茶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顾自的向着厨房走去：“呃，我要续杯。”
“……”
☆、第40章 处时光（2）
当卓其华端着第二杯奶茶走出厨房，便看见陶夭夭正在穿外套。
瞥了一眼傻站在原地的卓其华，陶夭夭淡淡一笑，开口告别：“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上班呢，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奶茶，味道不错。”
木然的点了点头，卓其华也不做阻拦，跟着穿起了外套。心想着送送陶夭夭，大晚上的，可不算安全。怎么说，也要亲眼看着陶夭夭上了汽车，她才放心。
许是看懂了卓其华的肢体语言，陶夭夭微微一笑，那不深不浅的笑容，淡淡的开了口：“车就在楼下，不用送了。”
陶夭夭前脚踏出房门，后脚便听到了卓其华的声音，传到了耳边：“那个，你着急回家吗？不着急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眼见着陶夭夭准备下楼，卓其华的脑袋一热，伸手一把拉住了陶夭夭的胳膊，小声的做出了邀请：“不远，就在天台上，来……”
六层楼的老式居民楼房，卓其华住在六层顶楼。原本天台是不对外开放的，这不是为了响应国家平改坡的号召，工程队将楼顶的平台改成了个小阁楼。卓其华贴了些钱，将自家楼上的那个阁楼给买了下来。
拉着陶夭夭的胳膊，从一旁加出来的楼梯，向着平台上的阁楼走去。
“阁楼上还没有通电，不过不要害怕，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感觉还是很棒的。”阁楼上漆黑一片，怕陶夭夭害怕，卓其华显出了几分贴心，柔声说着话。
“嗯。”陶夭夭没有说话，只是不深不浅的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陶夭夭是害怕黑暗的，可这一刻的她，却半点没有恐惧。由着卓其华拉着她的胳膊，走进阁楼。
“到了。”卓其华放开了对陶夭夭的束缚，直径向着阁楼窗口的位置走去。
一个分神的功夫，卓其华便消失在了身旁。待适应了黑暗之后，陶夭夭左右搜寻着卓其华的影子，无论如何都是寻不到她。
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阁楼。最喜欢这里的原因嘛……因为坐在这里，足以将这个小区看得透彻。真希望人心也可以像夜景一样，看得清楚啊。”
顺着声音走去，陶夭夭意外的发现，此刻卓其华就坐在阁楼的窗台上，时不时的晃动着双脚。这是一个危险的姿势，哪怕一个不稳，便会导致坠楼。
“卓其华，你倒是跳啊。”陶夭夭笑吟吟的走了过去，玩笑着说道。
阁楼上的风很大，吹乱了陶夭夭的发丝。这里可不比家中，没有暖气，加之，风冷冽的呼呼吹过耳旁，陶夭夭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这还不够高。”卓其华晃了晃双脚，随口回道。
“唔，这倒是事实……就算你摔下去，也不至于变成肉饼。”凑到了卓其华的身旁，作势向下打量了一番高度。
卓其华喜欢这里是真的，有烦心事的时候，便会独自跑来阁楼。站在不算高的六层楼顶，放眼望去，视野不算开阔，却足以扫去她心中的阴霾。
一番沉默之后，陶夭夭首先开了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呵呵，我才不玩游戏。话说，你是三岁小孩吗？幼稚到需要玩游戏，来打发时光。”卓其华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玩游戏，你也不是一百三十岁的老太啊。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陶夭夭不依不饶，继续问着。
“好吧，真心话。”卓其华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摊了摊手，似乎是做了妥协。
陶夭夭理了理吹乱的发，再抬头时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问出了她的问题：“你……觉得我漂亮吗？”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站在马路对面，那时候心里就在想，你可真是个大美女。”卓其华也没有犹豫，跟着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真的是同性恋？”
“嘿，你漂不漂亮和我是不是同性恋有什么关系？况且，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虽说只是个无聊的游戏，可卓其华却是认真了起来。话锋一转，冲着陶夭夭说道：“你呢？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陶夭夭微微仰起了头，冲着天空呼出了一白雾。眺望着漫天繁星的眼睛里，似是能够柔出水来。
大冒险？真是看不出来，外表柔弱的陶夭夭，会选大冒险。卓其华挑了挑半边的眉头，“你确定？”
“确定。”
“好吧，冲着楼下那个保安吐口口水。”卓其华指着楼下的一个秃顶保安，对陶夭夭下了命令。
那个肥头大耳的胖保安，总喜欢躲在角落里随地小便。小区里有物业办公区域，寻常的安保人员如果有内急，便会跑去物业的厕所解决。可偏偏楼下的这个胖子喜欢偷懒，不愿意跑去较远的物业办公区，在楼下尿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卓其华早看他不爽了。
“好恶心……你有没有点公德心？”陶夭夭鄙视的看了一眼卓其华，显然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是你要选的大冒险，所以我从不选大冒险。万一我让你和我接个吻，你是接还是不接？若是上床呢？你把这个社会想得太简单了。”卓其华平淡的说着话，嘴角叼着烟头，一副小太妹的既视感。吸了一口烟，又将烟雾吐了出来，催促着说道：“快点……大冒险。”
卓其华的话语，倒是不无道理。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哪里有反悔的道理？陶夭夭忍不住送了卓其华一个白眼，一脸无奈的冲着楼下吐了一口唾沫。
口水吐出了口，陶夭夭一副慌乱的表情，将脑袋缩回了阁楼内。就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让人不禁心生出几分偏心的怜爱。
还未缓过神来，就听到楼下保安愤恨的叫骂着说道：“哪个小畜生啊？！冲楼下吐口水！我草你妈！”
“你满意啦？”只觉着心脏砰砰直跳，长那么大还从未做过如此粗鲁的事情，陶夭夭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嗯，满意了。”卓其华还真是没羞没臊着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确实满意了。一瞥眼却看到陶夭夭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她，顿时觉着心里发毛：“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吐口水？”
“呃，看样子是了。哈哈，真是笑坏我了。”卓其华毫不掩饰的捧腹笑着，心情舒畅了不少。
“真心话？大冒险？”卓其华让自己做了无理的傻事，陶夭夭又怎么愿意轻易结束这个游戏？眼珠子一转，寻思着要说些什么，让卓其华难堪一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卓其华是个厚脸皮的人，想要让她感到难堪，这个难度确实有些大了。
“真心话。”卓其华抽完了一支烟，转而又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支，惬意的抽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
陶夭夭淡淡的一句话，不轻不重的传入了卓其华的耳朵里，却惹得卓其华咳嗽连连。咳了好多下，卓其华只觉着胸口一阵闷痛。
这一句话，让卓其华心生了退意，想要转身逃跑却是无路可逃。被陶夭夭直视着双眼，卓其华的脸刷的红了，逃避着错开了对方的视线。片刻之后，见她咧嘴一笑，索性赖皮着说道：“吼吼，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陶夭夭微微笑着，就这么凝望着身旁的人。听她耍了赖皮，陶夭夭倒也不恼，笑笑说道：“大冒险嘛，那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
许是楼顶上的风太大，冷冽的寒风，吹进了卓其华的眼睛，让她的眼睛跟着湿润了起来，几乎是睁不开双眼，却是不愿意将目光从陶夭夭的身上移开。
良久之后，见卓其华点了点头，可话语却是与行动截然相反，听她用着极小的音量开了口：“不，我不喜欢你。”
陶夭夭，对于这个问题，你一定是知道答案的。但我依旧会说，我不喜欢你。
是的，我不喜欢你。不是不想喜欢，而是不能喜欢。你是陶半夏的妹妹，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神，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让如此卑微至尘埃的我，如何能够喜欢你？
况且，我还有赵小琪，她从儿时起就善待于我。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对不起她，即便是辜负了全世界，我也不能够辜负她。
所以，陶夭夭，我并不喜欢你……
☆、第41章 纹身小太妹
次日，卓其华买了一辆新的山地车，权当作是赔偿给楼下小卖部大叔。
将大叔的自行车弄丢，卓其华心中是有愧疚的。即便是买了一辆暂新的脚踏车，也不能让她的心好受多少。
将心比心来说，小卖部大叔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才点头同意借出自己的车子。这无关赔偿多少，弄丢了便是辜负了大叔的一片好心。
关于小卖部大叔的一切，卓其华知之甚少，只知道大叔姓崔。有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伴，和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女儿。老崔依靠着楼下的这家小卖部为生，早起贪黑，赚不了什么大钱，赚点小钱好在可以维持温饱。
“老崔，老崔，在吗？”将老崔的车弄丢，卓其华脸上有些挂不住，推着一辆新车，站在小卖部门口呼唤着。
老崔正在店内算着账目，听到门口有人招呼自己，忙是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瞧见卓其华推着一辆新车，冲着自己尴尬的笑了笑，老崔显得颇为不解。片刻之后，听他试探的问道：“小卓，你这是？”
“老崔，实在是抱歉啊。我把你的自行车给弄丢了，心里实在愧疚的不行，就自作主张的给你重新买了一辆，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卓其华故意将话说的委屈，却并不是担心老崔会同她置气。只是担心穷人心中的傲骨作祟，怕老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她的所谓赔偿。将话说的委屈，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为愧疚，而非同情。
事实上，卓其华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自己对待老崔的心态是何？照理说，即便需要用自行车，也大可不必问老崔借一辆破到不行的自行车。卓其华旁的没有，热心肠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只要她愿意开口，别说是一辆自行车了，哪怕是一辆小汽车，也是大把人愿意点头同意。
“丢就丢了吧，车也老了，我再买辆二手车就是了。这辆车，你拿回去，我绝对不能收！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怎么？我老崔一辆车都丢不起？”老崔的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严肃，指了指卓其华赔他的山地车，骂咧咧的说道。
“老崔，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赔你这车，纯粹就是让我自己心安，罢了。这和车好车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卓其华又将话语软了几分。
老崔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身侧传来了女儿的声音：“崔斌，给我点钱。”
“安洁，你什么时候回家？几天都见不着你人，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不回来则罢了，一回来就是要钱。”老崔嘴上虽是抱怨着，可还是作势向口袋里掏去。
颤颤巍巍的从一叠子十块二十块零钱里面，找到了两张百元大钞，向着崔安洁的方向递了过去。
卓其华循声，回头一看，总算是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崔安洁。崔安洁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染了一头的红发，脖颈处还纹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卓其华对于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没有点正经样子，怎么看都和小太妹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传闻中红发和纹身之外，崔安洁还打了好几个耳洞，挂着浮夸的耳环，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最让卓其华意外的是，崔安洁眼神中流露出来不屑和冷漠。
这就是崔安洁，小卖部老板的女儿。果然……她就是不良少女的典范。
崔安洁，安洁？有点angel的意思？不过这个小太妹却是和天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许是感受到了卓其华的打量目光，崔安洁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卓其华，冲着父亲撇了撇嘴巴道：“崔斌，这人是谁？”
“噢，这是小卓，警察。小卓，这是我女儿，崔安洁。安洁这孩子，人是调皮了点，但绝对不是坏人。以后你多多照应她。”崔斌站在中间介绍着二人。
卓其华好歹是冲着崔安洁，淡淡的点了点头，权当作是打了个招呼。崔安洁却是用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伸手接过了父亲递来的两百块钱。显然，这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
崔安洁拿走了父亲递来的两百块，也不多说话，转身就走。崔斌略显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女儿离开，忍不住在身后叨唠起来：“安洁，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少出去惹点事情，我就阿弥陀佛，上高香拜菩萨了。哎，你又要去哪里？！你妈腿脚不方便，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有空你多陪她说说话。哎……”
“哎，我这个女儿……”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老崔显得颇为惆怅，轻声嘀咕了几句。
许是觉着身旁有外人，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老崔沉默了下来，终究是没有将心头里的不痛快，对着卓其华道出。
卓其华的视线，落在远去的崔安洁身上。与老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卓其华终是没有忍住，将山地车塞到了老崔手中，匆匆告辞。
向着方才崔安洁离去的方向，飞奔追了上去。终是在小卖部尽头的拐角处，看见了崔安洁。
“崔安洁！”
听到身后的呼喊，崔安洁闻声转过脑袋，定眼一看。喊自己的人是，方才的那个小警察，撇了一撇嘴巴：“干嘛？”
“你对你爸什么态度！？他一个人搭理小卖部，早期晚归，你不懂得帮他分担也就罢了。偏是还个败家玩意儿！”
“你算老几啊？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用眼角的余光将卓其华打量了一番，冷冷的开了口。
“……”
卓其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那一刻她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觉着自己的胸膛里充斥着太多的感情，羡慕，嫉妒，恨，或许就是形容此刻的情况吧。
羡慕并且嫉妒崔安洁拥有如此的深爱她的父亲，父爱如山，暗暗守护着她。可偏偏崔安洁不懂得珍惜，将所有的家庭重担都抛给了父亲，不但不懂得帮父亲分担一二，还要当个啃老族。这让从小到大都希望拥有父爱的卓其华，如何能够不去怨恨崔安洁呢？
不过，卓其华心知，自己没有半点权利去指责崔安洁什么。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不是么？
当冷静下来之后，卓其华张了张嘴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卓其华是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分明拥有了她想得到已久的亲情，却还是骂骂咧咧的嫌弃抱怨着。
或许，人总是不知足的，总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贪心着想拥有更多。
就像崔安洁一般，分明拥有着父亲母亲浓烈的关爱，却是不屑一顾，想要冲出这个贫困的家庭，奔向一个所谓的自由世界。
“安洁？有人找你麻烦？”一个不善意的声音，传入了卓其华耳中。挑了挑半边眉毛，卓其华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染了与崔安洁同样颜色的红发男子，蹙着眉头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一个小警察，特意跑过来，想要为我家老头子打抱不平。”崔安洁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卓其华，对着男人解释道。
“警察？”男人止住了脚步，抬了抬眼皮，将卓其华好生打量了一番。
男人是靠拳头吃饭的人，许是受到了古惑仔系列电影的诱惑，打小就想要进入黑道的圈子，却是始终摸不着门路。从少年混到了青年，除了打架也实在是没有学会其他的技能。
他也想过改过自新，从头再来。可问题是，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档案上还有不少打架斗殴的案底，试问又有谁胆大到愿意收留他？
既然没有地方愿意收留他，男人也只能如此破罐子破摔，接着在这个片区里混迹漂泊。男人的这种行为，说好听点，那就率性，说难听点，也就是这一片儿的小流氓。
男人打量卓其华的同时，卓其华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男人。刚才未曾细看，如今细细一打量，男人不止与崔安洁染了同样颜色的发，更是穿了同样款式的衣服。
看来，男人和崔安洁之间的关系铁定亲密。白话一点嘛，他们俩人应该是情侣。
“小俊哥，不用管她，我们走。”崔安洁冷冷的瞥了一眼卓其华，快步走到了男人的身旁，伸手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第42章 官斗（1）
两天的休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时间瓜分的干净。卓其华敲了敲脑袋，细细想来，似乎这两天也没有做些什么。便又要上班了……
人嘛，大抵都是如此。一旦有了惰性，便是拿不出半分上进心。不过是两日的假期，卓其华便是自认懒散的不成样子。
虽说身体不情不愿的，可工作总是要做的。一来，她没有一个像崔斌一样可以供自己啃老的父亲。二来么，对于刑警的这份工作，卓其华看得挺重。
当卓其华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心里便觉着今个儿办公室的气氛怪怪的。至于古怪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
郭明杰的面色不好，只见他紧绷着面孔，无精打采的冲着她招了招手，算作是对卓其华的出现，打了个招呼。
“小郭，今个儿你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没有半点精神，昨夜没睡好吧？”卓其华见不得旁人摆出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嬉笑着开口问郭明杰。
“……”郭明杰一直低着头却不说话，再抬头时，见他红了眼眶，带着哭腔的开了口：“卓姐，林小炎死了。”
“你说什么？林小炎死了？”卓其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巴，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卓其华并非是总对弱者怀有一颗同情心，只是林小炎命运多舛，想要反抗却是被骨子里的软弱给打败了。
即便此刻，闭上双眼，眼前依旧能够出现林小炎的面容，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上，却镶着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眸。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透过这双眸子，似乎是一眼便能看到林小炎的心底。
卓其华从不曾见过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就好像是在这个世间受尽了苦难，却依旧是抱有希望和执念。
当听说，林小炎死去的那一瞬间，卓其华只觉着天昏地暗。眼皮一垂，心情跟着沉重了起来。
心思还在林小炎身上，不能自拔的时候，却听到郭明杰愤恨的凑在自己的耳旁，小声的嘀咕起来：“谢耀辉这一次怕是要惨了！因为林小炎自杀的缘故，她的后妈闹到了局子里来。郑局长说是要过会儿就要开会，将林小炎的案子重新查过。卓姐，你也是知道林小炎的案子，是谢耀辉和董文伟背地里捣鬼，才让郑楠那个王八蛋逍遥法外了。”
郭明杰停顿了片刻，又是开口絮絮叨叨起来：“哎呀，真希望郑局长能够给林小炎出一口恶气，否则她真是死不瞑目！”
卓其华没有细细探究郭明杰的话语，思绪一转开始琢磨起了郑青云的意思。要说郑青云能有多么在乎林小炎的案子，打死卓其华她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郑青云连见都没有见过林小炎，有关强/奸案的内容，也是通过报告的形式得知。他又不是菩萨心肠，更不会对一个素不相识，未曾谋面过的人上心。
即便是林小炎的后妈来局子里闹上一闹，可又如何呢？这十天半个月，没有几个相关案件的家属跑来说理求情的，卓其华还真不习惯。说白了，林小炎后妈的这番举动，在刑警队的这群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件时常发生的小小闹剧罢了。
林小炎后妈绝对不是第一个跳出来，试图跑来刑警队理论的，当然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对于这么一件‘小事’处理方法也可谓是千变万化，可小可大。像郑局长这般激烈的，要将林小炎的案子重新查过，想必定然不是全然为了所谓正义。
其实，细细推敲一下，卓其华便也将其中的厉害关系给想得通透明朗了。强/奸案发生之后，谢耀辉得到了副局长董文伟的授意，又或是暗示。总之，谢耀辉将所有的事情，都独揽了下来。刻意捏造了一个事实，在报告里写得头头是道，试图将一切都掩盖了下来。
对于这一点，正合了董文伟副局长的意思。为此，谢耀辉还被诸如‘后生可畏’、‘前途无量’等等词汇，好生夸奖了一番。
可要说，谢耀辉从这中间捞到了什么好处，卓其华却觉得可能性并不高。毕竟，谢耀辉虽说是嘴凶，可他的坏心肠子都写在了脸上，又哪里有董文伟这般的城府？
董文伟利用强/奸案，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郑青云也同样也想利用强/奸案，却不是为了图财，而是为了扳倒董文伟副局长。大抵是抱着‘你不是想要护着那个小流氓吗，行呐，趁着这个机会，连你一起弄了’的心态，才会将林小炎的案子，拿出来重提。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卓其华的推测罢了。卓其华只确定一点，那就是无论郑青云抱着何种目的，想要重新审案子，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
再看看谢耀辉的脸色，果然是惨白一片，若不是他还时不时的哼哼几声，卓其华只以为他是断了气。
见郭明杰在和卓其华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谢耀辉是一个字都不曾听清楚，可他心里就清楚，他们二人一定是在谈论关于自己的话题。不得不说的是，谢耀辉的第六感，倒是强烈的让人感到吃惊。
谢耀辉重重的哼了一声，拿着水杯走去饮水机前，准备接水喝。可凑近了饮水机才发现，水桶不知什么时候早空了。
转过身子，晃了晃那空荡荡的水桶，便对着郭明杰吼上了：“小郭，水没了。赶紧的，换桶水。”
“换水？”郭明杰余光扫了谢耀辉一眼，却实在是懒得搭理。
要说是个女人要求郭明杰帮忙换桶水，他定然是二话不说，挑起体力活。毕竟嘛，女人和男人在力量上，还是有所差距的。可谢耀辉他算什么东西，同样都是男人，凭什么就能对着自己呼来喝去的？！
“是的，你哪儿那么多话呢？快点！”谢耀辉冷冷地盯着郭明杰，心里寻思着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胆肥了，还是在单位里混油滑了，居然这种态度对自己。
卓其华坐在座位上，瞥了一眼谢耀辉，幽幽的开了口道：“想要喝水就自己搬呗，又不是断了手脚，生活不能自理。”
谢耀辉顿时语塞，这……卓其华可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他！本就因为林小炎自杀的事情，烦心的他，现在是一口怒气堵在喉口，吐之不出又咽之不下。
好嘛，好嘛，就说这才进单位没多长时间的郭明杰，怎么就有胆子反抗自己，合着是因为找到了靠山了。呵，郭明杰以为有个卓其华帮他，他就能够相安无事、太太平平了？
想的太美了！今天这一桶水，他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怎么着？让你个新来的换桶水，我还叫不动你了？使唤不了你个新人是吧？你懂不懂规矩，这些活儿不是你干？难道让老严干呐？”谢耀辉是越想越来气，几乎是咆哮着将话吼了出来。
说到老严，其实他就是机关里的老油条。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平日里除了喝喝茶，看看报，卓其华已经不记得他还做过些什么。
谢耀辉这一嗓子可了不得，方才老严端着茶，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这一场闹剧。却是错愕的发现，一不留神自己也进入了戏内。几乎是让老严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口中，谢耀辉这不是拉自己下水，又是什么？
若是不提及自己，老严才懒得管闲事，可既然谢耀辉不仁，那也别怪自己不义了。
老严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是拿起了桌上的报纸，‘哗啦哗啦’用力抖了抖。架势十足，倒是怔住了场面：“小谢呐，一桶水而已，你就换了吧。”
“那可不行！还反了他不成？！”谢耀辉脑袋没转过弯来，还傻不拉几的以为，老严是在好心劝架。说罢，居然还冲着老严会心一笑。
谢耀辉的一席话，也是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沸腾了起来。众人憋着笑，想笑又思量着给对方留点面子，终究只是耸了耸肩膀，抽抽了半晌。
卓其华却是已经忘记了发笑，她只觉着自己的人生观顿时凌乱了。谢耀辉你确定人家老严，这是在帮衬着你说话吗？你这么自说自话，真的没有关系吗？
☆、第43章 官斗（2）
各位看官可要问了，不就是一桶水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即便是郭明杰给谢耀辉换了，也没有人开口笑话他。又不少块肉，何必与他对着干？
要知道有些事情，头一旦低了下去，想要再抬起来就难了。
说白了，换水只是一个导火线，爆发之后就成了郭明杰与谢耀辉之间的对抗。事业单位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今个你对着谢耀辉低了头，明个儿就会有人跳出来，用着谢耀辉的口吻接着使唤你——因为呐，就知道你吃这一套。
夸张的说，对着一个谢耀辉低头，就意味着要对着千万个谢耀辉低头。那么问题来了，这桶水是换呢？还是不换呢？
事实上，在那一个当口，就连卓其华都不曾想到那么深。只是下意识的看不惯，谢耀辉冲着郭明杰指手画脚罢了。
只见卓其华作势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又道：“不就是一桶水么，还真是上升到了教育新人上了。笑话，口渴的又不是我们，你爱喝不喝！”
被卓其华的话语一顶，谢耀辉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卓其华的面前，踹她几脚才好。暗自感叹着，若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彪悍，怕是要得失心疯了，忙又是扯着嗓子嚷嚷道：“我这里教训新人，教训的好好的，这有你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谁又能知道，谢耀辉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时候，陶半夏刚巧随着郑青云一同踏入了办公室内。
只见郑青云脸上挂满了笑容，乐呵呵的将办公室里的人扫了一遍。当目光触到谢耀辉的时候，却见郑青云的眉头微微一蹙：“大清早的，吆喝什么呢？！”
见郑青云和陶半夏出现，谢耀辉也没有太紧张，恶人先告状道：“郑局长，小郭这人实在是……”
“上班时间大吼大叫！怎么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啊？你还把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了？”郑局长的板着一张脸，与方才笑容满面的表情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陶半夏站在一旁觉着好笑，看不出来郑青云还有这么强横的一面，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先是一顿教训。说穿了现在的郑青云就是看谢耀辉不爽，否则再如何生气，也是要给谢耀辉留些颜面。
关于谢耀辉的事情，陶半夏也是略有耳闻，听说他的舅舅是刑警队里的政委。
虽说在权力上，郑青云较政委要高出几分。但政委在局子里也混了不少年数，因此平日里，郑青云也是要卖政委三分薄面。虽然，郑青云对政委向来客气，却并不代表他就怕了政委的外甥。还没听说过，哪个领导会害怕自己的下属，一个小小的谢耀辉也敢在办公室里大吼大叫。
要是惹毛了郑青云，别说政委和谢耀辉是舅舅外甥的关系了，哪怕政委是他亲爹，郑青云让他滚回家他也得滚。
谢耀辉确实是被郑青云这么一吼给唬住了，只觉得今天自己的面子丢大发了，涨红了一张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郑青云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末了，最后看了看那空着的水桶道：“怎么着？水桶空了，办公室里的人都不用喝水了？”
谢耀辉此刻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他哪里会想到这一大清早的，郑青云不在自己办公室的好生呆着，跑来大队里做什么。只得自认倒霉的开口道：“我来换水，我来换。”
于是乎，办公室里就出现这么一幕怪异的情景。气氛古怪就不用说了，整个办公室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在谢耀辉的身上，看着他哼哧哼哧的扛起一桶水，按到了饮水机上。看样子是从来都没有换过水，费劲巴力的也就算了，还是溅到了一身的水，狼狈十足。
看着谢耀辉灰溜溜的狼狈样子，大家的心里都忍不住洋溢起了幸灾乐祸的情绪。对于谢耀辉的霸道，大家或多或少都体会过，现在看到他在郑局长面前吃了一瘪，自己是一个比一个乐呵。
“行了。午饭过后，大家在议会事，简短的开个会。”郑青云看了看大家，又看了一眼谢耀辉，把话扔下后便回去了。
郑青云走了，谢耀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觉着丢了面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卓其华，气呼呼的出了办公室。
郭明杰这才是后知后觉的，露出了后怕的表情来。刚才一时冲动，顶撞了谢耀辉，平日里自己可是老好人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来了！
“怎么着？现在才知道害怕了？”郭明杰脸上的表情，自然是被卓其华看进了眼里。笑着开口问他，眼里含着几分笑意。
郭明杰连忙点点头，忐忑不安道：“卓姐，我是不是又给你惹事了？”
卓其华一挑眉，郭明杰的回答让她颇感意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郭明杰并不是担心自己得罪了谢耀辉，而是顾着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卓其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见她摇了摇头：“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也不差你这一星半点的。”
见郭明杰的脸色略微缓和了过来，卓其华收起了笑意，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今天你冲撞的是谢耀辉，他是个没有城府的小人，得罪了便也就得罪了。但如果今后，你遇到了得罪不起的人，还是不要一时逞强，三思而后行才好。”
话虽难听，可却是这么个道理。郭明杰自然是知道卓其华是对他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卓姐，我记牢了。”
“呵，小卓，你这个师姐做的还真是称职的很。”陶半夏带着笑意的话语，传了过来。
卓其华和郭明杰转头看去，只见的陶半夏向着二人的方向走来，眼睛里满是赞许和欣慰。
“切，还不是怕小郭拉低了徒弟们的平均水平……”卓其华歪了歪嘴巴，眼睛了也跟着带上了笑意。
……
……
对于下午的会议内容，大家心里都有底，无非就是通过林小炎的案子，敲打敲打董文伟。
卓其华心知肚明这会议与自己无关，也便不放多少心思在上面。吃过了午饭，还在机关大院里兜兜转转了片刻，美名其曰：消食。
郭明杰是个急性子，好不容易看到卓其华又出现在了办公室，刚想拉她去会议室。可卓其华倒好，还是端了个水杯，凑着饮水机喝了起来。
卓其华这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让郭明杰看着心急，只觉着额头上垂下了三根虚线，忙是在一旁小声催促着：“卓姐，快些去吧，去晚了不好。”
“呃，小郭要不你先去议会室吧。我喝口水先。”喝水都喝的不舒坦，卓其华冲着郭明杰翻了个白眼，将他打发走了。
“那行！”郭明杰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了议会室。
呵，不大的议会室，已然来了不少人。好在来得并不算太不晚，靠着后排的位置，帮着卓其华抢了座位，郭明杰安心了下来。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郭明杰倒也安静，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开会。
待卓其华喝光了一杯水，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顿时连脸都绿了。忙是一路快走到郭明杰身旁，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这一脚可不算轻，郭明杰吃痛的咧嘴，他不明白卓姐这好端端的干嘛踢自己。转头看了一眼卓其华，只见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屁股就占了半张沙发，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再转脸看看旁人，各个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哪里表现出半点的懒散。而自己呢，则是好不自在的模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大爷没什么两样。
第7节
恋耽美
第7节
“想什么呢？好好下棋，要是敢放水我可不饶你。”不知什么时候，陶夭夭坐在了卓其华的身侧，在她的身旁淡淡一句。
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消了卓其华所有的顾虑。重重的点了点头，静下心来认真的看起了棋局。
还真是别说，陶夭夭老爹的棋艺，相较陶夭夭和陶半夏这两个半吊子，要好上许多倍。本还犹豫着是否要适当放水的卓其华，此刻却是不敢掉以轻心，认真了几分。
一盘象棋下来，两人不分高下，算做和棋。陶爸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重新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看着大大咧咧的装束，只以为同样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谁又能想到卓其华居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这么一盘棋，不禁让老爹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连连叫好，心情也跟舒畅了起来。嚷嚷着让太太热一壶好酒，一边下棋，一边喝酒，这才是人生的最高享受。
“来来来，小卓，我们再下几盘。”老爹似乎很欣赏陶半夏的小徒弟，乐呵着邀请再来一局。
卓其华也不摆架子，跟着陶爸整理起了棋盘。
这边卓其华和陶爸下棋下得得劲，那边谢耀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真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方才陶爸还没有注意到卓其华与陶半夏的棋局，偏是自己多嘴，引起了陶爸的注意力。谢耀辉又如何不了解陶爸，看到外面有人下棋，就忍不住要上前插一脚，跟着玩几盘。
“小卓，你这步棋下得好啊。”
“哈哈，陶老爷子，您可捧我了，我这就是一个班门弄斧。”
几盘棋下下来，陶老爷子的心情大好。与卓其华两人有说有笑，全然是成了忘年交。被家人催促着开饭时，陶老爷子还不忘了拍一拍卓其华的肩膀，说道：“小卓，以后记得常来玩。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下下棋。”
卓其华客气的答着话，一瞥眼，看到了墙角放置的钓鱼竿，笑问道：“嗬哟，老爷子，您还喜欢钓鱼呐。得咧，我也有这个爱好，不过我喜欢徒手抓鱼。”
“吹吧你。”谢耀辉是不懂下象棋的，一直插不上话的他，终于是有个话题可以说了。似乎看不惯，卓其华处处讨好着老爷子。忍不住酸溜溜的，吐了一句。
“哈哈，自然是开玩笑的。钓鱼我也会，摸鱼自然是不如老谢有本事。”卓其华话里有话，故意语意双关着说道。
“哈哈……”
“哈哈……”
这么一句玩笑话，除了谢耀辉没有会将它当一回事，只觉着这句话答的精妙，众人便也没有顾忌跟着笑了起来。
那一餐，卓其华吃得舒心。主要是看着谢耀辉像是死了爹的表情，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闷头自顾自的吃着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耀辉会处处与自己为敌，但是既然对方无端挑衅，自己接战便是了。那辆借来的破旧自行车，权当作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谢耀辉是个小人。
卓其华的个性不错，话也不少，在餐桌中调动起了气氛。欢声笑语不断，几杯酒下肚，一桌原本不认识的人，渐渐熟络了起来。
让卓其华想不到的是，在座的不乏一些官场上的人物，而他们都是陶半夏的发小。看来，这个陶家还真是深不可测的，有些背景呐。再看看谢耀辉那一副‘尽管不高兴，却不愿意得罪人，强撑着笑颜’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好笑。
陶半夏扫了一圈餐桌上的人们，视线最终是落在了卓其华的身上。让陶半夏感到意外的是，自己这个小徒弟话虽是多了点，可无论是从时事政治，到街角小吃，她竟是都略知一二。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能说上一点。聊得来，且不是刻意地附和，时不时的发表一番自己的观点，颇让人眼前一亮。
想来，自己收卓其华为徒，倒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象棋不如卓其华又如何，再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徒弟。如此转念一想，陶半夏倒是颇有几分自豪。
饭后，陶夭夭对着父母告别：“爸妈，我先回去啦。早上起得太早，现在困得厉害。”
“就知道你待不住，哎，女儿大了留不住了。”陶爸故意将话说的酸涩，转头看到老伴儿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陶爸无奈的摆了摆手：“行吧，路上开车小心着点。”
“夭夭要走，那我也不多打扰了。叔叔阿姨，那我也告辞了。”谢耀辉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听陶夭夭要走，顿时急了眼，连忙站了起来。
自己的妹妹，当哥哥的再清楚不过了。瞥了一眼陶夭夭那张笑吟吟的脸蛋，难说下一刻她会不会甩人家脸色看。
要说陶夭夭终日笑颜挂在脸上，可并不代表她是个好脾气的人。整个家里也就属她的脾气最大，敢和父亲拍桌子叫板的人，除了陶夭夭再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陶夭夭一直在笑，笑得客气。陶半夏心觉不对，忙是作势阻止了谢耀辉：“小谢，不如陪我再喝两杯，咱哥俩说说话。”
妹子啊，为了让你舒坦，哥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呐。哥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可要靠你自己了。
收到了陶夭夭感激的一个眼神，陶半夏便觉着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没什么大不了。或许……这就是美女效应吧。
“小气鬼，你走不走？留这儿是打算蹭晚饭吗？”陶夭夭一边穿戴着衣服，一边对着卓其华开了口。
“啊，你愿意载我呀？”卓其华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忙是快步走到了陶夭夭的身旁，小声的开了口：“那个……是免费的吗？”
“……”
车，平稳的驶出别墅区，向着市区的方向缓缓驶去……
许是卓其华的错觉，总觉着今天陶夭夭的心情特别的好。歪着脑袋思考了半晌，也是啊，骗了自己三百块钱，换做自己也是高兴的。
正当卓其华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到陶夭夭开了口：“真没想到，你能够将我爸制的服服帖帖的。平日里，他总爱数落我和我哥，今天倒好，光顾着和你下棋了。以后你可要常来，我爸这么高兴，我还头一回见过。”
“我也就会点儿皮毛。”卓其华挠了挠脑袋，谦虚了起来。
对于卓其华故作谦虚，小人得志的模样，陶夭夭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见她微微一笑，接着开车。
“你是跟着谁学的象棋？居然将我爸都乐了，他也是难得快活。如果你愿意，不妨多来家里玩玩，陪他下几盘棋。说实在的……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站在心理咨询师的立场上，我会说我对你很感兴趣。站在另外一个立场，我会说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陶夭夭的语气甚是平淡，让卓其华无法从中听出半点情绪。
“干嘛？我又不是妖怪。即便是妖怪，也不会吃了你。”卓其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嘟囔了几句。
“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混蛋的样子？总是想要和人对着干，是故意的吗？”陶夭夭颇感不解的开口询问着。
“也许吧。总要让人注意到我吧……”卓其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膀。
☆、第39章 处时光（1）
卓其华的回答，引起了陶夭夭的注意力，不知道卓其华是不是一个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的人。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将卓其华内心深处孤独的一面，暴露在陶夭夭的面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卓其华歪着脑袋，打量着身旁的陶夭夭。陶夭夭很瘦，却是漂亮的很。纤细又苗条的身材，曲线柔美，没有多余的赘肉。就拿这一双漂亮的骨感小手，放眼整个市区，怕是都难找出第二个。
“……”陶夭夭感受到了卓其华的目光，却是假装不知，将目光放在前行的道路上，专心的开着车。
“到了。”卓其华依旧端坐在车上，大脑命令自己下车，可身体却不愿意执行命令。于是乎，便僵硬着身子，对着陶夭夭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嗯，下车吧。”陶夭夭点了点头。
卓其华是个厚脸皮，可人家陶夭夭都发话了，卓其华自然是做不到，死皮赖脸的接着赖在车上。开门下车，转身对着车内的女人挥手告别：“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先走了。”
不知怎的，看着卓其华离开的背影，陶夭夭心里一动，鼻子一酸：“小气鬼，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嗯？你说什么？”听到身后的声音，卓其华只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却还是抱着一丝的幻想，猛然回头。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好啊。愿意上去喝杯奶茶吗？尝尝卓式自制奶茶，独家配方，不传外人。”卓其华露出了漂亮的虎牙，此刻的她是快乐着的。
虽然不明白，心中噗通噗通跳乱了的心脏，是为何而乱，可卓其华却知道，这一刻还能见到陶夭夭真是极好。
从停车区域走出，两人相隔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陶夭夭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向前走去的卓其华。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驻足，正信着步子向前走去。见她点了一根烟，又将双手插入裤袋里，还是初遇时的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永远也不知道卓其华心中在想些什么，却实在是因为这份不知而产生了好奇。这一份不应有的好奇，让陶夭夭感到害怕。
自从陈冶平之后，陶夭夭有太多积压心底的落寞。当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却讶异的发现这种落寞有增无减。在每一个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傻站那里干嘛呢。”片刻的时间，卓其华意识到了身后人没了动静。见她叼着一根烟，转过身子冲着身后的陶夭夭招了招手。
“来了。”不知怎的，几乎是那一个瞬间，陶夭夭觉着心头上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尽。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飞奔向了卓其华，没有任何矜持可言。
后来，陶夭夭忍不住去想，若是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只要卓其华给她一个这样的温柔眼神，招手让她跟上。她依旧会抛下所有的矜持，不顾一切的飞奔向她。
才到家，卓其华忙是将暖气打开。都说瘦子怕冷，卓其华便验证了这个说法。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是怕冷的。
“你随便坐，我去泡两杯奶茶。”暖气的威力不小，不消一会儿房间里便是暖和了起来。卓其华将外套脱了，对着陶夭夭客气了几句，便去厨房忙活开了。
陶夭夭也不同她见外，一个人慢悠悠的在屋内转着，东看看西瞧瞧。卓其华的家，陶夭夭并非是头一回来，但对这个家却没有多少记忆，毕竟上一趟是醉醺醺且神志不清的，被卓其华扛到家中的。
阳台露台上，放着一个被烟头塞满了的烟灰缸——看样子卓其华的烟瘾不小。
烟灰缸旁边放着一包中南海和一包软中华，陶夭夭笑了笑，思量着这两包烟应该就是卓其华的行头。较为便宜的中南海是平日里自己抽的，而软中华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家里比较乱，你别介意。平时就我一人住，邋里邋遢惯了。”卓其华在厨房内煮着红茶，还不忘探出脑袋与陶夭夭说话。
其实，卓其华的家里并不乱，被整理的井井有条。很难将一个外表随意的人，与整洁划一联系在一起。陶夭夭没有说话，而是家中胡乱逛着。
当看到卧室的那张床时，陶夭夭的脸色跟着变了变。陶夭夭是个认床的人，即便是在亲朋好友家中睡上一晚，也不会睡的安心踏实。
但那一晚，在卓其华的床上，自己仿佛是找回了儿时的舒适和温暖。就好似躺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床上，安然入眠，一夜无梦。
卓其华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端着两杯奶茶走了出来，却并未在客厅看见陶夭夭，脑袋上冒出了两个大大的问号。虽说，咱们客气的说着，随便看看，可您也别当真呐。还真是到处溜达呢？
听到了卧室传出了声响，卓其华不再多想，而是端着两杯奶茶走去了卧室。
只见陶夭夭正坐在床沿上愣神，卓其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陶夭夭这是闹得哪一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不说话，伸手将其中一杯递到了陶夭夭的手中。
感受着奶茶传递过来的温度，陶夭夭冰凉的指尖跟着暖了过来。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卓其华却是抢个了先：“哇塞，你这这副表情坐在我的床上，还真是让人遐想万分。”
“噢？什么样的表情？”一杯奶茶捧在手心，陶夭夭挑了挑半边的眉毛，淡淡的开了口。
“一脸的意犹未尽。”
“滚出去……”
一杯奶茶喝完，陶夭夭思量着似乎再没有什么理由，接着留下来。
可是，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愿意和这个小气鬼独处？大约又是哪一根筋搭错了吧？
哎，无数次的被卓其华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给打败，换做是旁人，自己早就该翻脸了。可对着卓其华，陶夭夭却是拿不出脾气。或许，自尊心这种东西，早已在醉酒的那晚就给弄丢了吧。
不对，一定是因为屋内的暖气，束缚住了自己的双脚。外面得有多冷呐，自己不想离开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既然还不打算回家，不如就聊聊天吧。陶夭夭微微一笑，索性斜着双腿坐在了床上，一手撑在床沿，一手端着茶杯。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小气鬼，你在单位里都做些什么？整天跟着我哥惩恶扬善吗？”
“不……我原以为会是这样，可现实总是残酷。有些人着实是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并不是魔鬼，而是一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卓其华眼睛一闭，又想到了林小炎那一脸无助的表情，以及郑楠一脸居高临下，将旁人踩在脚底的鄙夷目光。
“那么你呢？怎么会想到要当个心理医生？”卓其华不愿意谈及自己，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陶夭夭的身上。
陶夭夭又如何看不透卓其华的心思，也不道破，微微笑了笑：“心理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过《盗墓笔记》吗？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好：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是么。原来……人心才最为可怖。”卓其华喃喃的低语一声。
抬头看了一眼斜躺在床上的陶夭夭，要说没有诱惑力，那卓其华一定是在说谎。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将眼前的人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番。
许是因为暖气热人，不知什么时候陶夭夭已然脱去了深色调西装外套，只穿着一身白色衬衣，束在西装裙里面，加之一条不显眼的淡肉色丝袜。
衬衫的衣扣并未扣紧，从领口露出了脖颈、锁骨，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显得性感迷人。
“咳咳。”感受到了卓其华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即便陶夭夭见多识广，也多少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算作是给卓其华提个醒。
“呃。”被陶夭夭撞见自己放肆打量她的目光，卓其华尴尬万分，面红耳赤的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逃避，是卓其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可明显，现在的环境并不允许她撒腿就跑，只得憋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奶茶喝完了吗？你要续杯吗？”
能够说出这么蠢的话题，卓其华觉得自己快要蠢疯了，大脑已经不能正常运作了。用茶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顾自的向着厨房走去：“呃，我要续杯。”
“……”
☆、第40章 处时光（2）
当卓其华端着第二杯奶茶走出厨房，便看见陶夭夭正在穿外套。
瞥了一眼傻站在原地的卓其华，陶夭夭淡淡一笑，开口告别：“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上班呢，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奶茶，味道不错。”
木然的点了点头，卓其华也不做阻拦，跟着穿起了外套。心想着送送陶夭夭，大晚上的，可不算安全。怎么说，也要亲眼看着陶夭夭上了汽车，她才放心。
许是看懂了卓其华的肢体语言，陶夭夭微微一笑，那不深不浅的笑容，淡淡的开了口：“车就在楼下，不用送了。”
陶夭夭前脚踏出房门，后脚便听到了卓其华的声音，传到了耳边：“那个，你着急回家吗？不着急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眼见着陶夭夭准备下楼，卓其华的脑袋一热，伸手一把拉住了陶夭夭的胳膊，小声的做出了邀请：“不远，就在天台上，来……”
六层楼的老式居民楼房，卓其华住在六层顶楼。原本天台是不对外开放的，这不是为了响应国家平改坡的号召，工程队将楼顶的平台改成了个小阁楼。卓其华贴了些钱，将自家楼上的那个阁楼给买了下来。
拉着陶夭夭的胳膊，从一旁加出来的楼梯，向着平台上的阁楼走去。
“阁楼上还没有通电，不过不要害怕，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感觉还是很棒的。”阁楼上漆黑一片，怕陶夭夭害怕，卓其华显出了几分贴心，柔声说着话。
“嗯。”陶夭夭没有说话，只是不深不浅的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陶夭夭是害怕黑暗的，可这一刻的她，却半点没有恐惧。由着卓其华拉着她的胳膊，走进阁楼。
“到了。”卓其华放开了对陶夭夭的束缚，直径向着阁楼窗口的位置走去。
一个分神的功夫，卓其华便消失在了身旁。待适应了黑暗之后，陶夭夭左右搜寻着卓其华的影子，无论如何都是寻不到她。
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阁楼。最喜欢这里的原因嘛……因为坐在这里，足以将这个小区看得透彻。真希望人心也可以像夜景一样，看得清楚啊。”
顺着声音走去，陶夭夭意外的发现，此刻卓其华就坐在阁楼的窗台上，时不时的晃动着双脚。这是一个危险的姿势，哪怕一个不稳，便会导致坠楼。
“卓其华，你倒是跳啊。”陶夭夭笑吟吟的走了过去，玩笑着说道。
阁楼上的风很大，吹乱了陶夭夭的发丝。这里可不比家中，没有暖气，加之，风冷冽的呼呼吹过耳旁，陶夭夭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这还不够高。”卓其华晃了晃双脚，随口回道。
“唔，这倒是事实……就算你摔下去，也不至于变成肉饼。”凑到了卓其华的身旁，作势向下打量了一番高度。
卓其华喜欢这里是真的，有烦心事的时候，便会独自跑来阁楼。站在不算高的六层楼顶，放眼望去，视野不算开阔，却足以扫去她心中的阴霾。
一番沉默之后，陶夭夭首先开了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呵呵，我才不玩游戏。话说，你是三岁小孩吗？幼稚到需要玩游戏，来打发时光。”卓其华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玩游戏，你也不是一百三十岁的老太啊。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陶夭夭不依不饶，继续问着。
“好吧，真心话。”卓其华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摊了摊手，似乎是做了妥协。
陶夭夭理了理吹乱的发，再抬头时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问出了她的问题：“你……觉得我漂亮吗？”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站在马路对面，那时候心里就在想，你可真是个大美女。”卓其华也没有犹豫，跟着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真的是同性恋？”
“嘿，你漂不漂亮和我是不是同性恋有什么关系？况且，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虽说只是个无聊的游戏，可卓其华却是认真了起来。话锋一转，冲着陶夭夭说道：“你呢？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陶夭夭微微仰起了头，冲着天空呼出了一白雾。眺望着漫天繁星的眼睛里，似是能够柔出水来。
大冒险？真是看不出来，外表柔弱的陶夭夭，会选大冒险。卓其华挑了挑半边的眉头，“你确定？”
“确定。”
“好吧，冲着楼下那个保安吐口口水。”卓其华指着楼下的一个秃顶保安，对陶夭夭下了命令。
那个肥头大耳的胖保安，总喜欢躲在角落里随地小便。小区里有物业办公区域，寻常的安保人员如果有内急，便会跑去物业的厕所解决。可偏偏楼下的这个胖子喜欢偷懒，不愿意跑去较远的物业办公区，在楼下尿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卓其华早看他不爽了。
“好恶心……你有没有点公德心？”陶夭夭鄙视的看了一眼卓其华，显然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是你要选的大冒险，所以我从不选大冒险。万一我让你和我接个吻，你是接还是不接？若是上床呢？你把这个社会想得太简单了。”卓其华平淡的说着话，嘴角叼着烟头，一副小太妹的既视感。吸了一口烟，又将烟雾吐了出来，催促着说道：“快点……大冒险。”
卓其华的话语，倒是不无道理。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哪里有反悔的道理？陶夭夭忍不住送了卓其华一个白眼，一脸无奈的冲着楼下吐了一口唾沫。
口水吐出了口，陶夭夭一副慌乱的表情，将脑袋缩回了阁楼内。就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让人不禁心生出几分偏心的怜爱。
还未缓过神来，就听到楼下保安愤恨的叫骂着说道：“哪个小畜生啊？！冲楼下吐口水！我草你妈！”
“你满意啦？”只觉着心脏砰砰直跳，长那么大还从未做过如此粗鲁的事情，陶夭夭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嗯，满意了。”卓其华还真是没羞没臊着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确实满意了。一瞥眼却看到陶夭夭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她，顿时觉着心里发毛：“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吐口水？”
“呃，看样子是了。哈哈，真是笑坏我了。”卓其华毫不掩饰的捧腹笑着，心情舒畅了不少。
“真心话？大冒险？”卓其华让自己做了无理的傻事，陶夭夭又怎么愿意轻易结束这个游戏？眼珠子一转，寻思着要说些什么，让卓其华难堪一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卓其华是个厚脸皮的人，想要让她感到难堪，这个难度确实有些大了。
“真心话。”卓其华抽完了一支烟，转而又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支，惬意的抽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
陶夭夭淡淡的一句话，不轻不重的传入了卓其华的耳朵里，却惹得卓其华咳嗽连连。咳了好多下，卓其华只觉着胸口一阵闷痛。
这一句话，让卓其华心生了退意，想要转身逃跑却是无路可逃。被陶夭夭直视着双眼，卓其华的脸刷的红了，逃避着错开了对方的视线。片刻之后，见她咧嘴一笑，索性赖皮着说道：“吼吼，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陶夭夭微微笑着，就这么凝望着身旁的人。听她耍了赖皮，陶夭夭倒也不恼，笑笑说道：“大冒险嘛，那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
许是楼顶上的风太大，冷冽的寒风，吹进了卓其华的眼睛，让她的眼睛跟着湿润了起来，几乎是睁不开双眼，却是不愿意将目光从陶夭夭的身上移开。
良久之后，见卓其华点了点头，可话语却是与行动截然相反，听她用着极小的音量开了口：“不，我不喜欢你。”
陶夭夭，对于这个问题，你一定是知道答案的。但我依旧会说，我不喜欢你。
是的，我不喜欢你。不是不想喜欢，而是不能喜欢。你是陶半夏的妹妹，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神，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让如此卑微至尘埃的我，如何能够喜欢你？
况且，我还有赵小琪，她从儿时起就善待于我。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对不起她，即便是辜负了全世界，我也不能够辜负她。
所以，陶夭夭，我并不喜欢你……
☆、第41章 纹身小太妹
次日，卓其华买了一辆新的山地车，权当作是赔偿给楼下小卖部大叔。
将大叔的自行车弄丢，卓其华心中是有愧疚的。即便是买了一辆暂新的脚踏车，也不能让她的心好受多少。
将心比心来说，小卖部大叔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才点头同意借出自己的车子。这无关赔偿多少，弄丢了便是辜负了大叔的一片好心。
关于小卖部大叔的一切，卓其华知之甚少，只知道大叔姓崔。有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伴，和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女儿。老崔依靠着楼下的这家小卖部为生，早起贪黑，赚不了什么大钱，赚点小钱好在可以维持温饱。
“老崔，老崔，在吗？”将老崔的车弄丢，卓其华脸上有些挂不住，推着一辆新车，站在小卖部门口呼唤着。
老崔正在店内算着账目，听到门口有人招呼自己，忙是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瞧见卓其华推着一辆新车，冲着自己尴尬的笑了笑，老崔显得颇为不解。片刻之后，听他试探的问道：“小卓，你这是？”
“老崔，实在是抱歉啊。我把你的自行车给弄丢了，心里实在愧疚的不行，就自作主张的给你重新买了一辆，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卓其华故意将话说的委屈，却并不是担心老崔会同她置气。只是担心穷人心中的傲骨作祟，怕老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她的所谓赔偿。将话说的委屈，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为愧疚，而非同情。
事实上，卓其华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自己对待老崔的心态是何？照理说，即便需要用自行车，也大可不必问老崔借一辆破到不行的自行车。卓其华旁的没有，热心肠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只要她愿意开口，别说是一辆自行车了，哪怕是一辆小汽车，也是大把人愿意点头同意。
“丢就丢了吧，车也老了，我再买辆二手车就是了。这辆车，你拿回去，我绝对不能收！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怎么？我老崔一辆车都丢不起？”老崔的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严肃，指了指卓其华赔他的山地车，骂咧咧的说道。
“老崔，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赔你这车，纯粹就是让我自己心安，罢了。这和车好车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卓其华又将话语软了几分。
老崔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身侧传来了女儿的声音：“崔斌，给我点钱。”
“安洁，你什么时候回家？几天都见不着你人，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不回来则罢了，一回来就是要钱。”老崔嘴上虽是抱怨着，可还是作势向口袋里掏去。
颤颤巍巍的从一叠子十块二十块零钱里面，找到了两张百元大钞，向着崔安洁的方向递了过去。
卓其华循声，回头一看，总算是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崔安洁。崔安洁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染了一头的红发，脖颈处还纹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卓其华对于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没有点正经样子，怎么看都和小太妹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传闻中红发和纹身之外，崔安洁还打了好几个耳洞，挂着浮夸的耳环，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最让卓其华意外的是，崔安洁眼神中流露出来不屑和冷漠。
这就是崔安洁，小卖部老板的女儿。果然……她就是不良少女的典范。
崔安洁，安洁？有点angel的意思？不过这个小太妹却是和天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许是感受到了卓其华的打量目光，崔安洁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卓其华，冲着父亲撇了撇嘴巴道：“崔斌，这人是谁？”
“噢，这是小卓，警察。小卓，这是我女儿，崔安洁。安洁这孩子，人是调皮了点，但绝对不是坏人。以后你多多照应她。”崔斌站在中间介绍着二人。
卓其华好歹是冲着崔安洁，淡淡的点了点头，权当作是打了个招呼。崔安洁却是用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伸手接过了父亲递来的两百块钱。显然，这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
崔安洁拿走了父亲递来的两百块，也不多说话，转身就走。崔斌略显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女儿离开，忍不住在身后叨唠起来：“安洁，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少出去惹点事情，我就阿弥陀佛，上高香拜菩萨了。哎，你又要去哪里？！你妈腿脚不方便，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有空你多陪她说说话。哎……”
“哎，我这个女儿……”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老崔显得颇为惆怅，轻声嘀咕了几句。
许是觉着身旁有外人，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态，老崔沉默了下来，终究是没有将心头里的不痛快，对着卓其华道出。
卓其华的视线，落在远去的崔安洁身上。与老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卓其华终是没有忍住，将山地车塞到了老崔手中，匆匆告辞。
向着方才崔安洁离去的方向，飞奔追了上去。终是在小卖部尽头的拐角处，看见了崔安洁。
“崔安洁！”
听到身后的呼喊，崔安洁闻声转过脑袋，定眼一看。喊自己的人是，方才的那个小警察，撇了一撇嘴巴：“干嘛？”
“你对你爸什么态度！？他一个人搭理小卖部，早期晚归，你不懂得帮他分担也就罢了。偏是还个败家玩意儿！”
“你算老几啊？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用眼角的余光将卓其华打量了一番，冷冷的开了口。
“……”
卓其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那一刻她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觉着自己的胸膛里充斥着太多的感情，羡慕，嫉妒，恨，或许就是形容此刻的情况吧。
羡慕并且嫉妒崔安洁拥有如此的深爱她的父亲，父爱如山，暗暗守护着她。可偏偏崔安洁不懂得珍惜，将所有的家庭重担都抛给了父亲，不但不懂得帮父亲分担一二，还要当个啃老族。这让从小到大都希望拥有父爱的卓其华，如何能够不去怨恨崔安洁呢？
不过，卓其华心知，自己没有半点权利去指责崔安洁什么。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不是么？
当冷静下来之后，卓其华张了张嘴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卓其华是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分明拥有了她想得到已久的亲情，却还是骂骂咧咧的嫌弃抱怨着。
或许，人总是不知足的，总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贪心着想拥有更多。
就像崔安洁一般，分明拥有着父亲母亲浓烈的关爱，却是不屑一顾，想要冲出这个贫困的家庭，奔向一个所谓的自由世界。
“安洁？有人找你麻烦？”一个不善意的声音，传入了卓其华耳中。挑了挑半边眉毛，卓其华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染了与崔安洁同样颜色的红发男子，蹙着眉头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一个小警察，特意跑过来，想要为我家老头子打抱不平。”崔安洁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卓其华，对着男人解释道。
“警察？”男人止住了脚步，抬了抬眼皮，将卓其华好生打量了一番。
男人是靠拳头吃饭的人，许是受到了古惑仔系列电影的诱惑，打小就想要进入黑道的圈子，却是始终摸不着门路。从少年混到了青年，除了打架也实在是没有学会其他的技能。
他也想过改过自新，从头再来。可问题是，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档案上还有不少打架斗殴的案底，试问又有谁胆大到愿意收留他？
既然没有地方愿意收留他，男人也只能如此破罐子破摔，接着在这个片区里混迹漂泊。男人的这种行为，说好听点，那就率性，说难听点，也就是这一片儿的小流氓。
男人打量卓其华的同时，卓其华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男人。刚才未曾细看，如今细细一打量，男人不止与崔安洁染了同样颜色的发，更是穿了同样款式的衣服。
看来，男人和崔安洁之间的关系铁定亲密。白话一点嘛，他们俩人应该是情侣。
“小俊哥，不用管她，我们走。”崔安洁冷冷的瞥了一眼卓其华，快步走到了男人的身旁，伸手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第42章 官斗（1）
两天的休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时间瓜分的干净。卓其华敲了敲脑袋，细细想来，似乎这两天也没有做些什么。便又要上班了……
人嘛，大抵都是如此。一旦有了惰性，便是拿不出半分上进心。不过是两日的假期，卓其华便是自认懒散的不成样子。
虽说身体不情不愿的，可工作总是要做的。一来，她没有一个像崔斌一样可以供自己啃老的父亲。二来么，对于刑警的这份工作，卓其华看得挺重。
当卓其华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心里便觉着今个儿办公室的气氛怪怪的。至于古怪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
郭明杰的面色不好，只见他紧绷着面孔，无精打采的冲着她招了招手，算作是对卓其华的出现，打了个招呼。
“小郭，今个儿你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没有半点精神，昨夜没睡好吧？”卓其华见不得旁人摆出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嬉笑着开口问郭明杰。
“……”郭明杰一直低着头却不说话，再抬头时，见他红了眼眶，带着哭腔的开了口：“卓姐，林小炎死了。”
“你说什么？林小炎死了？”卓其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巴，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卓其华并非是总对弱者怀有一颗同情心，只是林小炎命运多舛，想要反抗却是被骨子里的软弱给打败了。
即便此刻，闭上双眼，眼前依旧能够出现林小炎的面容，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上，却镶着一双很黑很亮的眼眸。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透过这双眸子，似乎是一眼便能看到林小炎的心底。
卓其华从不曾见过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就好像是在这个世间受尽了苦难，却依旧是抱有希望和执念。
当听说，林小炎死去的那一瞬间，卓其华只觉着天昏地暗。眼皮一垂，心情跟着沉重了起来。
心思还在林小炎身上，不能自拔的时候，却听到郭明杰愤恨的凑在自己的耳旁，小声的嘀咕起来：“谢耀辉这一次怕是要惨了！因为林小炎自杀的缘故，她的后妈闹到了局子里来。郑局长说是要过会儿就要开会，将林小炎的案子重新查过。卓姐，你也是知道林小炎的案子，是谢耀辉和董文伟背地里捣鬼，才让郑楠那个王八蛋逍遥法外了。”
郭明杰停顿了片刻，又是开口絮絮叨叨起来：“哎呀，真希望郑局长能够给林小炎出一口恶气，否则她真是死不瞑目！”
卓其华没有细细探究郭明杰的话语，思绪一转开始琢磨起了郑青云的意思。要说郑青云能有多么在乎林小炎的案子，打死卓其华她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郑青云连见都没有见过林小炎，有关强/奸案的内容，也是通过报告的形式得知。他又不是菩萨心肠，更不会对一个素不相识，未曾谋面过的人上心。
即便是林小炎的后妈来局子里闹上一闹，可又如何呢？这十天半个月，没有几个相关案件的家属跑来说理求情的，卓其华还真不习惯。说白了，林小炎后妈的这番举动，在刑警队的这群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件时常发生的小小闹剧罢了。
林小炎后妈绝对不是第一个跳出来，试图跑来刑警队理论的，当然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对于这么一件‘小事’处理方法也可谓是千变万化，可小可大。像郑局长这般激烈的，要将林小炎的案子重新查过，想必定然不是全然为了所谓正义。
其实，细细推敲一下，卓其华便也将其中的厉害关系给想得通透明朗了。强/奸案发生之后，谢耀辉得到了副局长董文伟的授意，又或是暗示。总之，谢耀辉将所有的事情，都独揽了下来。刻意捏造了一个事实，在报告里写得头头是道，试图将一切都掩盖了下来。
对于这一点，正合了董文伟副局长的意思。为此，谢耀辉还被诸如‘后生可畏’、‘前途无量’等等词汇，好生夸奖了一番。
可要说，谢耀辉从这中间捞到了什么好处，卓其华却觉得可能性并不高。毕竟，谢耀辉虽说是嘴凶，可他的坏心肠子都写在了脸上，又哪里有董文伟这般的城府？
董文伟利用强/奸案，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郑青云也同样也想利用强/奸案，却不是为了图财，而是为了扳倒董文伟副局长。大抵是抱着‘你不是想要护着那个小流氓吗，行呐，趁着这个机会，连你一起弄了’的心态，才会将林小炎的案子，拿出来重提。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卓其华的推测罢了。卓其华只确定一点，那就是无论郑青云抱着何种目的，想要重新审案子，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情。
再看看谢耀辉的脸色，果然是惨白一片，若不是他还时不时的哼哼几声，卓其华只以为他是断了气。
见郭明杰在和卓其华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谢耀辉是一个字都不曾听清楚，可他心里就清楚，他们二人一定是在谈论关于自己的话题。不得不说的是，谢耀辉的第六感，倒是强烈的让人感到吃惊。
谢耀辉重重的哼了一声，拿着水杯走去饮水机前，准备接水喝。可凑近了饮水机才发现，水桶不知什么时候早空了。
转过身子，晃了晃那空荡荡的水桶，便对着郭明杰吼上了：“小郭，水没了。赶紧的，换桶水。”
“换水？”郭明杰余光扫了谢耀辉一眼，却实在是懒得搭理。
要说是个女人要求郭明杰帮忙换桶水，他定然是二话不说，挑起体力活。毕竟嘛，女人和男人在力量上，还是有所差距的。可谢耀辉他算什么东西，同样都是男人，凭什么就能对着自己呼来喝去的？！
“是的，你哪儿那么多话呢？快点！”谢耀辉冷冷地盯着郭明杰，心里寻思着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胆肥了，还是在单位里混油滑了，居然这种态度对自己。
卓其华坐在座位上，瞥了一眼谢耀辉，幽幽的开了口道：“想要喝水就自己搬呗，又不是断了手脚，生活不能自理。”
谢耀辉顿时语塞，这……卓其华可是在拐着弯儿的骂他！本就因为林小炎自杀的事情，烦心的他，现在是一口怒气堵在喉口，吐之不出又咽之不下。
好嘛，好嘛，就说这才进单位没多长时间的郭明杰，怎么就有胆子反抗自己，合着是因为找到了靠山了。呵，郭明杰以为有个卓其华帮他，他就能够相安无事、太太平平了？
想的太美了！今天这一桶水，他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怎么着？让你个新来的换桶水，我还叫不动你了？使唤不了你个新人是吧？你懂不懂规矩，这些活儿不是你干？难道让老严干呐？”谢耀辉是越想越来气，几乎是咆哮着将话吼了出来。
说到老严，其实他就是机关里的老油条。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平日里除了喝喝茶，看看报，卓其华已经不记得他还做过些什么。
谢耀辉这一嗓子可了不得，方才老严端着茶，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这一场闹剧。却是错愕的发现，一不留神自己也进入了戏内。几乎是让老严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口中，谢耀辉这不是拉自己下水，又是什么？
若是不提及自己，老严才懒得管闲事，可既然谢耀辉不仁，那也别怪自己不义了。
老严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是拿起了桌上的报纸，‘哗啦哗啦’用力抖了抖。架势十足，倒是怔住了场面：“小谢呐，一桶水而已，你就换了吧。”
“那可不行！还反了他不成？！”谢耀辉脑袋没转过弯来，还傻不拉几的以为，老严是在好心劝架。说罢，居然还冲着老严会心一笑。
谢耀辉的一席话，也是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沸腾了起来。众人憋着笑，想笑又思量着给对方留点面子，终究只是耸了耸肩膀，抽抽了半晌。
卓其华却是已经忘记了发笑，她只觉着自己的人生观顿时凌乱了。谢耀辉你确定人家老严，这是在帮衬着你说话吗？你这么自说自话，真的没有关系吗？
☆、第43章 官斗（2）
各位看官可要问了，不就是一桶水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即便是郭明杰给谢耀辉换了，也没有人开口笑话他。又不少块肉，何必与他对着干？
要知道有些事情，头一旦低了下去，想要再抬起来就难了。
说白了，换水只是一个导火线，爆发之后就成了郭明杰与谢耀辉之间的对抗。事业单位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今个你对着谢耀辉低了头，明个儿就会有人跳出来，用着谢耀辉的口吻接着使唤你——因为呐，就知道你吃这一套。
夸张的说，对着一个谢耀辉低头，就意味着要对着千万个谢耀辉低头。那么问题来了，这桶水是换呢？还是不换呢？
事实上，在那一个当口，就连卓其华都不曾想到那么深。只是下意识的看不惯，谢耀辉冲着郭明杰指手画脚罢了。
只见卓其华作势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又道：“不就是一桶水么，还真是上升到了教育新人上了。笑话，口渴的又不是我们，你爱喝不喝！”
被卓其华的话语一顶，谢耀辉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卓其华的面前，踹她几脚才好。暗自感叹着，若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彪悍，怕是要得失心疯了，忙又是扯着嗓子嚷嚷道：“我这里教训新人，教训的好好的，这有你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谁又能知道，谢耀辉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时候，陶半夏刚巧随着郑青云一同踏入了办公室内。
只见郑青云脸上挂满了笑容，乐呵呵的将办公室里的人扫了一遍。当目光触到谢耀辉的时候，却见郑青云的眉头微微一蹙：“大清早的，吆喝什么呢？！”
见郑青云和陶半夏出现，谢耀辉也没有太紧张，恶人先告状道：“郑局长，小郭这人实在是……”
“上班时间大吼大叫！怎么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啊？你还把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了？”郑局长的板着一张脸，与方才笑容满面的表情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陶半夏站在一旁觉着好笑，看不出来郑青云还有这么强横的一面，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先是一顿教训。说穿了现在的郑青云就是看谢耀辉不爽，否则再如何生气，也是要给谢耀辉留些颜面。
关于谢耀辉的事情，陶半夏也是略有耳闻，听说他的舅舅是刑警队里的政委。
虽说在权力上，郑青云较政委要高出几分。但政委在局子里也混了不少年数，因此平日里，郑青云也是要卖政委三分薄面。虽然，郑青云对政委向来客气，却并不代表他就怕了政委的外甥。还没听说过，哪个领导会害怕自己的下属，一个小小的谢耀辉也敢在办公室里大吼大叫。
要是惹毛了郑青云，别说政委和谢耀辉是舅舅外甥的关系了，哪怕政委是他亲爹，郑青云让他滚回家他也得滚。
谢耀辉确实是被郑青云这么一吼给唬住了，只觉得今天自己的面子丢大发了，涨红了一张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郑青云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末了，最后看了看那空着的水桶道：“怎么着？水桶空了，办公室里的人都不用喝水了？”
谢耀辉此刻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他哪里会想到这一大清早的，郑青云不在自己办公室的好生呆着，跑来大队里做什么。只得自认倒霉的开口道：“我来换水，我来换。”
于是乎，办公室里就出现这么一幕怪异的情景。气氛古怪就不用说了，整个办公室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在谢耀辉的身上，看着他哼哧哼哧的扛起一桶水，按到了饮水机上。看样子是从来都没有换过水，费劲巴力的也就算了，还是溅到了一身的水，狼狈十足。
看着谢耀辉灰溜溜的狼狈样子，大家的心里都忍不住洋溢起了幸灾乐祸的情绪。对于谢耀辉的霸道，大家或多或少都体会过，现在看到他在郑局长面前吃了一瘪，自己是一个比一个乐呵。
“行了。午饭过后，大家在议会事，简短的开个会。”郑青云看了看大家，又看了一眼谢耀辉，把话扔下后便回去了。
郑青云走了，谢耀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觉着丢了面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卓其华，气呼呼的出了办公室。
郭明杰这才是后知后觉的，露出了后怕的表情来。刚才一时冲动，顶撞了谢耀辉，平日里自己可是老好人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来了！
“怎么着？现在才知道害怕了？”郭明杰脸上的表情，自然是被卓其华看进了眼里。笑着开口问他，眼里含着几分笑意。
郭明杰连忙点点头，忐忑不安道：“卓姐，我是不是又给你惹事了？”
卓其华一挑眉，郭明杰的回答让她颇感意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郭明杰并不是担心自己得罪了谢耀辉，而是顾着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卓其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见她摇了摇头：“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也不差你这一星半点的。”
见郭明杰的脸色略微缓和了过来，卓其华收起了笑意，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今天你冲撞的是谢耀辉，他是个没有城府的小人，得罪了便也就得罪了。但如果今后，你遇到了得罪不起的人，还是不要一时逞强，三思而后行才好。”
话虽难听，可却是这么个道理。郭明杰自然是知道卓其华是对他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卓姐，我记牢了。”
“呵，小卓，你这个师姐做的还真是称职的很。”陶半夏带着笑意的话语，传了过来。
卓其华和郭明杰转头看去，只见的陶半夏向着二人的方向走来，眼睛里满是赞许和欣慰。
“切，还不是怕小郭拉低了徒弟们的平均水平……”卓其华歪了歪嘴巴，眼睛了也跟着带上了笑意。
……
……
对于下午的会议内容，大家心里都有底，无非就是通过林小炎的案子，敲打敲打董文伟。
卓其华心知肚明这会议与自己无关，也便不放多少心思在上面。吃过了午饭，还在机关大院里兜兜转转了片刻，美名其曰：消食。
郭明杰是个急性子，好不容易看到卓其华又出现在了办公室，刚想拉她去会议室。可卓其华倒好，还是端了个水杯，凑着饮水机喝了起来。
卓其华这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让郭明杰看着心急，只觉着额头上垂下了三根虚线，忙是在一旁小声催促着：“卓姐，快些去吧，去晚了不好。”
“呃，小郭要不你先去议会室吧。我喝口水先。”喝水都喝的不舒坦，卓其华冲着郭明杰翻了个白眼，将他打发走了。
“那行！”郭明杰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了议会室。
呵，不大的议会室，已然来了不少人。好在来得并不算太不晚，靠着后排的位置，帮着卓其华抢了座位，郭明杰安心了下来。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郭明杰倒也安静，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开会。
待卓其华喝光了一杯水，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顿时连脸都绿了。忙是一路快走到郭明杰身旁，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这一脚可不算轻，郭明杰吃痛的咧嘴，他不明白卓姐这好端端的干嘛踢自己。转头看了一眼卓其华，只见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屁股就占了半张沙发，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再转脸看看旁人，各个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哪里表现出半点的懒散。而自己呢，则是好不自在的模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和大爷没什么两样。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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