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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节

    逸羽风流 作者:澹台扶风

    第59节

    【原文】

    男国藩跪禀

    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四月十四日,接奉父亲三月初九日手谕,并叔父大人贺喜手示,及四弟家书。敬悉祖父大人病体未好,且日加沉剧,父叔离诸兄弟服侍已逾三年,无昼夜之间,无须叟1之懈。男独一人,远离膝下,未得一日尽孙子之职,罪责甚深。闻华弟荃弟文思大进,葆弟之文,得华弟讲改,亦日驰千里,远人闻此,欢慰无极!

    男近来身体不甚结实,稍一一用心,即癣发于面。医者皆言心亏血热,故不能养肝,热极生风,阳气上肝,故见于头面。男恐大发,则不能入见,故不敢用心,谨守大人保养身体之训,隔一日至衙门办公事,余则在家不妄出门。现在衙门诸事,男俱已熟悉,各司官于男皆甚佩服,上下水乳俱融,同寅亦极协和。男虽终身在礼部衙门,为国家办照例之事,不苟不懈,尽就条理,亦所深愿也。

    英夷在广东,今年复请人城;徐总督办理有方,外夷折服竟不入城,从此永无夷祸,圣心嘉悦之至!术帮每言皇上连年命运,行劫财地,去冬始交脱,皇上亦每为臣工言之。今年气象,果为昌泰,诚国家之福也!

    儿妇及孙女辈皆好,长孙纪泽前因开蒙大早,教得太宽。项读毕《书经》,请先生再将《诗经》点读一遍,夜间讲《纲鉴》正史,约已讲至秦商鞅开阡陌。

    李家亲事,男因桂阳州往来太不便,已在媒人唐鹤九处回信不对。常家亲事,男因其女系妾所生,已知春不皆矣。纪泽儿之姻事,屡次不就,男当年亦十五岁始定婚,则纪泽再缓一二年,亦无不可,或求大人即在乡间选一耕读人家之女,男或在京自定,总以无富贵气都为主。纪云对郭雨三之女,虽未订盟,而彼此呼亲家,称姻弟,往来亲密,断不改移。二孙女对岱云之次子,亦不改移。谨此禀闻,余详与诸弟书中。男谨禀。(道光二十九年四月十六日)

    【注释】

    1须叟:片刻。

    2术者:算命的人。

    【译文】

    儿子国藩跪着禀告

    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四月十四日,接奉父亲三月初九日手谕,和叔父大人贺喜手示、四弟家信,敬悉祖父病体没有好,而且一天天加重,父亲、叔父领着诸位兄弟服侍已经三年,不分昼夜,没片刻可以松懈。只有儿子一个,远离膝下,没有尽一天孙子的职责,罪责太深重了。听说华弟、荃弟文思大大进步。葆弟的文章,得到华弟的讲改指点,也一日千里。远方亲人听了,太欣慰了。

    儿子近来身体不很结实,稍微用心,脸上的癣便发了出来。医生都说是心亏血热,以致不能养肝,热极生风,阳气上肝,所以表现在脸上。儿子恐怕大发,不能入见皇上,所以不敢用心,谨守大人保养身体的训示。隔一天到衙门去办公事,其余时间在家不随便出门。现在衙门的事,儿子都熟悉了。属下各司官对于儿子都很佩服,上下水乳交融,同寅也很和协。儿子虽终身在礼部衙门,为国家办照例这些事,不苟且不松懈,一概按规矩办理,也是我愿意干的。

    英夷在广东,今年又请人诚。徐总督办理有方,外国人折服,竟不入城,从此永无夷祸,皇上嘉奖喜悦得很。相命先生每每说皇上连年命运,交上了劫财运,去年冬天才脱离。皇上也常对臣子们说,今年的气象,果然昌盛泰平,真是国家的福气。

    儿妇和孙女辈都好,长孙纪泽,因为发蒙大早,教得大宽,近已读完《书经》,请先生再把《诗经》点读一遍,晚上讲《纲鉴》正史,大约已讲到秦商秧开阡陌。

    李家亲事,儿子因为桂阳州往来不便,已经在媒人唐鹤九处回信不对了。常家亲事,儿子因他家女儿是小妾所生,便知道不成。纪泽儿的姻事,多次不成,儿子当年也是十五岁才定婚,纪泽再缓一两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或者请大人在乡里选择一耕读人家的女儿,或者儿子在京城自定,总以没有宝贵气习为主,纪云对郭雨三的女儿,虽然没有订盟,彼此呼亲家,称姻弟,往来亲密,决不改变。二孙女对岱云的次子,也不改变。谨此禀闻,其余详细写在给弟弟的信中。儿子谨禀,(道光二十九年四月十六日)

    致诸弟·劝弟谨记进德修业

    【原文】

    四位老弟左右:

    昨廿七日接信,畅快之至,以信多而处处详明也。四弟七夕诗甚佳,已详批诗后;从此多作诗亦甚好,但须有志有恒,乃有成就耳。余于诗亦有工夫,恨当世无韩昌黎及苏黄一辈人可与发吾狂言者。但人事太多,故不常作诗;用心思索,则无时敢忘之耳。

    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祝进德,则孝弟仁义是也;修业,则诗文作字是也。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则我之尺也,得寸则我之寸也。今日进一分德,便算积了一升谷;明日修一分业,又算馀了一文钱;德业并增,则家私日起。至于功名富贵,悉由命走,丝毫不能自主。昔某官有一门生为本省学政,托以两孙,当面拜为门生。后其两孙岁考临场大病,科考丁艰1,竟不入学。数年后两孙乃皆入,其长者仍得两榜。此可见早迟之际,时刻皆有前走,尽其在我,听其在天,万不可稍生妄想。六弟天分较话弟更高,今年受黜2,未免愤怨,然及此正可困心横虑,大加卧薪尝胆之功,切不可因愤废学。

    九弟劝我治家之法,甚有道理,喜甚慰甚!自荆七遗去之后,家中亦甚整齐,待率五归家便知。书曰:≈quot;非知之艰,行之维艰。≈quot;九弟所言之理,亦我所深知者,但不能庄严威厉,使人望若神明耳。自此后当以九弟言书诸绅,而刻刻警剩季弟天性笃厚,诚如四弟所云,乐何如之!求我示读书之法,及进德之道。另纸开示。作不具,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付九日)

    【注释】

    1丁艰:旧时称遭父母之丧为了艰。

    2黜:降职或罢免。

    【译文】

    四位老弟左右:

    昨天,即二十六日接到来信,非常畅快,回信多而所写的事处处详细明白,四弟的七夕诗很好,意见已详细批在诗后面。从此多做诗也很好。但要有志有恒,才有成就。我对于诗也下了工夫,只恨当世没有韩昌黎和苏、黄一辈人,可以引起我口出狂言。但人事应酬大多,所以不常作侍。用心思索,那还是时刻不忘的。

    我们这些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件事靠得祝进德、指孝、梯、仁、义的品德;修业,指写诗作文写字的本领。这两件事都由我作主,得进一尺,便是我自己的一尺;得进一寸,便是我自己的一寸。今天进一分德,便可算是积了一升谷;明天修一分业,又算剩一分钱。德和业都增进,那么家业一天天兴起。

    至于宝贵功名,都由命运决定,一点也不能自主。过去某官员有一个门生,是本省政,便把两个孙儿托他帮忙,当面拜做门生。后来那两个孙儿在临年考时大病一场,到了科考又因父母故去而缺孝,不能入学。几年后,两人才都入学,大的仍旧得两榜。可见入学迟、早,入学时间都是生前注定。考的方面虽尽其在我,但取的方面听其在天,万万不要产生妄想。六弟天分比诸位弟弟更高些,今年没有考取,不免气愤埋怨。但到了这一步应该自己将自己衡量一番,加强卧薪尝胆的工夫,切不可以因气愤而废弃学习。

    九弟劝我治家的方法,很有道理,很高兴很安慰!自从荆七派去以后,家里也还整齐,等率五回来便知道。《书》道;≈quot;不是认识事物难,而认识了去实行更难。≈quot;九弟所片的道理,也是我久已知道的,但不能庄严威厉,使人望着人像神一样。自此以后,当以九弟的批评作座右铭,时刻警惕反剩季弟天性诚笃顾实,正像四弟说的,乐呵呵的!要求我指示读书方法和进德的途径,我另外开列。其余不多写,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

    致诸弟·劝弟切勿恃才傲物

    【原文】

    四位老弟足下:

    吾人为学,最要虚心。尝见朋友中有美材者,往往恃才傲物,动谓人不如已,见乡墨则骂乡墨不通,见会墨则骂会墨不通,既骂房官,又骂主考,未入学者,则骂学院。平心而论,己之所为诗文,实亦无胜人之处;不特无胜人之处,而且有不堪对人之处。只为不肯反求诸己,便都见得人家不是,既骂考官,又骂同考而先得者。傲气既长,终不进功,所以潦倒一生,而无寸进也。

    余平生科名极为顺遂,惟小考七次始售。然每次不进,未尝敢出一怨言,但深愧自己试场之诗文太丑而已。至今思之,如芒在背。当时之不敢怨言,诸弟问父亲、叔父及朱尧阶便知。盖场屋之中,只有文五而侥幸者,断无文佳而埋没者,此一定之理也。

    三房十四叔非不勤读,只为傲气太胜,自满自足,遂不能有所成。京城之中,亦多有自满之人,识者见之,发一冷笑而已。又有当名士者,鄙科名为粪土,或好作诗古文,或好讲考据,或好谈理学,嚣嚣然1自以为压倒一切矣。自识者观之,彼其所造曾无几何,亦足发一冷笑而已。故吾人用功,力除傲气,力戒自满,毋为人所冷笑,乃有进步也。诸弟平日皆恂恂退让,第累年小试不售2,恐因愤激之久,致生骄惰之气,故特作书戒之。务望细思吾言而深省焉,幸甚幸甚!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十月廿一日)

    【注释】

    1嚣嚣:喧华,吵闹。此处比喻沸沸扬扬。

    2不售:不申。

    【译文】

    四位老弟足下:

    我们研究学问最要虚心。我常看见朋友中有好的人才,往往恃着自己的才能傲视一切,动不动就说别人不如自己。见了乡墨便说乡墨不通,见了会墨便说会墨不通。既骂房官,又骂主考,没有人学便骂学院。平心静气来说,他自己所做的诗或文,实在也没有什么超人之处,不仅没有超过别人的地方,而且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是因为不肯用对待别的尺度反过来衡量自己,便觉得别人不行。既骂考官,又骂同考先灵取的。傲气既然大,当然不能进步,所以僚倒一生,没有一寸长进。

    我平生在科名方面,非常顺遂,只是小考考了七次才成功。但每次不中,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但深为惭愧,自己的考试诗文太丑罢了。今天想起来,如芒刺在背上。那时之所以不敢发怨言,弟弟们问父亲、叔父和朱尧阶便知道了。因为考试场里,只有文章丑陋而侥幸得中的,决没有文章好而被埋没的,这是一定的道理。

    三房十四叔,不是不勤读,只因傲气太盛,自满自足,便不能有所成就。京城之中,也有不少自满的人,认识他们的人,不过冷笑一声罢了。又有当名士的,把科名看得和粪土一样,或者喜欢作点古诗,或者搞点考据,或者好讲理学,沸沸扬扬自以为压倒一切。看见的人,以为他们的成就也没有多少,也只好冷笑一声罢了。所以我们用功,去掉傲气,力戒自满,不为别人所冷笑,才有进步,弟弟们平时都询询退让,但多年小考没有中,恐怕是因为愤激已久,以致产生骄惰的习气,所以特别写信告诫,务请想一想我说的话,幸甚幸甚!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

    第156章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不真切的人语,仿佛隔了一个时空的距离,悠悠的将长孙蓉从深沉的睡眠中拽出。身侧绵长而平静的呼吸,又让长孙蓉紧张得闭了眼,随后却是光彩大亮的暮然睁开。长孙蓉不敢置信的看着君逸羽安静的睡颜,喜悦的泪水就那样不争气的泛滥澎湃。羽,你竟没事了吗。

    呼吸相闻的距离,长孙蓉从未如此接近的直视君逸羽的面颜,失而复得的欢欣,让她忍不住想要抬手,微一挪动,却是一阵脸热心跳。禁锢于君逸羽亲密无间的怀抱,怕惊扰君逸羽安睡,长孙蓉不敢拿出手来,只能用眼睛细细勾勒着枕边人的五官轮廓。许是眼中未竟的水波作祟,长孙蓉的眸光流转间,是倾倒不尽的款款深情和汩汩柔意。

    循着君逸羽安顺的眉心向上,看到君逸羽的额腹时,长孙蓉生了抹迷惑,云端的飘摇恍惚让她辨不清龙影金华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记忆还是极乐欢愉滋生的幻觉,不等长孙蓉想出些什么,却是门外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

    这是?陵柔的声音?在与浅予交涉,想要进来吗?偏首青帐之外,长孙蓉的眼中竟有一丝茫然无措。

    长孙蓉回头,再一次凝视君逸羽沉睡中的俊颜,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头颅微动,她在君逸羽颌上落下了了无痕迹的一个轻吻。深深一口将安心的味道吸满胸腹,再睁眼时她的眼角泪痕残存,眼中却已然安定。

    耳听外面的声响又大了些,长孙蓉再不留恋,小心翼翼的从君逸羽怀中抽出手来,她试图轻轻将君逸羽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拿开。

    “嗯——”许是身前微空了些,又或是长孙蓉太过轻柔小心的动作弄得人有些发痒,安睡的君逸羽不满的哼了一声,微微翻了□,脑袋在长孙蓉耳边蹭了蹭,搭在长孙蓉身上的右手也自然的拢了拢被子顺势放在了长孙蓉颈间,却是无意中将长孙蓉揽得更紧了。

    心如擂鼓,长孙蓉屏息静气,惊讶得檀口微张,随即眼中升起抹无奈之色,脸却是越发红了。

    不等含羞的长孙蓉咬唇想出“逃脱”的办法,睡梦中迷糊的君逸羽隐约察觉怀抱的香软不同于往日睡觉时惯抱的衾枕,味道却甚是好闻,当下忍不住嗅了两口,只让长孙蓉的耳根都染红了。

    很舒服的味道,像是···长孙蓉,我梦见她了吗?君逸羽梦乡中飘零的神魂乍然一清,他猛然瞪大了双眼,入目的是长孙蓉柔和的侧脸,不是做梦!

    近在咫尺,枕边人些许的改变长孙蓉都体察得分明。耳畔规律而安稳的呼吸节奏不再,长孙蓉奇怪的偏眼,迎上君逸羽的琥珀色眼睛时,她的舌头竟有些微的打结,“你··醒了?”

    “嗯”,凝眉回忆的君逸羽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半响才咽了口水艰难确认道:“你··我··你救了我?”

    强忍着抚平君逸羽眉心纠结的冲动,长孙蓉心下一叹,微微摇了摇头,我以为自己会害死你。

    “嗯?”君逸羽疑惑更添,明明记得你又去浴房找我,还有后来···想到这,君逸羽脸色一红,这才注意到长孙蓉脸上残留的泪渍,紧张道:“我之前弄疼你了吗?”说话间君逸羽已一骨碌支起身体,用背脊撑开锦被想要查看长孙蓉的身体情况。

    “你!”长孙蓉便是再清淡的性子至此也无法泰然处之了。她情急起身,想要阻止君逸羽,没想才一抬身便是“啊”的一声娇呼,腰肢一软的摔了回去。

    “你没事吧?是我不好,害你这样。”君逸羽关心的把住长孙蓉的肩头,与长孙蓉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坦诚相见”也不能让君逸羽生出半分尴尬,只因惊鸿一瞥的被底风光让此刻的君逸羽满心都是歉意。雪上红梅倒也罢了,可她身下刺目的血迹和现在起身无力的状态···该死的尽欢!我这是对她做了些什么!

    “我没事,你无需自责。”,阻止君逸羽不及,出于天性腼腆,长孙蓉早已将双手交叠回抱在了自己胸前,任是强作淡然的话也不禁带上了丝娇羞,犹疑一瞬,终是张口再添了个“冷”字。

    听长孙蓉喊冷,君逸羽连不跌扯过被子将她裹紧。锦被着身,长孙蓉轻出一口气,刚放下些害羞,又在君逸羽接下来的话里红晕了脸蛋。“如何没事?我刚刚都看到了。若是没事,床上如何会有那么多血。”

    羞意太深,便生恼意,长孙蓉忍不住瞪了君逸羽一眼,看清她脸上的内疚与担心时,又不禁和软了声色,低声一句,“你的手”。

    “我的手?”君逸羽纳闷的拿起双手,在看清自己右手缚伤的丝帕几近变作了红色时,又换君逸羽脸红了。床上那血,难道不是她的,而是我“运动过剧”,伤口破裂流出来的?

    反手看到指甲缝的血迹时,君逸羽眼中带上了复杂。不,我没记错。长孙蓉,你怎么可以这么傻,那有你此生最宝贵的血,我若没能自己记得,你一句“无需自责”给我,便不打算让我知道吗?

    定定看向长孙蓉,君逸羽神情郑重,“蓉儿,让我对你负责可好?”

    君逸羽纳闷走神的功夫,长孙蓉怕她着凉,凝视着身上锦被,有心要君逸羽也来盖上被子,可邀君逸羽“大被同眠”的话此刻□的她着实有些说不出口。对君逸羽的关心压过羞意,长孙蓉想要开口叫君逸羽进被窝或穿衣服的关头,却是一声“蓉儿”让她心颤。

    负责?抬头凝望君逸羽眼中真诚而恳切的光芒,长孙蓉有些懂了她的意思。微微偏开了头,长孙蓉将目光的焦点凝集在青帐之上,强自镇定了眼中情绪,“又说胡话了。阿羽,救你是我自愿的,你也是女儿家,同为女子,不作数的,你别多想。”你没事,就好。

    君逸羽自然不会信长孙蓉“不作数”的鬼话,“如何不作数,你···”

    “陵柔,我现在真的不能让你进去。你将药留给我,等会儿我替你送给大少爷,别叫我为难可好?”

    “非是陵柔与浅予姐姐为难,而是浅予姐姐在为难陵柔!少爷的药说好着急要的,浅予姐姐拦在这儿不让陵柔进去,又说不出为什么,若是少爷出事,谁来担待!说来这也不是舒园,浅予姐姐不觉得自己有些喧宾夺主了吗!”

    “阿羽!”借着门外冲突声的传入,长孙蓉打断了君逸羽的话,“陵柔与浅予争执起来了。”

    长孙蓉眼底,波澜不惊是更甚往日的平静,君逸羽有些疑惑,难道她真以为同性的··不作数?想到许浩轩曾与自己说起过“男风”,君逸羽又是心头否认,她是出了名的才女,也必是知道这些的。啊,是了!我们的身份!想通了关窍,君逸羽捧过了长孙蓉的脸,直视她道:“长孙蓉,我··”

    怕自己动摇,长孙蓉偏开了眼睛,不与君逸羽对视,也不给她表白自己的机会,“阿羽,怎么说我都年长你一轮有余,你知道我和你叔父的关系,不叫我叔母,也不能直呼我名吧。你若再不出声,陵柔便要闯进来了。旁人眼中,你是男子,而我总是你叔母,我不希望听到外间有什么非议。”

    “你··”今日种种,让君逸羽脑中着实有些混乱,加之长孙蓉的冷言,此刻的君逸羽实在无法从她的淡然脸庞上判断出什么,心里却是有些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世人非议我不怕。你放心吧,你不想的,我必不让它发生。”说罢,君逸羽提了声音对外喊道:“陵柔,我没事了,你与浅予在外面,别起口角。”

    碗盏落地的声音是陵柔的回答。

    君逸羽有些惊讶,微一思忖便对同样眼带奇怪的长孙蓉宽慰道:“我没告诉陵柔我中的是催情药,她怕是自己猜出来了。你放心,我会让她保密的,在你答应我之前,不会再有第五人知道你我今日的事。蓉儿,虽然我与你同是女子,但我是真的···”

    “阿羽!我出来太久,该回王府了。”

    又一次被长孙蓉打断了想说的话,君逸羽半响哑然。今日事发突然,混乱的又何止我呢?见长孙蓉今日实在是不想听,君逸羽不再逼迫,留两人整理心情的空间,准备改日再作商议。

    低叹一声“好吧”,君逸羽拿过床角的玄龟龙鳞甲扣在了身上,偏头想了想,决定避免尴尬还是不要叫陵柔进来的好,于是自行下得床来从柜中寻了件内衫套上,回头见长孙蓉还紧抓着被子不放,奇怪道:“不是你说要早点回去的吗,怎么还不···”话说到一半,君逸羽脑中灵光一闪,嘴角不禁生了丝戏谑笑意,长孙蓉,你真的是冷吗?

    “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君逸羽穿衣服时不可避免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已经让长孙蓉脸烫了,听她发问,连不跌摇头,“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能动吗,要不还是我帮你吧。”君逸羽大有走回床边帮长孙蓉更衣的势头。

    长孙蓉紧张一声“不要”,看清君逸羽嘴角笑弧时,恼羞成怒的嗔了她一眼,“你别使坏,转过去,不许回头”

    “不是你说女子间不作数吗,反正我都看过了。”虽是这般说着,君逸羽还是转过了身去,为了让长孙蓉放心,又打开衣柜装模作样的找起了衣服,只留长孙蓉在她背后暗恨咬牙。

    见君逸羽老实了,长孙蓉这才强忍着身下疼痛艰难的支撑起了身体,刚刚脸红的从床头摸回肚兜,却是君逸羽突然拿了件茶白内衫回头道:“对了,你的衣服脏了,我这···”

    “嘶——”

    “小心!”

    长孙蓉一惊之下牵动了身下疼痛,又晃了晃身体,君逸羽见了连忙抢步上前将她抱住。

    惊艳于长孙蓉娇羞的模样,君逸羽更多是是对她玉体狼狈的心疼和自责。“我不是存心吓你的”,将手中的内衫盖在了长孙蓉身上,君逸羽也不给长孙蓉拒绝的机会,打横将她小心抱起,便向着浴房走去,“洗洗吧,不然你不舒服的。放心,我只送你进去,会叫浅予进来的。”

    长孙蓉嗫嚅着想要开口,又听君逸羽低声一句,“对不起,害你受累了。”

    害怕迷失在这温情暖暖的语调里,长孙蓉装作没有听到,惊羞难抑的心却是全数安定了。

    第157章

    济世堂东跨院里君逸羽与长孙蓉相拥好眠时,整个卫国公府都畏惧于家主前所未有的滔天怒火,而陷入了无边战栗之中。

    不拘家丁丫鬟,到得公府主院前,纷纷绕道而行,偶有担着差遣不得不入主院的,也是屏息轻步,生怕引了唐劭的注意以至“引火烧身”。开玩笑!没见公爷回府时,大小姐都成了泪人吗。奇怪,公爷一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大小姐的。大小姐偷溜出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往大夫人要罚小姐也总是公爷出面阻了的,今儿这是怎么?二爷脸上似也挨了巴掌···

    卫国公府的正堂由初任家主、卫武烈公唐毅取“子侍父以孝,臣侍君以忠”之意,命作“忠孝堂”。当初,唐毅特将“忠”字提在了“孝”字前面,尤言忠孝难两全时,唐家子弟人人当以为国尽忠为先。卫国公府作为大华数一数二的武勋世家,取此堂名,用以传家,倒是恰如其分。

    此时的忠孝堂前,“啪、啪、啪、啪”的军棍声,听得人胆战心惊。作为军门世家,军法即是卫国公唐家的家法,只是这阵仗,打得这般血肉模糊了还不停刑,怕是公府建立以来都没动过这般重的家法吧。

    “父亲,二哥不是故意的,家法行了这么多,您就原谅二哥吧。”

    唐歆的生母,卫国公府的长房夫人许氏也早已赶了过来。她避在一旁,不好看唐晙受刑,听了事情始末,恼怒唐晙不慎,险些害了自个儿独生女儿的清白,可那声声杖责,听得多了也是惹人不忍,见唐晔开口求情,想自己身为大嫂,也跟着来劝,“父亲,二叔叔只是一时疏忽,何况歆儿也没真出事,再打下去,人怕是要打坏了。”

    扫了许氏一眼,唐劭虽满意这儿媳以德报怨颇有长嫂肚量,到底是心叹一句“妇人不知轻重”。看唐晙一声不吭的受了几十记军棍,唐劭的怒火已经平复了许多,眼中闪过一抹赞色,再待三棍在唐晙背上落定,这才扬手道:“既有你大嫂求情,今日这家法到这便算了,晙儿,你可知错?”

    “儿··知错。”唐晙的声音明显带上了伤后虚弱。

    “何错?”

    “儿子险些害了侄女清白,损了我唐家名声,父亲惩处有理,儿子理应当罚,受罚无怨。”

    唐劭不置可否,唐晔窥着父亲面色道:“父亲,二哥知错了,先让二哥下去裹伤吧。”

    “不忙”,唐劭摆手,却是对周围的下人吩咐了句,“你们都下去,没有吩咐,谁都不许过来。”

    “是”

    待得家仆都远远退走了,唐劭这才再度开口,“你们毕竟是年轻了,晙儿说是知错,还是不知老夫今日盛怒从何来。若只是你说的那些,大错未成,我唐家自有正名之法。可我问你们,荣乐郡王如今是什么人?是西武国的准驸马!外人不知倒也罢了,我唐家总在军中,两位陛下谋划着对胡用兵,你们总能看出一二吧,就为西武的战马,大华这几年也正是要和西武交好的时候。荣乐王爷身上,如今正是担着交好西武的大干系。你们倒好,晙儿你做叔叔的不看好侄女,还让她糊里糊涂拿着那药险些与荣乐郡王···”

    说到这,唐劭喘息几口强压下再度涌上的怒气,转而道:“你们可知今日找歆儿时老夫在醉仙楼看到了谁?内侍府的王志你们知道吧?他这些日子正被陛下安排在了西武皇帝跟前听用,他都在醉仙楼了,西武皇帝还离得远吗?!老夫想想都是后怕啊,若荣乐王爷定力不够,中了药真的把控不住对歆儿做了什么,让西武陛下看了去,大华与西武的婚事岂不是得砸在我唐家手上?!届时,西武便是为了争口气也必不会与我大华好过,那我公府便是大华的罪人啊!告罪西武延误陛下的北伐大计,陛下于情于理不能轻放不说,你们的祖父,临死前想的都是北伐雪耻,老夫便是一死,去了地下也无颜见他老人家啊!”

    “退一万步说,便是今日西武皇帝不在醉仙楼,歆儿若与荣乐郡王酿成了错事,要歆儿以后怎么办?要我唐家如何自处?荣乐王爷是药物所迷,无辜受累,我们还真能让他娶歆儿?便是西武公主大度,我唐家的嫡贵女儿还真能去给人做偏房?只为歆儿今日行事,就是嫁了去也不会好过呢!何况,我们丢得起人,祖宗也丢不起这个人!”

    唐劭指了身后“忠孝堂”的牌匾,“还有,你们,都时刻记着家训!荣乐郡王是皇姓王爷,那便是君,而我们是臣!不要以为我唐家有太祖的免死金牌,有陛下的厚待就能为所欲为!以臣逼君的不忠之事,若有再犯,便是陛下顾念先祖功业不以国法治罪,家法也绝不宽恕!”瞟见唐晔嘴唇翕动好像要说些什么,唐劭冷哼一声,“甭说什么没有皇家血的话,天家当他们是父兄子侄,说他们是,他们便是!我唐家子孙,不学旁人拎不清,留一颗忠心为君所用就是了!都记住了吗?!”

    “是!谨遵父亲训诫。”

    便连一旁听傻了的唐歆,也在自家娘亲的拉扯下跟了句,“谨遵爷爷训诫。”

    唐劭满意点头,“晗儿还没回来,晔儿,这些话,你等他回来也说给他听听。说来上次在东营荣乐郡王还救了他的命,荣乐王爷性子平和,晗儿与他走得近,叫他别失了敬意。”

    “是”

    直到这时唐劭才单单转向唐晙,“晙儿,别说为父今日责你太严,好好记着今日家法。你如此失了谨慎,连东西被侄女动了都不知道,在外为将若是被人动了将令,岂非要害了我大华三军?!”

    “儿子记住了。”

    “嗯,那就好。晔儿,送你二哥回去裹伤吧。”

    “是”

    “儿子告退。”

    “二哥,我背你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三弟给我搭把手就好。”

    目送唐晙唐晔搀扶而且的背影远去,唐劭这才看向了原地不安的少女,“歆儿。”

    “爷爷。”唐歆应得有些畏缩。她再是无知,听了这么久,也已从长辈们的话中听出了端倪。这个时代的女儿家,能有几人不看重少女清白呢?想到自己险些在无名无分的情况下失身于人,虽是自己喜欢的逸羽哥哥,她也觉害怕得厉害。难怪爷爷那么生气,他将二叔打成了那样,会怎么罚我呢。

    “歆儿,你放心,你是女儿家,爷爷不会对你用家法的。唉,我唐家只你这一个女孩儿,你爹爹又死得早,总是爷爷惯坏了你。”

    听唐劭语气尚可,唐歆放心了些,有些撒娇的说道:“爷爷,歆儿再也不敢了。”

    唐劭摇头,“没有下次了,你今日虽是无知,但到底是宠坏了性子,太无法无天了些。叫你娘给你收拾行李,明日你就去老家,你浩轩表哥不错,爷爷会请陛下赐婚将你许配给他,你便在老家待嫁,多学些女儿家的东西吧。”

    “爷爷,我不!我不嫁给表哥,我只喜欢逸羽哥哥!”

    “婚事都是家里做主,女孩儿家家的,喜欢不喜欢的挂嘴边,成何体统!”唐劭皱眉,对许氏摆了摆手,“带歆儿回去,多安排些人看好她。”

    许氏今日也是吓得够呛,听到公爹有意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娘家侄儿,倒觉是一门亲上加亲的好婚事,若能得陛下赐婚,那更是一门荣耀,当下应诺下来,“父亲放心,媳妇省得,必不会再让歆儿乱跑出去的。”

    “爷爷,我不要,歆儿不要嫁给表哥,我要逸羽哥哥,逸羽哥哥···”

    “歆儿!”见唐歆哭闹着不肯离去,唐劭语中添了厉色,“爷爷今日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如此分不清轻重!爷爷实话说与你,之前太上皇有意让荣乐郡王娶你,是你逸羽哥哥不愿意才不了了之的,你就死了对他的心,安安分分的准备嫁给你表哥吧!”

    唐歆一愣,随即原本的哭闹伎俩真化作了伤心,“爷爷胡说,逸羽哥哥对我很好的,爷爷不是说婚事家里做主的吗,你那时就替歆儿答应了多好!”

    “歆儿!随娘回去!”听唐歆越闹越不像话,许氏知唐劭心情欠佳,怕她再惹恼了唐劭,肃声一喝,对唐劭行了一礼,便强行将唐歆带走了。

    独留忠孝堂前的唐劭忍不住摇了摇头。荣乐王爷人品可观,与你又年龄正好,爷爷又何尝不想替你答应呢?初时只道太上皇玩笑之语,后来他老人家探过爷爷口风后竟再没音信了,那小王爷还恰在那时候离了京,想想也是他拒婚不愿娶你啊。若是旁家,爷爷还能为你争取,可翼王府与我唐家同在军中,不能不避忌一二,两府的婚事太上皇提出来可以,若我唐家主动,便似别有用心了。唉,说来说去,也只是你和他缘分不够呢。

    作者有话要说:扶风说了为人加更,158正在进行中,下午可能要会朋友,说不准是今天晚些时候还是明天能出来,等更是个辛苦事,还是粗粗说一声算是个勉强的预报吧

    第158章

    不说唐劭老公爷的操心,却说唐晔搀唐晙回了房间,给唐晙上了金疮药后也不影响自家二哥养伤,稍坐片刻便告辞走了。

    唐晔走后不久,却是一个身着军官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卫国公唐家历代的大小男主子都入军营,身边常有副官亲兵跟随,便说这次唐晙、唐晔回京叙职,就各带了几十号亲随护卫,他们的院中有军士打扮的人行走,倒不奇怪,怪的是这人径自推门入了唐晙房中,不说敲门,竟连声招呼也不打。

    背上重创,唐晙俯卧在床上养伤,他似乎早知道有人要来,听了“吱呀”的门响,也不怪人不请自入,抬了抬眉,头也不偏的招呼了一句,“永寂,你来了啊”。

    被唐晙唤作“永寂”的正是那身着军官常服的“不速之客”。男子面貌颇有三分阳刚之气,但放在军中并非能引人注目的那种,倒是那对剑眉浓密,配着窄袖合体的军中服饰,给人刚强正直的好感,为他增色不少。

    闻到房中血腥与药物混合的味道,永寂皱了皱眉,来到唐晙床前,单膝叩地行了下属面见上官的军礼,便自行起身,微有叹息之意的说道:“将军已然看到那小王爷跑出去了,便不该再出头的。”

    “怎么?怪我坏了你们的事吗?”

    似是没有听出唐晙的不悦,永寂自顾摇头,“那荣乐王爷年纪不大,定力倒是不小,原知他武艺了得,特意选了尽欢给他,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出来。既是好事未成,给西武公主准备的好戏便算是砸了,将军已然知了,到了醉仙楼不好临时变计倒也算了,只是带了国公爷到了大小姐处,又何苦再当众说出‘房中药’的话呢,若非如此,国公也未见得会如此重打将军呢。”

    “哼!连你也看出老头子偏心了啊!我就是要老头子看看,他宠出来的好孙女!什么嫡贵女儿,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廉耻之心,人也是无用,给了那么多药还拴不住一个雏儿。等今日之事传了出去,看她以后拿什么脸面嫁人!”

    永寂哑然一瞬,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转而说道:“卑职这金疮药还算好用,许能好得快些,给将军换上?”

    把心中的不忿说了出去,唐晙顺气了许多,“嗯,你们的药还算好用,换吧。”

    “有些疼,将军且忍耐些。”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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