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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逸羽风流 作者:澹台扶风

    第9节

    君天熙不动声色的悠悠开口,“你方才说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朕?”

    君逸羽闻言面色一红,竟然说出了什么“好久不见”,怎么能这么忘形呢!讪讪说道:“额,我自小记事的本事就不错,小时候你和皇爷爷都对我很好,最后一次见你,应该是去师门前和你们告别的时候。十年前的事,是很久不见了。”君逸羽说话时虽然尴尬,但还是直视着君天熙,这在他看来是人与人面对面交流时最基本的尊重。

    君天熙的心中感受却是大不一样,她从出生起就是帝王独女,随后贵为皇储,现在更是这个偌大国家的主宰。显贵的出生把她送上了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苍生,再高傲的头颅在她的天子皇威前都会深深低下。她见惯了他人的低下谄媚,也习惯了这至高皇权带来尊荣的同时伴着形影不离的孤独。她本是称孤道寡的帝皇,但在这少年清澈眼睛的注视下,听到他毫无谄媚讨好的话语和毫不掩饰的尴尬面色,却感到了一种平等相交的真挚,是她此生从不曾体会过的。

    “是吗?朕倒不记得了。”君天熙压下心中感慨,只淡淡一句。

    “哈哈,你是皇帝,贵人多忘事,这是正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有我这闲人无事就都记着。”

    天熙帝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心中却是爱极了这少年与她说话时的随意,不被送上神坛的感觉,让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却是君承康接过了话头:“阿羽也有十五了,自诩闲人,可是想要有所作为了?”

    君逸羽听得一惊,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随口一句话而已,他还真能想!他怕推拒晚了被安排上什么职司,连连摆手说道:“不不,我就爱做闲人。”

    “嗯?这··”君承康刚要继续追问 ,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哥哥,抱。”

    君逸羽原就准备接招,心思飞转的想着推拒的理由,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借口的。这稚嫩声音的主人给了他出路,他爱极了这带着奶味的声音。

    君若萱正被君承天身后的一个宫女抱着,君逸羽受她拯救,连忙走上前去接她入怀,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小东西,可算叫我了。叫的好!哥哥太爱你了!再叫一个看看。”叫得真真是好,救人危难,好时机啊!

    “哥哥。”

    “哎,萱儿真乖。”君逸羽笑眯眯的答应着。

    君承康和君天熙父女见着这一大一小的投缘模样,只能面面相觑。

    君天熙迟疑着问道:“父皇,萱儿和他很熟?”

    “哈哈,今天才见,看起来很是投缘呢。”

    “好,萱儿真乖。来,这个叫爷爷。”

    “爷爷。”

    “宝贝,这个叫娘亲。”

    “娘亲”

    “我是哥哥,叫哥哥。”

    “哥哥”

    “太棒了,让哥哥亲一个。”君逸羽靠着逗弄着小不点,避开了君承天的话题,又见她可爱听话,心中越发欢喜,不禁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在君逸羽看来,亲亲小孩子是再自然不过的喜爱表现,但却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公主虽小 ,也不能这般··轻薄吧。候在一边的君若萱的教养嬷嬷张口刚想说话,一想正主见了还没说什么呢,又把话咽了回去。

    君天熙被君逸羽的动作惊了一下,语气中有了些冷意“你这是作甚?”

    “嗯?”君逸羽偏头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见了君逸羽这满脸迷惑,君天熙刚刚有些火起,又迅速降了下去,心中想到:“罢了,他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是萱儿的哥哥,有什么好计较的。”还没想完,却是又被君逸羽接下来的动作给弄愣了。

    君逸羽抱着君若萱走近君天熙,嘴中说着:“陛下,你也想亲亲她?”手中已把君若萱递了过去。

    君天熙见孩子被递了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接过。

    君逸羽见她呆呆傻傻的没了动作,只能转而引诱小孩:“来,小萱儿,这是你娘亲,你亲亲她好不好?来,亲这。”君逸羽一手推着君若萱的小脑袋,一手却是指在了君天熙的脸上。

    君天熙感受到了脸上传来的温柔触感,那是君逸羽的指尖,稍纵即逝,随后的是君若萱软软的嘴唇。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就算是她的三任丈夫,在她面前也是唯唯诺诺,可他···君天熙本该恼怒被人冒犯的,可心中却有些暖意,只为这从未感受过的亲切,嘴角甚至轻轻勾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眼中也化得温和了些,不复冰冷。

    “怎么样,很舒服吧?”

    听到君逸羽的问话,君天熙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都被君承天看到了眼里。有多少年了?也许是立她为储,迫她联姻开始,就没见过熙儿真心笑过了吧。这些年来她牺牲太多,也负担太多了!可阿羽可以让她笑,只为能让孩儿开心些,君承天说道:“阿羽,难得你和萱儿投缘,以后常来宫中,去你姑姑那看她吧,我这也想再听你吹箫呢。”

    “哦,可以,我也很喜欢萱儿。”君逸羽还在逗趣君天熙怀中的小不点,嘴中漫不经心的随口应了。

    “嗯,你有一块皇家帝脉龙佩,想必还在吧?以后你就用它进宫,我会吩咐下去,许你宫内无阻。”

    “嗯,在的,我爹娘一直要我随身带着的。”君逸羽说着还从颈间掏出了龙佩给他看。

    “呵呵,你这孩子。这皇家龙佩可是你皇家身份的象征,该是佩在腰间的,这样用着也方便,怎的还像小时候一样悬在颈内。”

    “任我玉佩挂在哪儿,这身份不都在这?皇爷爷还怕我不露身份被人欺负了不成?我以前都在师门,也用不上它,我又天天习武,挂在外面怕不小心伤了碎了,这才贴身收着的。皇爷爷既然说了,改日我换了穗子系在腰间好了。”

    “你这孩子,还是想小时候一样机灵有趣,也不和皇爷爷生分,这样就好,爷爷就喜欢你这性子。”

    君天熙初登大宝,政务繁忙,原是来皇极宫给君承天请安的,陪着父皇女儿再待了一会儿就匆匆回了自己的大华宫料理国政。

    君逸羽陪着君承天下了几局围棋,又逗了逗君若萱,眼看天色近暮,才在君承天类似“下次一定要来”的殷切嘱咐中出了宁康宫。

    27第 27 章

    出得宫城,快到皇城门口时,君逸羽却是意外遇见了他的叔父——君康舒。

    三十二岁的君康舒经过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倒是颇有了一番成熟军人的气度,一身羽林甲胄很是威武。只是昨儿在家听多了这叔父玩乐事迹的君逸羽,不会被他这绝佳卖相欺骗,外表再怎么威武成熟,内里也还是个玩家。

    这次归家,让君逸羽感受到了家人间难以被时间地域隔绝的亲情,真正认可了翼王府这个家,见着君康舒这叔父心中也是亲切,一时间玩心大起,一把拉住了君康舒的手臂说道:“这位将军,你爹娘喊你回家吃饭。”

    君康舒现任羽林军统领一职责,羽林军取意“为国羽翼,如林之盛”,负责戊守宫城,是皇帝身边最嫡系最亲近的军队,天子亲军。他原是准备去找值守的同僚的,走在皇宫中迎面遇到一个银丝云纹锦绣紫袍的俊美少年,只当是哪家的王孙贵胄,也没多在意,没想却被少年拉住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间有些发怔。

    君逸羽见他呆傻模样,忍不住捂嘴偷笑,眼见他皱了眉,不待他发作又开口道:“叔父,我是阿羽,你不认识我了?”

    君康舒回神,只当是哪家被宠坏的少爷开他玩笑,刚要出口训斥,却听他说自己是阿羽,又是一呆:“你是阿羽?”

    “是啊,叔父,我昨天回来你也不在,爷爷奶奶还怪你不回家呢。现在天也晚了,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吧。”

    “你是阿羽?我大哥的儿子君逸羽?我侄儿?”君康舒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反问。

    “是是,我真是阿羽,昨天回来的,今天进宫看皇爷爷,不相信你问他啊。”君逸羽看他不信,一把扯过君承天派来送他出宫的小太监要他给自己作证。

    那小太监跟在君承天的身边,翼王府的人没有他不认识的,见他们叔侄相见不相识,连不跌的点头称是。

    君康舒怕遇到了顽皮的世家子弟,逼着小太监合伙玩弄自己,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叔父,我真的是你侄儿阿羽,你且随我走,阿富阿贵他们还在外面等我呢,他们以前是跟着爹爹的,你不信我,总认识他们吧,走!”

    君康舒半推半就的被君逸羽拉到玄武门,见到了在那候着的富贵吉祥四人,这才相信这紫衣少年真是自家侄儿。又想到刚刚的场景,不由拍了君逸羽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行啊,就这么对你叔父,唬我一愣,还说什么‘你爹娘喊你回家吃饭’,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天回的府,昨晚家宴没看到你,我还问过呢。还有,叔父,你不认得我了,我都没怪你,你怎么能先怪罪上我了?爷爷奶奶是想要你回家吃饭嘛,我又没乱说。”

    “你走的时候才五岁,一下这么大了,叔父怎么认得。昨儿个叔父是不知道你回来了,不然怎么都会回去的。你这小子,倒是还像小时候一样有趣,叔父喜欢。”

    “叔父,这天都快黑了,家里都要开饭了,你随我回去吗?”

    “回!怎么不回?你都回来了。正好,我这也有两天没回了。”

    不等吩咐,候在一旁的随从很有眼力劲的给他们牵过了马来,皇城门外十里除了传递马上飞递公文的驿骑,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跑马飞奔,叔侄俩索性一路骑马缓行,聊得颇为投趣,笑笑语语中回了翼王府。

    君逸羽叔侄到家时,眼看接近翼王府的饭点,便直接去了悯农堂。叔侄两入得饭厅,除了翼王夫妇,其他人都已在座了。

    看到父亲进来,君舒翔和君舒飞兄弟两起身行礼,口称:“给父亲大人请安!”君逸羽见了颇为诧异,以君康舒的性子,君逸羽本以为他应该是和孩子打成一片的,可两个堂弟的称呼和行动无一不反应了对父亲的敬畏疏离。

    这两个小兄弟和君逸羽这个大哥问起安来,虽然碍于父亲在场毕竟比昨天拘谨了些,倒也不难看出亲近之意,看来昨天的一个故事,效果还真不错。

    夫君回家,长孙蓉自然也迎了上来,她只点头轻声说了句:“你回来了。”

    君逸羽在一旁看着,感觉他们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倒不失为一对和谐夫妻。可君逸羽冷眼见着,总觉得缺了亲近之感,这该是成婚近十四年的老夫老妻间该有的感觉?对比起自家爹娘的夫唱妇随、鸾凤和鸣,君逸羽心中感叹,还是自由恋爱好啊!

    君逸羽和众人问了好,就随意坐了。古代注重尊卑长幼,家宴的坐席都有规定,君逸羽辈分小,自然是在桌间下首,旁边挨着的就是君舒翔、君舒飞两个小家伙。眼看桌上菜品未上,翼王夫妇也还没来,君逸羽估摸着开宴还有一会儿,看着两个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着刚刚他们对自己的亲近之意,索性又给他们讲了个童话故事。

    君逸羽故事说得新奇有趣,两个小孩眨巴着眼听得认真,一时间吸引了悯农堂所以主仆的视线。

    “阿羽,你们三兄弟是说什么说得这么有趣?”这苍老的声音,不是别人,这是这王府的主人——翼王。原来悯农堂众人被君逸羽吸引目光时,翼王在王妃的搀扶下,已经进了饭厅。

    “爷爷奶奶,我不过是随便给弟弟们说个故事。”

    “哈哈,阿羽,你随便说说的故事倒是有趣得紧呢,难怪我这两小子和你亲近,真有你的啊。”这话却是君康舒说的。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侄儿出去十年,这才回来,我昨天派人给你递信,也不知到你野哪去了,人都寻不到!”

    君康舒无意中引火烧身,缩了缩脖子,不做声了。

    君逸羽给了自家叔叔一个促狭的眼神,只换了君康舒一个白眼。开口为他辩白道:“爷爷,别这么说,叔父事情忙,忠于职守是好事嘛,您就别怪罪了。”

    翼王本只是看不过眼君康舒的游手好闲,见了就忍不住指责一下儿子,府里人早已见怪不怪,都是不以为意的,只有君逸羽不了解情况出来维护。翼王见了自家乖孙帮忙说话,也就算了,转而说道:“我家乖孙发话了,爷爷就不说了。对了,阿羽,你今天入宫可好?”

    “嗯,都挺好的,我给皇爷爷吹了曲子下了棋,也见着了陛下。对了,还有小公主,很是可爱,皇爷爷看我和那小家伙投缘,还要我常去看她呢。”

    “如此就好,既然你皇爷爷说了,你没事多进宫玩玩也好。”

    君逸羽自然点头应允。

    饭后,君康舒非要找君逸羽比武,说是试试自家侄儿出去十年,本事学得怎么样。君逸羽推说天快黑了,不方便,却是被叔父强行拉着去了翼王府的演武场,说是白天当值没时间。除了翼王夫妇回房,其他人饭后无事,加上好奇,也都跟着去看这两叔侄的热闹。

    君逸羽三岁开始筑基,五岁正式习武,天赋非凡,师傅又是江湖上的武学奇才,一代宗师无崖子。无崖子痴心武道,对唯一的徒弟教导严苛,十年下来成果很是非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君逸羽的武功,同龄人中绝少对手。便是要他只身闯荡江湖,只要没有武林名宿与他为难,他那身武功也是天大地大,都大可去得。君康舒从当初的禁军校尉升任到如今的羽林军统领一职,固然有家世的支持,却也离不开他自身的不凡的军事才能和武力,可这武力和君逸羽比起来却是远远不够看。

    叔侄切磋,自然是不用兵器的。君康舒军中武艺,练习的是外门功夫,没有内功的支持,可是下盘扎实稳重,一套太祖拳打起来是虎虎生风,全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君逸羽见了也是惊艳。

    君逸羽本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加上对手是自己的叔父,又有家人仆从看着,总不能让叔父丢面子。几下过招探出君康舒的底子之后,便只使了化影随风的步法,每每在君康舒拳势将要及身时才避开,看起来险之又险。

    君康舒看似占尽上风,却是知道自己的手连君逸羽的衣服都没有摸到,心中知道这是侄儿有意避让,于是打得愈加上心,想逼迫他出手。

    君康舒拳锋虽盛,可君逸羽却是渐渐摸清了他的出拳套路,这套太祖拳法刚猛非常又不失之灵动,若是战阵使用必然威力无穷,君逸羽暗暗称好,心中对那位大华王朝的创建者愈加感佩,闪避起来是却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君康舒打得泄气,终于收拳后退,君逸羽也顺势停了。

    “阿羽,看来你这十年没白过,叔父还真不是你对手啊,灵谷果然名不虚传。”

    “叔父在军中也没白过,一套太祖拳气势逼人得紧呢,羽林军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你这混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叔父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你还这般调侃为叔,真是岂有此理。”

    叔侄两句话的功夫,旁观的君康逸一行也走了过来,君康舒见了也不粉饰自己打不过侄儿的事,只笑说道:“哥哥、嫂嫂,你们的阿羽可真是了不得啊,我全力发挥,他滑不留手的,我可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上啊。”

    萧茹不通武艺,之前见君逸羽比武在下风,心中很是悬了口气,听得君康舒的话,才知道自家孩儿武艺不凡,有意相让,这才放下心来。

    君康逸毕竟习过些武功,知道他们手中自有分寸,也没担心,听君康舒此话,心中欣慰自家孩儿成器,口中说道:“你这当叔父的,才回来就欺负侄儿,也好意思开口。”

    “哥哥,你这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弟弟了,也罢也罢。”君康舒一脸嬉皮笑脸,“阿羽,叔父当值常常不在家,也没空管你这两个弟弟,他们既然和你亲近,你多替我教导教导他们。”

    君逸羽左右无事,又是自家叔父开口,对象还是自己的堂弟,当下自无不允之理。

    28第 28 章

    君逸羽回家已经有好几天了,两天前他就搬到了自己的羽园。

    从那天皇宫觐见后君逸羽就没出过府,每天练练武功想想无崖子所说的势,却是苦于没有头绪。君逸羽深知练武之道,强求不得,索性不再拘泥,只坚持着每日练功打坐,想着哪一天水到渠成,自然会到突破的时机。

    这一天上午,君逸羽在书房中看书累了,便起身去了翼王府的后花园。信步走到鱼趣池,远远的便看见池畔的扶风亭中已经有人了,却是长孙蓉带了两个丫鬟在那。

    鱼趣池畔,扶风亭中,捧书细读的素衣女子,侧影静美。间或有春日微风掠过湖面,扬起一池金光,吹落一树花香,再拂过她的衣裙,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绝美身姿。

    看到长孙蓉安静的剪影,君逸羽脑中暮然浮现了前世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是如斯美好的女子,或立或坐,静静地优雅的存在于这世间。她的身影投入眼底,只一眼似乎就能让人远离所有的纷扰喧嚣,但觉安宁。

    第一次见时,她十五岁,一身新妇红妆掩不住的恬静,让人过目难忘。如今又快十五年了,她还是如斯静谧,甚至更甚。她怎么能有如此淡泊的姿态呢?有时觉着她甚至比我这冷眼旁观的世外客更超脱。

    唉,岁月静好虽好,可这般如花女子,不求一生,也该得一刻灿若夏花的生命吧。她和我不同,我原是莫名其妙来这的异世人,此生怎样在这世间存在都可随便。可她,若是用一生演绎秋叶的静美,那真的叫“活过”吗?

    “少爷,是二夫人在那。”落后半步的陵柔见君逸羽望着扶风亭久久没有动作,以为他是隔远了认不出人,当下出声提醒。

    “嗯,我知道。陵柔,我们也过去。”

    快到凉亭时,君逸羽摆手示意陵柔先噤声等在亭外。

    “叔母,在看什么书啊?”制止了两个将欲行礼的丫鬟,君逸羽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长孙蓉身后,突然凑到她耳边发声询问,把长孙蓉吓得手一哆嗦,书都掉了下去,好在君逸羽眼疾手快接住了。

    “阿羽,是你啊,吓死我了——”长孙蓉轻抚胸口,看来是受惊不小。

    “啊,吓着你了啊,抱歉抱歉。”君逸羽本还想继续玩笑,看到把人吓得不轻,倒是不好意思了,连连出口道歉。

    “没事,阿羽,你这回来了,也不出府,天天在园子里干嘛呢?”

    “该干嘛干嘛呗,我师傅丢给我一个大功课,我想了多日,还是做不好,索性不做了,这不就出来玩了。没成想,这一出门就吓着人了,着实是不该啊。”

    长孙蓉听君逸羽话中对自己的笑话,面色一红:“你吓着了我,我不与你计较,你还要笑话我,这是个什么道理。”

    “哈,是我不对,抱歉抱歉。对了,你这是看的什么书?”

    “不过是随手拿的一本奇门阵法,打发时间罢了。”

    “奇门?阵法?”君逸羽吞了吞口水,讪笑道:“不愧是京都驰名多年的才女,您这打发时间的阅读,还真是··有··广度··有深度。对,有深度!”

    长孙蓉眉脚一扬,他这是什么反应?“你这是夸我?”语气中满满的不确定。

    君逸羽摆摆手随意坐了,信手翻着这本名叫《御奇记要》的书,“算是吧。这玩意儿我以前在师门藏书里见到过,觉得无用又无趣,现在应该没什么人学,也没什么人会吧。”

    长孙蓉见了他懒散随意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点头道:“确实,奇门阵法生涩难学,现在怕是都失传了。奇门阵法说起来应该是江湖技艺,有些人自称武艺高强的江湖大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君逸羽听长孙蓉打趣“哈”了一声,晃着手中的书笑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君大侠也不能让你失望啊。江湖奇门阵法倒没有失传,不过会的人很少罢了。我师门有先辈留下的现成阵法,我有位师兄喜欢这玩意儿倒是会摆,不过研究了好些年也只会依样画葫芦,想要融会贯通···”说到这君逸羽想到了四师兄绞尽脑汁的模样,忍不住“嘿嘿”两声,“是挺不好学的。对了,你没事看它干嘛?这种江湖技艺不该是你感兴趣的吧。”

    “不是说了打发时间,随便看看吗?”

    “哦,对,打发时间。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你念出来,我也好听听,怎么样?小时候,常常听你念书听的,这么多年没听过,还真是够想的。”

    “这··”

    君逸羽不给长孙蓉犹豫的时间,一把扯过她的袖子,口中“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心中止不住暗笑,这么多年来再一次从小孩子一步步长大过来,有些小孩伎俩他也是会使的。

    “好吧,我念与你听就是了。你都这般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赖皮,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不是不喜欢奇门阵法吗?还有,不许叫姐姐,是叔母。”

    “可我喜欢听你念书啊。”君逸羽听长孙蓉答应了,喜滋滋的把书递了过去,又低声嘟囔道:“以前都叫姐姐的,我已经够亏了,还叫什么叔母!”

    长孙蓉听他嘀咕,心中好笑,一个称呼他能亏了什么?也不和他计较,摇摇头,拿起书本开始念了起来。

    君逸羽捡了亭边能晒到太阳处,半靠着柱子坐了,闭眼听长孙蓉的飘渺轻柔的读书声入耳,以前入眼但觉繁琐无味的奇门阵法都生动了些,心中无限安乐。

    长孙蓉一篇念毕,君逸羽鼓掌说道:“果然,还和以前一样,你念书的声音是最好听的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念书给我听,我吹个曲给你怎么样?”春光烂漫,又听了更甚播音员级别的好听声音,虽然奇门阵法的内容有些不美,却丝毫不影响君大少爷的好心情。他来后花园时原就将玉雪带着准备吹奏的,此时更是兴致大起。

    “听说你的萧曲,太上皇听了都不住称赞,正想见识见识呢,洗耳恭听。”长孙蓉言笑晏晏。

    一直安静守在君逸羽身后的陵柔很适时的把玉雪递了上来,君逸羽道谢接过,正准备吹奏,却有一个小厮跑来报信。

    “阿富?我不是把你们安排在外院了吗?你怎么来了?”

    “少爷,刚刚宫中有内侍来,说是太上皇要你进宫去,我正好见了,就来通报。”

    “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君逸羽挥退了阿富,手底玉雪一个旋转便准备靠近嘴唇开始吹奏,眉头却不经意的皱起来了,皇爷爷找我干嘛呢?

    长孙蓉见君逸羽面有难色,于是说道:“阿羽,既然上皇陛下宣召你,你就先去吧。这曲子就当你欠着的,改日再吹好了。”

    “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奇怪罢了,皇爷爷应该没什么事要急着找我吧。”君逸羽挠头。

    “去了不就知道了,去吧,去吧。”

    “也好,那我们说好了,这曲子我改天吹给你听,我还想多听听你念的书呢,保证不会赖账的。”君逸羽洒脱的晃了晃手中的玉雪,“那我先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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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逸羽到时,君承天正在皇极宫的小花园里赏花,也许是春日阳光太过温婉,君承天依旧有着不符合年岁的苍老,但面色却比上次见到时强了一些。看到君逸羽进来,君承天很是高兴的招手让他过来坐了。

    “皇爷爷,你今日气色不错嘛。”君逸羽也不客气,拱手轻施一礼,就坐到了君承天身边,抬手示意他递过胳膊来。

    “是吗?上次你留的药膳我照着吃了几次,果然神气都清爽了些,你这小大夫还真不错,医术竟比过那堆太医了。”君承天顺从的递上手任凭君逸羽诊脉。上次君逸羽提出要替他调理身体时,他原知道君逸羽师从灵谷,应该学了些医术,却是不大相信他小小年纪能比过太医院的,只是见他一片孝心也就没有推拒,没曾想还真是小瞧了他。

    “名师出高徒,我医术上的师傅可是人称妙手医王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这上赶着给皇爷爷请脉,总不能砸了师门招牌吧。”君逸羽知道君承天是玩笑,便也不做谦逊,只笑意盈盈的几句贫嘴。

    “哈哈,哪有你这样当大夫,把病人一丢是几天。”

    “皇爷爷,我只说自己会医术,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大夫哦。再说了,皇爷爷哪是病人,您原就身体硬朗,只要能放开心绪每天过得这样舒心乐呵,长命百岁必不是问题,我那药膳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嗯,脉息尚好,上次的药膳怕是吃腻了,我等会儿再给你留两个,喜欢就吃,不喜欢就算了。”君承天今年五十五岁,原就没什么大病,那份不该属于他年龄的苍老不过是长期的皇帝生涯,劳心太多,思虑过甚的结果。君逸羽上次也是被他的容色吓唬住了。

    “嗯”君承天点头,君逸羽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可放开心绪,保持每一天都舒心乐呵,说来容易,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少年不识愁滋味,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年,他也不说扫兴话,只转而笑道:“最近忙些什么,要你多进宫的,你嘴里答应得好好的,竟还要让我派人去请,该罚!”

    “哈哈,皇爷爷说笑了,你能罚我什么,还不就多下几局棋。对了,萱儿不在这吗,我还特意给她带了个小玩意儿呢。”

    “萱儿一向是跟着你皇姑的,上次是你皇姑才登基,又有泰儿要照顾,我怕她顾不过来,才把萱儿接过来养的。你先陪我手谈几局,等会再去大华宫看萱儿好了。”君承天口中的‘泰儿’,是年初才出生的小皇子君熙泰。

    君承天退位之后,大权都放给了君天熙,朝中事务虽然还多有关注,但也仅限关注,一切任由君天熙放手施为,从不多过问。从日理万机的帝王一下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太上皇,清闲之余,日子却是有些不好打发。

    上次君逸羽进宫,与君承天下了几局围棋,两人战得是旗鼓相当。君承天为皇为帝多年,旁人与他下棋都是小心翼翼的让着,唯恐赢过了天子,几时有过棋逢对手的时候?大呼过瘾之余却是有了些棋瘾。这几天,君承天闲暇之余没少看棋谱,等了几天没见君逸羽进宫,这才忍不住派人去找他了。

    君逸羽的围棋技艺是在无忧子的虐杀下锻炼出来的,许是当初在棋盘上被师叔虐得太狠,虽然现在有了不错的围棋水平,君逸羽对围棋还是谈不上喜欢。看君承天兴致不错,君逸羽耐着性子陪他杀了两局,灵机一动的想到了五子棋。五子棋不缺乏趣味性,又比围棋容易不少,皇爷爷无聊了就是随便找个身边伺候的人都能玩,不错!

    五子棋规则简单,容易上手,君承天下棋本就是打发闲暇,听了这新花样倒颇为有趣,当即开局大战。围棋上棋逢对手的祖孙俩,转战五子棋,结局毫无疑问:君逸羽完胜“菜鸟”君承天!

    三局败北之后,君承天投子认负:“不行,今天先不玩了。你这五子棋看起来简单,内里却颇有门道,你且让我多琢磨琢磨,不然再这么输下去,我这老脸都要丢光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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