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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红楼之贾赦为皇 作者:区区某某

    第9节

    是的,对他来说,成为皇帝是一件毫无疑问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尚在襁褓之中就祭天告宗庙,他的人生轨迹就未尝有一刻偏离这个为皇接班人的轨道。

    而他……莫名的心里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怨念。

    你们父子相斗,把他卷入其中,又为何?

    还有朝臣……

    “待来年开春,我将请守漠北之地,不灭红刹,势不归国。看在你我一长一嫡的份上,你别把皇位给撅掉了,否则,其余弟弟,可更容不得我!”司徒熠张口,铿锵有力缓缓道。不管父皇还是母妃,皆对不起了。他有自己的梦想,不是所执手的棋子。

    “穷兵黩武!”司徒咏眼眸一黯,而后闪过一丝的亮光,“日后军费我包了,记着活着回来,跟你争,至少光明正大!”

    “但愿吧~”

    “击掌为誓!”司徒咏伸出右手。

    司徒熠微楞,看着眉梢含笑,顾盼之间又眸子漆黑纯粹,闪着耀眼的星光,忽地脑海中蹦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在不远处的皇子们视线若有若无的瞄向走远的两个哥哥身上,心思沉沉,不可言说。

    夜渐深,慢慢的第二天来临。

    等待他们的除了依旧要生活自理外,还有连夜而来的一道旨意:农为国本。四体可以不勤,但必须分五谷,上山劳作。

    众挂着熊猫眼的皇子傻愣的看着锄头,砍刀,刚想反驳,传令的影卫早已身形若风,飘然离开。

    司徒咏默默的蹲边看向农具,眼眸愈发狐疑,环视了一圈神色不虞的弟弟们,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招手,“十五十六,过来,把父皇这几日教你们的诗词背一遍!”

    “嗯~”两人点点头,飞快的跑过来,“红豆生南国,此物最好吃……”

    “皇祖父,您这么了?”司徒承乾看人接二连三的喷嚏不断,忙关心的拍背,问道。

    “祖父没事,没事!”贾赦揉揉人的脑袋,心里万千感叹,这皇帝不仅儿子成串,连孙子也成打啊。

    “乖孙啊,咱不做功课了,你这身子还没好呢,出去玩玩,散散心。”边说,将自己看不懂的功课随手一扔。这才几岁的小屁孩,这太傅咋想的,弄的功课,他大老爷连字都还有几个不认得。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父王还有王叔们,祖父都给人放假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放松放松了,你们小孩子快过年了,也该休息休息!”贾赦睁眼说瞎话毫不脸红。

    一夜之间,全体皇子消失,对外他就是宣称皇子们一同前去度假了。

    有人死缠烂打问前去哪里了,他就关门放纨绔。自家孩子都没管好,哪来时间管他家孩子?

    然后,趁着皇子们不在,宫女哗啦啦的放出一大批,后宫的印鉴也收回。任凭妃子们美人垂泪,暗然神伤,他大老爷兀自岿然不动。

    不是他爱的这一款啊!

    倾国倾城容颜也是猪头猪脑啊!

    “皇祖父,我……”

    “好了,就这样,不看功课,换身衣服,祖父带你出去玩玩。”贾赦眼眸闪过一丝的亮光,他一定要去工部转转,呼啦呼啦的带上一大帮的孙子,就算便宜孙子,也要在老二面前涨涨脸。

    爷,也是有孙子的人!

    爷的孙子,功课顶呱呱,写的东西,他还看不懂!

    司徒锦手紧紧捏着影卫众皇子的报告单,有一声没一声的大口喘气,不说其他,贾赦特么的给我谈谈连《七步诗》都背不全的,你这脑袋怎么长得?!

    ☆、第32章 元春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司徒锦拧起了眉头,眼不见心不烦的把影卫传来的密信揉成一团,取出火折,点了小火,看着手里信笺燃烧冒出丝丝的黑烟,扔进了铁匣子里。成年儿子基本性子怎么样,他心里有数,贾赦随意折腾没问题。但是,他之前感慨老了老了,把几个幼子还有小孙子放在身边教养,闲来时候含饴弄孙,可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十五十六就红豆最好吃了!

    贾赦,你这么不学无术对得起帝师女婿的称号吗?!

    默默的扶额无语片刻之后,司徒锦看着走进来的贾琏,忽然眉宇松开,唇角慢慢弯起了一个笑容,“琏儿,一年以后将开恩科,你年后便下江南求学吧!”接下去一年,他要大刀阔斧的改革,肯定缺人!

    “!!!”

    好像今科举春闱还没考吧?怎么就开恩科了?贾琏茫然的眨眨眼,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未仆先知啊?!!

    看见便宜儿子的傻模样,司徒锦唇角弧度弯高几分,勾勾手指,敲敲桌案,笑眯眯的问道:“你行色匆匆而来,所谓何事?”

    “父亲,老太太……”贾琏听到问话,回过神来,按下心中的不解,瞧了一眼“贾赦”,眉宇蹙起,脸色带着一丝的难为情,“我今日请安,无意中听到,老太太似乎要把元大姐姐送……送到九皇子府中,谋求侧妃,大姐姐顶着的是您一等将军侄女的名号!”说到最后,面色却换了一副愤慨的神色。

    他到现在也稍微懂了那么一些!贾元春饶是从五品的官的嫡长女,也门当户不对上皇子侧妃,可是顶着一等将军侄女,代表的就是他们荣国府……不对,是一等神威将军府!但最重要的问题是,现在压根不能参合到皇子斗争中来,泼天富贵不能从龙求得!皇帝那么多儿子,怎么压得中啊?

    而且,老太太压根不打算问父亲的意见!

    还是他请安的时候,偷偷听到的。

    “贾元春?”司徒锦闻言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然后脑海闪现相关的记忆,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好好的得千金小姐不做,入宫也不是选妃嫔,而是为女史!

    女史,说好听点也好听不到哪里去,认字的大宫女罢耳。说难听点,司徒锦面色坦然,讪笑一声,借腹生子的工具!比起选秀进宫的女子,女史得恩宠之后,由于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能更好的被人所控。

    这里面的猫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些年,老七,十一,就是这么来的,就算其母日后被封贵人,他们也矮了一截。不过,十一倒是幸运,其养母穆贵妃无子,对他照顾有加,打算日后出宫当太妃养老的。他当皇帝的还没死呢,穆家就打算好了,说是政治联姻,心里难免也有些小酸涩,盼着他早死啊~“父亲……”

    听人呼唤一声,司徒锦将扩散的思绪收回,抬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神色略带不忿的贾琏,语气淡漠如常,“贾……”话语一顿,疑惑道:“皇上不是开恩放宫中适龄女子回家了?这贾元春回家待嫁难道还能顶着一等将军的名号不成?!”他记得民间嫁娶是讲究门当户对,而且,什么时候侧妃这么廉价了?貌似,这儿子娶妃,还要经过他同意吧?

    司徒锦暗自腹诽一番后,又从贾赦角度思忖了一番,也想不通贾母何来这么硬气!当年进宫写个一等将军名号,代表荣国府,但是现在荣国府了,经过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他们还何来的底气还认为贾家荣国府的名号给人拿捏住?

    是鸠占鹊巢多年导致理所当然了?!

    司徒锦挥手让贾琏退下,唤来影卫,低声询问了几句,面色露出一丝的嗤笑。

    贾政一家子早已被他塞进梨花院了,但是贾母尚未动过。

    看来这老太太也是太过老当益壮了!

    死了要守孝三年,而且,毕竟不是亲儿子,猜不准贾赦那逗比玩意的心思,不如……司徒锦眉宇一蹙,是半死不遂好呢还是替身好呢还是关佛堂好呢还是……

    选择太多,他也跟着有选择困难了怎么办?

    浑然不知自己被真皇帝贾儿子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日后的去处,此时,贾母看着因一道圣旨而被遣送回家的元春,腮凝若荔,鼻腻鹅脂,文彩精华,端得是大家闺秀的优雅大气,只不过如今诸事,眉宇间带了一丝的深沉,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当年不愿高不成低不就,谋划入宫,望博一场滔天富贵,但却蹉跎了女子最美好的佳期,一事无成。

    被人注目的贾元春神色微微一动,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她少时进宫不过十二年华,一眨眼,七年时光悄然而逝!因皇帝轻飘飘的一道圣旨断了青云路,她被迫回了荣国府。可回府之后,没想到半月不曾通消息,府里早已天翻地覆。听完母亲的哭诉,环视着狭小的屋子,想起当初自己贵为荣国府嫡长孙女的情形,不由的咬牙,脑海闪过种种,然后当机立断,来到了贾母屋子里。

    她如今十九,年一过,便是二十。这般年纪,定然也找不到好人家,还不如放手一搏,为自己也为二房。

    “祖母,元春求您了,就帮孙女这么一回吧!”贾元春跪地,眼眸含泪,欲落未落,带着一丝的坚忍,咬着嘴唇,哀声连连。

    看着面前哭的肝肠寸断的元春,贾母搀扶起人,搂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哭了一通,“你这孩子,自小我养长大的,又岂会不知你懂事,我苦命的孩子啊……”柔声劝慰着,看着扑在怀里的元春,揉揉发丝,垂泪的眼眸却划过一丝算计的目光!如今甄贵妃忽地被骤降贵人,与甄家虽然素有联系,但龙威难测,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太不稳了!贾家明面上是太1子党,老祖宗军中的旧脉跟着忠成亲王走,她又与甄家老夫人交好,两家来往素来亲密,如今就是继后一派都是文人插不进手。

    她先前原本是想借着林如海的名号,让老二前去交谈,但是却毫无用处。

    如今,正好试试后院路子。

    将思绪慢慢转悠了一番,贾母露出慈爱之色,拍拍元春的手,低声笑道,略带坚定的神色,“咱们贾家女儿该是尊贵无比的,何况,你可是正月初一,命格富贵呢!”

    “老祖宗~”听得出贾母话中之意,元春缓缓暗松一口气,起身弯腰谢了之后,熟稔的替贾母轻轻锤肩捏背,说着话哄人开心。

    祖孙正说话间,鸳鸯端着汤蛊,通传之后,恭恭敬敬的走进来。

    抬起眼睫望了一眼正说笑的两人,鸳鸯心里流露出一丝的感叹。老太太屋子里许久不见欢声笑语了。自从府里被大老爷以雷霆不及迅雷之势整顿了一番,除了他们这些伺候老太太的,其余人都换了十之八1九,且大老爷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个极为严苛的嬷嬷,又重新教导了一番规矩,说什么府里不养他们这些娇滴滴的副小姐!

    一想起这个,鸳鸯心里一肚子火气,她又哪里娇滴滴了?这些端茶送水的事情本该就是粗使丫头干的!宝二爷说的没错,老嬷嬷们真是死鱼眼珠子。但是,她区区一个丫头,又不敢违背大老爷的旨意,只求老太太重新掌握荣国府,或者若是一直由大老爷所掌,那祈求有朝一日,她能说动老太太开恩,把她放出府或者去金陵跟爹爹妈妈一起看守庄子。

    “鸳鸯啊~”贾母看着一板一眼的鸳鸯,恍若春日里猛然倒春寒,一下子又冰天雪地,寒风瑟瑟,索然无味起来,往日这些小丫头一起承1欢,奉承的话一堆一堆还会偶尔还无伤大雅的撒个娇。她向来喜欢那种主仆和睦的氛围,显得特别的仁慈。但是现在稍微靠近一些说话,都没人敢。

    贾、赦!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不知道为何犯撅了的儿子。

    黑了心肝的,恨不得掐死在襁褓里。

    贾母眼底透着一股阴霾,端起汤碗,拿着汤勺刚刚喝了一口,忽地放下,哀叹一声,“瞧我这记性,近日里府里这么多事情,玉儿的人参养荣丸你们配下了不曾?”

    鸳鸯闻言一愣,讪讪的摇头,“奴……奴婢不知。”

    “给我去把老大叫过来,好好的问问,他这个舅舅是怎么当的!”

    ☆、第33章 马棚将军

    司徒锦自觉自己被贾赦所影响,选择困难户只好抓阄决定贾母的未来!听鸳鸯来禀贾母有请,眼眸瞥了一眼桌案上的纸团,随意的抓起,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两字,嘴角一勾,然后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朝贾母屋子里走去。

    贾母正靠着榻上,一勺一勺喝着汤,看见“贾赦”进来的身影,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自顾喝汤。这儿子如今翅膀硬了,她在礼仪上先压压他的性子,免得等会愈发猖狂起来。

    司徒锦略行了家礼,不见人唤起,自己变直起身子。贾家上下都被他安1插了影卫,有长吏负责运作,只没动贾母屋子,倒是让人愈发井底观天。

    自顾坐下,喝口茶,司徒锦悠悠笑问母亲所唤何事。

    扫了一眼喝茶的“贾赦”,贾母原本端着汤蛊的手紧了紧,汤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连续呷了几口,像是要熄灭心中的怒火,绣帕掩住口唇,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慢慢抬眼,看了看“贾赦”,语调恨铁不成钢,道:“这些日子你说要奋起,顶着家主的名头,我一个后宅妇人也不好拦着你,由着你闹去!但是,身为家主,你自顾享受着权利,却一日不但家主之责。四王八公一向同气连枝,你说还款就拉着珍哥儿潇洒还了,有掂量过老亲背后的考量吗?为了个私房,你跟王子腾撕破脸,对你有什么好处?!人家那是简在帝心,手握重权的人物!!”

    喘口气,贾母接着厉声道:“不说前院被你弄的一团糟糕,荣国府的名声跌了多少!!就是后院,你一个大男人粗心的能管好吗?玉儿千里迢迢而来,你不管不顾的闹这一出,让她如何的猜想?日后如海如何看待我们贾家?她可是你嫡亲的外甥女啊……”

    “所以?”司徒锦嘴角稍扬起,声音不急不缓,问道。贾家的这些女孩,他一个独院,配备教养嬷嬷,令女先生教导,与皇家公主几乎相差无几。当然,若是邢氏扶得起,他也不会直接拉后宫嬷嬷过来教导。

    “……王氏虽然管家有所空缺,但是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总比得一个大男人瞎折腾,两眼黑要好的多。”贾母循循善劝着,边说眼睛边打量“贾赦”的神情,双手擦拭着脸颊,眼眶里带着几滴的泪珠,“她现在也知道错了,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元春好歹是我们贾家的嫡长孙女,今蒙皇上开恩,如今这般……哎,这般年纪,也该带出去相看人家了!”

    越说越惆怅,贾母老泪纵横。

    现在,这儿子犯撅,她只能以柔克刚,先后退一步,把贾家的管家权控制在手里。就等半月,半月之后,新年,命妇进宫,那时候……

    贾母心下忽然一动,微微闭了一下眼,再睁眼的时候,眼神里已多了一丝微妙疯狂。

    “不可能!”司徒锦直截了当的拒绝,一字一顿,字字透着股冷意。

    顿时只觉得寒气一阵阵从脚底直贯脑心,贾母的思绪戛然刹住,瞪大眼睛,直刺“贾赦”,不由的摔茶扔盏,黑了心肝的孽子,她都退一步了,给台阶了,还不下!

    司徒锦恍若未闻,脑海浮现先前的抓阄到的两字佛堂!瞥了一眼扔得正起劲的贾母,微微侧了头,想了想,唇角笑容越发优雅,据说佛家教义之中还有一派苦行僧。

    历人间百苦,忍凡世百衅。

    如何光明正大的送人去佛堂,倒是很有挑战性。

    毕竟,他很爱惜羽毛。

    司徒锦修长白皙的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

    原本只是想借人参养荣丸一事起个由头,收回管家权,再不济也打压打压大房的气焰,但没想到这孽子如今倒是愈发的厚颜无耻,堂而皇之的行忤逆之事。

    贾母边摔边看人淡漠的神色,心倒是凉了半截,一忆及当年十月怀胎的心酸苦楚,当日临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危难情形,在面对对她毫无尊敬之心的儿子,愈发的心冷入骨,一时把全部的怒气朝瓷器上发泄了出来,直到身边毫无东西可砸,地面上碎瓷满地,沉声道:“老大,你今日给我说个清楚,否则,我宁舍着老脸,也要上御殿告你不孝!”

    “不孝?”司徒锦一抹诧异神色一闪而过,双手放于膝盖之上,正襟危坐,看了一眼贾母,细细打量许久,沉吟道:“既然太太所愿,我也不敢拦着,现便吩咐马房给你备车?”反正你儿子金銮殿上坐着,告了也白告!

    贾母被气的一起一伏颤抖着,眼眸渗着怨恨,“贾赦,你要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有什么资格如今坐在这耀武扬威!”

    “太太,您若不是没有我,当年又如何坐稳贾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呢?!”司徒锦不咸不淡,不急不缓的回道。贾代善每逢小妾怀孕不是流产就是女儿,也莫过于太巧合。而且,他就是从贾赦的记忆中也能发现隐藏与夫妻和睦下的嫌隙。

    当然,贾赦那蠢比一直觉得爹好,娘也好,祖父母更是执手相伴到老的恩爱夫妻!

    说完后,司徒锦并未看贾母惊愕的神色,朝屋外走去,准备进宫,好歹先跟正主说一下,他要动贾母,顺带,贾政一家子也要收拾,儿子先如今被他扔农庄里去,却回来个心野的女儿,还有那小妾女也是个不安分的。

    还没踏进宫门,却接到影卫的消息,司徒锦倒抽一口冷气,带着一丝的希冀,问,“你说他带谁出去玩了?”

    “皇太孙,皇长孙!”疏影作为影卫头子,司徒锦的头号心腹,做梁上“浮尘”多日,自然知晓主子身上的神奇之事,一看见司徒锦冷若冰霜的面孔,小声回禀道。心里默默的替贾皇帝留下两滴同情泪。泰宁帝最严而宠的两个孙子现在,没准,约莫,可能,也朝着红豆最好吃的道路发展了。

    不过,红豆的确味道不错!

    “走,去看看!”司徒锦从喉咙里憋出话来。

    “是!”

    疏影黑袍黑靴,立于街道之上,带着雀跃的步伐朝贾皇帝目的地工部衙门奔去。

    贾赦说秀大孙子,必须的言行一致。

    带着戴权,又左右一孙子,美其名曰:历练,就带着人光明正大的出宫了。妥妥的享受了一把皇帝任性的权利。

    工部掌握全国的工程事务。在六部一向属于不上不下,油水不好不坏的部门,贾赦带人站在工部官衙前,看着两小的神色不解的模样,露出淡淡的笑容,和蔼可亲道:“祖父带你们看看工匠新设计出来的水车,农乃国之根本也。”

    “是,祖父。”司徒承乾和皇长孙司徒承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恭敬的低声应是。

    贾赦看人神色,不由的暗自撇撇嘴,果然越长大越不好玩,还不如小十五小十六好糊弄,两胖娃娃,他说什么都一脸崇拜的模样,简直是贴心小棉袄!哎,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受得了苦哦,可如果不塞进皇子大军,又没准让人平添猜疑,而且,小棉袄略微有些小重,他抱不动,正好乘机减减肥。

    贾赦随着思绪眉宇紧蹙,砸吧了两声,感叹了一番,而后抬眸看向工部的匾额,停下脚步,一手牵一个,昂首挺胸,雄赳赳昂昂的朝里面走去。

    至于守门的小兵,当然无所不能的戴内相大人能解决一切。

    早有耳目灵通的收到皇帝微服私访的消息,工部官员上下心思各异,可碍于“私访”的名号,他们又不能上前侍奉左右。

    带着两皇孙看了一眼农耕水利,脚步不着痕迹的挪到了贾政所在的营缮清吏司。

    工部侍郎小心翼翼的介绍司局里的事情。

    贾赦随意的嗯了一句,是不是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目光若有若无的寻找目标,忽地眼眸闪现一道亮光,嘴角向上一勾起,漫不经心随意道:“尔等管敕造勋贵房屋建设,正巧,荣宁两府上奏,府中违制,朕……”目光直直看向贾政,贾赦仗着皇帝的身份,不急不缓道:“朕记得贾爱卿也出自荣国府吧,为何却知法犯法呢?”

    被点名的贾政脑中轰然炸开一声巨响,愣怔了片刻,还未思忖好该如何回话,额头慢慢渗透着冷汗。

    贾赦见状,暗暗的一撇嘴,不满!这老二对着太太多少好话说都不尽,现在让人说,却成了个哑巴。果然,只会窝里横的。

    当然,他也爱窝里横!!仗着皇帝身份,狐假虎威,怎么一个爽字形容的尽。

    瞧人对上“皇帝”身份的弱样子,贾赦一时没了兴致,再环视周围一圈,连个出来和稀泥的同僚也没有,足见这老二交朋能力不咋地,看他还个欠款,还有同为纨绔的好友讲个义气,顶着压力,一起还呢!

    “皇祖父说的可是马棚将军?”原本一直闷声不响的司徒承庆忽地张口,带着一丝好奇的神色问道。他父亲序齿之后是长子,立长立嫡,他不过十岁也模模糊糊的懂了一些。更何况,他养于宫中,自幼更是耳濡目染。对于父王心思,他也曾经大着胆子问过。

    当时,父王就给他举了这个马棚将军的例子,若太子二伯登基,他们一家至少还有“马棚将军”偏隅一角的安逸生活,若是其他叔叔,那就呵呵吧,至于父王自己登位,他手中虽有兵,但是如今天下太平,治国难。故此,对于小几岁的太孙堂弟,他就没啥好嫉妒的了。

    反正,他爹压宝在二伯身上!

    而他,也喜欢打仗!

    好男儿谁不上战场,就是孬种!

    贾赦:“!!!!”

    马、棚、将、军!

    呵呵……

    让他静一静!

    大孙子一点也不好玩!

    太戳人心了!

    当面啪啪打脸!

    好、疼!

    贾赦默默鼻子,讪讪的一笑,刚想说话,就见司徒承乾一边拉着承庆衣袖使眼色,一边带着歉意给人说对不起,那个有礼有节,礼贤下士,滴水不漏,“皇祖父,您也知道大哥性子急,有时候说话口快了些,没什么恶意的,这诨号我们听宫人说起,一时间有些好奇为何家主会住马棚,与太傅教授嫡庶长幼不一,心中按捺不住好奇,再此,我们向众位大人赔个不是,尤其是贾大人请转托令兄,我们会当面赔礼的。”

    ……

    大孙子打脸!

    二孙子也不遑多让啊!

    先挑明老大性子,着重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眼,更是说明,要当面围观啊!

    而且,皇孙道歉,就算日后有人揪着不放,但也不好意思,人家才7岁啊,还是个孩子哦~~张张口,贾赦发现自己被打完左脸打右脸,略微心塞,有些说不出话来,但是余光不其然瞥见面色涨红的贾政,又瞬间生龙活虎。

    他是被打脸,但“马棚将军”也是事实嘛。

    可是,贾政就是活生生的被两人给群殴成猪头。

    连个孩子都知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不对,还要加上他这个贾皇帝先前点名的“知法犯法”,活生生的揭开了自诩读书人却虚伪的面纱。

    他们祖孙三人把他啪啪啪的联手揍成猪头!!!!!!

    果然,有孙子,就得炫!

    ☆、第34章 逛街

    轻飘飘的话语飘过来,甚至还带着一丝稚嫩的童音,但是听在耳朵里,贾政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凉一片,整个人仿佛浸在冬日的寒窟里一般!

    心砰砰的跳着,像是有人要剥开他的胸腔,活生生的将心取出来。

    他知道现在该是向皇帝澄清的大好机会,他该开口说话,说不是这样的!!他没有罔顾尊卑,他是敬孝道尊母亲才住进家主居住的荣禧堂,他没有不尊兄长无孝悌,是因为家兄贾赦为人无能,对外不能顶门立户,对内无父兄的担当,他没有……

    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回想在耳边的是砰砰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控制不住的胆颤。

    贾政额角开始渗透着汗,冬日的暖阳斜斜入屋,带着金灿灿的光线对于他来说却不啻六月的骄阳,把他放在火炉里煎烤。

    屋内众人一时的静默无声,默默的敛神屏息。就算太子被废,可太孙依旧帝宠爱有加,更何况,先说起来的乃是皇长孙,忠成亲王世子。

    “乾儿,庆儿,读书使人明智,但做人的品格……”贾赦扬眉吐气,浑身上下跟打了鸡血一般,正砸吧着发表点感言,诸如要兄友弟恭什么的,忽地戴权上前一步,小声的低语了一句。

    不啻晴天霹雳,贾赦收敛了笑容,顿时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揉掌心,皇上的戒尺噼里啪啦揍的好疼!!一时之间,萧瑟无比,就差捂着胸口恹恹的吐上小半口血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惆怅……但是周围人若有若无目光的打量,顶着发麻的头皮,贾赦轻轻咳嗽一声,端起皇帝的架子,目光带着严厉的深邃,冷冷的斜睨了一眼众人,张嘴,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语,着重指出要兄友弟恭,长幼有序,若是做不到回家吃红豆,吃多一些,感受下千古流传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家悲剧故事!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昂头走着八字步,一手一个孙子,淡然离开。

    得抓紧一些,这两都是泰宁帝最爱的大孙子。

    免死金牌!

    司徒锦看着两孙子怀里被塞着诸多的玩器,贾赦一手牵一个的,逆光而来,光线将人的影子拖得老长,一高一低成山,远远的便透出一股暖暖的温馨气息。尤其是因天花还有父亲被废近日一直抑郁不已的承乾露出脸上露出孩童的笑容。

    一瞬间,司徒锦没了脾气,忽地有一股奇怪的陌生的感觉满满地在胸里蔓生。负手而立,看向迎面走过来的贾赦,眼眸微微眯起,飞过的略过一道说不明的心绪,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贾赦扬起脸,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贾赦大老远的就看见皇帝当街负手而立,一身华贵银紫的狐裘,一双眼眸眯起露出凶狠的目光,活像一头吃人的野兽一般,顿时身子一僵,头皮一麻,脚步一滞。倒抽一口冷气之后,贾赦左瞧瞧右看看,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气,脑海拼命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马棚将军嘛,又不是弼马温,能变齐天大圣,然后,唇角一弯,露出大大的笑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也!

    两方汇合,贾赦拦住大孙子脑子里对马棚将军的好奇心,他顶了十几年的诨号,自己被人背后指指点点,看开了混不吝,也没啥好计较的,可是换成皇帝,就不知心眼跟他一样不一样了。

    聪明人,出生高贵的聪明人,总有自己特有的傲骨!

    “乾儿,庆儿,临近年关,总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你们深入百姓中前去感受一下,待午膳之后,祖父再来找你们。”贾赦低声嘱咐着,并吩咐侍卫暗中跟随,又怕皇孙们出门不会用钱,细细的交代了一番,而后看人远走深入人群的背影,火速转身求饶。

    “皇……老爷,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哒!”

    “跟你生气,早就气死了!”司徒锦先前看人吩咐,还算挺有祖父模样,但一转身,又是不靠谱的存在,挥挥手,大街上不好跟人发怒,只道:“跟我来。”

    “哦~~”贾赦慢吞吞的跟在人后面,一步一步的挪着走。

    司徒锦转身,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眯起,威胁,“再不过来,贾赦可是要准备参加科举考试了!”

    贾赦:“……”

    听人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听在耳朵里不亚于火山爆发。

    开什么玩笑,他连四书五经都没认全,好吗?!

    忙不迭的小跑上前,紧张兮兮的拉着人的袖子,“皇……皇老爷,您,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一想起红豆七步诗,司徒锦冷冷的哼了一声,顺手扑棱凑上来的脑袋,恨铁不成钢,“贾赦,这些道理,你明明都懂,但是,怎么就……就不去自己做一番呢?!”

    想起贾赦看似胡闹的安排,但是教育上跳下窜不省心的儿子,一件件从自立自强,到体验民生根本,都是挺有规划的,可这些事情,他稍微自己露一小手,呈到御前,他采纳了,这些年,也不至于如此浑浑噩噩,虚度光阴,被打压住马棚!

    “疼……”贾赦忍不住双手捂头,听人话语之中不满之意,许久才恍然大悟回来,皇帝在不满什么事情!不由揉头委屈道:“我……我又受不了苦,看看您家的孩子,个个才几岁就五更天起来读书了,我压根起不来,好嘛?”

    “还说别人脖子以下不能看,你自己也是脖子以下废材一个!!就这脑袋,扒开那些你祖母教你的分寸之外,也是草包一个。”司徒锦毫不留情的批评道,“可我记住祖母的就够我活一辈子的啦!”贾赦小声嘟囔着,感受到皇帝撇过来的视线,默默的把嘴给捂上。做人懂那么多,活那么累干什么。

    人生,难得糊涂。

    这一辈子,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就这样,过过,已经很不错了!

    否则,丢了芝麻捡西瓜,到时候,菜市场上狗头铡一刀,怎么办?勋贵后裔,立军功,功高震主,走仕途,勾心斗角,且或多或少,有权背后,皇子总会盯上来,到时候,从哪条龙?

    神话传说,龙生九子。

    这泰宁帝,龙生十六子。

    选择困难户,很纠结好不好?

    就算保!皇党,万一有人杀君弑父了,这脑袋依旧不保。

    贾赦心里默默腹诽着同时,伸手揉揉脖子。他真的很惜命,虽然现在,命在旦夕。也要开开心心,活过每一天。

    司徒锦斜睨了一眼贾赦神游中的表情,默默的暗叹了一生,这扶不起的阿斗,压根油盐不进,没点斗志。叹口气,将贾家现状说了一番。

    听到皇帝抓阄决定把太太关佛堂,贾赦露出微妙的神色,闭闭眼,然后睁开,眼眸划过一丝坚定的神色,张口,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道:“宝玉那小子其实长的挺可爱的,但是越长大这性子就越不讨喜了,扔庄子里也挺好,替身就替身,至于老二嘛,我这哥哥也不欺负人,贬了官,我要他亲自考个进士看看,他不同意,就分家,乃至于……呵呵,就凭他媳妇做的那些事,不休妻,分宗都可以了……”

    听人直白的话,司徒锦眼睛飞快的闪过淡淡笑意,一双眼眸若猎豹狩猎一般慢慢的眯起,定定的注视着身边一张一合说话的男子,一点一点,露出狩猎的阴森气息来。

    贾赦,这人骨子里透着一股同类的味道。

    “至于太太,没了孝,后院得女子又如何能翻天?”贾赦昂头眯起眼睛,望着晴空万里的天,负手一笑。何况,她都已经磨光他的孝意。

    “好了,不说这个啦!”贾赦转转头,看了一眼皇帝,露出一丝真挚的笑容来,“谢谢你!”谢谢你居然还会过问我的意见,要知道皇帝向来可是诛九族毫不手软!

    “你别给我惹事,我就谢谢你了。”司徒锦没好气的瞪了人一眼,毫不客气的收下道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儿子被关了劳动改造,大臣被被人追着欠债还钱,否则大牢过年。难得悠闲的司徒锦漫步在京城的街道,体会浮生半日闲。

    但是,没想到他这真皇帝悠闲,贾皇帝却是一改往日懒散,带着目的来逛街的。而且,这目的,听起来,还颇为正经,让他颇为汗颜。

    “游乐园?”

    “这不废话吗?”贾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皇帝,明知故问的。想他赦大老爷当年吃喝玩乐全京城,多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而如今,不提也罢。

    但唯一慰藉,就是有一群萝卜头。

    大孙子啊,他自从贾琏娶亲就日思夜想的大胖孙子,没大胖孙子来个小孙女,先开花也行,但是……这王家小娃自己管家掉孩子,还把不成器的儿子束的牢牢的,一个小妾也不给纳,让他眼巴巴的干着急。

    现在好了,儿子多,孙子也是一个巴掌数不过来。

    想想他童年的幸福时光,再对比如今不过七岁稚儿,写的文章,他连个字都不认得,怎么一个苦字了得。

    既然叫一声祖父,他就拿私房钱给人弄个祖母曾经描绘过的小玩器庄园。

    赦大爷,有钱,任性!

    哪像皇帝,国库空虚,内库光鲜,就珍宝库,让他惦记一番。

    贾赦正准备给人得瑟他要收服对方所有的孙子,忽地外边热闹非常,忙不迭的探出脑袋,准备去凑热闹,伸手拉住一人,道:“这位小兄弟,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赤心阁主人回来,据说要关闭阁楼,士林们都闹起来了!”

    “赤心阁?”司徒锦闻言,眉宇一蹙,这赤心阁在士林间一向颇有名望,而且这主人目光不由的瞥向了贾赦。

    贾赦磨牙,手捏着骨头擦擦作响。

    ☆、第35章 混不吝

    贾赦磨牙飞飚向赤心阁。

    赤心阁,她祖母出资所建,而且开创种种便利全民的举动,诸如:借书租赁三文钱的借记卡,珍品古籍传抄本免费借阅,免费提供茶水糕点,提供笔墨纸砚……

    这是祖母的私产中的私产,祖母曾与他说过。他的性子不爱读书又只爱古玩,且当家爵主,当个风流名士便不错,染上士林名望反而不美,因此这赤心阁将来在老二娶亲的时候,会当聘礼送到对方家中,以抵武将出身,不通文墨,家基薄弱。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能嫉妒,而且赤心阁所花费用,也要从他这里支出。

    但是,还来不及由祖母给老二诉说定下孔家旁支四房的嫡长女,母亲就兴致冲冲的给老二定下王家之女,并且话里话外都是自豪之意,外加略带不满祖母与他定下的张家之女。

    因为,张家不是桂勋。

    他永远记得祖母卧病在榻,然后含泪烧掉孔家同意书信的那一幕。烟火袅袅,一点一点黑烟吞噬了白纸,燃烧成灰。

    都说祖母偏疼与他,将她的私房钱全部留给她。

    可是,祖母留下给他的只是金银,而老二的却是士林之中,甚至乃是受万民崇敬的赤心阁。

    父母之爱,为之深远。

    但母亲他们,甚至都未听祖母说一句对象是谁。

    种种思绪翻滚上心头,贾赦面色忽变。

    司徒锦看着人六神无主的模样,叹口气,稍微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安抚了一下,带着半路跑累瘫坐喘气的贾赦朝着赤心阁而去。

    这熊玩意,等明日,定要他开始习文练武!

    贾赦一僵,猛的瞪大眼睛,忽地有一股微妙的安心顺着被握住的手慢慢的传递到心里,就那么一瞬,他完全脑中没有了任何的不安。

    不去想这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赤心阁主人,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事情原本是机密的,会不会皇帝知晓后对贾家狐疑,下杀手,这是不是……

    这一切的一切,当皇帝站在他身边,任何事情就不在话下。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贾赦稍稍握紧了一些。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自己的手辣么的漂亮,真是好看死了┑( ̄Д ̄)┍在被反握的刹那,司徒锦几乎想把他甩出去,但是看着忽地笑容满面的贾赦,沉着脸,大步朝前走。他刚才只不过想拽着人走快些!

    忽地,十指相握起来。

    总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人来到赤心阁,外面围着许多求解释的学子。他们原本好端端的在屋里温习功课预备来年的春闱,却一句解释也没有,就东家易主,把他们全部都赶了出来。

    “亏你们还是读书人,有什么脸面吵?!我家供你们吃穿,还免费提供笔墨,现在家中经营不善,抵了赤心阁,你们又有何话能说!!这是情分,不是本分!”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金戴银,挺着发福的大肚子,环视群情激动的学子,不屑的说道。

    “为什么不提前出通知与我们?”

    “那你抵给谁了?!”

    “我出高价买下。”

    各种声音不绝如缕,顿时吵吵闹闹若菜市场一般。

    “诸位见谅,我吴某人在商言商,”故意拉长了语调,中年人玩着扳指笑笑,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现卖家已有着落,亏戴老先生有眼识金如玉,将家底全部压与我,换的赤心阁!”

    “戴老先生,可是戴太傅?”人群之中,忽地有人好奇问道。

    “自然……”

    “自然你放屁!”贾赦在护卫的帮助之下,推搡开人群,硬生生的基础一条道路,站在赤心阁大门之外,冷眸瞥了一眼当中号称赤心阁主子的家伙,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嗤笑,“吴三狗,爷给了你卖身契,连主子都认不得吗?!”

    如今早已改名为吴杉的中年人错愕的看了一眼怒急冲冲而来的“贾赦”,眼眸闪过一丝的狐疑神色,面色带恼,“你是谁?疯言疯语什么?”

    “吴三狗,站在赤心阁匾额之下,你不亏心吗?!”司徒锦拉住面色阴沉的贾赦,开口,一字一顿问道。如今,顶着他主子皮子的可是自己!

    这吴三狗其父吴鸣乃是贾赦祖母的心腹,吴三狗自一落地便被开恩放了出去。吴鸣自从祖母走后,贾赦也给了人卖身契,让人出府颐养天年。两人踪影消失也将近二十几年,却没想到会如此戏剧化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摇身一变,成了赤心阁的主人。

    “对了,你父亲吴大管家可好?”司徒锦一想到之前隐隐约约听见的话语,脚步一顿,就是这一瞬,没看牢,让贾赦冲了上去。

    把这笔败坏皇帝名声的帐给记到吴家身上,司徒锦眼眸闪过一道杀机,上前几步,朝人靠近,轻描淡写,道:“吾名贾赦!”

    吴杉眼皮骤然一跳,面色一沉,看向贾赦,垂眸闪过一丝的心虚。

    贾赦之名,如雷贯耳,他自然知晓,父亲心心念念的小主子,赤心阁幕后主子的孙子!但是又如何?这赤心阁挂名在他父亲的名下。

    他爹那个老不死的,还有他娘,再忠心耿耿又如何?!劳心劳力几十年,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是人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若不是因为他们,他又岂会一辈子顶着奴才之子的名号,就算如今成一方乡绅,骨子里还是透着一股自卑。

    如今,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没了累赘,成了富商豪贾,但是子孙却无法出仕为官!多么可恨,上下打点一通,让他好不容易攀附到皇子,正想以此为投名状,赢得皇子的欢心,立下从龙之功,一改门楣。

    今日正按照计划行事,他出面激怒众学子,再由戴家的人买下赤心阁,以仁念感化于他,让原本狮子大开口的粗鄙商户恭恭敬敬的不费分文的把赤心阁转送与戴家,为五皇子赢得清流的美誉。

    然后……

    吴杉眼底露出一丝的阴鸷:然后引起皇帝猜忌,最终废掉他们一家,为主子赢得良机!

    近在尺咫,在他眼皮子底下盘算自己的心思?

    哼。

    司徒锦从鼻音里哼出一个音来,眼眸瞥了一眼吴杉,眼眸一闭,将先前的话语联系起来一想,心里把不成器的儿子揪着想要狠狠的揍一顿!

    你爹,我还没死呢!!

    与民争利,算计到这份上,城府够深的。

    真是该感叹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勋贵名义上不从商,但是私下或多或少总会有私产,否则,单凭俸禄如何养活一大家子?通常家族的做法都是都将旗号挂在心腹的名下。

    贾赦祖母自然没有自己出面,将赤心阁挂在了吴鸣的名下。当年其病危,贾政虽然侍疾,却未过多留守,时不时被贾母叫唤而去,因为这张地契文书就一直没有送出去。最后,就留在吴鸣手中。

    造成今日之局!

    被人渔翁利用。

    负手而立,司徒锦眉宇紧蹙,思索该如何破局。

    “什么贾赦真赦,哪里来的破落户,来人,把这几个惹事的给我乱棍打出去……”吴杉后退几句,手捂住胸口,安定住心神。里面可是白纸黑字的文书票据,任说破了天打官司到金銮殿,赢得还是他!更何况,他背后还有皇子的支撑。于是,仰着头,气势汹汹的吼道,想要借此来掩饰心中那一丝的不安心绪。

    “谁敢给朕放肆!”贾赦一脚将迎上来的打手踹到一旁,冷声道:“来人,把这帮刁民给朕拿下!”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侍卫一拥而上。

    司徒锦愕然,倒抽一口冷气,面色一黑,他……真的还没死!!

    围观路人默默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恍若从天而降的皇帝,皆是不可置信的下跪,三呼万岁。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吴杉呆傻,浑身上下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赤心阁主人?哼,你也配?!”贾赦下意识的忽略掉真皇帝的瞥过来足以杀人的眼眸,决定狐假虎威欺负够人再说!

    负手而立,街道之上,肃穆一片。贾赦昂首深情注视了一眼匾额,凝视了一会,才默默的转移视线,看着匍匐跪地的民众,唇角划过一抹笑容,声音温和,道:“尔等平身!朕今日微服私访,偶遇如此奴大欺主,背主之徒,实难容忍!!赤心阁立足京城之中六十年之久,所创之举皆是利民之措,其第一任创立者乃是荣国府先老太太,但老夫人仙逝之前,这赤心阁她就由其孙所交,上呈与朕!朕之恩师,太傅张老谓之心诚,故以幼女许之,并与赤心阁中所赠送张家所藏早已失传的古籍十六本!”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却无可反驳!

    司徒锦深呼吸一口气,想配合贾赦接下去,却不知晓人等会万千思绪朝哪奔,只得默默的颔首,已示附和。手顺带在众人视线不察的角落,飞快的做手势,示意影卫将由来探查清楚。

    贾赦余光一瞥那个很显然在怒气隐忍之中还配合他的皇帝,立马顺杆子上爬!他怒气镇定下来之后,揣摩一二,也知晓此人胆敢光明正大说其是赤心阁主人,文书先不说,背后肯定有所依仗!

    要比无赖更狠,只有混不吝!先扯开虎皮做旗帜,把人活活吓傻住,才可以慢慢调查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靠山,如今谁比的过顶着皇帝皮的他?!

    跪下吧,蠢货!

    贾赦一瞥戴权,戴权默默的瞧一眼皇帝,看人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就顺着贾皇帝的旨意,一踹小腿,吴杉立马五体投体跪拜。

    跟人混多了,言行都粗暴起来了!

    贾赦看人痛苦模样,立刻笑得跟花朵儿一般,先将岳父一家夸成了一朵儿,高度赞扬了其默默奉献古籍的高尚品质,顺带毫不廉耻的给自己洗白成一朵小白花。

    纨绔是假象,其实是在替皇帝办事。忍辱负重,怎么一个惨字形容的尽!

    司徒锦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上前一步,咬牙道:“皇上,您谬赞了!”边说,还狠狠的踩了一脚贾赦。警告:注意点,不要以为收拾不了你!

    “喔……”贾赦猛然张大了嘴,刚想说好,意识到朗朗乾坤之下,硬是撑出一张笑脸来,“恩侯比较害羞,哈哈,你们不要看他拉!”边说,将司徒锦往自己身后推。

    往后面,他就踩不到自己的脚了。心里默默腹诽着,贾赦继续板着脸,朝着被叉在地上的吴杉轻蔑的瞥了一眼,“既然你说是赤心阁的主人,朕也不是以偏概全,偏听之人,把你的证据拿出来,朕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一一驳斥于你,免得日后说我皇家贪民之利!”

    说完,冷冷一甩袖。直直走了进去,越过地上的吴杉,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入内,摆堂,朕亲审!”贾赦袖子算准了角度,狠狠的啪在吴杉身上,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寒风掀起袍子一侧罢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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