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红楼之贾赦为皇

正文 第2节

    红楼之贾赦为皇 作者:区区某某

    第2节

    司徒锦混迹在人群之中,看着自己一步步的登上九五之位,恨不得上前,抽人一顿。

    别毁了朕的一世英名!!

    朕没你这蠢模样!

    人生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脸上表情还能如此丰富多彩。

    随着朝臣的上奏,司徒锦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克制,克制。深呼吸,还没查探他换魂夺舍的缘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百忍成金!

    不、能、揍!

    但是真的不能忍!

    不能!!

    似乎感受到某人的怨念,贾皇帝飘移的目光微微瞥了一眼“贾赦”,瞬间脸色愈发惨白了。

    他……这能怪他吗?

    真是不懂啊?

    而且,底下朝臣争辩来回的前提概要,实至内容是#论皇上到底是被哪个不孝子给气昏了#他好意思说是他贾赦自己吓傻过去的?

    至于皇帝记忆,他能大喝一声,“都闭嘴,朕不过是逗你们玩的??”

    严长子,宠幼子,你们难道就没这心理?!

    皇上老人家,只不过微微一偏颇,就被你们解读出种种小心思,而后趁机投机取巧,导致局势失控……

    贾赦同情的看了一眼满殿朝臣,忽地觉得,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好难当!!!

    他最讨厌玩你猜你猜你再猜的游戏了。

    皇上,真是……

    好吧,贾赦挺直腰板,坐端正,他发现某人的冷气,连他都感受到了,非常值得在昏过去一次。

    否则,他说不出事实的真相,随便揪个皇子出来,还不被打死。

    丹陛下面排排队的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二,九个皇子,老大军功派,前太子如今忠义亲王原配嫡子,五七继皇后,大儒后裔,清流派,九皇子甄贵妃宠妃派,十二皇子出生勋贵,穆家后裔,勋贵派。

    实在是……儿子生多了,真的不好!!尤其是这几个不过是年长能上朝的,后面还四个皇子。

    呵呵,选择困难户好难选择。

    “皇上,臣求皇上早日立太子,以正朝纲!”

    正愣怔之际,忽地一人噗通一声下跪叩首,厉声道:“国储,储贰之重,式固宗祧,已……”

    贾赦下意识的偏头看“贾赦”的表情,看着黑兮兮几乎能媲美锅底的脸,又默默的瞧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忠义亲王,不禁打了冷颤。

    轻轻嗓子,微微咳了一声,贾赦身子微微朝前倾,默默的瞧了一眼说话之人。

    不认识。

    五品小官,堪堪够大朝会的尾巴。

    看服饰,乃是御史令下属。

    四十多岁的模样,相貌普通,浓眉大眼,神情真挚,看起来挺忠厚老实的。

    但他分辨不出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

    就这愣头青,直言敢谏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御史的气势在。

    贾赦心里嘀咕着,可惜,可惜,皇帝是假的,接受不到他的真情流露!

    看着说完叩首的大臣,贾赦淡淡道:“再说一遍!”他刚才光顾打量了,没听清。这人到底给谁说话。

    说话之人,额头滴汗,但依旧开口,“臣求皇上早日立太子,以正朝纲。国储……”

    “哦~”贾赦抿口茶,“依你之见,立谁好呢?”

    群臣哗然,纷纷出列,开口道:“皇上!!!”

    “闭嘴!”贾赦顶着被刺的发麻头皮,冷冷道。而后,嘴角微微勾起,学着司徒锦面无表情,神威莫测的模样,“诸位爱卿,都是饱读诗书之辈,朕……且问尔等,古往今来,有几个太子能顺利登基为皇的?”

    自古太子十个里面七个逼宫八个死剩下一个玩废立立废。简直是最惨的万年老二地位,尤其是碰到个活得长,还想修仙的皇帝,就等着熬日子吧!

    难怪朝臣,没几个压太子的保呢。

    前车之鉴!

    所以,他就想不明白了,立太子干什么。

    快死了,直接让嫡子继位不就行了吗?

    就算有众多嫡子,挑嫡长子啊~

    多简单!

    忠义亲王默默的想揉揉膝盖,他实在不想下跪了啊。

    父子情绝就绝情,但不要在次次戳痛处好吗?

    又不是他想当太子。

    他被立太子才一岁好吗?一岁?

    想想身为太子,弟弟们在玩,他学习,弟弟们有娘,他娘救驾死,弟弟们……

    为什么对孤这么严格?

    因为孤是太子,将来万民之主。

    背负星辰,肩挑日月。

    “儿臣……”

    “起来!”贾赦挥挥手,就算是亲王,也没胆子让人单独下跪,而且貌似,他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贾赦直接深呼吸一口气,不敢看朝臣的脸色,直接喝道:“退朝!”

    说完,也不等群臣下跪,直接快步离开。

    司徒锦也被贾赦的问话吓了一跳,这直白的……

    心神一敛。

    往昔的回忆骤然涌上心头,对太子,他是真的疼。

    可是,渐渐的随着年岁的增长,事物的变化,有些东西慢慢的不一样,从而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本心。

    ☆、 第4章 见面

    贾赦急急忙忙的甩袖离开,回了宫殿,褪了朝服,换上常服,而后狠狠的松口气。

    天,他刚才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但是回想起来,不禁头上冷汗直流,可如今最为紧要的问题,是把那个贾赦召唤过来,问个清楚啊!他为什么一下子就成皇帝了?!

    简直是折寿的!

    “来人,宣……”

    “贾将军,您慢行,皇上宣您召见!”小太监嘴角一笑,缓缓道。

    司徒锦还未从贾赦直白惊人骇闻的话语中出来,满面阴沉,闻言,旋即一笑,淡淡的点了点头,脚下如风,跟着引路的内监直入大内。

    就算旁人目光打量又如何?首要问题,还是先见面,问个一清二楚,才好!

    乾、清、宫!

    阳光斜射在殿门高悬的匾额上,司徒锦在殿外等候通传之际,仰头看向那刚劲有利,苍松沉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略有一丝的动容神色,薄唇紧抿,他的一生几乎都在这个地方渡过!

    “贾将军,您里边请!”小太监毕恭毕敬道。皇上自昏厥之后,所召见的第一人居然是贾赦,不管日后如何,先交好总是没错。

    深呼吸一口气,司徒锦缓步而入,直接走入,一步步靠近,在即将靠近御座之际,忽地冷不丁的听见一尖锐的声响在耳边炸开来,“贾将军,你御前的礼仪呢?!”

    “皇上!”司徒锦看着龙座上傻眼的“自己”,而后微微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出言之人,戴权。

    掌殿太监,他的贴身心腹。沉默寡言,办事遵礼,虽然私下有些受贿,但是大体上还是中规中矩,及合心意。

    但是,如今,太懂规矩也不好啊!

    “臣一时失仪,望皇上赎罪!”退后几步,双膝跪地,司徒锦开口,垂在膝侧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贾赦:“……”

    真的好像要折寿了!

    拳、头!

    他看见皇帝捏拳头了!

    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小动作,特清楚!

    “快……”忙不迭的想要起身,但是身边戴权等人看着,还有记小本子的史官在,贾赦轻轻嗓子,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正了脸色,“起来说话罢!”

    “谢皇上!”

    “不……”谢。贾赦默默的看了一眼如今几乎杀气掩盖不住的“自己”,余光扫视了一番殿内的众人,不由微微仰天,忽地灵光一闪,簇簇眉道:“戴权……朕,你……去看看朕的药膳炖好了没?!”然后挥挥手,示意其余的宫侍们都出去。

    戴权看了一眼皇帝,心中略过一丝的狐疑,总觉得皇帝今日很不对劲,但多年习惯听从之下,还是迈着步伐离开。

    “咳咳,贾……将军,你祖父……朕,最近夜深忽梦少年时,老国公乃忠臣也,据闻你自幼抚养与祖母……”贾赦咬舌,“与两老感情深厚,不若说说吧国公旧事吧。”边说,便斜睨了一眼挥笔疾书的史官,嘴角一抿,抬手,道:“朕……不过念旧事,让贾将军说些老贾的事迹,便不用记了!”

    为了找个想要的理由,让屋子里只有两人,造吗?他脑汁都搅尽了,才找到这么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光明正大的缘由啊!!

    不容易,好想哭啊!!

    位于下首的司徒锦眼眸一眯,而后低头而应,紧紧的握住拳头。他怕自己一抬头,看见皇帝的蹙眉纠结的蠢样,恨不得把人五八分尸!

    一声轻微的诺之后,响起脚步声,而后殿门便缓缓关上。

    看上合上殿门的那一刻,贾赦深吸一口气,瞬间软了下来,扳直的身板几乎旋即瘫软下来,不敢直视过去。

    听到殿门在身后吱呀一声重重地关上,司徒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皇帝,目光如利刃。

    只见皇帝松口气,一脸惨白,而后庆幸的模样,但是他一眼看去,又瞬间成软脚虾。

    简直恨不得打一顿!

    就这怂样子,若真是私1通1合1谋的,肯定露出马脚。

    诺大的乾清宫正殿,就只剩他和他。

    司徒锦一步连着一步,走上丹陛,靠近御座,边走,边开了口:“贾赦!”说罢,眉尾一挑,眼神也跟着变得凌厉起来。

    “皇上?!”听到人的呼唤,回过神来的贾赦忙下跪想要请罪,“臣……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皇上,求换回去!!!臣不要折寿啊,我大前天才看中一古玩还没到手啊,臣还没有看过……”

    司徒锦的拳头攥得更紧,头低下来,看着顺着御座就顺势下跪,扒拉他裤腿不放的贾赦,在看看随着言行,那一脸蠢死蠢死的模样!

    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这个表情,居然会在自己身上出现?!

    简直是……

    “闭、嘴!”

    司徒锦面如锅底,黑的阴沉滴水,伸手,想提起正哭诉不已的贾赦。但是气急之下,忘记这身子不是他自己的,是个娇生惯养的老纨绔,前半辈子提过最重的分量不过古玩!

    感受到后劲传来上升的力道,贾赦一紧,身子一僵,而后冷不住缩缩脖子,愈发拉扯人大腿,不放。

    拽啦不动,司徒锦手指僵硬万分,脸色拉长,冷冷扫了一眼颤抖不已的身子,牙根咬紧,“你只要把时间浪费在哭诉的地方吗?!若不说清楚,朕与你都会被当做妖孽诛杀,到时候,哼!”

    听的一声冷哼,贾赦抬头,偷偷瞥了一眼司徒锦的神色,正对上那冷冰冰的眸子,身子一僵,嘴唇张了张,又张了张,踌躇许久,颓然垂目,才低声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怎么回事~~~”

    司徒锦眼眸一闪,挥手示意贾赦让开身子,端坐于龙座之上,斜看了一眼御前的奏折,手指轻触案沿,缓缓的敲动了几声,道:“你把昨日之事,事无巨细的说出来,若是有所隐瞒,朕定有法子连带收拾整个贾家众人。”

    贾赦听见这话,眼眸立即瞪圆,简直是祸从天降!!但是看着已经熟练开始批阅奏折的皇帝,总觉得有些默默的蛋疼。

    顶着自己脸,一脸严肃的模样,好像在做噩梦。

    司徒锦翻着案上的折子,他记得自己是被堆积如山朝臣请立太子的言论气的发怒,不慎摔了杯子,划破了手指,而后下一瞬,意识便落在了贾赦的身上。

    脑海里回忆前日之景,这御案还如之前,看起来,丝毫未动。

    手不由翻阅起来,朱笔悠悠而落。许久不见回答,司徒锦目光盯着贾赦的眼睛看了一下,嘴角一勾,眸子愈发深邃起来,嘴唇一动,“朕还记得荣国府,有一携玉而生的哥儿,据说有大造化的,嗯?而且,贾敬入道,道教之中,有移魂夺舍之言!光凭这两点,贾赦,此罪,你贾家就逃脱不了。”

    贾赦嘴巴大开,被此话狠狠的给震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司徒锦看着他,眼眸一缩,露出一丝审视,冷冷道:“朕让你,细细交代!”

    “交代,交代~”贾赦回过神来,连连呢喃了几句,深吸一口气,手不禁又往袖内缩了一缩,嘴巴大开,话一股脑儿的跟倒豆子一般把那天之境况,包括自己心里活动给毫无隐瞒的全说了出口!末了,还连连道:“皇上,您想想,这是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纨绔子弟,若是真是合谋什么的,我也就不会让人请您老人家过来了啊!而且,这皇帝那么苦那么累的,谁会想不开……”感受到刺过来的视线,贾赦咬咬嘴,把未说出口的话语给咽下。

    司徒锦听见这话,眼里不禁冷了又冷,“皇帝苦皇帝累?”

    见司徒锦面色又阴沉无比,司徒锦缩得一声跪下,“臣……臣……臣自知有罪,但……”支吾了半天,贾赦踌躇不出半字来。

    司徒锦脸色愈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奏折,刚想说话,门外便传来声音,“皇上,您的药膳已到。”

    “那啥等……呜呜……”被一手捂住嘴巴,支吾不出的贾赦愕然的看着司徒锦,未收回的舌尖不禁意的抵上掌心。

    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意识到是什么之后,司徒锦脸色又阴暗了一寸,收手,提笔,飞快的写了几个字,示意贾琏按着他所说的去念。而后,自己拿过袖帕细细的擦拭。

    皇帝的唾液,就算不是故意的也难忍受。

    他受不了自己的身子做出此等事情来!

    太损皇帝威严了!

    “且在外候着。”贾赦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被人揪到龙座之上,手上又被塞了一支笔,不明所以,傻愣的看着皇帝。

    扔掉秀怕,司徒锦闭了闭眼睛,脑海诸多思绪翻滚,再睁开,看向贾赦,陡然闪现一道寒光,眯着眼睛道:“从今天起,我会逐步向外宣称贾赦先前种种行为乃是自污!!然后你出宫一趟,刺客刺杀,贾赦护驾,然后被钦点入宫为大内侍卫总管,而你,病重,罢朝一旬!”

    ……

    自、污!

    护、驾!

    这两高大神秘的词汇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给朕收起你这蠢逼的表情!”司徒锦眸子斜睨,“人在宫中,个个都是戏子,入戏之深沉,稍有不甚,到时候你可就死了!”

    贾赦一颤。

    “而且,古往今来杀兄弑父谋朝篡位的可不少!你既然知晓没几个太子能寿终正寝,自然也该知道皇帝,更没几个能安安稳稳的老死!”司徒锦靠近,眼眸一沉,冷冷的说道。

    贾赦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而后握了握拳,如丧考妣,“皇上,臣真不……”

    “闭嘴,隔墙有耳!”司徒锦忍不住一手挥上贾赦的脑门,嚎什么嚎啊!眉头拧成川字,“记住,若是此事被第三人知晓,就是你的死期,装,你也要装成皇帝的模样!”

    “可是……”贾赦面露难色,瑟瑟发抖不行,“这……这是……穿上龙袍也不像……”

    司徒锦不由目光瞥向了殿门之外,不禁皱了皱眉,厉声道:“即使装,你也要装的像!”

    ☆、 第5章 贾母

    “即使装,你也要装的像!”

    空空荡荡的大殿上,徒留了这一句话的回音。

    即使司徒锦压低了声音,但是在贾赦耳朵里不啻于晴天霹雳,瞬间,把他劈个半死不活!刚想反驳,但是一看人恍若煞神一般的气势,最为重要的还是匪夷所思的遭遇,让他嘴巴张开,嗫喏了半天,仍是不敢再言语半字。

    他怕死,也怀疑缘由,但是他没多大脑子去侦查!

    如今,天塌下来,还有真龙天子顶着。

    他,只要照着人说的去做便好了!

    殿外又传来轻微恭敬的通传声,司徒锦揉揉眉头,细细的嘱咐几句,而后下了丹陛,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臣子的本分。

    贾赦在人的示意下,清清嗓子,唤了人进来。

    端着高深莫辨的神情,坐于龙座之上,跟“贾赦”闲聊之后,又按着皇帝的指示,传唤了不少当年助他年少登位的功臣后裔。

    一个谎言的编纂,需要数个谎言去弥补。

    于是这一天,就在皇帝默默的念旧之中渡过。

    突如其来的举动,将众位朝臣的思绪彻底打乱,谁也不解皇帝下一步的动作。

    而被怀念的后裔之家,各有思量。

    荣国府,贾母住处,丫鬟婆子围了一大堆,簇拥着贾母,身边说话逗乐着。

    贾母一手拉着黛玉,细细询问着适不适应,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不由脸色缓缓一沉,还未说话,便见王熙凤一脸喜色而来,朝着她弯弯腰,作福着,“老祖宗,大喜呢!宫里的人来了,带着好些东西,说是皇上赏赐咱荣国府呢!”

    “真得?!”贾母一滞,而后禁不住欢喜,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贾家自从老爷走后,就再也没有如此的殊荣了。

    “真得呢,老祖宗~”王熙凤含笑,“孙媳妇儿第一次接待,怕出了错,还需要老祖宗您来压场面呢!”说话间看了一眼林黛玉,想起林如海的二品大员盐政的肥差,心里一动,携着黛玉的手,道:“这林妹妹啊,可见是个福星,前脚进门,咱们荣国府就有这番喜气事!”

    贾母随着王熙凤的话,打趣了几句,心里微微一动,目光缓缓打量了一眼含羞的黛玉,暗暗琢磨道,该继续去信撮合两个玉儿在一起了。

    如今,皇帝赏赐荣国府,她替宝玉说话,腰板直也能够挺得更直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正厅而去,命仆从先前往大厅,放下帘子,抬出屏风,准备阖家一起接受皇帝的隆恩浩荡。

    但是,等贾母一行兴冲冲的而来,等待他们的是空荡荡的大厅,还有端坐在上首兀自悠闲喝茶的“贾赦”。

    司徒锦斜睨了一眼盛装而来的贾母,嘴角一勾。他自从接受贾赦的记忆之后,对于能养废嫡长子欲立嫡次子,且后院妾生子都是女儿的贾家老太君可是闻名已久!

    七十的年岁,鬓发如银,但步摇点翠带红,超品国公夫人服饰,华丽福贵至极。即使保养良好,但是脸上终究留下岁月的痕迹,可以一双眼眸却是慈爱之下透着,他最熟悉的感觉,狠!

    贾母年逾七十,但精神气头还很好,一见状,便朗声问道:“宫里的来人呢?”

    司徒锦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贾母,慢悠悠的放下茶盏,起身,行礼,“太太!”而后不急不缓的回道:“宫里来人赏赐,儿子身为当家之主,自然是请人喝茶招待之后,回去了,宫里贵人事忙,不好随意的耽搁。”

    说着让小厮们把一箱箱东西抬起来,笑道:“皇上念旧,下朝之后,特意留儿子说了会话,念及祖父恩情,您知道的孩儿自幼养在祖母膝下,老人爱讲古,孩儿循着祖母的话语,说了些祖父的英勇事迹,随后……”司徒锦深深弯腰,后悔不迭的愧疚模样涌上心头,“念及往日,儿子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渡过一生,愧对荣国府老一辈的名号,也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情,更是无言面对身上一等神威将军的爵袍。”

    贾母看着御赐的器物,正准备让人登记成册,供奉与宗庙之中,已显示皇帝尚未忘记他们一家。但是冷不丁的听闻“贾赦”的话语,眼眸微微一闪,用余光微微扫一眼判若两人的大儿子,心里忽地咯噔一下,微微蹙起了眉头!

    感觉隐隐之中,有些不对劲。但是,这番话说的,却又在情在理。

    一个眼神,示意丫鬟婆子带着小辈们退下。

    万一等会,贾赦混不吝起来,她还要脸面。

    待去了内堂,屋内侍奉的乃是贾母心腹仆从。

    巡视一圈,贾母斜靠在软塌之上,怒哼了一声,“你前头这话说的好听!但是,连个小辈都知道,这是阖家欢喜的事情,被你弄的尴尬不得了。你没接过圣旨封过赏赐,不知道这宣纸的太监都是皇帝的心腹,若是你有得罪之处,受苦的是全家。真是一番谈话就说的你翅膀硬了?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从小便学不成……”

    听着都是为家族考虑,一颗拳拳之心!

    但是这话语说的,就那么不舒服呢?

    司徒锦眉头微微蹙起,嘴角一扯,听人絮絮叨叨说完之后,末了,一句“等你二弟下衙之后,在由他润笔上谢恩折子!”若醍醐灌顶一般,猛然开了窍。

    他怎么说书房里只有贾赦的私人印鉴,没有荣国府当家名帖呢!

    呵呵~~

    司徒锦面色暗了一寸。

    他让贾赦装皇帝,要装的像!

    可是,让他装纨绔,念头一浮现,脑海里闪过美妾相伴,喝酒逗鸟的画面,额头瞬间面露三黑线,司徒锦紧紧手中的扇子!

    他绝对活不下去!如此颓靡,不知所以,浑浑噩噩!

    心里冷哼了一声,司徒锦面色一转,“太太既然如此通情达理,面面俱到,也该知晓,女子三从四德,父死从子。”

    “逆子!”

    听到“贾赦”冷声绝情的诛心话语,不如往常一般听话,甚至还胆子大到敢直白的逆她话语,“你……”双手颤抖着,“你就不怕忤逆之名摘了你身上的爵位!”

    司徒锦弯腰,礼节上一丝挑不出错误来,缓缓道:“世忤逆常有,但不慈也常见,对铺公堂,太太,我不怕的。马棚居住十几载,上书求亲表孝道,这事实已经证据凿凿!”

    “你……逆子,”贾母被陡然一气,怒不可遏着摔平跟前的瓷盏,瞬间屋内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瓷器落地原本清脆的响动,因过多聚合在一起,悦耳之声变成了嘈杂音色。

    “……老爷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如今不过是皇上嘉奖一回,就回来……祖宗的用血赚来的颜面,都被这不孝子给毁了,毁了……”

    面对哭的凄婉无比的贾母,司徒锦丝毫不为所动,但是下意识的却是身子微微前倾一步,想要靠前扶起。

    旋即,意识回转,前进的脚步一滞,司徒锦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大少爷,您在哪里啊,别藏了!”

    “大少爷,您出来啊,奴才认输了!”

    五岁的贾赦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小厮从他躲藏之地过儿,而后,掀开掩饰在身上的花卉,朝花园假山后面躲去,忽地听到贾史氏的话语。

    “老爷被皇上派兵驻扎在外,回来却是带着妖娆的小蹄子!这小蹄子还怀孕……”

    “太太,您别伤心了,您还有大少爷呢!”

    “哎,我的儿子,他……”贾母哀怨的掉眼泪,接下去的话语,年幼的贾赦没有听清楚,年代久远的模糊了,但是,却牢牢记住了,这一句话,“您别伤心了,还有大少爷呢!”

    司徒锦:“……”

    这贾赦,该说至纯呢还是自蠢?

    正被念叨的贾赦坐在龙座之上,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成观看姿势,但是两眼放空,神游之中。忽地鼻子发痒,忍不住要打喷嚏,但是一想起左边排排坐的史官,还有偏殿里等候的御医,忍不住朝上仰,想把喷嚏忍回去!但是越想,感觉鼻子越痒痒,像是有羽毛在挠挠,忍耐了许久终于熬不住,管不得帝王的仪表,大大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而后,瞧一眼御案上的堆积如山的奏折,阿嚏声连连不断。

    天,要折寿的!

    折、寿、的!

    而且,头晕,目眩,上吐,下泄,中间打喷嚏,染风寒。

    简直是不能承受的痛楚。

    “皇上,您……”

    “无碍!”贾赦挥挥手,命人闭嘴,陡然眼眸睁开,露出一道他有生以来最凶狠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凌厉非常。而后,缓缓的放下折子,蹙眉绞尽脑汁思忖了许久,终于动笔,批下了人生中第一份朱笔奏折。

    这奏折,他看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看懂,说什么!

    废话太长了,请安问好的话语连篇,有几个字,他还不会读,要翻阅皇帝的记忆,才懂用了哪个典故,在拍皇帝马屁。

    中间写最近盐价上涨,百姓用盐困难,盐商奇货可居,私盐贩卖……

    握笔的手微微有些一抖,蘸上鲜红的朱砂,思忖了许久,才缓缓落笔,铿锵有力的,“朕知道了!”

    他默默翻阅皇帝的记忆,批阅奏折回复的字数,动辄成百上千,就这一句话,他压根不用比,是字数最少的。

    写起来,最容易了!

    贾赦飞快的动笔,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递减下去。

    扫一眼,朕知道了!

    瞥一下,朕阅过了!

    写一笔,朕身体很好!

    动动笔,朕不立太子!

    就这样完工啦~~~

    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鼓个掌,贾赦得意洋洋的欣赏最后一封奏折,嘴角弧度微微上翘。

    看着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忽地身子一僵,这字,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好像……是他的字。

    他自小跟着祖母,由祖母开蒙,字迹隐隐带着一丝的秀雅,日后又临摹瘦金体,细细长长,看起来无比的飘逸。

    而记忆中皇上的字体,严谨工整,喜欢楷体。

    两者,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辨别、出来、

    辨、别!

    出、来!

    也就是说……

    贾赦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批复完的奏折,脑袋轰隆一声,瞬间炸开来。

    皇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 第6章 奏折

    司徒锦刚命人拿着一等将军府的名帖,去请太医给怒极攻心,哀嚎不已的贾母诊脉,正准备打发围过来莺莺燕燕的一群人。便有管家婆子急匆匆的来报,宫里来人请大老爷即刻进宫见驾。

    司徒锦眼皮忽地一跳,冷冷扫视了一圈贾母屋内的媳妇婆子,道:“老太太,你们照顾好了。”

    而后,大踏步而去,来到正厅,还未说些什么,小内监十万火急的引着人上车。

    夜幕已至,宫灯俱燃,天上群星璀璨,皎月斜挂在藏青天幕之上,光洒清辉,巍峨的宫墙在月光之下,斑驳疏影,透着几分肃煞之意。

    宫门落锁之前,凭着皇帝急召手谕,“贾赦”一天之内再一次踏进宫来,引得众人揣测不已。

    见车已至,便有内侍在前持灯疾步而行,给人引路。

    司徒锦一路行至乾清宫。刚通传之后,戴权便板着脸出来,下巴微抬,余光扫视了一眼贾赦,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一板一眼的开口,“皇上有旨,宣一等神威将军贾赦觐见。”

    司徒锦瞧了一眼,眼眸之中不解狐疑之色快要涌出眼底的戴权,缓缓眼眸一闭,而后睁开眼,眼神晦暗不明的再细细瞧了一眼戴权,他的心腹贴身内监!

    躬身谢过戴权的通传,随后,脚下步子快如风,朝殿内走了进去。听着背后殿门重重关上的发出“嗤啦”的声响划破室内的静谧,司徒锦毫不意外的看着蹲在御案边小桌案边的贾赦。那小桌案是用来放置批阅完的奏折的,如今上面慢慢一叠,不由神色之间带了一丝的诧异,嘴角不由下拉,道:“你批完了?”

    “皇上?”贾赦闻声回头,原本面上俱显惊惶之色,看见来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慌忙下阶相迎,直接下跪叩首,扒拉人大腿不放,“皇上,救命啊……”

    司徒锦不语,直直向前走去,他已经不想在看自己的脸色露出这副蠢模样了!挑眉看了一眼奏折,看着上面大大咧咧的五个字,嘴角一抽,“你!”

    “皇上,救命啊!!!”贾赦嘴巴不停歇的把缘由给说了出来,双手指指皇帝手拿的奏折,“您看看这字迹,我们……我装不了啊!”

    ……

    司徒锦皱眉,飞快的又粗粗翻阅了几本奏折,嘴角愈发上钩,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看贾赦,然后又抽出几分奏折翻阅了下去,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请安折子,你写个朕阅,京里的事情,你回一句知道,这些都可以,但是!!贾赦,你告诉朕,这些重要的军政要务,你回个朕阅,你把那些阁老大学士已经弄好的“票拟”给吃了吗?”

    边说,司徒锦抽出夹杂在奏折前头的纸条,上面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奏折的主要事务,而后写出处理建议。

    “票……拟?”看着司徒锦手指捏着的纸条,那正正方方的小纸条随风飘扬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似乎在无声的嘲笑他。贾赦目瞪口呆,他……他怎么没发现?!!!

    “你把奏折,打开,看过了吗?”司徒锦咬牙,忍不住拿着奏折拍贾赦的脑袋,“还是说,你直接翻阅到最后一页,就写五个字,合着这就算处理好了?!”

    “不……不……不这样,还能那样?!我发现端倪了,恭恭敬敬来请你,又不是来挨批的!”护住头,贾赦被指责着心里满腹委屈,白了一眼凶狠的司徒锦,抛弃君臣之理,直接怒吼着,“又不是我想干的,我不批完了,那眼神!!!简直就是跟刀子戳一样,我又装不像,……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你说你那么勤劳干什么??皇帝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哪像你活的那么憋屈的,就一天下来,我……皇上,臣做不到啊,求换回啊~~~”

    贾赦吼完,目光触碰到脸色阴沉,不虞的司徒锦。对方目光锋利,锐不可挡,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宝剑一般,气势瞬间萎了,整个人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咻的一声,干瘪下来,眼珠子飞快了一转,左右巡视了一眼,立马后退几步,朝柱子后面,躲去。

    焉哒哒的缩在柱子后面,等待皇帝气消了,再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意识在皇帝身子里,皇帝拿他没办法!

    司徒锦:“……”

    听着贾赦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语,额上青筋暴起,司徒锦脑门一突一突的直跳个不停止。这一句一句听下来,忽地之间,怒气渐渐消散。跟人纨绔计较,简直是他活的太有时间了,但是,身子微微偏转,看了一眼往柱子后面躲去,探出一个脑袋来瞧一眼的贾赦,“咯噔”一声,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了!

    可是,眼下燃眉之急,不是跟人计较。而是,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

    四字五字真言也就算了,但是字迹不一样,可真是千思万虑,棋差一招。

    这混玩意,怎么连仿写个字迹也不会??!

    坐在御座之上,摊开奏折,司徒锦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无奈的单手扶额,一手沿着御案轻敲。

    忽地有风吹过,殿内烛影微摇,司徒锦垂眼,缓缓道:“你觉得是找个借口把奏折给烧了好呢?还是说你是佞臣好?”

    一般的请安折子,写了就写了。

    但是重要的军政事务,皇帝朱笔御批之后,还要下发内阁,六部,进行统筹安排。这些都是要记档存案的。最为重要的事,皇帝朱笔批复,卷面之上,从无污迹,涂改之地。

    盖因防有人借机生乱造假,也是彰显皇权之威势,皇帝从来不会出错。若是偶尔有错字,在那地方上也得在加盖玉玺。

    听到皇帝不怒不喜,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的声音,躲在柱子后面,贾赦微微斜身,睁大眼睛,瞧了一眼,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刚下静下来,一回忆,发觉自己胆子大的能咆哮皇帝,简直是回想起来就后怕。连后背都被静谧无声但又压抑无比的氛围吓出来的冷汗,浸透了。

    现在,危机总算过去了!

    但是,听得话语的内容,思绪渐渐回笼的贾赦略略思索一番,心中瞬间陡转,神情一滞,喉头一梗,舌头打结,“烧……烧,奸……奸佞?”

    看着贾赦胆颤兮兮的模样,莫名的司徒锦觉得火气微微褪去了一丝的热度,连脸上的表情也和缓开来。这种类似乎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这白纸黑字,铁证如山的证据是那么好消灭的?”司徒锦嗓音低哑道:“若是真烧了,难道真还要发回去让他们重写一份?至于,佞臣……”司徒锦话语戛然而止,冷冷的瞥了一眼贾赦,眼中露出浓浓的鄙视嫌弃之情。

    “……”

    贾赦心口梗窒,皇帝这什么意思?

    以为他这张脸,很好看?!

    他赦大老爷有权有钱又没追求,需要眼巴巴的抱着皇帝大腿不放吗?!

    饶是如今契兄弟风气盛行,但他满院子的小妾,从来不爱这一口。

    狠狠的捏了一把皇帝的脸蛋,以示意对容颜的嫌弃,他们都是一样四十出头的老爷子了,谁也不嫌弃谁。但是下一秒,疼的嘴角直抽,贾赦捂嘴“哎呦”的叫开了。

    “咳咳……”司徒锦眉目一挑,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蠢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

    但是,拿着他的身躯,做如此蠢的动作,怎么看都心里忍不住想揍一顿贾赦!

    “不就是字迹不一样,撕开了重写不久行了吗?”听人一笑,贾赦怒瞪,“你要是在磨蹭,就来不及批复奏折了!到时候,丢面子的是你--皇上,又跟我贾赦没有关系!我贾赦就是个混不吝的,谁会管我死后如何,但是你,一言一行都会被记载下来,哼!” 让你笑!我让你青史留名!

    司徒锦:“……”

    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许久,司徒锦眼眸一冰,冷冷一笑,“撕开?贾大将军素日连官印都没敲过吗?官员字体纵然多变,的确可以找擅长仿篆之人临摹一番,但官印,你以为是萝卜泥,能随随便便的就刻一个?!”

    “那……不随随便便刻一个?”贾赦看着眼中冒火的司徒锦,微微有些心虚的错开目光,声如蚊蚋,弱弱的说道。

    一等神威将军虽然是虚位,但官印衙门事务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但是除了实在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大朝会,其余时间,他压根不会出现在衙门之内。而且,他也没什么大野心,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行,对军务横插一手,不是让增加下属工作量吗?

    这种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他才不干呢!

    至于上奏的折子,顶多三节两寿,抄一份文采好的,直接让门客撰写也没多大的关系,皇帝又不会看他的,能呈送道御前的请安折子,大多是皇亲国戚,封疆大吏,或是皇帝宠臣的。

    最为重要的就是那个印。

    证明自己身份的印章!

    “你……”司徒锦恨不得奏折直接飞下去,砸人脑袋。

    “要不然,就多刻几个?我知道有一家古董店老板就是做偏门生意的,技术十分高超!”贾赦略微得意的介绍道:“那少东家与我颇有几分交情!”

    第2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