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节
人造向导成长日志 作者:宁世久
第30节
小饭馆的客人们默默看着那个崩裂的饭馆大门，又看看身材削瘦的夏佐，纷纷低下头，闷头吃饭。
发现自己办了坏事的夏佐回过头找老板。
“你家的门多少钱……”
他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就猛地摆手摇头，“不不不不用赔了！”
夏佐：“……是吗？”
老板：“是的真的不用赔了啦客人您点的餐已经装好嘞这就让机器人给你送过去慢走不送哦！”
一长串没有停顿的话震得夏佐一愣一愣，努力理解完老板的意思后，人造人看看那个破掉的大门，脚下没有顺从老板宁事息人的意愿，连一步也没有挪动。
他算了算自己剩下的津贴，皱眉问：“一百够了吗？”
“多了。”
老板还没有说话，另一个他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大步走进饭馆的鄀九州甩开一个挂在他身上的晕迷小混混，有些意外地瞪了夏佐一眼。
夏佐：“……”
南城的鄀老大什么的，竟然真的是鄀九州。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就算是夏佐也觉得命运无常，看上去被喷出饭馆的小混混们砸到的鄀九州却没有像他认为的那样占据有理的角度训斥他，而是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和老板讨价还价。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夏佐陌生的方言音调。
“你用你家机器人修补门连一分钱都不要嘞，给你十块当材料费和机器人工作费就够了嘛。”
“等等，等等等等，”被直线降低的价格激起商人抬价还价本性的老板反驳道，“十块钱连个扳手都买不到嘛，你至少要加上精神损失费！”
“首先呢，你有机器人不需要买扳手，”鄀九州一条一条反驳回去，“其次，如果你要求精神损失费的话，先把给北城帮滴保护费给我吧。”
发现无法插嘴的夏佐：“……”
“北城帮个鬼，”老板呲牙，“老子还不如给南城的……咦鄀老大？！”
夏佐能听到周围客人的小声议论。
“是鄀老大吧？记得名字叫九州，鄀永明的
滴那个小孙子嘞。”
“鄀中尉去世后他不是回永明星读大学去了？”
“谁知道，可能首都住的不舒服所以又回来了嘛，乡下人可能不适应首都滴，南城那个他当初和一帮未成年哨兵胡闹着玩滴帮派不是还在那里吗？”
“他也算是金水星滴人呐。”
周围语音奇怪的叨叨絮絮让夏佐花了一番时间才理解，如今他似乎是到了鄀九州的老巢来了。而鄀九州成功把赔偿杀到二十，也没有让夏佐掏钱，他给老板划了涨，扯着人造人从饭馆里出来。
外卖小机器人头顶着快餐盒打包的大盒子滴溜滴溜跟在夏佐身后。
饭店外的小巷里，混混们躺了一地，正哭爹喊娘，就在这诡异的背景音中鄀九州半是无奈半是藏不住开心地问：“你怎么在这？”
夏佐：“这句话该是我问吧，这个时候应该正在接受劳动惩罚的鄀先生。”
“咳咳，”鄀九州有些尴尬，“在这边有不少熟人，所以找人讨了个比较闲的差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安怀春中将一片严父心定下的惩罚看来是一点作用都不会有了，当然鄀九州要是知道这是他偶像为他专门设计的惩罚，就是为了让他务实一些的话大概也不会找熟人换工作，这些机缘巧合夏佐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姐姐在这里办演唱会。”
“那个《老兵活力焕发还能再战五百年——退役士兵政府福利演唱会》？”鄀九州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
后面的疑问夏佐没有说出口，但鄀九州看出了他的疑问，伸手往头顶一指。
只见黑发哨兵说的那个字数太多又羞耻的名字被全息投影投影在体育馆的半空中，不停跳跃，还自带霓虹灯效果，十几秒后终于把一长行字刷完，一张以李朝歌为主角，团队所有人都露脸的全息大海报展开，绕着体育馆转了一圈。
饶是现在还是白天，全息投影在白色天空上不太显眼，夏佐还是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那个李朝歌就是你姐姐？”鄀九州也看到了大海报，“他是李道林的侄女吧？好少见，竟然会去当歌手。”
夏佐眨眨眼：“姐姐是李先生的侄女与她是不是歌手有什么关系？”
鄀九州：“这种政客家庭对子女的未来都是规划好的，比如说我……咳咳，你不用懂这些。”
不用懂。
和基友是什么类似的答案。
不满的情绪没有在夏佐的脸上表现出来，他冷淡哦了一声，带着外卖机器人就走。
鄀九州摸出一支烟，没有抽，叼在嘴里，踢开一个挡路的小混混跟在夏佐身后，听着身后那些小混混大吼地要报复的言论乐了一路。
几分钟后，他见到了刚刚才海报上出现过的，夏佐的姐姐。
结束一次排练，李朝歌擦擦额头的汗水，从夏佐手中接过餐盒，端在手里没有动，温柔却极具压迫力的微笑问：“你是夏佐的朋友？”
鄀九州：“……嗯。”
黑发哨兵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脚软，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随即他慢半拍意识到现在这个场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鄀九州差点没有被这三个字压趴下，他立刻打量自己的穿着，发现自己一身工兵灰运动冲锋衣上沾满了灰尘，是从金水星总参谋部溜号时走狭窄小道，在两边的石灰墙上擦的，灰不溜丢像只乞丐，完全无法给夏佐的姐姐——说不定以后也是他的姐姐——留一个好印象。
至于见面礼物，帮夏佐搬着的一垛外卖餐盒算吗？
天下真的没有比这更寒碜的见家长了。
不过……鄀九州眼珠子一转，这位姐姐大人目前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对他弟弟打的小主意，那就没有关系了。
“李小姐你好，”他很沉稳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李朝歌说，“知道夏佐在学校有朋友我就放心了，他的性子太安静，我一直担心他受欺负。”
鄀九州嘴角抽搐。
到底是谁欺负谁？请对你弟弟的武力值有点信心好吗？那群官二代现在一见夏佐就哭啊！
心里如此吐槽，表面上他却是彬彬有礼。
“当然，夏佐是我朋友，”以后说不定会变成伴侣，“我当然会照顾他，比如说他之前生病……”
夏佐：“住嘴！”
鄀九州立刻乖乖住嘴了。
李朝歌疑惑看向夏佐，“生病？”
夏佐：“……”
从他的沉默得到答案，李朝歌摇摇头，却没有指责他的隐瞒不报。
已经过去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不过……
女人摸摸夏佐的头，“有对鄀先生说谢谢吗？”
“说了。”
“嗯，那就好啦。”
看着姐弟互动的鄀九州皱起眉。
这架势，怎么和教育三岁小孩似的？
虽然他也不能否认夏佐在某些方面的确单纯的像一片白纸，但是他姐姐这个态度是不是太过了？
心中起疑的鄀九州没有再说什么，李朝歌他们的排练在吃完饭后再次开始，他和夏佐一起坐在观众席上看表演，从上次哼歌就知道音乐天赋如何的鄀九州很快就觉得无聊。
于是，他开始撩拨夏佐。
“第二名？心情如何？”
夏佐不理他。
像鄀九州这种大龄中二病，哪怕是单独一个人也能玩出花样来，跟别提只是单纯的不理罢了，他立刻靠近夏佐，眯起眼嘲讽：“其实我原本打算放水的，毕竟你每天晚上熬夜看起来真的是太辛苦，拿不到第一有些可怜哦？”
“我会超过你的，”他的话终于惹怒夏佐“不需要你可怜。”
“这句话你说了半年了，有哪次做到了吗？”
鄀九州坐回自己的座位，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只手去揪夏佐的头发。
……可见此人谈恋爱的水准也就比幼儿园儿童高一点。
他这幅大爷样的样子没有保持三秒。
“实践课我是总分第一，七门中有六门的第一是我，你只有对虫格斗第一，另外，”夏佐极为冷静的指出，“理论课的进度我已经赶上，这次的确是你赢了，我没有话说，所以……”
灰发的人造人顿了顿，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用话语加深他和鄀九州的牵绊。
“……下次再战，鄀九州。”
黑发哨兵眼中一点一点染上喜悦。
他觉得这样认真的夏佐，真的好可爱，太让人喜欢了。
“咳咳，下次战就下次战，”鄀九州僵硬地保持自己的视线不偏移，看着夏佐，同样认真说，“金水星其实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要去看看吗？”
第43章 见家长当然要相互来
拍案决定让夏佐去游玩的是李朝歌。
“出去玩，那好啊，记得路上小心啊。”
她推着不情不愿的夏佐出门，想了想又回过头温柔对鄀九州说：“九州是当地人对吧？”
“住过几年罢了，”鄀九州说得诚恳，“不过金水星的路我都挺熟，李小姐放心。”
“嗯，那好，”李朝歌笑得开心，“夏佐就交给你了。”
鄀九州尤其郑重地点点头。
一边插不进话的夏佐：“……”
就算是习惯让他人为自己做决定的人造人听完这对话也觉得有几分不妥。
不过人造人找不到不妥在哪里，于是他只是思索了片刻，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风景？
首都国防军事大学的风景，首都永明星的风景，米斯特研究所的风景，金水星的风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在人造人贫瘠的审美看来，就算一个地方有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无边花海，也就是那样，他唯一关心的是防御和进攻难度……从前是这样的。
至于现在，有什么悄然发生了改变，但是夏佐并不知晓。
鄀九州现在已经有几分佩服夏佐的这位姐姐了，虽然对方有家世做后盾，但是在场其他人对她的敬佩之情也不会是凭空得来的，李朝歌在安排演唱会的事物上有条有理，所有人都听从她的指令，而她也不会像鄀九州自己或是学校中的那些老师一样大喊大叫，反而说话极温柔，一点压迫力都没有。
和他完全相反的领袖魅力。
既然是李道林的侄女，又有能力，从政岂不是更好的道路。
哨兵疑惑了一下，结果被推着夏佐出去的李朝歌扫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的，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鄀九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李朝歌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向导。
……他刚刚没有被读心吧？
想到自己对夏佐打的那些主意，鄀九州立刻和鸡仔一样安静乖巧了。
他拉着夏佐的肩膀，带着有些不情愿的灰发少年从后门的小巷离开的体育馆这一片区域。
“去哪里？”夏佐问。
“去了就知道了，”还在回忆李朝歌那个莫名眼神，鄀九州斜眼看他，“问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对视，或者说互瞪一眼，又同时侧头不去看对方。
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街边人眼中，就像一对刚刚吵完架，正在冷战的小情侣。
街坊邻居相互感叹。
“也算是看着九州长大滴嘞，当年他被送到老鄀这里才小学毕业，现在连女朋友带回来了啰。”
“老齐呀，好像不是女朋友嘞。”
“哦，那是男朋友？”
这些细碎的交谈追随了夏佐和鄀九州一路，两人并齐走在街道上，明明身体挨得近，肩膀时不时撞到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梭车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带着庞大的影子遮蔽了下午浓烈的恒星光。
第一次逛街的夏佐很快就目不暇接，他的视线流连在店铺绮丽的全息招牌上，十分仔细又认真地将招牌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心中读了一遍，连广告店打在招牌上做自我宣传的小字也没有放过。
注意力被转移的他并没有看到身边的青年回过头来，视线粘连在他身上，温柔微笑着。
而两人都没有注意，他们也是别人的风景。
两个超越正常颜值一大截的帅哥走在一起，还各有各的气质，简直太养眼了好吗？
鄀九州先是带着夏佐走到一处街角的梭车修理店，从那里搬走一台铁轨车——看上去有点像地球历二十世纪的三轮——络腮胡子的老板追出来说不卖，结果被他儿子拦了下来。
那位夏佐见过几面，经常跟在鄀九州身边的机械系学生王岑哟了一声和夏佐打完招呼，把车钥匙给他们，扯着鄀九州去了一边谈话。
这两人谈话还极猥琐地打开了干扰程序，不让夏佐听到。
……然而光是从那躲躲闪闪的小眼神，就知道被他们谈论的主角是谁了好吗？
等鄀九州回来，两人再次上路，夏佐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鄀九州：“咳咳咳咳没有么……啊我们走这边。”
黑发哨兵指着一个地下通道。
周围是人迹罕见的郊区，极为荒芜，被铁栅栏封了一半的地下通道张开黑洞洞入口，夏佐听到里面传出小生物悄悄活动的悉悉索索声。
夏佐：“……”
喂喂这种观光景点太不对劲了吧。
如果不是对鄀九州的为人有些了解，他简直要以为这人是要带着他到偏僻地方好下黑手啊。
被疑问目光注视的鄀九州却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那只被他叼了很久的烟终于点燃，鄀九州深吸一口烟，回过头来对夏佐说：“好好跟着，别走丢了。”
夏佐：“……是。”
鄀九州倒是没有就这样把他放到一边，而是解释到：“这个地下通道连通了一条废弃的地铁线……喏，这里。”
两人又下了一段楼梯，鄀九州熟门熟路移开一堆杂物，杂物后是一个被掩饰得极好的墙洞，能看到里面废弃的地铁铁轨，在夏佐的无语中，鄀九州把那台小铁轨车安装上轨道，自己站在操作台边敲了几个键，车灯立刻亮起来。
他招呼夏佐上车。
“别急，马上就到了。”
“我不急。”
“哦，那更好，其实还有一段路呢。”
“……”
夏佐想，他现在原路返回还来得及吗？
好在用时比他想象地要少一些，很快黑暗的地下通道中能看到远处一个白点，那是出口的天光，再靠近一些，夏佐眼尖地看到得一片金色。
人造人张大嘴。
地铁线的终点有一个出口，出口外，是灰色的沙滩和金色的海洋。
金水星，这是人类发现这个星球后，第一时间被一致通过的名字。
因为这个星球的表面，百分之九十五被金色的海洋所覆盖。
金水星的海水中富含各种金属矿物，且从液体中萃取矿物在工业操作上更简单纯净，因为大气层其实并不适合人类生存的金水星很快变为一个工业发达的重要经济星球，又因为景观独特吸引了大批旅游的人群，在联邦历两百年的公元大会上，被政府确定为九大行政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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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的客人们默默看着那个崩裂的饭馆大门，又看看身材削瘦的夏佐，纷纷低下头，闷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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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有说完，老板就猛地摆手摇头，“不不不不用赔了！”
夏佐：“……是吗？”
老板：“是的真的不用赔了啦客人您点的餐已经装好嘞这就让机器人给你送过去慢走不送哦！”
一长串没有停顿的话震得夏佐一愣一愣，努力理解完老板的意思后，人造人看看那个破掉的大门，脚下没有顺从老板宁事息人的意愿，连一步也没有挪动。
他算了算自己剩下的津贴，皱眉问：“一百够了吗？”
“多了。”
老板还没有说话，另一个他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大步走进饭馆的鄀九州甩开一个挂在他身上的晕迷小混混，有些意外地瞪了夏佐一眼。
夏佐：“……”
南城的鄀老大什么的，竟然真的是鄀九州。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一些，就算是夏佐也觉得命运无常，看上去被喷出饭馆的小混混们砸到的鄀九州却没有像他认为的那样占据有理的角度训斥他，而是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和老板讨价还价。
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夏佐陌生的方言音调。
“你用你家机器人修补门连一分钱都不要嘞，给你十块当材料费和机器人工作费就够了嘛。”
“等等，等等等等，”被直线降低的价格激起商人抬价还价本性的老板反驳道，“十块钱连个扳手都买不到嘛，你至少要加上精神损失费！”
“首先呢，你有机器人不需要买扳手，”鄀九州一条一条反驳回去，“其次，如果你要求精神损失费的话，先把给北城帮滴保护费给我吧。”
发现无法插嘴的夏佐：“……”
“北城帮个鬼，”老板呲牙，“老子还不如给南城的……咦鄀老大？！”
夏佐能听到周围客人的小声议论。
“是鄀老大吧？记得名字叫九州，鄀永明的
滴那个小孙子嘞。”
“鄀中尉去世后他不是回永明星读大学去了？”
“谁知道，可能首都住的不舒服所以又回来了嘛，乡下人可能不适应首都滴，南城那个他当初和一帮未成年哨兵胡闹着玩滴帮派不是还在那里吗？”
“他也算是金水星滴人呐。”
周围语音奇怪的叨叨絮絮让夏佐花了一番时间才理解，如今他似乎是到了鄀九州的老巢来了。而鄀九州成功把赔偿杀到二十，也没有让夏佐掏钱，他给老板划了涨，扯着人造人从饭馆里出来。
外卖小机器人头顶着快餐盒打包的大盒子滴溜滴溜跟在夏佐身后。
饭店外的小巷里，混混们躺了一地，正哭爹喊娘，就在这诡异的背景音中鄀九州半是无奈半是藏不住开心地问：“你怎么在这？”
夏佐：“这句话该是我问吧，这个时候应该正在接受劳动惩罚的鄀先生。”
“咳咳，”鄀九州有些尴尬，“在这边有不少熟人，所以找人讨了个比较闲的差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安怀春中将一片严父心定下的惩罚看来是一点作用都不会有了，当然鄀九州要是知道这是他偶像为他专门设计的惩罚，就是为了让他务实一些的话大概也不会找熟人换工作，这些机缘巧合夏佐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姐姐在这里办演唱会。”
“那个《老兵活力焕发还能再战五百年——退役士兵政府福利演唱会》？”鄀九州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
后面的疑问夏佐没有说出口，但鄀九州看出了他的疑问，伸手往头顶一指。
只见黑发哨兵说的那个字数太多又羞耻的名字被全息投影投影在体育馆的半空中，不停跳跃，还自带霓虹灯效果，十几秒后终于把一长行字刷完，一张以李朝歌为主角，团队所有人都露脸的全息大海报展开，绕着体育馆转了一圈。
饶是现在还是白天，全息投影在白色天空上不太显眼，夏佐还是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那个李朝歌就是你姐姐？”鄀九州也看到了大海报，“他是李道林的侄女吧？好少见，竟然会去当歌手。”
夏佐眨眨眼：“姐姐是李先生的侄女与她是不是歌手有什么关系？”
鄀九州：“这种政客家庭对子女的未来都是规划好的，比如说我……咳咳，你不用懂这些。”
不用懂。
和基友是什么类似的答案。
不满的情绪没有在夏佐的脸上表现出来，他冷淡哦了一声，带着外卖机器人就走。
鄀九州摸出一支烟，没有抽，叼在嘴里，踢开一个挡路的小混混跟在夏佐身后，听着身后那些小混混大吼地要报复的言论乐了一路。
几分钟后，他见到了刚刚才海报上出现过的，夏佐的姐姐。
结束一次排练，李朝歌擦擦额头的汗水，从夏佐手中接过餐盒，端在手里没有动，温柔却极具压迫力的微笑问：“你是夏佐的朋友？”
鄀九州：“……嗯。”
黑发哨兵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脚软，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随即他慢半拍意识到现在这个场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鄀九州差点没有被这三个字压趴下，他立刻打量自己的穿着，发现自己一身工兵灰运动冲锋衣上沾满了灰尘，是从金水星总参谋部溜号时走狭窄小道，在两边的石灰墙上擦的，灰不溜丢像只乞丐，完全无法给夏佐的姐姐——说不定以后也是他的姐姐——留一个好印象。
至于见面礼物，帮夏佐搬着的一垛外卖餐盒算吗？
天下真的没有比这更寒碜的见家长了。
不过……鄀九州眼珠子一转，这位姐姐大人目前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对他弟弟打的小主意，那就没有关系了。
“李小姐你好，”他很沉稳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李朝歌说，“知道夏佐在学校有朋友我就放心了，他的性子太安静，我一直担心他受欺负。”
鄀九州嘴角抽搐。
到底是谁欺负谁？请对你弟弟的武力值有点信心好吗？那群官二代现在一见夏佐就哭啊！
心里如此吐槽，表面上他却是彬彬有礼。
“当然，夏佐是我朋友，”以后说不定会变成伴侣，“我当然会照顾他，比如说他之前生病……”
夏佐：“住嘴！”
鄀九州立刻乖乖住嘴了。
李朝歌疑惑看向夏佐，“生病？”
夏佐：“……”
从他的沉默得到答案，李朝歌摇摇头，却没有指责他的隐瞒不报。
已经过去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不过……
女人摸摸夏佐的头，“有对鄀先生说谢谢吗？”
“说了。”
“嗯，那就好啦。”
看着姐弟互动的鄀九州皱起眉。
这架势，怎么和教育三岁小孩似的？
虽然他也不能否认夏佐在某些方面的确单纯的像一片白纸，但是他姐姐这个态度是不是太过了？
心中起疑的鄀九州没有再说什么，李朝歌他们的排练在吃完饭后再次开始，他和夏佐一起坐在观众席上看表演，从上次哼歌就知道音乐天赋如何的鄀九州很快就觉得无聊。
于是，他开始撩拨夏佐。
“第二名？心情如何？”
夏佐不理他。
像鄀九州这种大龄中二病，哪怕是单独一个人也能玩出花样来，跟别提只是单纯的不理罢了，他立刻靠近夏佐，眯起眼嘲讽：“其实我原本打算放水的，毕竟你每天晚上熬夜看起来真的是太辛苦，拿不到第一有些可怜哦？”
“我会超过你的，”他的话终于惹怒夏佐“不需要你可怜。”
“这句话你说了半年了，有哪次做到了吗？”
鄀九州坐回自己的座位，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只手去揪夏佐的头发。
……可见此人谈恋爱的水准也就比幼儿园儿童高一点。
他这幅大爷样的样子没有保持三秒。
“实践课我是总分第一，七门中有六门的第一是我，你只有对虫格斗第一，另外，”夏佐极为冷静的指出，“理论课的进度我已经赶上，这次的确是你赢了，我没有话说，所以……”
灰发的人造人顿了顿，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用话语加深他和鄀九州的牵绊。
“……下次再战，鄀九州。”
黑发哨兵眼中一点一点染上喜悦。
他觉得这样认真的夏佐，真的好可爱，太让人喜欢了。
“咳咳，下次战就下次战，”鄀九州僵硬地保持自己的视线不偏移，看着夏佐，同样认真说，“金水星其实有不少好玩的地方，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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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决定让夏佐去游玩的是李朝歌。
“出去玩，那好啊，记得路上小心啊。”
她推着不情不愿的夏佐出门，想了想又回过头温柔对鄀九州说：“九州是当地人对吧？”
“住过几年罢了，”鄀九州说得诚恳，“不过金水星的路我都挺熟，李小姐放心。”
“嗯，那好，”李朝歌笑得开心，“夏佐就交给你了。”
鄀九州尤其郑重地点点头。
一边插不进话的夏佐：“……”
就算是习惯让他人为自己做决定的人造人听完这对话也觉得有几分不妥。
不过人造人找不到不妥在哪里，于是他只是思索了片刻，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风景？
首都国防军事大学的风景，首都永明星的风景，米斯特研究所的风景，金水星的风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在人造人贫瘠的审美看来，就算一个地方有青山绿水，小桥人家，无边花海，也就是那样，他唯一关心的是防御和进攻难度……从前是这样的。
至于现在，有什么悄然发生了改变，但是夏佐并不知晓。
鄀九州现在已经有几分佩服夏佐的这位姐姐了，虽然对方有家世做后盾，但是在场其他人对她的敬佩之情也不会是凭空得来的，李朝歌在安排演唱会的事物上有条有理，所有人都听从她的指令，而她也不会像鄀九州自己或是学校中的那些老师一样大喊大叫，反而说话极温柔，一点压迫力都没有。
和他完全相反的领袖魅力。
既然是李道林的侄女，又有能力，从政岂不是更好的道路。
哨兵疑惑了一下，结果被推着夏佐出去的李朝歌扫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的，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鄀九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李朝歌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向导。
……他刚刚没有被读心吧？
想到自己对夏佐打的那些主意，鄀九州立刻和鸡仔一样安静乖巧了。
他拉着夏佐的肩膀，带着有些不情愿的灰发少年从后门的小巷离开的体育馆这一片区域。
“去哪里？”夏佐问。
“去了就知道了，”还在回忆李朝歌那个莫名眼神，鄀九州斜眼看他，“问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对视，或者说互瞪一眼，又同时侧头不去看对方。
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街边人眼中，就像一对刚刚吵完架，正在冷战的小情侣。
街坊邻居相互感叹。
“也算是看着九州长大滴嘞，当年他被送到老鄀这里才小学毕业，现在连女朋友带回来了啰。”
“老齐呀，好像不是女朋友嘞。”
“哦，那是男朋友？”
这些细碎的交谈追随了夏佐和鄀九州一路，两人并齐走在街道上，明明身体挨得近，肩膀时不时撞到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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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逛街的夏佐很快就目不暇接，他的视线流连在店铺绮丽的全息招牌上，十分仔细又认真地将招牌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心中读了一遍，连广告店打在招牌上做自我宣传的小字也没有放过。
注意力被转移的他并没有看到身边的青年回过头来，视线粘连在他身上，温柔微笑着。
而两人都没有注意，他们也是别人的风景。
两个超越正常颜值一大截的帅哥走在一起，还各有各的气质，简直太养眼了好吗？
鄀九州先是带着夏佐走到一处街角的梭车修理店，从那里搬走一台铁轨车——看上去有点像地球历二十世纪的三轮——络腮胡子的老板追出来说不卖，结果被他儿子拦了下来。
那位夏佐见过几面，经常跟在鄀九州身边的机械系学生王岑哟了一声和夏佐打完招呼，把车钥匙给他们，扯着鄀九州去了一边谈话。
这两人谈话还极猥琐地打开了干扰程序，不让夏佐听到。
……然而光是从那躲躲闪闪的小眼神，就知道被他们谈论的主角是谁了好吗？
等鄀九州回来，两人再次上路，夏佐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鄀九州：“咳咳咳咳没有么……啊我们走这边。”
黑发哨兵指着一个地下通道。
周围是人迹罕见的郊区，极为荒芜，被铁栅栏封了一半的地下通道张开黑洞洞入口，夏佐听到里面传出小生物悄悄活动的悉悉索索声。
夏佐：“……”
喂喂这种观光景点太不对劲了吧。
如果不是对鄀九州的为人有些了解，他简直要以为这人是要带着他到偏僻地方好下黑手啊。
被疑问目光注视的鄀九州却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那只被他叼了很久的烟终于点燃，鄀九州深吸一口烟，回过头来对夏佐说：“好好跟着，别走丢了。”
夏佐：“……是。”
鄀九州倒是没有就这样把他放到一边，而是解释到：“这个地下通道连通了一条废弃的地铁线……喏，这里。”
两人又下了一段楼梯，鄀九州熟门熟路移开一堆杂物，杂物后是一个被掩饰得极好的墙洞，能看到里面废弃的地铁铁轨，在夏佐的无语中，鄀九州把那台小铁轨车安装上轨道，自己站在操作台边敲了几个键，车灯立刻亮起来。
他招呼夏佐上车。
“别急，马上就到了。”
“我不急。”
“哦，那更好，其实还有一段路呢。”
“……”
夏佐想，他现在原路返回还来得及吗？
好在用时比他想象地要少一些，很快黑暗的地下通道中能看到远处一个白点，那是出口的天光，再靠近一些，夏佐眼尖地看到得一片金色。
人造人张大嘴。
地铁线的终点有一个出口，出口外，是灰色的沙滩和金色的海洋。
金水星，这是人类发现这个星球后，第一时间被一致通过的名字。
因为这个星球的表面，百分之九十五被金色的海洋所覆盖。
金水星的海水中富含各种金属矿物，且从液体中萃取矿物在工业操作上更简单纯净，因为大气层其实并不适合人类生存的金水星很快变为一个工业发达的重要经济星球，又因为景观独特吸引了大批旅游的人群，在联邦历两百年的公元大会上，被政府确定为九大行政星之一。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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