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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7

    胡亥 作者:金铃子

    着寝城,再往西是平舆;平舆的东北、寝城的西北则是被我们占领的项氏一族封地,项城再往北是咱们伐楚的起点――陈城。”

    随着王贲似乎杂乱无章的说法,他粗粝的手指已经在地图上画出一个清晰的正三角形,三个顶点分别是平舆、寝城和项城,而寝城本身和城父、汝阴又是另外一个正三角。

    李信定下的战术却是以上两城为目标,试图将秦军变作一支利剑,拦腰斩断淮北,将其切断成为东西两段――王贲跟着蒙武直奔东北方向寝城,战胜后进而攻打城父,等着李信向西南方向攻下平舆与自己汇合,大军汇合之后再南下克敌,直奔汝阴聚歼楚军主力,彻底占领淮北,为了直入楚国国度寿春做准备。

    李信面楼不解之色,忍不住说:“淮北地势平坦,满是原野,楚国地广人稀,各城守备分散、战力孱弱,咱们两路大军南下,楚军估摸不准哪一路才是主力,自然顾此失彼。我这样的安排不正好对付楚军?”

    王贲听到李信的问题,终于抬眼露出自己充满了怀疑的眼神,他不敢置信的说:“楚军的劣势如此明确,咱们一眼就看得穿,项燕一代名将怎么会不知道,偏偏以己之短对敌之长?我不相信他会这么蠢。”

    李信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王贲壮硕的手臂,意气风发的高声道:“项燕当然不是个蠢货,但他不蠢却控制不了楚国其他世族。楚军各族私兵虽然众多,却各自为政,人人推诿,不愿意承担大任消耗自己族中的力量,出战之时彼此掣肘,只顾着保存自身实力。”

    王贲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确实口舌笨拙,没有李信几句话说服他人的本事,因此,哪怕王贲心中仍旧不能赞同李信的说法,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自己皱着眉生闷气。

    李信手握重兵,正在豪情万丈的时候,自觉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解释得清清楚楚,也没有继续陪着王贲耽误时间的心情,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便抬脚走了。

    王贲在原地站了许久,到底无法平静,咬着牙关沉默半晌之后,闷不吭声的抬脚往自己父亲的帅帐走去。

    “我儿来了。”王翦坐在大帐之中,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神色沉默安静,面色虽然有些晦暗却没有重病之色,越发让王贲心中疑窦重生。

    王翦看着王贲面带质疑的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坐定,神色淡淡的等着他开口。

    王贲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父亲身子没有大碍了吧?怎么不从李信手里要回军权――大王若是曾经对父亲有过怀疑,父亲眼下如此,又引来大王的怀疑可怎生是好?”

    王翦却没回答王贲的话,只是平静的说:“你不去蒙武将军身边,跟着他带兵操练,单独过来干什么?”

    王贲看着自己积威甚重的父亲,到底心中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趁着自己积攒的勇气尚未消失,刚忙说:“我对李信的战术有其他看法,想让父亲帮我拿个主意。”

    王翦一直波澜不兴的眼神终于露出几缕好奇的神色,兴致勃勃的询问:“什么问题,快说!”

    王贲深吸一口气,心中的话倾泻而出:“楚军私兵总数想加与我秦军不相上下,李信有意速战速决,放弃重甲,只使用轻甲轻骑,我觉得心中不安。”

    王翦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开口的时候却说:“除此以外呢?”

    王贲摇摇头,说不出话来了。

    王翦眯起眼睛看着自己期以后望的儿子叹息一声,摆手道:“回去继续想。”

    王贲猛然抬起头,看着王翦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神色,脱口而出:“父亲看出其中不妥,却仍旧坚持让李信带兵进攻――那是我秦国的士卒,一条条都是鲜活的性命!”

    王翦看着儿子愤懑的神色,只是摆摆手,语调平淡的说:“你们若能冷静下来,我又何须拿自己的一世威名当做砥砺你们的磨石?不成器的东西,滚回去好好想想!”

    王贲脸上一白,攥紧拳头,对着王翦一拱手,心情抑郁的退出帅帐。

    一阵凉风袭来,王贲打了个哆嗦,发胀的脑子却神奇的冷静下来,再看自己父亲居住的帅帐,脸上愧疚的神色挥之不去。

    他心里明白,若是自己能将战局看得清清楚楚,以此说服改变战术,父亲也不会失望至此,他领兵多年对将士们的感情比也许比自己还深厚,现在做出的决定等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送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父亲他年岁大了,本该带着一身荣耀归乡含饴弄孙,可为了给大秦留下可靠的年轻将领,他却宁可晚节不保。

    王贲回到军帐,整夜辗转发侧,全无睡意,第二日一早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看着天空净觉出苔藓一般的灰绿色。

    他神色迟疑的随着大军出行,终于在大军汇合之后,蓦然想清楚了父亲所为的“再想想清楚”是什么意思!

    楚国水流大泽纵横,最善隐藏兵力,秦军却多次分兵,将原本坚不可摧的大军人数拆解得七零八落,如此一来,两军将军,秦军简直是给楚军送人头去的!

    “我要去见李信将军,老叔先帮我顶一阵子,不要再分兵了!”王贲面色煞白,看不出丝毫血色,他甚至等不及对蒙武解释其中缘由,王贲已经一骑飞跃而出,转瞬间便带着三百人的亲兵失去了踪影。

    蒙武目送着王贲离去,虽然不明白这个大侄子到底想到了什么,可从他惨白的脸色却轻而易举的推测出李信的战术绝对有问题,他略一琢磨,直接挥手道:“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原地待命。”

    王贲已经下了死力追赶动身的李信大军,可到底迟了一步,等他终于发现李信的踪影,李信率领的八万秦军先锋已经死伤过半,自己也满身箭孔,被扎成了一个血人。

    “大军听我号令,收缩阵型,弩军激射断后。剩余士卒,随我快速退出寝城!”王贲将李信扯上战马,霎时接过大军的指挥权,依靠着寝城尚未修成的壁垒,且战且退,一口气退出几十里。

    李信面无血色的躺在草垫上,紧紧抓着手中的长枪,眼神空洞,他抖着嘴唇说:“多少……多少士卒,战死?多少人受伤?”

    王贲狠狠捏住他肩膀,沉声道:“你别管他们死了多少,你得活下来,你活着才能稳定军心。”

    李信露出一抹惨笑,反手抓住王贲的手掌,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恨不得以死谢罪,我对不起自己手下的战士,都是因为我轻敌疏忽,才让他们伤残战死。”

    王贲定定的看着李信,忽然抬手狠狠给了他一拳头,怒火冲天的吼道:“孬种!有本事战败,你就没胆子活下去重整旗鼓,将项燕这个老匹夫打出江东?秦军没有你这样没担当的将领!你愧为秦人!”

    李信被王贲打得满嘴献血,狠狠咳嗽几声之后,眼中却反而有了人气,他嚯嚯的干笑了几声,低声道:“老哥打得对!我现在清醒多了――项燕,项燕,我李信誓要你血债血偿,还我秦军兄弟的性命。”

    “好,等你能动了,咱们再杀回去。”王贲最开嘴笑了笑,将金疮药粉洒满李信身上,数量的裹上伤口,重新将他扶上马,带着成功逃回来的三万多秦军前往蒙武处汇合。

    王翦身在中军大帐,听着王贲送回的战报,面色凝重之中夹着淡淡的喜悦之意。

    他叹息一声:“混账小子,终于无需老夫担忧了。项燕既然杀我秦军,也该到了我大秦将士反攻的时候了。”

    王翦忽然起身,提高音量对帐外喊道:“整军进发,直冲汝阴,将项氏一族尽数拿下!”

    王翦虽然称病,可他的存在本身便如秦军之中的定海神针,眼见老将军健壮稳固一如既往,之前还因为战报而心思浮动的秦军士卒立刻沉下心,再也没有任何疑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行装,直奔汝阴而去与蒙武汇合。

    王翦在路上遇见了归来的王贲,对儿子露出一个笑容后,直接将他带在身后,这一次,王翦没再因为彼此的父子关系而避讳,显然彻底认可了王贲的领兵打仗的本领。

    五十三万大军的力量远非楚军能够抗衡,原本还将李信打得落花流水的楚军节节败退,变得毫无还手之力,项燕虽然带兵脱逃,可项氏一族除了他竟然无一人躲过此番劫难。

    王翦看了看已经能够下地的李信,指着捆缚成群犹如牛马一般的项氏一族,对他说:“交给你看管。”

    言下之意,竟似乎是准备将这些人留给李信泄愤!

    李信却跪在王翦面前,沉声道:“李信希望独自前去战场祭扫秦军士卒,不让楚人扰了他们的埋骨之地。”

    王翦拍了拍李信的肩膀,脸色终于有所和缓,他轻声说:“李信,胜败乃士兵家常事,记住今日的惨白,日后殚精竭虑也要避免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但不必为此自责耗伤心血。”

    “是。末将多谢上将军开导。”李信冲王翦笑了笑,整个人已经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抹去了身上耀眼的自信,变得沉稳安宁。

    王翦在他肩上拍了拍,随即抬手看着天色,望向远方,低声说:“楚国已经是大秦的囊中物,攻下寝城和汝阴之后,楚王再依仗项燕,亡败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咱们先修整一番,再向前攻打。”

    胜利的天秤已经彻底倒向秦国,王翦并没有向秦王隐藏自己之前有意实施的计划,一力背下所有罪责将消息完整的写在战报之中送往咸阳宫。

    嬴政展开薄薄的锦帛,看着上面每一笔画都透出金戈铁马冷冽之气的笔画,叹息一声,沉默许久之中苦笑着将写满秦篆的战报塞进李斯手里,神色恹恹的说:“上将军这是在为难寡人。”

    王翦不顾秦军损耗磨砺将领,乃是大罪;可名将的作用哪里是小小的卒子可以比拟的?自己若是因此办了王翦,简直是恩将仇报、丧良心了;但秦军的死伤必然是将领的罪责,哪怕不降罪与王翦,李信也逃不脱责罚。

    近身的重臣传阅一番战报之后,李斯低笑着说:“大王何必为此烦恼。”

    嬴政闻言看向李斯,李斯已经若无其事的继续开口道:“王翦上将军重病,可他毕竟是军中主帅,无论如何逃不开一个治军不力的罪责,至于李信将军……他定下的战术,失败了照着军规惩罚便是。”

    ……秦军从无战败杀将的传统,李斯提出的计划,可以说是对王翦和李信两人的惩罚都重重抬起,轻轻放下。

    嬴政仰头大笑,高声道:“廷尉机智!正和寡人心意!”

    李斯谦虚的笑了笑:“能为大王分忧解难是李斯的荣幸。”

    “既然如此,就辛苦廷尉走这一趟,将寡人的意思带给王翦上将军了。”嬴政脸上笑意不见,曲起手指敲了敲大案桌面,沉吟片刻之后重新开口道,“伤残丧命的战士家中,多给些抚恤,让他们能家中父母妻儿能好好过下去。”

    语毕,嬴政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鸟架,目光一凝,脸上的笑容消退,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胡亥到达雁门关多久了?”

    鑫缇立刻低声回话:“禀大王,胡亥公子离去已有八个多月了。”

    “那边是在边城玩乐三个多月了。”嬴政说着眉头越州越紧,语带不悦的说,“也不急着送信回来,寡人看他心都玩散了。”

    嬴政话音未落,一名内侍已经急匆匆的跑到大书房外,“嘭!”的一声跪在门口,他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盛放着一方锦帛和一个两掌长宽的木盒。

    内侍高声道:“长公子将赵王迁人头送回!战报请大王亲启。”

    嬴政眼中惊喜之色爆射而出,他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到雕工堪称粗陋的木盒前,扶着木盒的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好、好、好!我大秦统一天下唯独剩下只会俯首帖耳的齐国了!”

    ☆、第99章 我有特殊的耍帅技巧

    双喜临门自是大事,嬴政能怕经历多次秦国大胜,得到眼前的消息仍旧喜上眉梢,乐不可自抑,他毫不介意恶心的打开木盒仔仔细细观察着赵迁仍旧保持着死前惊恐、不敢置信神色的头颅,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畅快。

    直到一刻钟后,嬴政终于满足与赵国正统彻底灭亡所带给他的强大成就感,摆袖道:“去太庙,寡人要告诉先祖今日的好消息。”

    尉缭、王绾、李斯等人躬身行礼,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直接目送嬴政开始这场说走就走的祭祀。

    嬴政坐在驷马王车上看着咸阳街道上脸上纷纷带着喜悦之情的百姓,深藏在眼底的得意更胜,惬意的轻声哼唱秦境民谣,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打着节拍。

    “大王,太庙到了。”鑫缇恭敬的小声提醒嬴政。

    嬴政起身直接下车,当他走到摆放着列祖列宗排位的大门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已经隐藏在深沉的面色之中,让人再也无法从中窥视嬴政的情绪。

    他恭敬的跪在殿中,安静和虔诚的注视着先祖的牌位,深深叩首。

    太庙之中除了嬴政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嬴政忽然发出一声低笑,开口时声已经露出三分欣慰:“李信战败皆因兵力不足,他一直按照着对寡人承诺的‘二十万大军足以’部署士卒。寡人没有想到李信此计不通,庙堂之上的大臣也无人想到,没想到楚国疲弱衰落多年,竟然能够一战而凝聚超过三十万大军――可扶苏想到了!扶苏是寡人的长子,我大秦的长公子,寡人、寡人心里有无法言说的自豪,他比寡人更有眼光。”

    嬴政说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掩饰不了的自豪,他神色郑重的再次叩首,随即发出一声叹息,略带着些失落的说:“寡人经历连番大胜,已经被胜利迷昏头脑变得不可一世了,竟然丝毫未曾看出楚国因为占有极为广阔的土地而能够为楚军提供源源不绝的粮草辎重,还有……数十万的私兵竟然能在国家遭逢危难之际焕发出强大的凝聚力。”

    他苦笑一声,抬手捏了捏额头,声音越发低沉:“是啊,是寡人太自大了,尉缭、姚贾何等本事,可他们两人游说诸国,偏偏楚国之中没有一位对秦国俯首帖耳的奸宦。幸好扶苏当初说服了寡人抛弃对王翦上将军的防备,将他派往楚境作为统帅,也幸好……王翦上将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他沉稳可靠,统兵也走统兵直正的将道,这一次甚至拿出自己多年积压的将领威名替手下年轻的将领磨练――之前是寡人太狭隘了。寡人竟然因为王翦上将军一直以来秉持着谨慎固守的战术,而忽略他多年未逢一败,比之武安君也不差。”

    嬴政说着说着神色再一次放松,心思飞到长子身上。

    扶苏的成长一直让他满意,即使扶苏在许多政见上的看法与他不能相同,嬴政对自己的长子也没有过什么不满的情绪,相反,在嬴政看来能够有自己意见的儿子才具备统领秦国的本领。

    “阿爹,你打算册立大哥当太子吗?”

    幼子当初仰着小脸好奇询问自己的表情忽然闯入嬴政脑中,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身体发僵。

    嬴政慢慢起身,伸手拂过自己斑白的鬓角,叹息一声,心中道:嬴氏高寿的君王太少,寡人却马上就要到了不惑之年了。

    胜利的喜悦尚未从嬴政心头消逝,却已经蒙上一层阴影,他拖着脚步慢慢走出太庙,面上没有来时的红润,反而透着一股晦暗不明的神色。

    鑫缇窥视着秦王脸上的表情,很快垂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他主动将声音放得更加轻柔,跪在嬴政脚边开口道:“大王,回宫吗?”

    嬴政从鼻腔中发出淡淡的声响,低应一声,抬脚坐回王车之中,却始终眉头不展。

    临近咸阳宫,他忽然开口道:“鑫缇,担任博士官的儒生之中,有不少通晓方术吧?明日宣他们觐见。”

    鑫缇连声应承,坐在车厢之中的嬴政捏着自己不再如年轻时候紧绷的手背皮肤,露出满眼的厌恶,厌恶之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并不明显的惊惧不安。

    他垂首不语,被鑫缇伺候着进入正殿,再一次开口:“后宫这些年一直无所出。”

    鑫缇不清楚秦王今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自打从太庙归来,说话的口气就异常冲,可他明白自己决不能说出让秦王不满的回答,给自己找麻烦!

    鑫缇立刻笑了起来,好声好气的说:“大王这些年操心国事,几乎每天都歇在正殿之中,很少召唤后宫的姬妾。”

    嬴政闻言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他所有所思的用手指敲着膝盖,沉默许久之中,终于道:“胡亥什么时候启程?寡人盼着他回宫陪陪寡人。”

    觉得自己衰老的时候,只有看着年纪幼小的儿子,才能发现自己依旧年富力强,嬴政也不能免俗,忽然意识到自己哪怕雄心依旧,身体却无法克制的衰老之后,他对胡亥的归来越发急切。

    被嬴政深深思念的胡亥此时正窝在扶苏怀中摇头晃脑的跟着扶苏读兵书,他幸福的拱了拱身体,将后背整个贴在扶苏胸膛上,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专心点。”扶苏手腕轻晃,向前微微一点,“哒”的一声敲在胡亥头顶,拉过他的注意力却又不会磕疼了额头。

    被扶苏发现自己神游天外,胡亥索性不再装模作样,转身扑在他怀中,手臂缠着扶苏的胸膛,整个人挂在扶苏怀中,自打说破自己的心思,胡亥就抛弃了所有廉耻,能和扶苏紧紧贴在一起就坚决不会分开一指宽的距离,恨不得变成一张狗皮膏药,彻底黏在扶苏身上。

    “大哥,王翦将军是故意的吧?”胡亥在扶苏胸口蹭了蹭脸蛋。

    扶苏拍拍胡亥的头顶,没有抗拒他的亲近。

    即使胡亥表现得无比黏人,扶苏也没办法从胡亥表现出的亲近之中琢磨出任何情谷欠――胡亥长得太貌美了,一眸一笑都带出天然去雕饰的迷人姿态,而这种迷人的姿态并不轻佻,那是夹杂着稚嫩软绵的美,只会让人联想起软绵绵的小动物,被胡亥紧紧贴着除了会心而笑,扶苏竟做不出其他反应。

    听到胡亥的话,扶苏嘴角上翘,却仍旧笑着说:“何出此言?”

    胡亥扬了扬弧度温柔的长眉,抓过送到扶苏帐中的战报说:“王翦上将军明明带着六十万大军出战,可李信却只带走了不到二十万人,甚至将这二十万人兵分了……这是算两路,还是三路?”

    胡亥正得意的说着自己的分析,却忽然被战报上密密麻麻书写的内容所困扰,眼神迷茫的转头看向扶苏。

    “两路大军。”扶苏笑意融融的开口提醒。

    胡亥点点头,因为自己引用了不确定的判断却得到正确答案而导致脸上蒙上一层红晕,他揉了揉发烫的脸蛋后,继续说:“楚国那些世族连保持现有一切对阿爹臣服都不愿意,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看着楚国国破,都到这种时候,继续对楚王端着架子就没意思了,他们肯定倾其所有对付来势汹汹的大军。人,我是说战士是最先会被扩充的部分,李信太轻敌了。”

    胡亥说着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用力摇着小脑袋,柔软的碎发撩拨在扶苏脸颊,带来一阵阵的酥麻,让他忍不住伸手将胡亥颊边的碎发拨弄到耳后。

    胡亥声音一顿,看着扶苏说不出话来,停顿许久之后重新开口道:“大哥,你太温柔了。”

    不等扶苏回答,胡亥垂下头,飞快的说:“所以王翦上将军这一次是给全军的年轻将领敲警钟让他们都慎重一些别为了接连不断的胜利冲昏头脑。”

    胡亥说得太快,字句之中甚至没有任何停顿,可当他话一结束,同扶苏之间的气氛反而显得越发古怪。

    他再一次停住声音,咬了咬嘴唇之后,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着炙热的光芒,直白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大哥,不……扶苏,能让我亲亲你吗?”

    扶苏看着胡亥用一张圆滚滚的小脸喊出这一嗓子,捂着嘴低笑出声,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胡亥被他笑得神色越来越尴尬,失望的情绪在眼中凝聚,他攥紧拳头,咬着牙说:“不愿意就算……呃……”

    温暖的怀抱夹着扶苏身上多年熏染而出的香气将他包裹,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上胡亥的额头,在其上停留许久,时间一点点流逝,胡亥却觉得自己耳边鼓噪着各种混乱的声响,让他没办法抓住任何一个,直到扶苏的嘴唇从自己额头移开,他才磕磕巴巴的说:“你、你真,真的愿意――啊!啊?”

    “傻孩子,咱们该回咸阳了。父王派遣来的特使强调此番不但要你回咸阳宫,我也得押送剩余赵国余孽一同回去。”扶苏细致的向扶苏交代着彼此的行程,眼中却了射出一缕寒芒。

    只听他沉声道:“赵迁的儿女,都已经杀了,只带着蜡封的头颅回去,轻便很多。”

    胡亥看着这样的扶苏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觉得身上一阵阵发热。

    ☆、第100章 我有特殊的无言技巧

    胡亥对扶苏的心思不说一清二楚,也能明白七、八成,他知道扶苏没办法喜欢上自己――对着自己一样年纪幼小的孩童,扶苏若是真有什么心动的感觉,胡亥才觉得遇见了神经病。

    他对扶苏充满了感情,但这并不代表着胡亥认为自己喜欢上扶苏,扶苏就应该温柔以对,自己从来不是扶苏的责任,甚至因为意外的身世曝光之后,自己根本就是扶苏的拖累。

    扶苏本就没有对自己好的必要,可他偏偏愿意付出耐心和感情,就冲着这一份温柔细致,哪怕扶苏日后真的爱上什么人,胡亥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指责他的理由。

    “怎么一直看着我?你,害怕了?”扶苏双手撑在胡亥腋下,将他扶着站起身。

    扶苏反手握住扶苏垂落的手掌,立即摇头,他上扬着视线紧紧盯着扶苏的眼睛,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语调愉快的说:“我觉得扶苏这种意气风发之中带着点冷厉的神色,特别的英俊。”

    就像是嫌弃自己说话不够味道似的,胡亥用力点点头,继续道:“性感迷人,来,再让我亲一口!”

    扶苏掐了胡亥的脸蛋一把,眼中荡漾开温柔的笑容,手撑在地上慢慢起身,任由胡亥带着点胡闹的味道将嘴唇贴在自己脸颊上也没反对。

    胡亥自己反而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着离开扶苏,对着那双始终保持着温存平静的眸子,再激动他也办法没脸没皮的坚持下去。

    扶苏霎时笑出声,牵着胡亥的手掌登上马车,低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打算扯着我一直亲到天色昏暗呢。”

    胡亥落座在扶苏对面,从他手中接过瓜果,在嘴边慢悠悠的啃着,闻言不客气的回声:“大哥若是不怕腰疼,我就亲下去,反正我站着、你跪着,指不定谁更辛苦。”

    胡亥话一出口,扶苏便笑得挺不住声,他眸光闪了闪,伸手摩挲着胡亥的脸颊,低声诱哄着询问:“谁教你这么多事情的,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变了许多。”

    胡亥对着扶苏的笑脸,脑子都糊成一团,下意识的说:“书里有不少。”

    扶苏笑得越发温存轻软,带着薄茧而显得越发有力的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游动,他凑近胡亥,鼻尖在胡亥脸上一触而过,将他扯到自己身边,整个抱在怀中,发出淡淡的叹息声,语调纵容的说:“竟然有人敢背着父王给你看这些男欢女爱的东西。”

    胡亥一仰头,自豪的揭开自己老底:“我自己想看的!阿爹整天忙着处理国事,哪能知道我都看了什么,只要我开口,鑫缇他们才不敢违背;教导我的博士官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胡亥说着笑了起来,挺起胸膛道:“阿爹觉得博士官只会开口空谈,平时根本懒得在他们身上花时间,若非国内不好不设置这些位置显得能够容纳人才,阿爹恨不得把没用的人都赶走呢。”

    扶苏垂眸看着胡亥的头顶,高高扬起剑眉,眼神终于露出狰狞的本意,可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温存轻柔:“哦?这么说教导过你的博士官们都知道你平日里看什么书?一个都没试着上书给父王,让他知道。你这坏孩子,知道我若在宫中,绝不准许你看这些污糟东西的。”

    胡亥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心中道:可是整天学习也不符合人性啊,我身上是孩子,心理又不是真的孩子,十八禁才是人生真爱,打发时间的话,脑残文、狗血剧什么的最好了。

    扶苏捏一把胡亥肉嘟嘟的耳垂,忽然冷下脸,沉声道:“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不务正业,你就不要想着屁股完好无损了!”

    胡亥身体一僵,瞪大双眼看着扶苏,殷红的嘴唇微张,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一直表现出的温和表现是为了引导自己把全部想要探问的内容都说穿。

    “这一次放过你,日后要记住。”扶苏紧绷着脸,看不出丝毫妥协的味道,他逼视着胡海,坚持等待着他给出承诺。

    胡亥咬着嘴唇,停顿许久才开口道:“大哥,你……你对我用美人计?”

    扶苏神色不变,耳朵却有些发红,他用力捏住胡亥的手臂,沉声再次道:“如何?”

    胡亥脸上忽然显出笑意,这笑意逐渐决堤,演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大笑,他干脆趴在扶苏怀中紧紧抓着他比自己大了许多的手掌,笑得浑身发抖动说:“我日后没办法继续称呼你‘大哥’了,你对着我使用美人计,哈哈哈!扶苏、扶苏、扶苏、扶苏……”

    胡亥说笑着,总是过于圆润的眼睛眯出温存的线条,终于压下笑意,认真的说:“扶苏,知道你能在宠爱我之余,慎重考虑我的倾慕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胡亥再一次抱紧扶苏的手臂:“你等着我长大,我绝对不会变成让你失望的人。”

    “好了,别胡闹了。”扶苏轻轻摩挲着胡亥的脊背,嘴角的弧线纵容,语调却十分不客气的说,“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你在宫中胡作非为的事情,我就会当做毫不知情,就此轻轻放过――咸阳宫中伺候你的奴仆、教导你的博士官,此番回宫,我一定要跟他们好好清算这笔账。”

    胡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天下是阿爹的,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所求也只是你的感情罢了。你既然肯认真对待我说出口的期盼,其他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要紧的?他们根本不在我眼里。”

    若是一般人听到胡亥这样承诺,哪怕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多少也会有些感动,可扶苏闻言却皱紧了眉头,只觉得心中憋闷。

    他捏着胡亥的肩膀,让胡亥对上自己充满了忧虑的眼神:“哪怕我日后无法给出你想要的,你也会是大秦的公子,这个承诺不足以令你安心,认可自己家乡就在大秦、在咸阳宫吗?”

    胡亥看着扶苏郑重的神色,即使他很清楚自己完全不认同扶苏的说法,依旧点头,顺着扶苏的希望承诺:“秦国本来就是我的故乡。”

    他很想说“吾心安处是吴乡”这样打动人心的话,可胡亥更清楚的是,若是自己不曾对扶苏产生爱慕的情绪,那么整个秦国也不过是他完成任务的工具罢了,这一切的意义、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眼前的男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从不曾改变,也不会更改。

    胡亥自认为笑得毫无破绽,扶苏的眉头却越州越紧。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无可奈何的说:“胡亥,我对你毫无办法。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为何你偏偏如此倔强,不肯在秦国沾染些许好处。”

    胡亥一愣,没想到扶苏再一次想岔了,可仔细琢磨一番,却立刻明白过来扶苏话中的意思――胡亥自认为不是秦国血脉,因此,不肯接受扶苏的恩惠,享受秦国公子享受的荣华富贵,一旦无法与扶苏结成亲密关系,便要彻底离开。

    (/w\)没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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