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穿书之微生江湖 作者:客官看茶
第16节
然而过了许久，谢颜始终没有醒过来。
原本期待的众人渐渐沉寂下来，慕容更是一脸惨白。日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让他感到千百倍的寒冷。
微生想了想，忽然对慕容道：“你去喊醒他。”
他想起来了，当初他也是喊出了阿莎的名字，才惊醒了季诗情。想来被花死控制的人要醒过来，还得受点刺激。
慕容闻言，已经死寂的眼神这才一动，慢慢向谢颜走去——他已经抱过太多次希望，却每一次都收货巨大的失望，所以他不由有些害怕……
慕容闭了闭眼，弯下腰，伸手轻轻拂过谢颜脸畔。
慕容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旁人眼里是怎样如待珍宝，这一刻他眼里只剩那个小小的少年，“谢颜，你师尊回来了……谢颜，醒一醒，你睁眼看看我。”
“谢颜，醒醒……只要你醒来，不管你是要害人还是救人，我都随你，好不好？”
“谢颜……”慕容看着谢颜的面容，仿佛见到华莲永远在他面前一睡不醒，再也回不来。
但他知道那不是华莲，那是谢颜。那是他一直宠在手心里、不舍得他受任何伤害的孩子。
“别睡了……我想……看到你醒过来……”
慕容的声音越来越轻，手指也越来越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被谢颜刺中死穴，本来就身受重伤，又被取了情人花毒，能站在这里，只是想要谢颜醒来的强烈欲|望在支持着他。
众人不由听的心里发酸，千蝶想要上去扶起慕容，却被他拒绝。
慕容失望地闭上了眼。谢颜……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这章我写的完全没感觉……
感觉就像写前面那章代微生的回忆，第一遍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写的好差= =
你们看这章怎么样？
☆、两王争皇||再见万俟
忽然，微生眼尖看到谢颜露在衣袖外的指尖动了下——不是那种神经反射的跳动，而是谢颜不安或心虚时，习惯做的小动作。
他顿时微微眯起了眼——
“谢颜，你现在起来，我就令慕容和你完婚。否则我就把你关回天息楼，永远别想出来。”
众人：“…………！！！”
慕容闻言，愕然抬头看向微生。
谁知谢颜真的因为这话睁开了眼！
他心虚地瞟了瞟微生，又瞟了瞟慕容。
慕容：“……”
微生：用代微灯的招数威胁人，果然屡试不爽。
慕容惊喜地看着谢颜，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谢颜……”
谢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死还被微生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慕容的话他都听到了，如今看到他高兴激动的样子，谢颜也不由红了眼：“对不起……那时候，我不想刺伤你的……”
慕容拥住谢颜，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你醒来就好，以前的事，都不用再想了。”
华落也点点头：“以后你就先在这里休养一阵。”
谢颜这才发现华落也在这里。他和他家人从小就不熟，突然收到华落的关心，不但没有感动，反而有些怀疑。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先前天门山颠上，众生榭主清魂对他无情的揭露，顿时看向华落的目光就变了。
这时微生忽然道：“谢颜，是你大哥派人救了你们。”
谢颜一震。
华落也听出微生这话的用意，语气放软了些：“华城不是囚牢，你想住就住，想走，也随时可以走。”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神色关切的慕容，和隐隐有维护之意的微生：“如今的你，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颜沉默了一下，见慕容和微生都看着他，这才不大习惯道，“……谢谢华城主。”
华落目光黯了黯，却也没再说什么。
谁知靳玉突然神来一笔：“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所有人再次震惊地看向他，连华家的关系都一时被他们忘在脑后。
微生莫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靳玉见众人看向自己，眨了眨眼：“我以为天息楼主一言九鼎——难道你们都不在乎他的话？”
慕容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没在意靳玉的胡言，谢颜却倏忽红了脸，
华落干咳一声：“我想楼主只是开个玩笑……”
谁知微生突兀开口道：“风氏慕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但这一刻那道声音竟奇异地传入慕容血液中，一瞬间惊醒了他血脉里某种代代蛰伏的存在。
慕容蓦然全身一僵，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放开了谢颜，回头起身看向微生。
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风华双氏，不过奴仆。
没人想得到，慕容竟会向微生折腰，以臣服的姿态郑重道：“风氏慕容，谨奉代尊命令！”
——那一瞬所有人都真正的诧异起来！
华落跟着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刹那苍白无比。
谢颜睁大了眼，从榻上起身想要过去，这时微生道：“慕容，我要你向风氏传讯，让他们出世相助天息楼。”
慕容一怔，有些犹豫，微生却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祭品’只有你一个。但绝尊再现……如果风氏愿意助我对抗绝尊，无论最终是谁胜出，我都会消去风氏全族烙印，给你们自由！”
慕容震惊地看向微生，随即郑重点头：“我会给他们传讯的。”
能彻底摆脱烙印，族里想必会答应的……
“另外——”微生忽而话题一转，慢吞吞道：“我命你在谢颜行冠礼后，与他完婚。”嘛，反正不管是情花毒还是剧情都要在一起，那就干脆结婚吧。
众人：我伙惊！！！他们真的要见证武林第一人和毒绝之子的惊悚结合吗？！
慕容：“………………”他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华落：“………………”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他底迪就这样被嫁出去了？！
华落刚要开口，靳玉忽然笑眯眯道：“迷情蛊不能相离，如今慕容公子与谢小公子都中了毒，也就只能委屈他们一直在一起了。何况——风华素来有联姻传统，他二人也算名正言顺嘛！”
——联姻联的是一男一女，不是一男一男！
华落杀气凛然地转向靳玉：“你……”
靳玉无视他的杀气，殷勤地凑上来地给他推轮椅：“在下靳玉，是天息楼主老友，小……华城主我觉得我们十分有缘，不如去酒楼喝一杯？”
华落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想起了某个人。
微生也同时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曾经在扬州也有个人一头白发，对魔教教主死缠烂打结果差点被打死……
微生把这个不靠谱的联想抛到脑后，回头道：“慕容，你和谢颜尽快休养好。”说完就带着聆风等人退出了院子，把空间先留给慕容两人。
一行人来到原先酒楼中的密室里，微生终于开始和他们说正事。
他先介绍了下靳玉：“这是开阳首领，靳玉。”
千蝶、勾陈几人顿时好奇看过去。虽然是同僚，可他们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天息楼智囊，原来他就是开阳首领？
靳玉举起小花的爪子挥了挥：“你们好啊。”
微生没理他，又继续开口先问聆风：“聆风，左相和琳琅阁主是什么关系？”
聆风闻言一呆，随后干笑两声：“啊……左相大概就是琳琅阁主的人吧。”
微生：“为什么先前不说？”
聆风闻言苦了脸：“左引弦很少出现，我只在琳琅阁主身边见过他一次，在宫里行走的都是他的替身……”
微生想了想。没错，前几次他见到左引弦的时候，聆风都还不在。两人唯一的一次交集，就是在武林大会后，万俟受伤回琳琅阁的那一回……
那之后他就将天权暗卫调离天息楼，安排在白云山下防范外敌，而聆风被他打发去找魔教教主。如果恰好这时左相去接触八派掌门，他根本难以发现……
原来从一开始，万俟就在算计他了吗？
微生又问：“苗疆和唐门怎么样了？”
千蝶回答：“几日前阿里给我发了消息，有一批人去烧毁了情人谷，又去围杀唐门和苗民，阿里带着村民放弃圣山，退入更深处的山中，五毒圣兽拦住了那些人。”
“之前的叛变苗民，是谁在带领？”
千蝶想了想：“不会是蛊王，他刚从荒芜之地回来，统帅叛变苗民的应该也是左相的人。”
他又道：“但是苗民有退路，唐门没有。他们开启机关封闭了唐家堡，如今被包围在堡内，不知道能撑多久。”
微生点点头，语气没什么变化，“聆风，你来说说，如今天息楼和琳琅阁的力量。”
聆风：“如今八派、朝廷和武林盟、季家、琳琅阁、众生榭都已经落入琳琅阁主手中，而我们手中势力，只有散在各地的天息楼七部。”
聆风的话让人绝望无比。朝廷、八派、武林盟、季家、琳琅阁、众生榭——可以说，白道所有最强的势力都已经落入琳琅阁主手中。
甚至因为那些势力在世人眼中崇高光明，万俟人心所向，只要他一发话，微生就会是世人眼中彻彻底底的邪魔外道，没有一个人怀疑。
相反，天息楼的盟友却寥寥无几，唐家堡被困在堡中，需要他们救援，苗民与中原格格不入，能够调用的可能性极小，风氏还有待回应，而华城和魔盟……
微生看向华落。
华落从聆风说出众生榭的名字后，就一直若有所思。
天门山之会，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微生和魔教教主相识，所以华落没有出现，直到山巅事变后才出手救下众人，因此他也没见到清魂为琳琅阁主所用，迫害谢颜的一幕。
事后聆风和他解释，他才知道一直以来对付天息楼主的竟然就是琳琅阁主。但琳琅阁之前藏得太深，别说华落，就连聆风也没发现琳琅阁暗中做了这么多手脚，众生榭主的行为更是让华落困惑不已。
——他清楚知道，清魂没有特殊原因，是绝对不可能去伤害谢颜的。
而扬州那一次相会，天息楼主对琳琅阁主的在意，以及琳琅阁主对天息楼主的执着，他都看在眼里，更想不通两人突然间敌对的原因。
直到听到慕容说出“代尊”两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华莲曾在他幼时曾和他说过风华世家的传承本质，但绝、代早已消失多年，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
微生朝他看过来，华落眉目冷峻：“琳琅阁主是绝尊？”
微生点头。
两王争皇，一方是与华落盟约的代尊势力，一方是他血脉臣服的主人，清魂所在的绝尊势力……
靳玉突然道：“众生榭主是谢小公子的姐姐，如果没有绝尊命令，她不会伤害谢小公子的吧？那么华城主如果归顺绝尊，不知道绝尊会让华城主做什么？”
绝尊会让华落做什么？
他可以拿走谢颜的花死把整个武林盟变成傀儡，可以让左相培养私军篡位，派出杀手杀戮江湖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华城再为他所用……
——如果黑白两道尽落绝尊手中，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他！
众人光是想到这个后果都觉得全身发寒。谁知华落却摇摇头：“楼主不必担心华城会为绝尊所用。华城虽被武林称为魔教，却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望向微生，慢慢道：“我华落既已答应楼主出手相助，就不会反悔。”
华落一语落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随后华落又道：“至于武林盟，我可以令魔盟出动对抗，他们想必很愿意。”
聆风拍着手笑道：“这一次可真是正邪大战了啊，我们一群大魔头去打他们一群大侠？哈哈哈，黑白颠倒，好的人是坏人，坏的人是好人……”
如今天下，黑非黑，白非白，正邪颠倒，人心难测——谁能想到一身白衣的如玉君子，会是浴血修罗？谁能想到魔教华城，却要帮着他们对抗绝尊？
微生淡淡道：“靳玉，接下来由你制定计划。”
阿莎、唐老夫人、蛊王……他们不会白死，他一定要赢！
靳玉歪歪头：“嗯……我们的势力还是不够，得先去救出唐家。小皇帝在我们这里，左相师出无名，没办法动用朝廷大军。八派那几个弟子应该最清楚八派的弱点，回头去问问他们。至于众生榭主就交给华城主了……”
这时华落却有些犹疑道：“清儿她……”
清魂她，怎么可能也受到血脉契约的掣肘？
他还没说完，忽然华城四周响起警报，有人在密室外道：“城主！城外有许多武林人攻来了！”
华落一凛。
这时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远远传进城中，传进微生的脑海：“——微生，跟我回去。”
微生慢慢握紧了拳头。
这是他与万俟在天门山颠生死诀别后，第一次相逢。
而这一次——他们是死敌。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慕容就是和谢颜在一起了。接下来谢颜的毒绝之术会大放光芒了，不会再什么用都没有了
收藏又掉了……我心都碎了……碎成一片片了……/(ㄒoㄒ)/~难看么？你们提意见我很乐意听的，真的/(ㄒoㄒ)/~~
华落为什么觉得清魂为什么不可能受血脉契约制约……你们猜呀:)
再过个四五章吧，微生就会收齐自己的全部势力，和万俟两王争皇，相爱相杀……最后一卷，王者无归途
☆、对战万俟
微生攥紧了双手，转头望向外面万俟的方向。
聆风他们对视一眼，华落快速道：“虽然绝、代只能令风、华双氏每代一人为仆，但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出现在绝尊面前了。”
千蝶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微生。
他一路跟随微生，亲眼见证了他和万俟的深刻感情。如今生死别离后再次相逢，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知道楼主能不能支持得住……
谁知微生却只是淡淡点头，而后当先推门走了出去。
微生走出酒楼，大街上的人都已经回到屋内，剩下都是神情戒备的华城高手。四周城墙上站满了一排目光空洞的黑衣人，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无比强大。
而在那些人之外，虎视眈眈要闯进华城的，则是数不清的各派弟子，但那些人却和黑衣人一样双眼无神，气息也比他们弱了许多，场中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毫无疑问，那些黑衣人就是毒绝留下的傀儡，而那些八派弟子……微生看向不远处，站在城头高楼上的一裘白衣。
那个人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还是那么温雅如画，一点也不像一个会杀戮万千、冷血无情的魔头。
万俟见微生看过来，顿时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微生，跟我回去。”
他话音刚落，骤然身侧七八个毒绝傀儡暴起攻击，对他出剑斩下！
微生心里一紧，万俟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随手一挥，强大的气劲轰然撞在所有人身上。那些傀儡喷出一大口血，竟被绝尊一击抛飞出去！
——这才是绝尊真正的实力么……那么在武林大会上，万俟为他被八派掌门围攻重伤，都是骗他的了……微生心底有些发凉。
万俟没让一滴血沾染到身上，像是不愿意让微生见到自己浴血残忍的一面，温和地站在那里等待微生的回答。
此时千蝶等人也纷纷从酒楼中出来。靳玉抱着小花，平静地望着万俟。
万俟注意被吸引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抱着小白狐，白发如瀑的奇异男子。他的神色忽然狰狞起来，盯着靳玉，一字一句道：“玉、靳、上、人……”
靳玉：“嗨……”
他话还没说完，万俟猛然出手，原本的温和气质全部消失，杀气滔天地攻向靳玉，不顾一切也要杀了他！
微生就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和万俟手中都没有武器，但这方世界是他的造物，哪怕是一丝空气都愿意被他所用。瞬间无数道威力巨大的气针凝结而成，飞射向万俟，道道携带千钧之力！
万俟一顿，立刻旋身跃回城头，而这时又有数十个傀儡涌上来围攻万俟。靳玉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干嘛就要杀我。”
万俟应付完那些傀儡，森然看了靳玉一眼。再转向微生时，他的目光已经冰冷下来，生硬道：“跟我回去。”
……这一幕，何其熟悉……
在医院里，在家人都消失的时候，莫齐出现，冰冷地对代微生说：“跟我回去。”
然后代微生跟着莫齐回去了，被失去一切，夺走一切，和外界隔绝，连灵魂也被剥夺——直到自毁。
微生抬起头，仰望着那个白衣如画、却冷漠如魔的人，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绝尊万俟，自今日起，天息楼与琳琅阁为敌，我以代尊之名，向你——宣战！”
万俟一愣，像是完全没料到微生的回应会这么决绝。
正在这时，酒楼内传出华落的命令，城内魔教弟子收到命令，全部一跃而上，和那些傀儡一起动手，反杀八派傀儡！
那些八派傀儡轻易就被强大的毒绝傀儡和强悍的魔教弟子杀的连连败退，竟然连万俟也一时被那些傀儡纠缠，无法再次踏进华城。
毒绝傀儡都是取用二十年前的武林名宿高手做成，本身就武功高强，成为傀儡后更是没有痛觉没有畏惧，真正被人掌控杀戮时，就是最可怕的杀人机器！
万俟面目终于彻底冰冷下来。
那一瞬，他背后仿佛浮现了一片血海尸山，可怕的杀气与魔气汹涌而出，环绕在他四周，一如清魂第一次见到的真正绝尊！
他漠然看了一眼靳玉，出手把身边那几个纠缠着他的傀儡全部打飞打死，却有更多的傀儡补上来，一时间满地都是被他打落重伤的黑衣人。
这些傀儡伤不了万俟，却能拦住他，让他无法入城。
万俟忽然转头对微生道：“不管玉靳又和你说了什么……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
微生没有回答。
——这是毒绝精心设计的屏障，不管万俟有多强，他始终只有一个人，闯不过千百个毒绝傀儡。
但是他还有更多的力量……即便是华城，也拦不了他多久！
最后万俟转身离开，只留下没有神智的八派傀儡依然在用自己的血肉执行着主人走前的命令。华落推着轮椅从酒楼中走出来，一声令下，华城弟子飞快把那些人打昏擒下，扔进城中。
有数个大夫涌出来，去医治那些受伤的傀儡。千蝶有些惊异，华落解释道：“父亲生前下过最后一道命令，就是令他们守卫华城。所以有来敌时他们会不计生死去护卫，但平时便与常人无异。”
千蝶仔细去看，才发现这些黑衣人，有些竟然就是之前在大街上卖东西的小贩。
靳玉忽然道：“其实……他未必杀的了我，你刚才不为我拦住他，也没事的。”
微生淡淡道：“我不会再让他伤到你们。无论他是谁。”
——如果当初，莫齐告诉代微生他要力量，代微生一定会帮他。但他却害死了代微生珍视的家人。
如果万俟要的只是这天下或武林，他给他就是。但唯独——他不能伤害他身边的人！
华落冷冷道：“光凭八派，还攻不破我华城。除非半个江湖倾巢而出。”
言下之意，如果绝尊当真召集朝廷、武林盟、琳琅阁、八派等势力一起来围攻华城，那华城也是挡不住的。
靳玉却忙不迭狗腿地点头夸奖：“华城当然厉害。”
华落：“……”总感觉他的话不像好话。
这时微引等人也纷纷出现。方才城中的动静太大，连正在闭关的他们也被惊醒。
看到一地变成傀儡的同门后，八人表情不同，却都有悲戚。微引道人默默弯下|身，合上其中一个师弟睁大的眼睛。起身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微生：“天息楼主，方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一字一句道：“绝尊再现，我等八人愿为楼主先锋，共抗琳琅阁势力，生死不悔！”
微生目光动了动。
靳玉摸了摸小花，转头看他：“那你们就苦练八派传承，来日八派掌门就交给你们应付。”
微引呼吸一滞，随后重重点头。“——好。”
微生再次喊齐了天息楼众人。这一回，连八派弟子和慕容、谢颜都来了。
华城不能久待，没人知道绝尊是否真的会不顾一切，召集半个江湖力量攻打华城，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的目标。
前段时间微生和万俟一起走过不少地方，如今那些地方必然被琳琅阁的人手监视，如苗疆、扬州、洛阳、成都等地的天息楼据点他们都不能再去。一旦被万俟追上围堵，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可能。
靳玉提议先去苗疆把唐家堡的人救出来。蜀中有十万大山，易守难攻，唐门弟子只是舍不得放弃唐家堡逃离，交给他说服就好。
之后他们可以顺路见一见魔盟势力，确定魔盟可用势力。聆风则要打探清楚琳琅阁爪牙的分布，以避开绝尊耳目。
微生同意了靳玉的建议，让小皇帝和季药儿留在华城，同时他正式允许了谢颜使用毒绝毒术。
谢颜有些忐忑，被慕容安慰下来：“当年你父亲在成为毒绝之前，不也一样靠着毒术名扬武林，被称作‘佛心毒绝’？你做后者就好，毒绝毒术，也可以是救人之术。”
季药儿却不同意：“我娘还有我爹……都是绝尊害死的，是不是？”她抬起稚嫩的脸庞，小声道：“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去给他们报仇。”
这个少女亲眼目睹了阿莎和季诗情的死，微生不知道看着父母双亡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将来会变得怎样，听着她声音里尚未褪去的天真，他沉默了一下。
靳玉却眨眨眼：“小妹妹，你会打人吗？”
季药儿用力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蛊灯：“我会。我爹把季家的武功都教给我了，我娘的灯也会帮我的，我不怕杀人。”
小皇帝在季药儿身边有些犹豫，正要说自己也不怕杀人，靳玉及时开口道：“这样吧，你留下来保护小皇帝，不让他被别人刺杀，不然我们接下来就死定了——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微生：“……”
季药儿瘪了脸。她听出来靳玉是在哄小孩了。
小皇帝倒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围着季药儿打转，要哄她高兴。
于是事情就这样暂时定下来，接下来吉吉他们继续去提高实力，至少要追上勾陈他们。慕容则去养伤，争取尽快恢复。
谢颜他们纷纷去为长途跋涉做准备，靳玉还没走多远，就在一个没人的拐角被聆风抓住了袖子：“老不死，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再走！”
小花跳到地上，扫了扫尾巴，好奇地看着他俩关天化日下拉拉扯扯。
靳玉装傻：“解释什么？”
聆风阴森道：“解释你这回又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不直接弄死绝尊，非要让主人和他为敌，彼此对战？！”
靳玉故作不解：“为敌又怎么了？”
聆风咬咬牙：“为敌……主人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还是难过的！就非得让他自己动手不可吗？！”
靳玉听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微生和绝尊之间……又岂止正邪、善恶之别。我不过是假借绝代之争，让他自己想清，能否不论对立、不管善恶也要坚持本心，最终证道破立。”
他直白地望进聆风眼底：“你很清楚，这一关，只有微生自己度过，我们谁也帮不了他——就算你现在去杀了万俟，一样没用。”
聆风呆了呆，随后黯然下来：“我只是想帮他……如果最后主人还是做不到……”
他眼中厉色一闪，“我就毁了这个世界，让万俟绝陪葬！”
靳玉闻言却微笑起来：“你明明也很喜欢这个世界——这片微生创造的江湖如此精彩，不放开手脚享受一把，怎么对得起它？”
他忽然眨了眨眼，“——再说你也打不过真正的绝尊。”
聆风顿时气结。
靳玉轻轻松松把聆风气走后，抱起小花，在原地等了片刻。过了会儿，微生从拐角后走出来，静静看他：“靳玉，为什么绝尊会觉得，你和我说了什么？”
靳玉想了想：“因为我有前科？”
“你从前……和我说过什么？”微生心跳突然有些加快。
他不是应该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吗？为什么总有许多地方、许多迹象在告诉他，他应该和靳玉、聆风他们认识了很久。
他还有什么没记起来的吗？
靳玉叹气：“从前我让你先离开万俟，你听了。结果从那以后，绝尊见我一次就追杀我一次，虽然他也杀不了我。”
微生：“………………为什么我会听你的？”
——就算他真失忆了，他也很肯定自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骗走！
小花忽然“嗷”了一声，靳玉立刻道：“哎呀，小花饿了，我要去喂它吃东西。”
说完转身就跑，小花在他怀里无辜地“嗷嗷嗷嗷……”叫了一路。
微生：“………………”
——能否不论对立、不管善恶也要坚持本心……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恶、正邪，这些都是可以随时改变的东西，就像如今的武林白道。
他想不明白的是，本心，指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xd微生还是有没记起来的东西
故事还远远没结束哦xd
☆、唐影的选择……
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深红色荒原。
深红，不是土地的颜色，而是血肉的颜色。
每一片岩石，焦土，甚至仿佛头顶的天空，都被荒原上万千堆积如山的残尸碎肉染红。这里的风停滞不动，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浓郁腥臭味。
他第一步踏上这片土地时，感觉到的，就是无边的死寂。
就在这时，西面传来了一阵阵长啸，犹如有一群人在那里大吼。他脚一点地，飞快掠过去，就见到成百上千皮肤□□漆黑、模样丑陋无比的‘人’围成一个圈。圈中央有一个神情冷漠的黑衣男子，目光死寂地看着周围的怪物，对它们眼中的贪婪毫无反应。
忽然，那些怪物獠牙毕露，穷凶极恶地朝黑衣男子撕咬过去！
比起那群怪物，当然是相貌英俊的黑衣男子更贴近他的审美，于是他打算出手帮对方拦下这群怪物。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下一刻，黑衣男子已经冲进一大片怪物中间。刹那间，连他都没看清黑衣男子的动作，怪物群中就暴起一大蓬红雨。与此同时，尖锐凄厉的惨叫声连天而起！！！
一瞬间，怪物就退开了大片。霎时场中只剩下黑衣男子还完好无损的站在最中央，除了不断滴血的衣角发梢外，和初始一般无二。
那片红雨，竟然全是那些怪物的残肢血肉，而那人却毫发无伤！
“……”他眨了眨眼，还想本着友好助人的心态，帮黑衣男子把剩下的怪物赶走，这时黑衣男子倏忽转向他，原本死寂的双眼中，骤然闪过一道漂亮的光彩。
他似乎听到那人低喃了一句“是你……”
但还没等他完全听清，黑衣男子已经战意盎然地冲过来，一道凌厉的攻击随之而至：“——来战！”
……
……
微生猛然从梦境中醒来，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力攥紧了双手。
刚才的梦境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梦到那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那个人——那个黑衣男子——分明是万俟！
……那就是万俟原来的样子？他们口中杀戮万千的绝尊？
不，万俟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梦到的……到底是什么？！是靳玉口中，他还没被他骗走离开万俟以前？是万俟口中，‘天息楼主’和他一起切磋探讨武学的时候？
怎么可能！！！代微生生活在现实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些经历？！
这本就是代微生写出来的，他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天息楼主’根本就从来没存在过！
虽然这么想，微生却还是有些慌乱。
如果……
如果真的有‘天息楼主’存在，而这个梦境是他即将回归的前兆……
或者，这是他忘却的另一段记忆……
靳玉知道现代世界的事情，明显也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甚至可能清楚这个世界的实质，还认识自己……
聆风从一开始就知道万俟会与他为敌，却不知道风华绝代的隐秘，也不知道万俟会做什么事，就像……聆风在很久以前、还不在这个的时候就认识万俟……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超出了代微生的记忆范畴……
……他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
微生深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这时，房间外有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心里一动：“千蝶，聆风，什么事。”
聆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楼主，我已经摸清唐家堡附近隐藏的琳琅阁暗桩了，靳玉正在分配人手，你要去看看吗？”
微生重新睁开眼，梦中的一切都被他压到心底，眼中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好。”
他们现在已经在蜀中十万大山深处、唐家堡的背后。
换做从前的微生当然难以抵达，如今他却能轻易越过潜藏的琳琅阁下属感知，潜进机关密布、严防死守的的唐家堡内。
当藏在密室中的唐影见到微生时，他不禁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
四周神经紧绷的唐门弟子见到突兀出现在人群中的灰衣人，纷纷大惊失色，正要发动机关围剿，唐影及时喝止了他们：“都放下，他不是敌人！”
原来在微生等人前往天门山前，唐家堡还在处理唐门叛徒的事。唐影怎么也不明白，明明前不久琳琅阁主还和天息楼主同行，怎么突然间唐垠就发来急讯让他封锁唐家堡，戒备琳琅阁。
那会儿他还没有收到天门山剧变的消息，出于对唐垠的信任，唐门也恰好还在戒备内敌叛乱，唐影就依言加强了唐家堡的防卫。
之后琳琅阁的可怕攻势，让他至今想起来也忍不住后怕。如果没有唐垠的急讯……现在的唐家堡处境已经不堪设想！
他知道唐垠和千蝶一样是天息楼主的人，所以现在见到微生，虽然不明白天息楼主怎么会突然强大至此，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天息楼主是来帮他们的。
唐影快步上前，对微生肃然道：“楼主怎么会到这里？现在外面……”
微生点头：“外面全是琳琅阁的人。”
唐影皱紧了眉头：“琳琅阁主为什么要……”
微生打断他的话：“天息楼会助你们打开缝隙，”他平淡地注视着唐影的眼睛，却说出了让唐影无法接受的话：“但你们必须退离唐家堡。”
唐影愣了愣，及时伸手压下周围唐门弟子激动的喧哗，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楼主，唐影感谢天息楼的帮助，但……唐家堡是我唐门弟子的归宿，无论是生是死……”
微生眼中神色依然没有一丝波动：“生，你们在哪里，唐家堡就在哪里。死，唐家堡犹在，堡中已经没有唐姓之人。”
唐影呼吸一滞。
周围的唐门弟子也随之一静。
是选择舍弃唐家堡，活下去以保全唐门……还是选择与唐家堡共存亡，最后唐门消失，唐家堡易主他姓？
所有唐门弟子都不由望向了如今的家主唐影。
没有一个唐门弟子舍得离开唐门，但他们决不会违背家主的决定。
唐影双手握紧了□□，心中充满矛盾，久久没有回答。
唐家堡是所有唐门弟子、包括他心中的归宿，每个人都曾起誓生死与共。今天以前，他不是不知道离开唐家堡就有一线生机，但他一直自欺欺人地不去想第二条路，纵使唐门弟子已经死伤无数，狼狈至极，纵然眼看着要被琳琅阁的人围困到死，他们也要死在唐家。
……可唐老夫人如果还在，绝不希望看到唐门消失。
微生淡淡给他落下了最后一个重石：“此后，天息楼为唐门依仗。”
大敌当前，生死存亡，天息楼主给唐门带来的，是最后一丝希望和机会。
如今的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随性而为的唐门弟子了。
唐影在所有唐门弟子目光中，吐出了一口气。
勾陈和叩天在离开天门山后，就召集了分散各地的天权暗卫和摇光杀手。如今他们正带着这些人隐匿在唐家堡后山，紧紧盯着唐家堡动静。华城的人马则在唐家堡前方全神戒备，准备着稍后战局开启时吸引敌人的注意。
聆风、靳玉等人也跟着叩天他们等在一旁——这一次，他们没有跟着微生一起去说服唐影。
因为如今的天息楼主，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们帮助了。
忽然，聆风见到一抹熟悉的灰色从唐家堡密道中一闪而出。他神色一喜：“楼主出来了！”
下一刻，无数身形诡诘的唐门弟子随着灰影的脚步，从堡中各处密道悄无声息地掠出。林中监视唐门的琳琅阁人发现这一幕，立刻要吹响警报。
就在这时，天息楼的人与华城弟子同时动手，先敌人一步发动了袭击！
叩天手下的杀手和她一样是专为刺杀而培养，杀人毫无花哨，手中匕首悄无声息抹上敌人的脖颈，下一刻，对方已经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勾陈带领的天权暗卫擅长防守与急攻，他们一开战就突到敌人身边，配合摇光杀手牵制敌人动作，那些人瞬时被打乱了节奏，有些人逃过了摇光杀手的短刃，却没逃过天权暗卫的刀光。刀光过后，血花乍现，敌人只来的及发出临死的哀嚎！
魔教华城这一次出动的都是精英弟子，与天息楼人马不相上下。他们从小学的是毒绝从各个武林高手身上得来的高深武学，武功包罗万象，威力巨大，一招一式让人难以判断。琳琅阁的人猝不及防下，被他们两方前后夹击，杀的连连败退！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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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然而过了许久，谢颜始终没有醒过来。
原本期待的众人渐渐沉寂下来，慕容更是一脸惨白。日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让他感到千百倍的寒冷。
微生想了想，忽然对慕容道：“你去喊醒他。”
他想起来了，当初他也是喊出了阿莎的名字，才惊醒了季诗情。想来被花死控制的人要醒过来，还得受点刺激。
慕容闻言，已经死寂的眼神这才一动，慢慢向谢颜走去——他已经抱过太多次希望，却每一次都收货巨大的失望，所以他不由有些害怕……
慕容闭了闭眼，弯下腰，伸手轻轻拂过谢颜脸畔。
慕容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旁人眼里是怎样如待珍宝，这一刻他眼里只剩那个小小的少年，“谢颜，你师尊回来了……谢颜，醒一醒，你睁眼看看我。”
“谢颜，醒醒……只要你醒来，不管你是要害人还是救人，我都随你，好不好？”
“谢颜……”慕容看着谢颜的面容，仿佛见到华莲永远在他面前一睡不醒，再也回不来。
但他知道那不是华莲，那是谢颜。那是他一直宠在手心里、不舍得他受任何伤害的孩子。
“别睡了……我想……看到你醒过来……”
慕容的声音越来越轻，手指也越来越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被谢颜刺中死穴，本来就身受重伤，又被取了情人花毒，能站在这里，只是想要谢颜醒来的强烈欲|望在支持着他。
众人不由听的心里发酸，千蝶想要上去扶起慕容，却被他拒绝。
慕容失望地闭上了眼。谢颜……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这章我写的完全没感觉……
感觉就像写前面那章代微生的回忆，第一遍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写的好差= =
你们看这章怎么样？
☆、两王争皇||再见万俟
忽然，微生眼尖看到谢颜露在衣袖外的指尖动了下——不是那种神经反射的跳动，而是谢颜不安或心虚时，习惯做的小动作。
他顿时微微眯起了眼——
“谢颜，你现在起来，我就令慕容和你完婚。否则我就把你关回天息楼，永远别想出来。”
众人：“…………！！！”
慕容闻言，愕然抬头看向微生。
谁知谢颜真的因为这话睁开了眼！
他心虚地瞟了瞟微生，又瞟了瞟慕容。
慕容：“……”
微生：用代微灯的招数威胁人，果然屡试不爽。
慕容惊喜地看着谢颜，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谢颜……”
谢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死还被微生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慕容的话他都听到了，如今看到他高兴激动的样子，谢颜也不由红了眼：“对不起……那时候，我不想刺伤你的……”
慕容拥住谢颜，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你醒来就好，以前的事，都不用再想了。”
华落也点点头：“以后你就先在这里休养一阵。”
谢颜这才发现华落也在这里。他和他家人从小就不熟，突然收到华落的关心，不但没有感动，反而有些怀疑。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先前天门山颠上，众生榭主清魂对他无情的揭露，顿时看向华落的目光就变了。
这时微生忽然道：“谢颜，是你大哥派人救了你们。”
谢颜一震。
华落也听出微生这话的用意，语气放软了些：“华城不是囚牢，你想住就住，想走，也随时可以走。”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神色关切的慕容，和隐隐有维护之意的微生：“如今的你，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颜沉默了一下，见慕容和微生都看着他，这才不大习惯道，“……谢谢华城主。”
华落目光黯了黯，却也没再说什么。
谁知靳玉突然神来一笔：“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所有人再次震惊地看向他，连华家的关系都一时被他们忘在脑后。
微生莫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靳玉见众人看向自己，眨了眨眼：“我以为天息楼主一言九鼎——难道你们都不在乎他的话？”
慕容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没在意靳玉的胡言，谢颜却倏忽红了脸，
华落干咳一声：“我想楼主只是开个玩笑……”
谁知微生突兀开口道：“风氏慕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但这一刻那道声音竟奇异地传入慕容血液中，一瞬间惊醒了他血脉里某种代代蛰伏的存在。
慕容蓦然全身一僵，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放开了谢颜，回头起身看向微生。
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风华双氏，不过奴仆。
没人想得到，慕容竟会向微生折腰，以臣服的姿态郑重道：“风氏慕容，谨奉代尊命令！”
——那一瞬所有人都真正的诧异起来！
华落跟着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刹那苍白无比。
谢颜睁大了眼，从榻上起身想要过去，这时微生道：“慕容，我要你向风氏传讯，让他们出世相助天息楼。”
慕容一怔，有些犹豫，微生却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祭品’只有你一个。但绝尊再现……如果风氏愿意助我对抗绝尊，无论最终是谁胜出，我都会消去风氏全族烙印，给你们自由！”
慕容震惊地看向微生，随即郑重点头：“我会给他们传讯的。”
能彻底摆脱烙印，族里想必会答应的……
“另外——”微生忽而话题一转，慢吞吞道：“我命你在谢颜行冠礼后，与他完婚。”嘛，反正不管是情花毒还是剧情都要在一起，那就干脆结婚吧。
众人：我伙惊！！！他们真的要见证武林第一人和毒绝之子的惊悚结合吗？！
慕容：“………………”他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华落：“………………”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他底迪就这样被嫁出去了？！
华落刚要开口，靳玉忽然笑眯眯道：“迷情蛊不能相离，如今慕容公子与谢小公子都中了毒，也就只能委屈他们一直在一起了。何况——风华素来有联姻传统，他二人也算名正言顺嘛！”
——联姻联的是一男一女，不是一男一男！
华落杀气凛然地转向靳玉：“你……”
靳玉无视他的杀气，殷勤地凑上来地给他推轮椅：“在下靳玉，是天息楼主老友，小……华城主我觉得我们十分有缘，不如去酒楼喝一杯？”
华落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想起了某个人。
微生也同时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曾经在扬州也有个人一头白发，对魔教教主死缠烂打结果差点被打死……
微生把这个不靠谱的联想抛到脑后，回头道：“慕容，你和谢颜尽快休养好。”说完就带着聆风等人退出了院子，把空间先留给慕容两人。
一行人来到原先酒楼中的密室里，微生终于开始和他们说正事。
他先介绍了下靳玉：“这是开阳首领，靳玉。”
千蝶、勾陈几人顿时好奇看过去。虽然是同僚，可他们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天息楼智囊，原来他就是开阳首领？
靳玉举起小花的爪子挥了挥：“你们好啊。”
微生没理他，又继续开口先问聆风：“聆风，左相和琳琅阁主是什么关系？”
聆风闻言一呆，随后干笑两声：“啊……左相大概就是琳琅阁主的人吧。”
微生：“为什么先前不说？”
聆风闻言苦了脸：“左引弦很少出现，我只在琳琅阁主身边见过他一次，在宫里行走的都是他的替身……”
微生想了想。没错，前几次他见到左引弦的时候，聆风都还不在。两人唯一的一次交集，就是在武林大会后，万俟受伤回琳琅阁的那一回……
那之后他就将天权暗卫调离天息楼，安排在白云山下防范外敌，而聆风被他打发去找魔教教主。如果恰好这时左相去接触八派掌门，他根本难以发现……
原来从一开始，万俟就在算计他了吗？
微生又问：“苗疆和唐门怎么样了？”
千蝶回答：“几日前阿里给我发了消息，有一批人去烧毁了情人谷，又去围杀唐门和苗民，阿里带着村民放弃圣山，退入更深处的山中，五毒圣兽拦住了那些人。”
“之前的叛变苗民，是谁在带领？”
千蝶想了想：“不会是蛊王，他刚从荒芜之地回来，统帅叛变苗民的应该也是左相的人。”
他又道：“但是苗民有退路，唐门没有。他们开启机关封闭了唐家堡，如今被包围在堡内，不知道能撑多久。”
微生点点头，语气没什么变化，“聆风，你来说说，如今天息楼和琳琅阁的力量。”
聆风：“如今八派、朝廷和武林盟、季家、琳琅阁、众生榭都已经落入琳琅阁主手中，而我们手中势力，只有散在各地的天息楼七部。”
聆风的话让人绝望无比。朝廷、八派、武林盟、季家、琳琅阁、众生榭——可以说，白道所有最强的势力都已经落入琳琅阁主手中。
甚至因为那些势力在世人眼中崇高光明，万俟人心所向，只要他一发话，微生就会是世人眼中彻彻底底的邪魔外道，没有一个人怀疑。
相反，天息楼的盟友却寥寥无几，唐家堡被困在堡中，需要他们救援，苗民与中原格格不入，能够调用的可能性极小，风氏还有待回应，而华城和魔盟……
微生看向华落。
华落从聆风说出众生榭的名字后，就一直若有所思。
天门山之会，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微生和魔教教主相识，所以华落没有出现，直到山巅事变后才出手救下众人，因此他也没见到清魂为琳琅阁主所用，迫害谢颜的一幕。
事后聆风和他解释，他才知道一直以来对付天息楼主的竟然就是琳琅阁主。但琳琅阁之前藏得太深，别说华落，就连聆风也没发现琳琅阁暗中做了这么多手脚，众生榭主的行为更是让华落困惑不已。
——他清楚知道，清魂没有特殊原因，是绝对不可能去伤害谢颜的。
而扬州那一次相会，天息楼主对琳琅阁主的在意，以及琳琅阁主对天息楼主的执着，他都看在眼里，更想不通两人突然间敌对的原因。
直到听到慕容说出“代尊”两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华莲曾在他幼时曾和他说过风华世家的传承本质，但绝、代早已消失多年，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
微生朝他看过来，华落眉目冷峻：“琳琅阁主是绝尊？”
微生点头。
两王争皇，一方是与华落盟约的代尊势力，一方是他血脉臣服的主人，清魂所在的绝尊势力……
靳玉突然道：“众生榭主是谢小公子的姐姐，如果没有绝尊命令，她不会伤害谢小公子的吧？那么华城主如果归顺绝尊，不知道绝尊会让华城主做什么？”
绝尊会让华落做什么？
他可以拿走谢颜的花死把整个武林盟变成傀儡，可以让左相培养私军篡位，派出杀手杀戮江湖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华城再为他所用……
——如果黑白两道尽落绝尊手中，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他！
众人光是想到这个后果都觉得全身发寒。谁知华落却摇摇头：“楼主不必担心华城会为绝尊所用。华城虽被武林称为魔教，却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望向微生，慢慢道：“我华落既已答应楼主出手相助，就不会反悔。”
华落一语落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随后华落又道：“至于武林盟，我可以令魔盟出动对抗，他们想必很愿意。”
聆风拍着手笑道：“这一次可真是正邪大战了啊，我们一群大魔头去打他们一群大侠？哈哈哈，黑白颠倒，好的人是坏人，坏的人是好人……”
如今天下，黑非黑，白非白，正邪颠倒，人心难测——谁能想到一身白衣的如玉君子，会是浴血修罗？谁能想到魔教华城，却要帮着他们对抗绝尊？
微生淡淡道：“靳玉，接下来由你制定计划。”
阿莎、唐老夫人、蛊王……他们不会白死，他一定要赢！
靳玉歪歪头：“嗯……我们的势力还是不够，得先去救出唐家。小皇帝在我们这里，左相师出无名，没办法动用朝廷大军。八派那几个弟子应该最清楚八派的弱点，回头去问问他们。至于众生榭主就交给华城主了……”
这时华落却有些犹疑道：“清儿她……”
清魂她，怎么可能也受到血脉契约的掣肘？
他还没说完，忽然华城四周响起警报，有人在密室外道：“城主！城外有许多武林人攻来了！”
华落一凛。
这时一道熟悉的温润声音远远传进城中，传进微生的脑海：“——微生，跟我回去。”
微生慢慢握紧了拳头。
这是他与万俟在天门山颠生死诀别后，第一次相逢。
而这一次——他们是死敌。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慕容就是和谢颜在一起了。接下来谢颜的毒绝之术会大放光芒了，不会再什么用都没有了
收藏又掉了……我心都碎了……碎成一片片了……/(ㄒoㄒ)/~难看么？你们提意见我很乐意听的，真的/(ㄒoㄒ)/~~
华落为什么觉得清魂为什么不可能受血脉契约制约……你们猜呀:)
再过个四五章吧，微生就会收齐自己的全部势力，和万俟两王争皇，相爱相杀……最后一卷，王者无归途
☆、对战万俟
微生攥紧了双手，转头望向外面万俟的方向。
聆风他们对视一眼，华落快速道：“虽然绝、代只能令风、华双氏每代一人为仆，但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出现在绝尊面前了。”
千蝶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微生。
他一路跟随微生，亲眼见证了他和万俟的深刻感情。如今生死别离后再次相逢，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知道楼主能不能支持得住……
谁知微生却只是淡淡点头，而后当先推门走了出去。
微生走出酒楼，大街上的人都已经回到屋内，剩下都是神情戒备的华城高手。四周城墙上站满了一排目光空洞的黑衣人，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无比强大。
而在那些人之外，虎视眈眈要闯进华城的，则是数不清的各派弟子，但那些人却和黑衣人一样双眼无神，气息也比他们弱了许多，场中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毫无疑问，那些黑衣人就是毒绝留下的傀儡，而那些八派弟子……微生看向不远处，站在城头高楼上的一裘白衣。
那个人和从前几乎一模一样，还是那么温雅如画，一点也不像一个会杀戮万千、冷血无情的魔头。
万俟见微生看过来，顿时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微生，跟我回去。”
他话音刚落，骤然身侧七八个毒绝傀儡暴起攻击，对他出剑斩下！
微生心里一紧，万俟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随手一挥，强大的气劲轰然撞在所有人身上。那些傀儡喷出一大口血，竟被绝尊一击抛飞出去！
——这才是绝尊真正的实力么……那么在武林大会上，万俟为他被八派掌门围攻重伤，都是骗他的了……微生心底有些发凉。
万俟没让一滴血沾染到身上，像是不愿意让微生见到自己浴血残忍的一面，温和地站在那里等待微生的回答。
此时千蝶等人也纷纷从酒楼中出来。靳玉抱着小花，平静地望着万俟。
万俟注意被吸引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抱着小白狐，白发如瀑的奇异男子。他的神色忽然狰狞起来，盯着靳玉，一字一句道：“玉、靳、上、人……”
靳玉：“嗨……”
他话还没说完，万俟猛然出手，原本的温和气质全部消失，杀气滔天地攻向靳玉，不顾一切也要杀了他！
微生就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和万俟手中都没有武器，但这方世界是他的造物，哪怕是一丝空气都愿意被他所用。瞬间无数道威力巨大的气针凝结而成，飞射向万俟，道道携带千钧之力！
万俟一顿，立刻旋身跃回城头，而这时又有数十个傀儡涌上来围攻万俟。靳玉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干嘛就要杀我。”
万俟应付完那些傀儡，森然看了靳玉一眼。再转向微生时，他的目光已经冰冷下来，生硬道：“跟我回去。”
……这一幕，何其熟悉……
在医院里，在家人都消失的时候，莫齐出现，冰冷地对代微生说：“跟我回去。”
然后代微生跟着莫齐回去了，被失去一切，夺走一切，和外界隔绝，连灵魂也被剥夺——直到自毁。
微生抬起头，仰望着那个白衣如画、却冷漠如魔的人，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绝尊万俟，自今日起，天息楼与琳琅阁为敌，我以代尊之名，向你——宣战！”
万俟一愣，像是完全没料到微生的回应会这么决绝。
正在这时，酒楼内传出华落的命令，城内魔教弟子收到命令，全部一跃而上，和那些傀儡一起动手，反杀八派傀儡！
那些八派傀儡轻易就被强大的毒绝傀儡和强悍的魔教弟子杀的连连败退，竟然连万俟也一时被那些傀儡纠缠，无法再次踏进华城。
毒绝傀儡都是取用二十年前的武林名宿高手做成，本身就武功高强，成为傀儡后更是没有痛觉没有畏惧，真正被人掌控杀戮时，就是最可怕的杀人机器！
万俟面目终于彻底冰冷下来。
那一瞬，他背后仿佛浮现了一片血海尸山，可怕的杀气与魔气汹涌而出，环绕在他四周，一如清魂第一次见到的真正绝尊！
他漠然看了一眼靳玉，出手把身边那几个纠缠着他的傀儡全部打飞打死，却有更多的傀儡补上来，一时间满地都是被他打落重伤的黑衣人。
这些傀儡伤不了万俟，却能拦住他，让他无法入城。
万俟忽然转头对微生道：“不管玉靳又和你说了什么……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
微生没有回答。
——这是毒绝精心设计的屏障，不管万俟有多强，他始终只有一个人，闯不过千百个毒绝傀儡。
但是他还有更多的力量……即便是华城，也拦不了他多久！
最后万俟转身离开，只留下没有神智的八派傀儡依然在用自己的血肉执行着主人走前的命令。华落推着轮椅从酒楼中走出来，一声令下，华城弟子飞快把那些人打昏擒下，扔进城中。
有数个大夫涌出来，去医治那些受伤的傀儡。千蝶有些惊异，华落解释道：“父亲生前下过最后一道命令，就是令他们守卫华城。所以有来敌时他们会不计生死去护卫，但平时便与常人无异。”
千蝶仔细去看，才发现这些黑衣人，有些竟然就是之前在大街上卖东西的小贩。
靳玉忽然道：“其实……他未必杀的了我，你刚才不为我拦住他，也没事的。”
微生淡淡道：“我不会再让他伤到你们。无论他是谁。”
——如果当初，莫齐告诉代微生他要力量，代微生一定会帮他。但他却害死了代微生珍视的家人。
如果万俟要的只是这天下或武林，他给他就是。但唯独——他不能伤害他身边的人！
华落冷冷道：“光凭八派，还攻不破我华城。除非半个江湖倾巢而出。”
言下之意，如果绝尊当真召集朝廷、武林盟、琳琅阁、八派等势力一起来围攻华城，那华城也是挡不住的。
靳玉却忙不迭狗腿地点头夸奖：“华城当然厉害。”
华落：“……”总感觉他的话不像好话。
这时微引等人也纷纷出现。方才城中的动静太大，连正在闭关的他们也被惊醒。
看到一地变成傀儡的同门后，八人表情不同，却都有悲戚。微引道人默默弯下|身，合上其中一个师弟睁大的眼睛。起身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微生：“天息楼主，方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一字一句道：“绝尊再现，我等八人愿为楼主先锋，共抗琳琅阁势力，生死不悔！”
微生目光动了动。
靳玉摸了摸小花，转头看他：“那你们就苦练八派传承，来日八派掌门就交给你们应付。”
微引呼吸一滞，随后重重点头。“——好。”
微生再次喊齐了天息楼众人。这一回，连八派弟子和慕容、谢颜都来了。
华城不能久待，没人知道绝尊是否真的会不顾一切，召集半个江湖力量攻打华城，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的目标。
前段时间微生和万俟一起走过不少地方，如今那些地方必然被琳琅阁的人手监视，如苗疆、扬州、洛阳、成都等地的天息楼据点他们都不能再去。一旦被万俟追上围堵，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可能。
靳玉提议先去苗疆把唐家堡的人救出来。蜀中有十万大山，易守难攻，唐门弟子只是舍不得放弃唐家堡逃离，交给他说服就好。
之后他们可以顺路见一见魔盟势力，确定魔盟可用势力。聆风则要打探清楚琳琅阁爪牙的分布，以避开绝尊耳目。
微生同意了靳玉的建议，让小皇帝和季药儿留在华城，同时他正式允许了谢颜使用毒绝毒术。
谢颜有些忐忑，被慕容安慰下来：“当年你父亲在成为毒绝之前，不也一样靠着毒术名扬武林，被称作‘佛心毒绝’？你做后者就好，毒绝毒术，也可以是救人之术。”
季药儿却不同意：“我娘还有我爹……都是绝尊害死的，是不是？”她抬起稚嫩的脸庞，小声道：“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去给他们报仇。”
这个少女亲眼目睹了阿莎和季诗情的死，微生不知道看着父母双亡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将来会变得怎样，听着她声音里尚未褪去的天真，他沉默了一下。
靳玉却眨眨眼：“小妹妹，你会打人吗？”
季药儿用力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蛊灯：“我会。我爹把季家的武功都教给我了，我娘的灯也会帮我的，我不怕杀人。”
小皇帝在季药儿身边有些犹豫，正要说自己也不怕杀人，靳玉及时开口道：“这样吧，你留下来保护小皇帝，不让他被别人刺杀，不然我们接下来就死定了——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微生：“……”
季药儿瘪了脸。她听出来靳玉是在哄小孩了。
小皇帝倒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围着季药儿打转，要哄她高兴。
于是事情就这样暂时定下来，接下来吉吉他们继续去提高实力，至少要追上勾陈他们。慕容则去养伤，争取尽快恢复。
谢颜他们纷纷去为长途跋涉做准备，靳玉还没走多远，就在一个没人的拐角被聆风抓住了袖子：“老不死，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再走！”
小花跳到地上，扫了扫尾巴，好奇地看着他俩关天化日下拉拉扯扯。
靳玉装傻：“解释什么？”
聆风阴森道：“解释你这回又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不直接弄死绝尊，非要让主人和他为敌，彼此对战？！”
靳玉故作不解：“为敌又怎么了？”
聆风咬咬牙：“为敌……主人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还是难过的！就非得让他自己动手不可吗？！”
靳玉听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微生和绝尊之间……又岂止正邪、善恶之别。我不过是假借绝代之争，让他自己想清，能否不论对立、不管善恶也要坚持本心，最终证道破立。”
他直白地望进聆风眼底：“你很清楚，这一关，只有微生自己度过，我们谁也帮不了他——就算你现在去杀了万俟，一样没用。”
聆风呆了呆，随后黯然下来：“我只是想帮他……如果最后主人还是做不到……”
他眼中厉色一闪，“我就毁了这个世界，让万俟绝陪葬！”
靳玉闻言却微笑起来：“你明明也很喜欢这个世界——这片微生创造的江湖如此精彩，不放开手脚享受一把，怎么对得起它？”
他忽然眨了眨眼，“——再说你也打不过真正的绝尊。”
聆风顿时气结。
靳玉轻轻松松把聆风气走后，抱起小花，在原地等了片刻。过了会儿，微生从拐角后走出来，静静看他：“靳玉，为什么绝尊会觉得，你和我说了什么？”
靳玉想了想：“因为我有前科？”
“你从前……和我说过什么？”微生心跳突然有些加快。
他不是应该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吗？为什么总有许多地方、许多迹象在告诉他，他应该和靳玉、聆风他们认识了很久。
他还有什么没记起来的吗？
靳玉叹气：“从前我让你先离开万俟，你听了。结果从那以后，绝尊见我一次就追杀我一次，虽然他也杀不了我。”
微生：“………………为什么我会听你的？”
——就算他真失忆了，他也很肯定自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骗走！
小花忽然“嗷”了一声，靳玉立刻道：“哎呀，小花饿了，我要去喂它吃东西。”
说完转身就跑，小花在他怀里无辜地“嗷嗷嗷嗷……”叫了一路。
微生：“………………”
——能否不论对立、不管善恶也要坚持本心……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恶、正邪，这些都是可以随时改变的东西，就像如今的武林白道。
他想不明白的是，本心，指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xd微生还是有没记起来的东西
故事还远远没结束哦xd
☆、唐影的选择……
那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深红色荒原。
深红，不是土地的颜色，而是血肉的颜色。
每一片岩石，焦土，甚至仿佛头顶的天空，都被荒原上万千堆积如山的残尸碎肉染红。这里的风停滞不动，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浓郁腥臭味。
他第一步踏上这片土地时，感觉到的，就是无边的死寂。
就在这时，西面传来了一阵阵长啸，犹如有一群人在那里大吼。他脚一点地，飞快掠过去，就见到成百上千皮肤□□漆黑、模样丑陋无比的‘人’围成一个圈。圈中央有一个神情冷漠的黑衣男子，目光死寂地看着周围的怪物，对它们眼中的贪婪毫无反应。
忽然，那些怪物獠牙毕露，穷凶极恶地朝黑衣男子撕咬过去！
比起那群怪物，当然是相貌英俊的黑衣男子更贴近他的审美，于是他打算出手帮对方拦下这群怪物。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下一刻，黑衣男子已经冲进一大片怪物中间。刹那间，连他都没看清黑衣男子的动作，怪物群中就暴起一大蓬红雨。与此同时，尖锐凄厉的惨叫声连天而起！！！
一瞬间，怪物就退开了大片。霎时场中只剩下黑衣男子还完好无损的站在最中央，除了不断滴血的衣角发梢外，和初始一般无二。
那片红雨，竟然全是那些怪物的残肢血肉，而那人却毫发无伤！
“……”他眨了眨眼，还想本着友好助人的心态，帮黑衣男子把剩下的怪物赶走，这时黑衣男子倏忽转向他，原本死寂的双眼中，骤然闪过一道漂亮的光彩。
他似乎听到那人低喃了一句“是你……”
但还没等他完全听清，黑衣男子已经战意盎然地冲过来，一道凌厉的攻击随之而至：“——来战！”
……
……
微生猛然从梦境中醒来，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力攥紧了双手。
刚才的梦境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梦到那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那个人——那个黑衣男子——分明是万俟！
……那就是万俟原来的样子？他们口中杀戮万千的绝尊？
不，万俟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梦到的……到底是什么？！是靳玉口中，他还没被他骗走离开万俟以前？是万俟口中，‘天息楼主’和他一起切磋探讨武学的时候？
怎么可能！！！代微生生活在现实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些经历？！
这本就是代微生写出来的，他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天息楼主’根本就从来没存在过！
虽然这么想，微生却还是有些慌乱。
如果……
如果真的有‘天息楼主’存在，而这个梦境是他即将回归的前兆……
或者，这是他忘却的另一段记忆……
靳玉知道现代世界的事情，明显也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甚至可能清楚这个世界的实质，还认识自己……
聆风从一开始就知道万俟会与他为敌，却不知道风华绝代的隐秘，也不知道万俟会做什么事，就像……聆风在很久以前、还不在这个的时候就认识万俟……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超出了代微生的记忆范畴……
……他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
微生深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这时，房间外有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心里一动：“千蝶，聆风，什么事。”
聆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楼主，我已经摸清唐家堡附近隐藏的琳琅阁暗桩了，靳玉正在分配人手，你要去看看吗？”
微生重新睁开眼，梦中的一切都被他压到心底，眼中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好。”
他们现在已经在蜀中十万大山深处、唐家堡的背后。
换做从前的微生当然难以抵达，如今他却能轻易越过潜藏的琳琅阁下属感知，潜进机关密布、严防死守的的唐家堡内。
当藏在密室中的唐影见到微生时，他不禁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
四周神经紧绷的唐门弟子见到突兀出现在人群中的灰衣人，纷纷大惊失色，正要发动机关围剿，唐影及时喝止了他们：“都放下，他不是敌人！”
原来在微生等人前往天门山前，唐家堡还在处理唐门叛徒的事。唐影怎么也不明白，明明前不久琳琅阁主还和天息楼主同行，怎么突然间唐垠就发来急讯让他封锁唐家堡，戒备琳琅阁。
那会儿他还没有收到天门山剧变的消息，出于对唐垠的信任，唐门也恰好还在戒备内敌叛乱，唐影就依言加强了唐家堡的防卫。
之后琳琅阁的可怕攻势，让他至今想起来也忍不住后怕。如果没有唐垠的急讯……现在的唐家堡处境已经不堪设想！
他知道唐垠和千蝶一样是天息楼主的人，所以现在见到微生，虽然不明白天息楼主怎么会突然强大至此，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天息楼主是来帮他们的。
唐影快步上前，对微生肃然道：“楼主怎么会到这里？现在外面……”
微生点头：“外面全是琳琅阁的人。”
唐影皱紧了眉头：“琳琅阁主为什么要……”
微生打断他的话：“天息楼会助你们打开缝隙，”他平淡地注视着唐影的眼睛，却说出了让唐影无法接受的话：“但你们必须退离唐家堡。”
唐影愣了愣，及时伸手压下周围唐门弟子激动的喧哗，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楼主，唐影感谢天息楼的帮助，但……唐家堡是我唐门弟子的归宿，无论是生是死……”
微生眼中神色依然没有一丝波动：“生，你们在哪里，唐家堡就在哪里。死，唐家堡犹在，堡中已经没有唐姓之人。”
唐影呼吸一滞。
周围的唐门弟子也随之一静。
是选择舍弃唐家堡，活下去以保全唐门……还是选择与唐家堡共存亡，最后唐门消失，唐家堡易主他姓？
所有唐门弟子都不由望向了如今的家主唐影。
没有一个唐门弟子舍得离开唐门，但他们决不会违背家主的决定。
唐影双手握紧了□□，心中充满矛盾，久久没有回答。
唐家堡是所有唐门弟子、包括他心中的归宿，每个人都曾起誓生死与共。今天以前，他不是不知道离开唐家堡就有一线生机，但他一直自欺欺人地不去想第二条路，纵使唐门弟子已经死伤无数，狼狈至极，纵然眼看着要被琳琅阁的人围困到死，他们也要死在唐家。
……可唐老夫人如果还在，绝不希望看到唐门消失。
微生淡淡给他落下了最后一个重石：“此后，天息楼为唐门依仗。”
大敌当前，生死存亡，天息楼主给唐门带来的，是最后一丝希望和机会。
如今的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随性而为的唐门弟子了。
唐影在所有唐门弟子目光中，吐出了一口气。
勾陈和叩天在离开天门山后，就召集了分散各地的天权暗卫和摇光杀手。如今他们正带着这些人隐匿在唐家堡后山，紧紧盯着唐家堡动静。华城的人马则在唐家堡前方全神戒备，准备着稍后战局开启时吸引敌人的注意。
聆风、靳玉等人也跟着叩天他们等在一旁——这一次，他们没有跟着微生一起去说服唐影。
因为如今的天息楼主，已经不再是需要他们帮助了。
忽然，聆风见到一抹熟悉的灰色从唐家堡密道中一闪而出。他神色一喜：“楼主出来了！”
下一刻，无数身形诡诘的唐门弟子随着灰影的脚步，从堡中各处密道悄无声息地掠出。林中监视唐门的琳琅阁人发现这一幕，立刻要吹响警报。
就在这时，天息楼的人与华城弟子同时动手，先敌人一步发动了袭击！
叩天手下的杀手和她一样是专为刺杀而培养，杀人毫无花哨，手中匕首悄无声息抹上敌人的脖颈，下一刻，对方已经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勾陈带领的天权暗卫擅长防守与急攻，他们一开战就突到敌人身边，配合摇光杀手牵制敌人动作，那些人瞬时被打乱了节奏，有些人逃过了摇光杀手的短刃，却没逃过天权暗卫的刀光。刀光过后，血花乍现，敌人只来的及发出临死的哀嚎！
魔教华城这一次出动的都是精英弟子，与天息楼人马不相上下。他们从小学的是毒绝从各个武林高手身上得来的高深武学，武功包罗万象，威力巨大，一招一式让人难以判断。琳琅阁的人猝不及防下，被他们两方前后夹击，杀的连连败退！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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