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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同性恋婚姻合法之后,我们离了 作者:车厘子

    第11节

    这样纠结了一整夜,直到天亮,周玄都没能从二者中做出选择,反倒是杜子骁翻了个身,醒了。

    目光对上周玄那刻,杜子骁有一瞬间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所有的理智迅速回笼,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整张脸都木了。

    周玄赤着身子,脖子胸口全是吻痕。再看杜子骁自己,竟也只剩下一条内裤勉强蔽体。

    地上散落着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周玄传来的暗红色酒保马甲被扔在床脚,叫杜子骁立刻猜到了他是谁。

    担忧,惊惧,后悔,害怕……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情急之中,杜子骁竟然选了最差的一种解决方法。

    “你要多少钱才能不把昨晚的事说出去?”杜子骁问,“多少钱都行,你开个价吧。”

    周玄怔住了。

    一念之差,他报了个自以为的天价。

    杜子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今天中午之前,钱会到账。”杜子骁跳下床,看都不想再看周玄一眼,“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以后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带上你的东西,出去。”

    周玄真的再也没出现在杜子骁面前。

    “你竟然问都没问,第一反应是拿钱摆平这件事?”碗刷好,两人坐到沙发上。白哲说完这一切,还觉得脑子里摆脱不掉的荒谬感,看着杜子骁,怎么瞧怎么觉得他二。

    杜子骁自己也不好意思:“呃……没经验,当时懵了,也不敢问,更怕你知道,就想赶紧拿钱打发算了。”

    白哲一声冷笑:“怎么,这事你还想有经验?”

    杜子骁赶紧捂住嘴,一个字都不敢说。

    白哲本来就是打趣他,看把他吓成这样,不由笑了:“那你这么多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不敢想。”杜子骁低下头,闷闷地说,“那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想起这一桩,又会有许多记忆跟着冒出来。这一件事就够叫我后悔的了,别的那些……”他顿了顿,咬牙切齿,“不过这个周玄躲得可真够好的,我当时快把整个城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他。”

    白哲睫毛微颤,他似乎斟酌了一下这话该不该说,到底还是选择坦白:“周玄说,有一位姓季的先生收留了他。”

    杜子骁眉心微蹙,紧接着讽刺地笑了出来。

    “我懂了,”他讥讽道,“要是这位季先生出马,那可真是谁都找不到。”

    白哲没有言声。

    杜子骁知道白哲如今不愿意提季勤章,于是立刻转话题:“那他怎么现在有胆子跟你把话说明白了?”

    而且是找你,而不是找我——杜子骁把半截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在新闻上看到我们出柜了,觉得内心有愧,应该对我们坦白当年的一切。”白哲说着,把昨晚他跟周玄怎么偶然遇到的经过讲了。

    杜子骁听过,嗤笑一声。

    “得了吧,这话我可不信。”杜子骁道,“你不是说他现在在ktv做经理吗?才两年时间就当上经理了,他本事不小啊。八成是因为如今混得不错,想赶紧把当年的事了结,以免咱们日后跟他碰见找他麻烦,阻碍他往上爬吧?”

    至于为什么找你坦白而不是找我……

    杜子骁看着白哲怔怔的表情,没忍心说。

    人与人之间这点龌龊的心思,白哲永远是搞不清楚的。其实当年杜子骁也不懂,修炼这么久,现在他门儿清。他向白哲投去一个“图样图森破”的眼神,白哲却还没回过神来:“可是他说他想把当年那笔钱还你。”

    “不必了,叫他留着那笔钱吧。”杜子骁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

    他猜周玄对白哲这一番“坦白”里大概也有许多不尽不实的成分,百分百的真相只能他亲自出马去求证。

    白哲隐约觉得,周玄惨了。

    第48章

    杜子骁后来到底把周玄怎么样了,白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以杜子骁的脾气,周玄肯定讨不了好。他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改了两首曲子,第二天重新到公司。一进门,迎面遇到他的助理。

    助理道:“白老师,有人找您。”

    常有人到公司来找白哲,白哲顺口问了句是谁。助理语焉不详,道:“他说他叫john,是您的老朋友,您见了他就知道了。哦对了,他还给了我张名片——您看。”

    白哲一边往会客室走一边接过名片,看清楚那一排排英文字的同时,走到了会客室门前。

    白哲几乎是怀着一种兴奋的心情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john!”白哲几步走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会客室内,这位人高马大,黑发褐眼的混血男子紧紧握住白哲的手,与白哲来了个热情的美式拥抱。

    “少爷,好久不见。”john笑道,“夫人叫我来请您回去。”

    白哲离家那年只有二十岁。

    当年他是个狂热迷恋流行乐的年轻人,因为看到国内乐坛的蓬勃,他毅然决定回国做音乐。白哲的母亲思想老派而保守,她始终觉得古典乐,譬如钢琴才是音乐,吵吵闹闹的流行乐只是下里巴人拿不上台面的玩意。甚至对白哲多年学习钢琴和古典乐,她也持不干涉也不支持的态度。白哲的父亲十足开明,对儿子的喜好从来百分百支持,白哲的母亲则认为,白哲是白家独子,生来就要担负起继承人的重任,日后要继承家业的。因而在白夫人的规划里,白哲读完音乐学院后就该回归正道,到自家公司任职,各个部门轮转一圈后,接手公司运作。

    白哲的决定无疑与白夫人的想法背道而驰。意外丧父之后,白夫人的脾气变得愈加古怪,儿子成了她唯一的指望。如果说以前她只是严母,那之后她对白哲实行了严格的高压政策。得知白哲决定回国做音乐,她坚决反对,更以白哲在白氏的股权相威胁。白哲一心只想做音乐,他表示股权可以不要,音乐这条路一定要走。白夫人无奈,种种方法都使尽也留不下儿子,甚至动了软禁的念头。好在白哲提前发觉,用口袋里仅剩的钱买了张机票,连夜飞回国内。

    出了机场,他随身带的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只有一把吉他一只手机。他在机场给季勤章打电话,季勤章驱车疾驰赶来接他,接到白哲的时候,白哲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

    季勤章带他去机场附近吃面,白哲吃得狼吞虎咽,季勤章问他,你这么跑出来,想过以后怎么办吗?白哲呼噜噜说我要做音乐。季勤章又问,那你家呢?白哲埋头吃面,没说话。

    季勤章长叹一声,说那好吧,以后咱们一起做你的音乐吧。

    白家与季家是世交,白家唯一的继承人跑到季家来,白夫人火冒三丈要季家给个交代。季氏旗下本来就有娱乐公司,季家二老倒不至于觉得流行乐摆不上台面,却也觉得白哲未免太任性,好端端一个家族继承人,何苦自降身价到娱乐圈搅合。季家二老天天劝日日说,白哲在季家住不下去,只好搬到季勤章在外面的一处公寓里。那段时间他埋头在公寓写歌,季勤章负责他一日三餐,有时还做他唯一的听众,听他今天这一首歌的好坏。

    季家二老的苦劝并没持续多久,他们在一次意外事故里双双离世。季家大半家产由长子继承,只有旗下娱乐公司归了次子季勤章。季家长子对白家向来不感兴趣,跟白哲也聊不来,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深爱的少年身上,自然懒得理会白夫人远隔重洋对季家施加的压力。白哲因此才逃脱还没出道就被遣送回美国的厄运。

    后来白哲签了季勤章继承的娱乐公司,出道,走红,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在人前他是温柔谦逊的白老师,人后他却始终想回美国家中,求得母亲的原谅。这种感情随着年龄增长日益加深,刚开始白哲还常常提起,后来每次提起都引来许久的难受,他提都不敢提。

    多年来,白哲一直坚持在每年几个重要的日子——父亲的忌日,母亲的生日,春节,圣诞——往家里打通电话,可接电话的从来是家中的佣人,且母亲一听到是他来电,立刻就命令挂断。白哲还定期向母亲账户内汇款,母亲不肯接受,如数退还。某年父亲忌日,白哲实在想念母亲,自作主张买了机票跑回家去,可他在自家宅子门前求了一天一夜,也没求得母亲的原谅。

    那时他跟杜子骁的感情危机刚刚出现,白哲毫无准备,更无处理经验,精神已经非常紧绷。再想起这么多年,不管他如何示好,如何做小伏低,如何一点尊严都不留也想求得母亲的原谅,母亲都不肯见他一面,白哲只觉得失望又绝望,茫茫然站在自家门口,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才好。

    正在这时,他遇到了前来拜访的john。

    john是中美混血,在白哲走后没几年,他接替成为白夫人的财务顾问。他主动提出做两人的传声筒,定期向白哲汇报白夫人的情况,并代替白哲照顾白夫人。这无疑解了白哲一块心病,这么多年来,白哲一直跟john保持着稳定的来往。如果没有john,白哲根本无从得知母亲是否安好。

    john极少来中国,他与白哲日常联系大多靠网络与电话,偶尔白哲到美国才会与他见面。这次john来中国寻白哲是奉了白夫人的命令,且他见了白哲,没说几句话,就催着白哲立刻买机票与自己回去。

    “白哲,”john说,“情况非常不利,你要做好准备。”

    白哲想了想,把摸出口袋的手机放了回去。

    既然情况不利,他决定先瞒着杜子骁,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否则实话实说自己要回美国,杜子骁执意跟去,那老太太连白哲的自尊都不顾,对杜子骁能做出什么,白哲真是想不到也不敢想。

    自己的妈妈是什么脾气,白哲太了解了,于是上飞机前白哲跟杜子骁撒了个小谎。

    “临时有个合作要谈,去外地几天,勿念。”想了想,白哲在微信后面加了五个字,“照顾好自己。”

    下了飞机,早有john安排好的人在机场接机。十几年过去,白家从佣人到司机都换了一拨。向来开车接少爷的都是那个很会讲笑话的黑人大叔,如今却换了个五官带有浓郁东南亚特征的黄种人。白哲不认识他,也没什么话跟他讲,他伏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这个从小养育了他的城市,恍然惊觉自己竟然有五年没回来了。

    白家花园里还是一派典型中式景观园林风格,轿车自大门驶入,开了一小段距离后将车子停在主宅前。主宅虽大,却因为其中只有一位主人而显得冷清。白哲下了车,仰头看着自己从小长大,已然十几年没回来过的家,那股说都说不出的心酸和想念就这么从每一处骨缝里透了出来。

    他走上台阶,轻轻推开了门。

    他愣住了。

    门口竟然站着季勤章!

    “小白,”季勤章似乎已经来了很久,见到他,露出如往常一样柔和包容的笑,“john把你接回来了?”

    这是那次白哲险些被季勤章强暴后,两人第一次见面。白哲尚且有些不自在,季勤章竟表现得像完全没那么回事似的。他仍旧亲密地跟白哲打招呼,那笑容温暖极了,以至于白哲都要以为设计为难自己公司,故意泄露杜白两人交往的消息,甚至当初恶意藏起周玄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怎么在这儿?”白哲冷冷地问。

    “是我叫他来的!”季勤章还没回答,屋里便传来一个满是威严的声音。

    白哲的肩膀微微僵硬了。

    这个声音他熟悉极了,即便隔了十几年的时光,也能清晰辨认。这个声音曾在他年幼时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也曾在他少年懵懂时无数次为他指点迷津,更曾在白哲少年丧父,最孤独无助的时刻,鼓励他坚强面对,绝不能叫外人看出他们的一分脆弱。

    妈妈。

    白哲在心里念了一声。

    他不再理会季勤章,只顾着向客厅走去。他的脚步很快,稍显踉跄,白哲丝毫没意识到,直到走到客厅,见到了那个人,才僵住了似的停下了脚步。

    妈妈老了。

    当年离开时还平整白皙的皮肤变得黯淡松弛,额头眼角多了许多皱纹,连她最引以为傲的青丝都化作了满头银发。然而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穿旗袍,一袭黑底银线深红牡丹旗袍穿在身上,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样子,依稀还是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严母白夫人。

    “妈妈。”白哲叫了一声,眼泪刷地一下就溢出了眼眶。

    白夫人小指微动,她的目光错开一瞬,紧接着,明亮有力的眼睛满含威严地望向白哲。

    “跪下!”她寒声喝道。

    第49章

    白哲微微一怔,紧接着顺从地跪在了地板上。

    季勤章眉头微皱,跨前几步想给白哲求个情,这时却听白夫人开口了。

    “你还知道回来吗?”白夫人冷笑道,“当年你离开家,不是打算不回来了吗?”

    白哲摇头道:“妈妈,当年我只想……”

    “你父亲去得突然,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走了。白家这么大家业,那时候风雨飘摇,谁都想来分一杯羹。你当时在你父亲灵前是怎么说的?”白夫人冷冷道,“你说,你一定护好白家家业,照顾好妈妈。”

    白哲无可辩驳。当年叔伯兄弟不顾他少年丧父,母亲悲痛欲绝,全都逼上白家大宅要分白家产业的时候,白哲的确曾在父亲灵前发誓,要保护好妈妈,保护好白家家业。

    “言犹在耳啊,我以为我的儿子长大了,能成为我后半生的指望了,谁想到你后来会为了做什么音乐,就狠心抛下了我,一个人去了国内。”白夫人讥笑道,“你对得起你向你父亲发过的誓吗?你心里还有一点孝道吗?”

    白夫人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继续说道:“你不光不孝,而且无情。你自己在国内风生水起,就不管亲生母亲的死活。你狠心把自己的亲生母亲扔在美国,十几年来不闻不问。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孤苦无依是什么滋味?你又想没想过,我看到别人的儿子都在母亲身边又是什么滋味?白哲啊,我不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养育你的恩情,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是谁怀胎十月,辛苦难产也要把你生下来的吗?!”

    白哲死死咬着唇,眼眶通红。

    白夫人越说越是动怒,她原本双手交叠,极为端庄地坐着,说到此刻,侧了个身,两手不自觉地握起拳来:“不孝、无情,这都是我家教不良的过失,我自酿苦果,活该到头来孤苦。可白哲,你自甘堕落,这又是谁的错。你放着世家少爷不做,偏要当个卖唱的,还跟男人搅合在一起。那些视频、新闻都从国内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了,我看了真是恶心至极,有辱家风!”

    白夫人猛地一拍红木扶手,竟生生拍断了自己手上戴的玉镯。

    季勤章赶忙走过去查看,见玉镯没伤到白夫人,这才放下心来,从背后抚着白夫人的脊背,一点点帮她顺气。好一会儿,白夫人才缓过气来,抬头向季勤章投去一个眼神,转眼望向白哲。

    “我听勤章说,你在国内过得不如意。乐坛萧条,你那间公司的生意也不景气,一个人支撑实在为难。”白夫人叹道,“我是当妈的,归根结底,舍不得你吃苦。哲哲,白家产业这么大,总比你那个唱片公司好多了。你现在回去,把你那个公司关了,圈子退了,再跟你那个小情人说清楚,立刻分手。白氏的一切,妈妈都给你留着,都是你的。”

    白哲眼眶一片模糊,他像听不明白似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白夫人这每句话、每个字的意思是什么。

    她叫他退出娱乐圈,放弃音乐,更放弃杜子骁。

    “妈妈,”白哲低声问,“要这样你才肯原谅我吗?”

    “妈妈盼着你好,盼着你走回正道,你回来了,妈妈自然没什么不能原谅你的。”白夫人循循善诱。

    白哲却摇了摇头。

    “对不起妈妈,我没办法答应你。”白哲擦干眼泪,缓缓道,“音乐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我写歌写了十五年,从没有一件事能比写歌更让我快乐。我不能放弃音乐。”他顿了顿,咬牙道,“我更不能放弃杜子骁。我们两个在一起七年了,经过了很多误会坎坷才走到今天,以前我们不成熟的时候也曾经彼此伤害过,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我们都认定彼此就是今生的唯一。如果我连杜子骁都能放弃,我才真的是一个无情的人。”

    “那我呢?”白夫人怒极反笑,“亲生母亲就不要了?”

    “妈妈,我可以把您接回国内,您不愿意回去,我也可以经常回来看您,陪在您身边。”白哲道,“您的要求我都会满足,所以您……”

    “我的要求就是要你按我说的做。”白夫人打断他,“回来,跟那个姓杜的分手,继承白家,你做不做得到?”

    白哲低下头,虽然声音略低,语气却无比坚定:“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

    “那你就跪到你做得到为止吧。”

    白夫人扶着季勤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哲是下午进的家门,连口水都没喝,便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白家的木地板结实又干燥,只跪了不到半个小时,白哲的两腿就已经酥麻胀痛,再跪上半个小时,已经麻木得根本没有知觉。饶是白哲体力好,这么跪上几个小时,他也支撑不住。

    但白哲一声没吭,就这么直挺挺跪着。

    白家的佣人已经换了一拨,以前照顾过白哲的人都离开了白家大宅,如今在白家工作的跟白哲没有交情,白夫人说一句谁也不许管他,就真的没人管他。中间季勤章不忍心来看过几次,想着哪怕不能给白哲吃点东西,好歹给他口水喝。谁想到被白夫人逮个正着,白夫人不怒不恼,只是走过来,把那杯水远远地泼了出去,宁可全洒在地上,也不叫白哲沾一滴。

    然后白夫人扶着季勤章的手,叫他喊两个佣人上楼来,陪她打牌。

    白夫人这辈子的爱好极少,因此她也不是很能理解白哲热爱音乐的心情,但打牌却的的确确算她一样难得的爱好。她的牌技十分好,打起牌来可以一整夜不睡觉,不光自己打,为了解闷,还教家里的佣人打。然而你要是劝她换位思考,她如此热爱打牌,恰似白哲如此热爱音乐,她又要嗤之以鼻,说两者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东西,有什么好比。

    季勤章被白夫人钦点,自然无法抽身,中间想叫个佣人去看看白哲怎么样,佣人也没一个敢去。急得他找借口尿遁,结果刚一开口,白夫人就把他拆穿了。

    就这么陪白夫人打了一整夜的牌,到黎明,季勤章实在忍不下去,忽然把牌一推,道一声抱歉,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有人先他一步,从外面推开了门。

    “太太,”佣人急急忙忙道,“有个人在外面等着,想要拜访您。”

    这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会是谁?

    白夫人转过头:“他说自己叫什么了吗?”

    “他说他姓杜。”

    季勤章猛地握拳,推开佣人走到门外。

    这时,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大叫——

    “白哲!”

    第50章

    白哲睡了长长的一觉。

    他依稀记得沉入黑甜梦境前似乎看到了杜子骁。杜子骁身影模糊,只有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心和担忧的唇角无比清晰。白哲听到他在叫自己,他朝自己跑了过来。可他该身在国内才是,怎么会在这里呢?

    然后白哲便跌进梦里去了。

    他睡得很沉,只觉得在许多个乱七八糟的梦境里穿梭,累又醒不过来。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渐渐浮了上来,他朦胧地睁开眼睛,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开灯,只有院子里透过来一点光。他视线模糊,隐约看到床边坐着个人,神使鬼差,他脱口而出:“子骁?”

    床头的台灯亮了起来,白哲下意识避开骤然亮起的灯光,再转过头,把眼前的人看清了。

    季勤章。

    白哲有一点点失望,他想自己昏倒之前看到的一切果然只是场幻觉吧。

    然而那一刻,要是杜子骁真能在自己身边多好……

    “你醒了?”季勤章递过一杯水,柔声道,“你睡了整整一天,可把我跟伯母吓坏了。”

    白哲坐起身,饱睡缓解了身体的疲惫,除了膝盖和小腿还是微微酸疼外,他觉得一切都好。他接过季勤章递来的水,一口气喝了一整杯,用手背抹抹嘴,轻声道:“谢谢你。”

    季勤章摇摇头,唇角微扬笑道:“你跟我还要这么客气?”

    “勤哥,”白哲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伯母关心你的近况,所以叫我过来问问。”季勤章道。

    “妈妈知道我跟john有联系,又怎么会大老远把你找来问我的近况?”白哲挑起一侧唇角笑了笑,“这些年你一直跟妈妈有联系吗?”

    季勤章没有接话。

    答案已然很明显了,白哲轻声笑了笑,说不出的讽刺:“你以前告诉我你已经不跟妈妈联系了。”

    季勤章还是没有接话,两人就此沉默下来。

    要是在以前,季勤章这会儿总有无数的理由和借口让白哲相信,自己瞒着他跟白夫人往来是有原因的。可是如今,或许季勤章自己也知道,他在白哲这里的信用值已经基本没有了,不管说什么,白哲都不会再信。更何况以白哲的敏感通透,事情不摆明还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明白季勤章以前不肯承认他跟白夫人有来往,是想断了白哲回家的念头,如今搬出白夫人,是想借白夫人的手,拆散他跟杜子骁。

    季勤章对他用的这些心思啊,可真是细致可怕到了极点。

    “勤哥,”白哲坐正了身子,“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季勤章点了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白哲问,“我回国投奔你那时候吗?”

    “比那还早。”季勤章道,“咱们当年第一次见面,你在我家住了半年,吃也一起,玩也一起,那时候就开始了。”

    “为什么?因为我……”白哲回想着陆秦的话,“是唯一对你好的人?”

    季勤章的目光有一瞬躲闪,从白哲的角度,可以看到季勤章的两腮微缩了一下——他咬紧了牙。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白哲轻轻笑了:“有人告诉我,你是因为这个喜欢我,可我觉得不是。愿意对你好的人有很多,只是你一个一个都拒绝了,你只接纳了我一个而已。可你为什么只接纳我呢?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比较不识抬举而已。”

    季勤章猛地抬起眼帘。

    “你要只是喜欢我,大可跟我说明白,不管能不能在一起,咱们都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白哲“呵”地笑了一下,“可你没有,你反倒用尽各种方法,逼我先开口,把我身边的人都赶走,甚至逼我入绝境,让我不得不依附你,向你低头。勤哥,比起相爱,或者两个人做彼此的支柱踏踏实实地在一起,你更在乎我是否向你低头。你是要跟我在一起,可你要我求你,要我除了你不敢再对别人起丁点念头,你要做绝对强势,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你拒绝跟我平等地在一起。”

    “所以我越是不低头,你越是觉得有趣,偏要让我心甘情愿被你收服为止。勤哥,这就已经不算爱,更像一场你追我赶、捕猎的游戏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此感到疲惫,可当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我替你累。”白哲说,“一个人,十几年来为另一个人花了这样的心思,就只图他对自己低头?”

    “小白,”季勤章冷冷地笑了,“你值得我花这样的心思。”

    “我不值得。没有一个人值得另一个人为他花这样的心思,这十几年来,要是你早早放弃,看看你身边的其他人,说不定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白哲劝道。

    “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只想要你。”季勤章冷笑,“我不会放弃,十几年而已,我耗得起。”

    “我只想要你”,这五个字的口气之坚定,语气之阴鸷,让白哲从骨子里冒出股寒气。季勤章的偏执已经成了心魔,白哲原想跟他开诚布公地谈谈,可是很明显,季勤章并不愿听他的劝。

    “你得不到我。”白哲斩钉截铁,语气冷硬,“我已经跟杜子骁把一切都说开了,他没有出轨过,一切传言都只是误会。我们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对方,以后也是。我会跟他过一辈子,永远都不抛弃彼此。”

    季勤章面色铁青,极为不屑地笑了一声。

    “勤哥,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全部都知道了。我吃过你的亏,也记得你的好,我们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以前的种种,我不想再跟你追究。”白哲缓缓道,“以后咱们相安无事,我很愿意继续与你做朋友。勤哥,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值得你这么用心,比起做情人,我们真的更适合做朋友。”

    白哲说完,长出一口气。能说的他都说了,季勤章是否听得进去,他无能为力。两人相对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季勤章开口,怀念地笑了出来:“小白,勤哥这辈子没怎么开心过。我来历不明,父亲一直怀疑我不是亲生的,母亲对此缄口不言。他们只宠爱我哥哥,不怎么愿意理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获准跟家人同桌吃饭。小白,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就是你偷跑回国,住在我公寓里的那段时光。我最爱的人就住在我的隔壁,他的才华和天赋只展现给我一个人,那些日后成了金曲的歌,我都是第一个听到的。那时我真的开心,不管我在做什么,我只要一想到晚上回家可以见到你,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很多个晚上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会悄悄溜进隔壁房间看你。小白,那时候我连亲一亲你都不敢,我告诉我自己,总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吻你。”

    季勤章自嘲地笑了笑,他探过身,想拉一拉白哲的手,白哲躲开了。

    季勤章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睁开眼,台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目光不复刚刚的怀念与深情,只剩一潭毫无波澜深不见底的黑水。

    “小白,”季勤章问,“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对吗?”

    “我们只能做朋友。”白哲答。

    季勤章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因为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别的答案。他扬起唇角,干涩而僵硬地笑了笑。

    “好,”他说,“好。”

    他站起身,身子不稳,有些踉跄。他退了几步,视线始终锁定着白哲,接着他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后许久,白哲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牵挂着母亲,想去看看老人,可墙角的挂钟上显示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时候去母亲那里一定会把母亲吵醒。他掀开被子下床,试着在屋里走了一圈,膝盖还是有点疼,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了几下,忽然就听到阳台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白哲的手臂瞬间僵直了。

    他的房间在二楼,屋子外面带着阳台,阳台自成一体,下面就是自家花园。这“笃笃”的敲门声,敲的就是他的阳台门。

    可怎么会有人大半夜来敲他的阳台门?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自家居住的一直是本州富人区,区内每隔不远就是一幢花园别墅。这里治安一向良好,曾创下十年无恶性犯罪的记录,难不成,这个记录要到自己这里打破了?

    “笃、笃。”

    又是两声。

    阳台门上下都是钢化玻璃,透光良好。到晚上,佣人就把白色布帘拉上,保护隐私。此刻白色布帘拉着,白哲看不清外面到底是谁。可听着这连续的敲门声,他的直觉竟告诉自己开门吧,没问题。

    真没问题?

    白哲静悄悄起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高尔夫球杆,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笃、笃。”

    白哲右手握紧球杆,身体隐藏在墙后,伸出左手,扳动了门上的把手。

    门开的刹那,一个黑影极快地闪了进来,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朱丽叶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痴情的罗密欧来找你了。”

    白哲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当啷一声掉了。

    他紧紧地抱住了杜子骁。

    “你真的来了?”他颤声问。

    杜子骁的唇在他耳畔,一出声就是灼热的气息。

    “我的朱丽叶小姐被家人关了起来,我怎么能不来救他?”杜子骁笑道。

    室内暗得很,台灯的光照不到这里,院子里的光也被墙遮住,可白哲与杜子骁对视着,却偏偏看得清对方的眼睛。

    他们接了个令彼此都窒息的长吻。

    “你怎么躲在阳台上?”白哲问。

    杜子骁搂着白哲不愿意撒手,扒拉扒拉手指头,他们多久没见都数得出来,杜子骁却像几个月没见白哲似的黏人。他一会儿顺顺白哲的背,一会儿低下头亲白哲的脸颊一下,听白哲这么问,他长叹一声:“说来话长。”

    小桂正在帮杜子骁谈下新一部好莱坞大片,其中一个华人角色极为出彩,如果可以顺利接演,对杜子骁的事业发展大有帮助。白哲发微信给他之前,他刚得知三天后就要前往美国试镜,接到微信,他立即联系白哲,却发现白哲关机。

    白哲当时已经在飞机上,航程漫长,杜子骁连打几个电话都联系不到他,只好亲自去白哲公司。他先是找程琳,程琳不在,转而找助理。白哲早就嘱咐过助理不要对杜子骁透露消息,奈何助理段位实在不如长了十八个心眼的杜子骁,没几句话就被套出了话。杜子骁听白哲多次提起过自己这位难搞的母亲,他是局外人,更能理性思考,猜测老太太扛了这么多年,冷不丁叫白哲回家,八成没好事。再联想最近两人出的风头,顿时懂了。

    老太太说不定要逼白哲分手!

    妈个鸡,这可不行,他好不容易把媳妇追回来了,哪能这么着就让人拆散了?

    杜子骁当即买飞机票,好一番转机跟来了美国。

    “我还买了好多保健品啦,中国特产啦之类带来呢,毕竟第一次见丈母娘,总不能空手。”杜子骁振振有词,白哲听到他说“丈母娘”三个字就头疼,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下。

    “正经点!”

    杜子骁吃痛,低头在白哲侧脸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正在门口等人带我进去呢,探头一看,就看到你跪在客厅里。白哲,你当时的脸色差极了,跪了多久?一宿?你妈妈怎么舍得这么对你?”杜子骁说,“我看了血气上涌,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白哲,你昏倒了,你昏倒在我怀里!”

    杜子骁低低骂了一句,继续道:“我抱起你,想找个地方让你躺下缓一缓,没想到季勤章冲了过来。我跟他差点打起来,怕伤到你,最后不得不把你交给他。我看着他把你抱上楼,想跟过去看看,结果你妈妈把我赶出去了。”

    他咬着牙:“你妈妈比传闻中更难搞。”

    白哲白了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不要说我妈妈,说你怎么会在阳台上。”

    “我担心你,可你家的佣人不让我进来,我只好翻墙进来。对了,你家的围墙太矮了,上学时候但凡逃过课的,翻你家院墙是小菜一碟。”杜子骁道,“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的卧室看出去就是一大片蔷薇花园,正对着一棵树。我一对照,就知道你住哪间屋子,攀着旁边的墙就上来了。忘了告诉你,攀墙我也练过。”

    白哲笑着瞥了他一眼,侧身掀开门帘看向窗外。真的,窗外的蔷薇花园还在,那棵树也依旧郁郁葱葱。

    “你刚刚跟季勤章说话,我就在外面。”杜子骁扳正白哲的脸,好像撒娇似的说道,“你说你会跟我过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抛弃我。”

    “嗯。”白哲笑着反问,“你不是这么想?”

    “我是,我当然是!”杜子骁快感动死了,“可听到你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啊,老子这辈子都值了!”

    白哲笑着捏了他脸颊一下。

    “你刚刚叫我什么?”白哲问。

    “朱丽叶小姐。”杜子骁轻声道,“我们像不像偷情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看,罗密欧也像我一样,为了见自己的爱人一面,要辛苦翻到阳台上。”

    白哲只是笑,不说话。

    杜子骁来了劲:“白哲,你说罗密欧好不容易进了朱丽叶的卧室,干了点什么来着?”

    白哲仔细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为她念了一夜情诗?”

    “不。”杜子骁说,“他们干了个爽。”

    然后他深深吻住了白哲的唇。

    第51章

    白哲在情事上一向不太主动,杜子骁以前问过他,酱酱酿酿跟接吻之间,他更喜欢哪个。白哲想都没想就答接吻,答完还十分有趣地红了耳根。杜子骁又追问他凡是接吻都喜欢,还是只喜欢被自己吻。白哲想了想,答,这是同一个问题,因为他只被杜子骁一个人吻过。

    杜子骁每次吻白哲的时候都会想到白哲答这个问题时那认真的眼神,于是吻得更卖力。

    他的吻很突然,白哲还没有任何准备,他就低头吻了下来,而且吻得极其认真不敷衍。先是两唇相触,在白哲的唇上亲上几下,把白哲亲得愣了,再伸出舌头,舌尖绕着唇轻舔一圈。这时候白哲就预备好进入状态了,开始配合他轻轻启开唇,叫他的舌尖进来。然后杜子骁的舌像条灵活的鱼儿似的,哧溜一下就卷住了白哲的舌头,舌尖卷到舌根,再在白哲的上颚恰到好处一舔,保准白哲软了腿。

    其实杜子骁每次吻白哲以前,心里都打了八百多个草稿,看似漫不经心突如其来,其实从见他的第一眼就酝酿着要吻他。

    话又说回来,杜子骁哪次见白哲不想问他?

    喜欢一个人到了极点,不就是想时时搂着他,时时吻着他,时时跟他一起做些少儿不宜说起来就羞羞的事?

    所以要判断你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就问问自己,你想不想上了他?

    杜子骁天天都在琢磨着怎么上白哲,怎么在上白哲的时候,叫白哲能主动一点。

    咦,今天的白哲好像破天荒的很主动?

    白哲在床上的态度呢,从来是躺平,任君摆弄。甚至当他觉得自己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会干脆一闭眼,自己睡(昏?)过去。今天的白哲却很不一样,他主动迎合着杜子骁的吻,杜子骁的舌尖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他有样学样,把舌头探进杜子骁的口腔里去,舔弄杜子骁的齿列和敏感的口腔内壁。杜子骁又是惊喜就是惊讶,惊喜在于他还没大展身手呢,白哲便自觉主动迎合上来;惊讶则是因为……白哲竟然主动了?

    杜子骁一边吻白哲一边想,想了半天,吻了半天,吻到白哲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体恨不得融进他的胸膛里,他才脑袋瓜子里面一闪,想明白了。

    他放开白哲的唇,黑暗中,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然后杜子骁“噗嗤”一声笑了。

    “你是不是特别高兴我能来?”他问。

    白哲垂了一下头,抿着唇,终于放弃了他一直坚持的,却在许多时候与他的真实想法背道而驰的理性思考,遵从内心,说了实话:“是,特别高兴。”

    “那以后什么事不要自己扛着,叫我一起分担,好不好?”杜子骁问。

    “嗯。”白哲攀着他的肩,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白哲穿着宽大的睡衣,杜子骁一边吻着他,一边撩起他的衣摆,抚摸他的胸前和乳首。白哲十足敏感,杜子骁只在他的乳首不轻不重弹了一下,白哲已然软了半边身子。他的身子一软,舌也不能灵活支配,舌尖还探在杜子骁口中,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杜子骁只好更努力绕一绕他的舌,提醒他喂喂你要主动配合一点。

    大约这世界有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叫能者多劳?总之在杜白两人的情事上,杜子骁一向负责勾火,点火,事后还要负责灭火后的清理工作。他一边吻着白哲,一边捏着白哲两侧的乳首,时轻时重的摆弄。那两颗小巧的乳首很快便充血挺立,要是此刻有光,能看得清晰一点,那颜色一定是鲜红欲滴的。

    杜子骁吻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离开白哲的唇,舌尖划一条湿润的线,顺着白哲的唇往下,舔过他的下巴、喉结、锁骨中心。他解开白哲的的睡衣扣子,将白哲充血的乳首含入口中,用尖牙轻轻地去咬。白哲喉中传来难耐的呻吟,他爽极了,也想要极了。

    杜子骁也想要,而且他想要很多。他先是不断咬着白哲左边的乳首,先是咬住乳首本身,感觉到那小东西在口中的颤抖达到巅峰,又用舌头不断舔弄吞吐。他咬住乳首根部,拉扯,研磨,甚至吸吮。他快把白哲折磨疯了,白哲的身子弓下来,紧紧抱住了他的头,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呻吟。

    杜子骁轻轻一笑,吐出左边的乳首,唇移到右边,如法炮制。他一边含着白哲的乳首舔弄,一边坏心眼地提醒:“白哲,你家佣人啦,保镖啦,晚上会在宅子里溜达吗?”

    白哲没有回答,他哪里顾得上回答杜子骁这没头没脑的话,他的大脑百分之九十九都在杜子骁含在嘴里那地方呢。

    杜子骁却继续道:“如果他们喜欢溜达,那你可要小声点叫。”他重重咬了一下白哲的乳尖,“否则,咱们俩偷情就要被发现了!”

    一声尖叫又要冲出口,白哲在那之前猛地捂住了嘴。

    杜子骁低声笑了出来。

    他褪下白哲的睡裤,把睡裤远远地扔到一边。包裹在内裤中的小家伙已经半醒了,杜子骁轻轻弹了一下,然后隔着布料,轻轻吻了那里一下。

    白哲的膝盖难耐地并拢了。

    杜子骁握住白哲的分身,上下动作。本已经半醒的那里很快硬了,连带着白哲的喘息也逐渐粗重。杜子骁一边继续动作,一边探过头,含住了白哲左边的球囊。

    白哲按着他的肩膀,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他快站不住了,所有的血液都快速流向了被杜子骁掌握着的地方,他想呻吟,想把自己宣泄不出的欲望都叫出来,可是不行,他太怕被人听到。

    一别十几年,他对自己的家已经一无所知,他很怕如今家里添了一条规矩,晚上会有保镖每层楼巡逻。

    杜子骁轻柔地吻着白哲的球囊,依次将那处含进口中。手中的分身不断胀大,在他的掌心里不安地颤抖。杜子骁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同时更深地将白哲的球囊含入口中吸吮。他听到白哲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更短促,终于在一声低哼后,白哲按着杜子骁的肩膀,射了出来。

    射精后,白哲的大脑会有短暂的空白。这段时间他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可以任人摆弄,哪怕你把他的胳膊举在头顶上摆一个桃心,他都要过一会儿才回得过神。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杜子骁怎么会浪费在摆桃心上面呢?他把白哲的内裤整个褪下来,缓缓起身,凑到了白哲的耳边。

    他温温柔柔地问白哲的耳垂,那是白哲最敏感的地方,在射精过后吻白哲这里,无疑是想把白哲推进更深的情欲里去。他一吻,白哲连最后那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他知道杜子骁在撕咬自己的耳垂,他感觉到杜子骁把自己拥进了怀中,杜子骁沾着自己精液的手探到了自己身后,用精液做润滑,在一点点向自己体内推动。他知道杜子骁想打开自己,他想进到自己身体最深处去,那快来吧,他想,我也很想要你。

    他抱住了杜子骁,绵绵密密地与杜子骁接吻。他们时而勾动着彼此的舌尖打转,时而只是嘴唇碰一下嘴唇,吻得轻巧而浅淡。他解开了杜子骁的腰带,褪下他的外裤和内裤,杜子骁就配合着把裤子踢到一边。他们紧紧地拥抱,挺立的分身不住彼此摩擦,需索着对方。同时杜子骁的手探在他身后,修长而有力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着,为他紧致的后穴做着扩张。

    杜子骁习惯于先使用两根手指探入,那是白哲最开始能接受的最大极限。接着他才一点点增加手指的数量,在白哲的括约肌渐渐松弛之后,加入无名指。给白哲扩张不是一件轻松事,他对疼痛的感知太敏感了,往往一个不小心就疼得他倒吸凉气。杜子骁在这一步一向很有耐心,直到第四根手指都能轻松进入,他才退出手指,在白哲颈侧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的意思是,我要进来了。

    然后他猛地把白哲翻了个身,推在白色门帘上,进入了他。

    院子里的光隔着白色门帘照在两人身上,把白哲白皙的身体照得清晰异常。杜子骁的插入略显蛮横,白哲疼得紧紧抓住了门帘,可片刻后,当他适应了杜子骁的进入,这种疼一点点化成了被填满的舒服感。绞紧的内壁渐渐放松,他感到杜子骁在自己体内缓缓抽插了起来。

    进,出,分身的每次摩擦都带来白哲体内一阵不可自制地战栗。他死死地抓住白色门帘,额头紧紧抵在门上。门帘轻薄,只能起一点点挡光的作用,凑得这么近,几乎变成了透明的。白哲透过薄薄的布料甚至能看清楚院子里,管家正带着人绕花园巡视。他们离得这么近,管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二楼阳台上那两个彼此纠缠的身影。这让他有了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仿佛他正在管家与佣人的窥视下与杜子骁做爱,而且他上身衣襟大敞,下身光裸,是被狠狠插入的那一个。

    杜子骁的抽插快极了,肌肉彼此拍打的声音充斥在卧室中。白哲不停被顶的向阳台门冲去,他甚至觉得杜子骁的力气要是再大点,说不定阳台的玻璃门就被撞裂了。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呻吟,“嗯”“啊”地胡乱叫着,手指不停将白色门帘收进掌中再松开,收进掌中再松开,仿佛薄薄的门帘是他的救命稻草。杜子骁的占有太凶猛也太霸道,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杜子骁填满了,甚至喜怒都被他操纵占有着。

    在不知道多少下快速的抽插后,杜子骁扶住他的腰,抬高他的臀,给了他弥漫秽乱的情欲稍许喘息。杜子骁整根拔出,再整根没入,速度缓慢,却每一下都直达最深处。白哲在最开始时的确获得一点点喘气的机会,随后便被这种直抵最深处的进入给攻陷了。他伸手抓住了杜子骁的胳膊,乞求地望着他,那眼睛里不自觉含了一点泪,被外面的灯光一照,可怜极了。杜子骁忍不住探身吻他,然后在动情而绵长的吻里,更加激烈地占有他。

    白哲一手抓着白色门帘,一手攀着杜子骁的胳膊。他的唇被杜子骁占有着,身体最深处也一次次被杜子骁进攻攻陷。情欲像涨潮的海水般汹涌地弥漫开来,他在杜子骁又一个深深的挺入之后,先一步射出了精华。

    射精时他紧紧攥住了门帘,门帘不堪重负,整个掉落下来。杜子骁带着他一卷,白色的门帘像个蚕茧似的包裹住了他们。他们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继续做爱,杜子骁很快便让白哲再次硬了起来。他的腰不断挺着,把自己送往白哲身体深处,同时握着白哲的分身上下动作。白哲一条腿被他翘了起来,他进入到了白哲更深的地方去。白哲的呻吟已经破碎得不成声调,他回过头向杜子骁索吻,杜子骁就含住他的唇,不叫他逃开。他们像两只共生共长的蚕,在茧里拥有着彼此,占据着彼此。

    然后在白哲第三次射精时,杜子骁把自己的精液灌入了白哲身体最深处。

    第52章

    杜子骁在白哲房间里呆到黎明才走,两人依依不舍,杜子骁承诺一定会想个办法搞定白哲难搞的老妈,白哲没舍得打击他,心里头却对此持保留意见。

    杜子骁是怎么来的,就是怎么走的。白哲趴在阳台边沿看他翻过栏杆,摸着墙攀岩走壁似的下去,都走得老远了,还要回过头来给自己一个飞吻。白哲被他折腾了一夜,浑身酸疼,这一个飞吻递过来,他浑身都不疼了。

    他去洗了个澡,回到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他揉揉眼睛,把凌乱一地,沾染了斑斑点点的门帘藏藏好,下了楼。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个佣人站在角落打扫。见了他,佣人赶忙迎上来问好:“少爷早。”

    白哲根本不认识她,现在家里的佣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他礼貌地点头笑了笑,佣人道:“少爷,早餐在餐厅。”

    餐桌上摆着各式早餐,白哲一眼望过去,全是他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他饿得都快忘了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坐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说是狼吞虎咽,其实不过吃得比平时快点而已,白哲从小家教良好,再怎么饿,吃相也绝不难看。

    佣人是个很年轻的亚裔姑娘,大约白哲哪里触动了她那颗小小的芳心,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偷窥白哲,不知不觉竟脸红了。白哲被她窥得浑身不自在,干脆叫她过来,一边吃,一边跟她聊天。

    “太太吃过了吗?”白哲问,“季先生呢?”

    “太太一早就吃过了,”姑娘声如蚊讷,“季先生没吃早餐,他一早就走了。”

    “季先生来这儿住了几天?”白哲问。

    姑娘想了想:“不算今天,是四天。”

    白哲心里默算了一下,有了计较,抬头笑道:“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嗯。”姑娘羞羞地低下了头,“三年前来的。”

    “那她呢?”白哲朝外面走进来的另一个佣人望了一眼。

    “比我早两年。”姑娘诚实答道。

    “管家呢?他是哪年来的?”白哲又问。

    这次姑娘不知道了:“我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在了。是管家招我进来的。”

    “那以前的佣人呢?”白哲问,“他们都哪儿去了?”

    姑娘摇了摇头。

    白哲有点懂了。

    白哲吃饱之后,便想去找母亲聊聊。姑娘告诉他,太太吃过早饭就上了楼,这时候大约在书房里,白哲道过谢,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白家虽大,却只有两层楼高。楼下是客厅厨房等等,楼上是书房和数间卧房。书房离楼梯稍远,白哲脚步很轻,一直走到书房前,他才施施然站住了脚。

    门开着,妈妈在里面。

    妈妈换了身黑底银花旗袍,银丝在脑后挽一个髻,优雅地拢了起来。白夫人年轻时候并不是社交场上的名媛,比起真正的名媛,她显得木讷严肃许多,可白哲的父亲就是一眼相中了她,旷日弥久地苦追才终于抱得美人归。白哲静静站在门口,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暖洋洋洒了白夫人一身。这旗袍发髻的妇人虽老了,却依稀能辨认出当时令白家少爷一见倾心的风采。

    白夫人如今听力不行了,视力也逐渐下降,白哲走到门前,她丝毫没有发现。她抬手从书桌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枚相框认真地擦拭着,每擦好一个,便放回去,拿一个新的下来。架子上摆放着许多相框,有她与白哲父亲的婚照,有她年轻时与白哲父亲热恋的时光,还有后来添了白哲,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合照。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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