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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同性恋婚姻合法之后,我们离了 作者:车厘子

    第5节

    那些以为会被抛弃的日子,太苦了。

    “所以这才是当年你去拍戏的真正原因吗?”白哲扬扬嘴角,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乐坛萧条,也不是因为你事业困顿想换个发展方向——你只是想离开我而已。”

    杜子骁抖抖唇,像迫切地想分辩什么,然而一句合适的措辞都找不到。

    他的伶牙俐齿,在伤心的白哲面前竟然通通不见了。

    白哲无声地笑了起来,他越笑幅度越大,笑到最后,整个身子都躬起来。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跟我分手呢?”心痛得像有一双手在拧衣服似的使劲拧着,白哲直起身,唇边仍旧勾着一抹讽刺的笑容,“当时我们分手,放彼此一条生路,也许后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我承认,咱们在一起最后那几年,我的确是很累,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咱们两个要么见不到面,见了面就开始吵。明明每次都很想好好跟你说说话,可是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后来,我看到你搂着那个人在床上,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白哲抱着胳膊,莫名感到有一点冷,“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因为我们的感情早就不存在了。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硬要在一起,结果怎么会好呢?”

    “不是的,白哲,我对你一直都……”杜子骁想反驳,然而白哲没容他说下去。

    “我就像个笑话一样。”白哲嗤笑道,“我真心相待的人都想离开我,我以为对我好的人,其实都别有用心。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就像个笑话一样。”

    “杜子骁,要是你还念一点点咱们当初的情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白哲疲惫地看着杜子骁,“咱们已经离婚了,各自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会跟季勤章在一起,也不会干涉你跟谁在一起,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这段工作结束以后,咱们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好不好?”

    他说得太可怜了,几乎是在哀求杜子骁。白哲从来都是个高岭之花般的人物,他从不去求人。这既因为他想要的终究都能得到,又因为他的自尊会让他在得不到的时候主动而有尊严地退场。他求过谁?杜子骁搜遍记忆,发现他只求过自己。

    两次,第一次是刚刚离婚,自己跑去白哲学校,在桌子上要了他之后,第二次,就是现在。

    杜子骁知道自己该解释,该立刻马上纠正白哲的胡思乱想——然而那真的是胡思乱想吗?

    在两人的这七年里,杜子骁真的没有过哪怕一瞬间,感到呆在白哲身边给自己的压力大到自己无法承受吗?

    有的,很多。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攥了攥拳,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门口,拉开门,在身子就要跨出门外的瞬间,转头望了一眼白哲。

    白哲也同样望着他。

    四目相对,白哲平静的目光之下掩藏着说不出口的痛楚,杜子骁如是。

    “当年我跑去拍电视剧有很多原因,但这跟咱们的感情无关。”杜子骁说,“而且现在我后悔了,白哲,我不想跟你离婚,我后悔了。”

    第24章

    杜子骁走后,白哲才发现桌上的饭菜。

    有肉有鱼,荤素搭配,丰盛极了。

    可惜都凉了。

    要准备这样一桌饭菜得花不少心思和工夫,杜子骁精心准备着这些的时候,一定满怀期待看到白哲欣喜的表情。

    可是最后谁都没吃。

    白哲用筷子夹了块鱼肉,凉了的鱼肉有点硬,嚼在嘴里微微发腥,但鲜香挡不住地钻进每一个味蕾。

    白哲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他没有胃口,却舍不得扔掉面前的饭菜,于是一盘一盘套上保鲜膜,规规矩矩塞进冰箱里。

    然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坐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程琳来敲门,看到他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她拽着白哲去照镜子,说他眼圈黑成熊猫,外加脸色蜡黄,活像重病晚期要弥留。

    “是不是杜子骁又欺负你了?”程琳凶神恶煞地问。

    白哲在听到“杜子骁”三个字的时候,右眼皮明显地跳了一下:“没,他昨晚很早就走了。”

    甚至都忘了问问程琳怎么会知道杜子骁在这儿。

    他去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在这段时间里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投入了一天的工作。

    白哲近期的工作安排十分紧凑,既要处理唱片公司日常事务,又要兼顾自己的事业。今年是他出道十五周年,他要在十月办一场十五周年纪念演唱会。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练歌,还要抽时间跟乐队一起完成每首歌的编曲。白哲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情绪低落的时间,所以一出家门,就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在去公司的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叫跟自己相熟的人查一查罗品方这十年来在美国都做了些什么。以前他压根没有罗品方的消息,所以无从查起,如今罗品方出现了,顺藤摸瓜总能查到。他直觉罗品方昨天说的话并不是实情,他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那十年的经历就是关键。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程琳定了外卖,白哲跟乐队成员一起在公司解决午餐。午餐后大家强烈要求休息半小时再开工,白哲知道其实他们想结伴去抽支烟,便同意了。于是一群大男人勾肩搭背去楼下,白哲自己走到写字楼的走廊上,去散散心。

    是的,他心里很乱。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所有人看不出端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一直在想杜子骁。

    他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把话说重了。可是偏偏心里蹦出个执拗的小人梗着脖子,说哪里重了哪里重了,你看他当时的表情,明明就是这么想的嘛。

    白哲把那个小人按下去,他跳起来,按下去,他跳起来,后来白哲索性不管了,让他自己蹦跶去吧。

    反正自己心里够乱了,不缺他来添乱。

    他屈起胳膊,手肘支在写字楼金属栏杆上,看着对面大厦顶端的led广告屏。

    那里24小时循环播放,有时候是广告,有时候是宣传片。由于位置好人流量大,这块屏幕的价格着实不菲。《最佳唱将》斥巨资在这里买下一个月的广告时间,每周送来最新节目宣传片全天候不定时循环播放,据节目组负责宣传的小姑娘说,效果惊人。

    此时,屏幕上就播放着《最佳唱将》最新一期的片段。

    节目已经进入导师对战赛阶段,其他三位导师的队伍已经拿到对方给自己定下的选歌主题,正在紧张准备中,唯有白哲队,选歌主题至今都没拿到。

    杜子骁总说他没想好,要再等等,再等等,等灵感大神降临,他要想个惊天动地的主题,一口气难死白哲。

    每次他这么说,白哲面上没反应,心里却很不屑地想,以你那点音乐造诣,想难倒我?下辈子吧。

    其实白哲在音乐上是很傲气的,只是他隐藏的很好,别人感受不到而已。

    对面的宣传片里,后期把许多镜头给了个性鲜明的人气学员,譬如罗品方的演唱片段就被剪得很令人印象深刻。可白哲的目光,却偏偏被下一个镜头吸引住了。

    那是海选阶段,一位选手上台,用纯正的黑人唱腔唱了首灵歌。白哲第一个转身,杜子骁紧随其后,等到高恒风让他点评的时候,他却很坦白大方地说道:“灵歌我不懂啦,不过我看白老师转了,那这位歌手唱得一定很不错。我只要相信白老师的判断就可以了。”

    台上台下都被他逗笑了,反正杜子骁插科打诨不正经的时候有很多,连白哲都没怎么在意。可是现在,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当时的画面,杜子骁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看着他。那是个好看极了的,带着笑的眼神,或者你说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爱,也没错。

    白哲这么静静地看着杜子骁的笑容,心里有一个地方忽然软绵绵地塌了下来。

    执拗小人又蹦出来了:你可不能心软啊!想想昨晚,以前,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害得你多伤心!

    白哲扁扁嘴。

    说的是呢。

    白哲俯身倚在栏杆上,对面的宣传片重复播放了几遍,他就看了几遍,看到最后,他已经能准确地记得在哪个镜头之后,会出现杜子骁带着笑的身影。

    他揉了揉脸,带着执拗小人回去了。

    下午四点半,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写字楼。

    白哲当时正跟乐队成员商量一首歌的最后几个小节编曲,一筹莫展之际,听到外面喧哗起来。

    “对不起先生请留步!”是前台妹妹的大叫,“您不能进去!”

    脚步声。

    “先生您怎么硬闯?!”可能是宣发妹子路过看见了,也跟着拦。

    继续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白哲跟乐队成员交换一个眼神,起身往门口走去,这时就听见程琳女汉子般的大叫:“杜子骁!你来干嘛!你再往前走我要报警了!”

    白哲想都没想就把排练室的门拉开了。

    杜子骁正正好好站在外面。

    “跟我走。”杜子骁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走。

    白哲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眉头皱得能拧成一个麻花。程琳跟在身后不停叫杜子骁放手,杜子骁充耳不闻,只是抓着白哲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白哲担心事情闹大,想挣脱。

    杜子骁把他的手腕攥得更紧:“美国!”

    “去美国干嘛?”

    “复婚!”

    第25章

    白哲觉得杜子骁一定是神经病犯了。

    他拼命想甩开杜子骁的手,可是杜子骁攥得他这么紧,根本没给他反抗的余地。不光攥着他,杜子骁迈开长腿,走起来的速度跟飞似的,白哲被他拖着,简直恨不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你疯了吗?”白哲小声吼道,“这儿这么多人,你能不能正常点,什么复婚……”

    杜子骁充耳不闻,直接把他拽到电梯前,按下下楼键。

    程琳一直追在后面,这时候才赶上。女汉子气喘吁吁指着杜子骁骂:“你这个……”

    “程琳姐,”杜子骁把白哲往身后一拽,笑嘻嘻道,“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放屁!你把白老师给我放开!”程琳上来就抢人。

    刚好电梯来了,杜子骁使个巧劲,轻轻把程琳挡开,搂着白哲就进了电梯。

    “对不起了程琳姐!”杜子骁使劲戳关门键,边戳边嘴贱,“我们会给你带喜糖的!”

    “你!”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开始疾速下行,杜子骁才放开搂在怀里的白哲。

    杜子骁毕竟上少室山练过,平日也常常健身,臂力腕力握力都不是吹的,他这么一搂,白哲除非也练过,否则根本挣脱不出来。白哲快被他气疯了,直接指着他要开骂,没想到杜子骁脸色一沉,问道:“你还想不想知道罗品方为什么要退赛了?”

    白哲偃旗息鼓。

    杜子骁憋不住笑了。

    “我刚刚去了趟你家,帮你把护照拿上了,还收拾了几件衣服。”杜子骁说,“我买了今晚的飞机票,咱们一起去美国处理这件事。我现在有几个紧急电话要打,具体的前因后果,等咱们上飞机再细说。”

    杜子骁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骚包,就喜欢买跑车,还是特别扎眼那种。开一辆出去,五分钟内被狗仔队跟上。所以他平时很少开自己的车,要么坐保姆车,要么就抢小桂的来开。

    今天他开的却是一辆改装过的双座小跑,酒红色车身,银灰色轱辘,底盘低得连只老鼠都塞不进去。

    白哲坐进车里直皱眉,他担心被狗仔拍到,安全带系上以后总不自觉往下滑。杜子骁拨号间隙看着他乐,宽慰道:“放心吧,我刚跟那帮狗仔头子喝完酒,他们答应这两个月里不跟我,拍别人。”

    白哲这才老老实实坐好。

    杜子骁在圈里总有些白哲叹为观止的人脉,按理讲白哲在圈子里混得比杜子骁久,该混得更好才是,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白哲是高岭之花,人人都给他面子,人人也都敬着他远着他,杜子骁却真真切切跟大家打成一片,譬如明星的死敌狗仔队,杜子骁隔三差五把哥儿几个约出来喝一杯,表示对哥儿几个的尊敬,再意思意思给点料,哥儿几个有饭吃,也就不惦记真挖杜子骁老底了。

    杜子骁买了头等舱,时间卡得准,到机场走贵宾通道,直接登机。他跟白哲坐第一排,并排两个座位,坐下以后放了行李,杜子骁才缓缓开口道:“罗品方吸过du,你知道吗?”

    白哲正给自己系安全带,听到这一句,手一抖,安全带扣掉了下来:“什么?”

    杜子骁捡起掉了的带扣,弯腰过去给他把安全带系上,道:“昨晚回去以后,我找了我的几个关系,查了查罗品方。他要退赛?还说什么美国唱片公司要跟他签约?呵,这话还真有人信。”

    “我在北美的粉丝会长很有来头,她是混血,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美国人,而且是当地最大的黑帮头子。我昨晚跟她通了电话,她答应帮我查一下罗品方这个人,没想到巧的很,罗品方到美国后的主要生活范围就在她所在的城市,她一查就查到了。”杜子骁直起身子,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他脸上始终戴着墨镜,这让他的眼神都隐藏在漆黑的镜片后面,“罗品方当年到美国一年多都没工作,美国藏龙卧虎,大唱片公司瞧不上他,小的唱片公司呢,他瞧不上人家。后来他辗转去到另一座城市,不知怎么,就吸了du。”

    吸du这事,在圈子里不算什么稀罕事。压力太大,有些不自律也不自爱的难免抵抗不住诱惑,吸两口。白哲对此一贯深恶痛绝,更没想到罗品方会跟这两个字惹上关系。

    杜子骁见他脸色瞬间变差,赶紧补充道:“时间紧急,我只能查到个大概,细节或许有出入,我姑且说,你姑且听就是。”

    白哲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吧。”

    “你知道,这玩意很烧钱,罗品方的经济很快便捉襟见肘了,困窘之下,他就跟当地的一个演出机构签了演出合同,每周去对方的场子里驻唱三次。”杜子骁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转头看着白哲。

    白哲问:“这是个什么演出机构?”

    白哲是单纯,却不傻,哪个演出机构会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人?每周三次就能养活吸du这么庞大的支出,这种话说出来小孩子都不会信。

    杜子骁冷笑一声:“这不应该叫个演出机构,从我拿到的资料来看,叫地下夜总会差不多。里面五du俱全,你从小在美国长大,应该有所耳闻。罗品方签了合同,恐怕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工作,却没想到,这合同里有很多陷阱。每周唱三次,成了每天唱三次,全年无休。而且本来签五年,后来杂七杂八算一算,竟然要给他打二十年工。”

    “工作累也就罢了,薪水还低,只能保证他饿不死,别的免谈。所以罗品方这几年在美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应该能想象。”杜子骁道。“这样的日子罗品方过了五年多,后来不知道怎么,他戒du了。”

    白哲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着杜子骁。

    “别这么看着我,他为什么戒du,我也不知道。”杜子骁其实知道。按时间推算,当年白哲曾写过一首歌,专门献给他不知身在何方的老朋友罗品方。这首歌传唱一时,后来成为许多学生毕业时必唱的骊歌。或许大洋彼岸的罗品方听到了老友的思念与祝福,才会痛下决心重新做人也说不定。不过这种事杜子骁才不要跟白哲挑明,他小心眼。

    “从罗品方下决心戒du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三年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彻底戒除了吧。”杜子骁耸耸肩,“但是他虽然戒除了du瘾,却还是为这家夜总会工作。我猜应该是这家夜总会势力太大,让他摆脱不掉。不过后来他还是逃了出来,并且联系了《最佳唱将》节目组,参加了比赛。”

    “他要退赛,是因为夜总会发现他逃回国了吗?”白哲问。

    “只有这一个解释,否则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退赛。”杜子骁双手往前一划,仿佛面前是坦荡通途,“名与利的大门即将向他敞开,这时候退赛走人,除非他傻。”

    白哲无奈地瞅了他一眼:“你正经点。”

    正好这时候飞机进入跑道,开始做起飞准备。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等待飞机加速,起跑,升空。短暂的失重感过后,白哲淡淡道:“如果那个合同真如你所说,一定有很多法律漏洞。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来帮frank打这个官司,一定可以让他恢复自由。”

    “很棒,只是到那个时候,大家早就不记得罗品方是谁了吧。”杜子骁撇撇嘴,“白哲,你明白罗品方为什么被威胁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退赛吗?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路走。要么退赛回美国,继续老老实实为夜总会打二十年工,要么留在国内,等夜总会把丑闻在国内曝光,或者把他捅给美国政府——你该不会以为他这些年一直有老老实实去更新签证吧?吸du,哪怕是曾经吸du,都足够毁掉一个事业上升期中的艺人了。”

    白哲深深地闭上眼睛,几乎能想象到frank做这个决定时该有多么绝望。

    那是他最爱的事业,是他好不容易重新做人也想继续的事业,可他却要为过去的错误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所以他才宁可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来骗自己,也不愿意向自己伸出求助之手吗?

    “那怎么办?”白哲真的无法可想了,“这件事不能拖久,一旦frank真的退赛就无可挽回了。我们不能让frank回美国,走正规法律程序又太慢……”

    “白哲,你知道吗,”杜子骁忽然一笑,“对付流氓,要用流氓的办法。”

    “流氓的办法?”白哲听不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一直这么关心小杜和小白的情路发展,杜子骁虽然死皮赖脸孩子气,但是对白老师的感情是真真切切不打折的,白老师虽然高冷还有点小墨迹,但是杜子骁确确实实是他唯一动过心的人。

    两人未来的情路还很坎坷,他们都是公众人物,这样一份苦苦隐瞒的同性感情一定会遇到普通人更多的考验。何况,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表面温柔体贴,内里捉摸不透的季先生,小杜和小白的漫漫复婚长路哟,还有的走呢。

    对了对了,小杜同学是真出轨还是假出轨呢?到底是不是误会呢?这件事,咱们也要慢慢道来呀~所以还请诸位陪我一起,咱们一个,把这故事好好地写下去,一个,把这故事开开心心地看下去。我倾尽全力博你会心一笑,你替我看着文中人物的喜乐诸事。咱们一起开心一起笑,好不好?

    爱你们,我最亲爱的读者们~

    第26章

    酷夏,美国。

    毒辣的日头把路边树叶晒得打了卷,全都没精打采地低下头。路面热得足足有八十度,磕个生鸡蛋上去,几分钟就熟了。

    在这样的高温下,恐怕没几个人愿意远离空调的冷气,坐到院子里来,哪怕旁边就是蓄满了水的游泳池。

    除非,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杜子骁与白哲两人于到达美国的第二天,约见了夜总会负责人。

    约见地点就安排在杜子骁北美粉丝会会长的家里,自然也是由这位热心会长为两方牵的线。杜子骁感激不已,并暗示除了陪床以外,自己可以满足她任意一个要求来表示感谢。会长get到以后简直激动疯了,亲自把家里的音响打开,用冒着小星星的眼睛看着杜白二人:“你们……可以陪我唱一夜卡拉ok吗?”

    杜白交换一个眼神,同时拿起了话筒。

    第二天,夜总会负责人,一个名叫josh,浑身纹身的拉美裔美国人,带着他的助理(美国白人)和两个保镖(都是又高又壮的非洲裔黑人)准时来到了会长家里。

    谈判在会长家别墅的院子里进行。一早,会长家的下人就在院子当中摆上长桌,两边分别摆上一排椅子供两方落座。谈判开始前五分钟,两列黑西装保镖鱼贯进入院子,左边一列,右边一列,个个都双脚打开与肩同宽站好,标准的黑社会谈判架势。

    josh一进来就有点懵。

    杜子骁早早落座,冷眼瞅着josh见到这阵仗有片刻懵圈,紧接着便好像生怕人看出来他底气不足色厉内荏似的,摆出了十二万分的气势。他心想哥们你别装了,老子这种拍过黑帮片的刚刚看见两排保镖都懵,你一个地下夜总会老板得瑟啥?

    两方全都落座,josh那边剑拔弩张,杜子骁这边表情也十分严肃,然而两方等了整整五分钟都没有跟对方打一个招呼。

    不是不想打,是打不了。

    因为在双方张开嘴的前一秒,某黑衣保镖来通知,会长大人的爹地,当地最大的黑帮组织头目,临时决定参与这场谈判,做两边的见证人。

    这谁还敢开场?

    于是josh继续剑拔弩张,拿不屑的眼神轮番扫视杜子骁和白哲期望给对方造成压力,杜子骁呢,继续保持严肃的表情看风景。

    说起来巧的很,杜子骁和白哲所在的城市,与当初他们俩办理离婚的城市非常近,开车过去不过三个小时而已。杜子骁心里盘算着回程的时间,一边神情严肃,一边用兴致勃勃的语气向白哲提议道:“白哲,你看,这地方离咱俩领离婚证那地儿这么近,要不待会儿咱俩把事办完了,顺便去复个婚?”

    “滚。”白哲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别这样,我会伤心的。”杜子骁歪了歪头,语气很撒娇,表情仍旧严肃,“我都答应给程琳姐带喜糖了。”

    白哲心里翻了个白眼,冷冷道:“那是你自作主张,而且你大老远把我叫来,不是为了让我给你当翻译的吗?”

    当然不是。

    大老远叫白哲过来,是因为这件事与罗品方有关。杜子骁毕竟跟罗品方只有几面之缘,论远近亲疏,白哲才是他最好的朋友,万一需要做什么决定,总要白哲来拿主意才好。不过杜子骁会解释这一点那才叫见了鬼,所以他理直气壮回答道:“对,谁叫我英文不好呢,只好委屈你来给我做翻译了。”

    白哲轻轻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会长大人的爹地,黑帮老大到了。

    黑帮老大中年发福,体型像吹了气的气球似的鼓起来,每走一步,都像个移动小山。他黑发褐眼,由于终年掌权,眼睛里发出锐利而有力量的光芒,看起来并不盛气凌人,却别有一种威严。他缓缓走到长桌边,依次看了看两方,然后坐在了长桌另一头的中间位置。

    他一落座,谈判就开始了。

    碍于黑帮老大在此坐镇,虽然双方(主要是josh)很不情愿,但一开始还是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先彼此做了一下自我介绍。josh的自我介绍十分简短,白哲听出来他的英文带有浓重的墨西哥口音,猜测他大约是个墨西哥移民或后裔。然后白哲给杜子骁和自己依次做了含蓄的自我介绍,譬如,并没有让对方知道他跟杜子骁在中国是多么当红的明星,只说他们是罗品方在中国的朋友。

    等到白哲介绍完自己后,josh的眼神明显变换了一下。

    他问了白哲一句话,白哲给予了肯定回答。

    杜子骁觉得josh的眼神更不对劲了,忙追问:“他问你什么?”

    白哲说:“他问我是不是白氏的独子,我说是的。”

    白氏这些年发展很好,刚刚来的路上,杜子骁就看到了白氏旗下玩具公司的广告牌铺的满路边都是。josh这么问,肯定是有目的的了。杜子骁想了想,额头瞬间爆出青筋三条:“完了完了,你承认了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待会儿他肯定要敲诈咱们一大笔钱了。”

    “不可能。”白哲道,“我跟家里已经闹翻了,我家里是不会管我的。”

    “这个你知我知可是这位大哥不知道啊!”杜子骁叹道,“不信你试试?”

    于是白哲又跟对方说明自己是为罗品方的合约纠纷而来,这次对方想都没想便甩出一个单词。

    白哲的脸瞬间黑了。

    他转过头,跟杜子骁张张嘴,却翻译不出来。杜子骁同情地看着他分分钟被打脸,道:“好了,不用你翻了,这句我听得懂。他要五千万才肯放人是吗?”

    白哲脸色阴沉,半晌才点点头:“对,美元。”

    这是敲诈!

    五千万美元?够买五百个罗品方不止!

    然而杜子骁看着白哲难得吃瘪的表情,所有咆哮来到嘴边都变成了温柔的安抚:“得了,别郁闷了,至少他没跟你要五亿美金,或者干脆要求白氏的股权,对不对?”

    “白氏现在是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的,要是他敢跟我要白氏股权,职业经理人会第一时间建议我母亲从法律上跟我脱离母子关系。”白哲闷闷地说。

    杜子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很想伸出手,捏一捏白哲的脸,叫他别这么郁闷,不过大家伙都看着呢,也不知道josh有没有女朋友,大庭广众虐狗不太道德。于是杜子骁强行憋住了,道:“你跟这个人说,五千万他想都别想,就十万,爱要不要。”

    第27章

    十万美金是个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以杜子骁的咖位,去帮商家站台或者剪彩,现身半小时,价格都远不止这个数。

    所以十万美金,换算成人民币,少,太少了。

    白哲觉得自己要是照实翻译,今天这谈判根本没得聊,然而杜子骁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叫他赶紧传达给对面的拉美裔夜总会老板知道,他只好原话转达。

    josh顿时就怒了:“你在侮辱我?”

    “不,”听过白哲的翻译,杜子骁淡淡一笑,回道,“我是在帮你。”

    “frank在你的夜总会里并不算什么当红的歌手,他只是许多歌手当中的一个。多了他,你不见得多赚钱,少了他,你也没什么损失。你现在威胁他回来,不过是为了钱而已。”杜子骁勾起唇角,语气轻佻,“既然如此,我给你钱。十万美金,就当我帮frank付赎身钱,从今往后,frank罗品方这个人,跟你再也没有关系。”

    “呵。”josh虽然没达到黑帮老大的级别,但他常年执掌地下夜总会,软的硬的什么没见过,十万?这太侮辱人了!他冷冷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帅气,举止却略显轻浮的年轻人,如老鼠般狡黠猥琐的眼睛眯了起来,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度不屑与鄙夷的哼声。

    “我以为今天的谈判是充满诚意的,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josh起身,向会长爹地点头致意,“既然如此,我们法院见吧。”

    他扭头朝门口走去。

    “啪!”

    一叠文件摔在他面前的桌上。

    josh回过头,冷冷地瞥着杜子骁甩出来的文件。那是一叠用回形针装订好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英文与数字,白哲注意到这是杜子骁昨晚才整理好的,他还背着自己,跟会长商量了半天。

    josh的助理走过去,将文件拿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将文件递给自己老板。josh用阴狠不豫的眼神快速扫了一遍,还没翻到最后,便横过文件,咬牙切齿地将纸张全部撕成了再也拼不回来的碎纸片。

    “你撕碎了也没用,”杜子骁耸耸肩,开口,竟然是极其流利的英文,“这是复印件,原件嘛……如果你愿意坐下好好谈,我可以告诉你在哪儿。”

    josh愤怒地鼓起两颊,然而致命的把柄握在别人手中,他别无选择,只好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杜子骁淡定地看着他落座,愉快地反问:“josh先生,现在你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吗?”

    “frank竟然有你这么神通广大的朋友,”josh怒极反笑,“这是我最机密的账本,除了我,只有我的财务顾问知道,你竟然连这个都能弄到……”

    杜子骁再次耸耸肩,无赖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弄清楚我的朋友frank到底欠您多少钱而已,看了这账本才知道,原来frank为您赚的钱已经早早超过了他自身的价值。说实话,其实您要上法庭,这个我是双手赞成的,毕竟都说美国法律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只要一上法庭,那我一分钱都不用付,就可以还frank自由了。”他顿了顿,转头与白哲对视一眼,“的确,您与frank签有合约,不过那合约漏洞百出,骗骗外行还可以,要骗专门打合约官司的律师,难。我身边这位白先生是什么出身您很清楚,他家里年年用高薪养着的那些律师,随便请出一位跟您打合约官司,都能保证胜诉。到时候我不光不需要付钱,要是我乐意,还可以拿着这份合约,反过来告您些别的罪名。再不济,我把这账本往最近的警察局一递,您猜,他们是今天请您过去喝茶呢,还是明天?”

    josh在地下夜总会呼风唤雨,今天被杜子骁这样一个年轻人连番威胁,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看不出混了哪国的血。他死死地握紧拳,努力维持住表面的强硬,道:“你真的不怕上法庭?一上法庭,frank的过去就会曝光,你们中国人不是忌讳这个吗?他就再也唱不了歌了!”

    “又怎么样?”杜子骁很没所谓地撇撇嘴,“frank是喜欢唱歌,可唱不了歌又不会死。更何况,要他回你那里唱歌,我猜他宁可去死。不瞒你说,来之前我都跟他商量好了,大不了就是闹上法庭而已。官司结束了,或者我们帮他找点别的事做,或者他转为幕后音乐人,只要恢复自由身,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什么可怕?”

    josh被杜子骁气得脑袋顶冒火,狠狠一拍桌子就要发难,杜子骁摆摆手,制止了他。

    “当然,上法庭是最坏的结果,我们双方都不希望如此。”杜子骁道,“我知道要是我一分钱不给,就把frank带走,这样未免伤了您的面子。况且万一以后您手下再有人起二心,有frank的例子在前,您也不好约束。所以这十万美元不光是为了赎回frank的自由,更是为了不伤咱们的和气,也给您个交代。我知道,您未必真的就这么在乎一个小小的frank,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心照不宣。有些人的确是许了您丰厚的报酬,可要是无福消受,那报酬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杜子骁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停住了。

    他唇边带笑地看着josh,josh充满警惕地回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半晌,杜子骁出声,打破了沉默。

    “一边,是近在咫尺的威胁,”杜子骁看了看身边的白哲,又瞅了瞅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的账本,“一边,是虚无缥缈还没到手的报酬,”他重新与josh对视,友善地微笑,“不如我来倒数三声,三声结束后,您给我答案,好吗?”

    他放松肩膀,数出了第一个数字:“三。”

    josh右眼皮急跳,身后,两名保镖不约而同紧绷起全身的肌肉。

    “二。”

    josh的助理焦急地俯下身来,想跟自己的老板说些什么。然而josh什么都不想听,一拳挥开了他。

    同时,一滴汗顺着josh的额头快速流下,擦着太阳穴,没入鬓角。

    杜子骁笑意更深,他邪气地勾起唇角,露出那曾经风靡无数少女,让粉丝为之疯狂的招牌式微笑。

    “一。”

    josh像被惊雷劈中似的,猛然挺直了腰。

    “我想……”他犹豫着,似乎三声倒数给了他过大的心理压力,他还想拖延一点时间,做出一个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可惜,有人不耐烦了。

    “啪!”

    一声脆响。

    杜子骁、白哲以及正紧张盘算的josh同时转头,只见一直默不作声,仿佛局外人一般的黑帮老大突然从怀中掏出了枪,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josh的脸瞬间被吓白了。

    “没问题,十万就十万!”josh大叫道,“现金支付是吗?快给我,frank是你们的了!”

    于是开支票,付款,顷刻间,五千万美金变十万,跟掏零花钱似的就把人给救了。

    josh走后,杜子骁和白哲亲自来到会长大人的爹地面前感谢。

    “伯父,您刚刚真是神来之笔啊!”杜子骁眉飞色舞,这辈子大约还没这么佩服过谁,“刚刚那一枪真是恰到好处神助攻,果然姜是老的辣,我对您的佩服犹如……”

    “好啦好啦。”杜子骁的恭维还没说完,会长大人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她一把挽住爹地的胳膊,小女孩似的靠在爹地结实的手臂上撒娇道,“我爹地听不懂英文的,你说这么多,他一句都听不懂。”

    杜子骁和白哲同时愣了,白哲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刚刚我们在桌上剑拔弩张,令尊一句都没听懂?”

    “对啊。”会长仰起头,对着爹地甜甜地笑了一笑,不假辞色的黑帮老大也低下头,疼爱地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我爹地是意大利裔西西里人,只懂意大利语的,平常都是我跟妈咪做他的翻译。不过爹地反正靠枪说话,会不会讲英语又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杜子骁咽了口口水,为意大利黑手党教父的生活方式所深深折服:“对对对。可是……令尊既然听不懂英语,怎么掏枪的时间恰到好处?”

    “因为我事先跟爹地讲好叫他帮忙了啊。”会长大人眨眨天真可爱的大眼睛,“我刚刚躲在那里,那个角度你们都看不见我,只有爹地能看得到。我一摆手,爹地就掏枪了,就这么简单。”

    说着她伸手一指,果然,在花丛掩映间,有个只有教父能看得到的位置。

    杜子骁和白哲彻底服了。

    当天晚些时候,杜子骁和白哲一起踏上了回国的飞机。时间紧迫,他们一下飞机,杜子骁就驱车带白哲来到了罗品方租住的居民楼下。

    “赶紧上去吧。”杜子骁努努下巴,“跟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美国这地儿,以后没事别去溜达了。”

    白哲笑了笑,也不去计较他话里酸溜溜的味道,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车门刚拉开,他却停住了。

    “你不跟我一起去?”白哲问。

    “我去干嘛?”杜子骁翻个白眼,“又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为他着急上火乱发脾气。”

    白哲知道杜子骁是在暗讽自己那天心情不好冲他发脾气,其实他的心早就软了,又经过这一番折腾,对杜子骁哪还有脾气?感谢都来不及。

    “这次最大的功劳其实在你,你不去的话……”白哲没说完,自己先笑了。

    杜子骁看着他笑,撇嘴道:“要不是为了你,谁愿意搭理他。告诉你,其实我可烦他了,我最烦季勤章,其次就是他。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直男,跟你不可能,这回我绝对想办法让他回美国去,这辈子都别回来……”

    “好吧好吧。”白哲忍俊不禁,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白哲在楼上跟罗品方谈些什么,杜子骁在车里等啊等啊,都睡了一觉了,他才下楼。白哲拉开车门,带进来一点暑热,杜子骁见他唇角还留着一点没来得及褪去的笑,就知道他们谈的一定不错。

    果然,白哲落座后便主动交代:“frank说谢谢你。”

    杜子骁眉毛一挑,鼻子一哼,问:“就他谢我吗?”

    白哲噗嗤一声笑了:“我也很感谢你。”

    杜子骁心满意足,挂档给油,发动跑车,几个拐弯就上了路。

    其实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白哲对杜子骁心存感激,要是这时候杜子骁能带白哲去吃个烛光晚餐,浪漫浪漫,是很有利于两人感情发展的。然而这几天太折腾了,他们几乎马不停蹄,刚下飞机就与人谈判,刚谈判完就往国内赶,时差乱来乱去,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就算杜子骁还有体力,白哲也折腾不动了。

    于是杜子骁果断选择直接送白哲回家。

    回白哲家的路上有点堵,车外喇叭声震天,车内,杜子骁放了首舒缓的爵士乐,遮盖住了外面的一切嘈杂。这张专辑的演唱者是白哲很喜欢的一位歌手,白哲曾经对杜子骁说过,自己中学时曾经在学校晚会上唱过这个人的歌。那之后杜子骁很常常脑补穿着中学生校服的白哲该是怎样稚嫩又天真的样子,这个人的专辑也成为他遇到必买的东西。

    杜子骁特意选了这张专辑,以为白哲会很高兴,可是他等了半天,都没等来白哲的一点反应,转过头,才发现白哲已经睡着了。

    白哲真的累坏了。

    他的眼底挂着厚重的黑眼圈,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连续几天的睡眠不佳变得发黄。他睡着时头微微歪倒在肩膀上,孩子气极了。杜子骁看着他的睡容,忽然就脑补出了白哲十几岁时的样子。

    那一定是个长手长脚,有些内敛,又有些沉默的少年,因为家世不同常人,他看起来有些高不可攀,但是一旦你走近他,就会发现等待着你的,是怎样一个炽热的灵魂。

    杜子骁调低车里的空调,把对着白哲的风口都调整方向,免得凉风吹得他感冒。他做完这一切,前面堵塞的车流也通开了,杜子骁重新发动车子,朝白哲家开去。

    一直到了白哲家楼下,白哲都没有醒。

    杜子骁头疼了,白哲实在睡得很香,贸贸然叫醒,他不忍心。可不叫醒他,难道就叫他在自己车里睡一夜?那得多不舒服啊。

    他趴在方向盘上,撑着脑袋,一边欣赏白哲安静的睡容,一边心塞又甜蜜地想,这可怎么办呢?他想啊想,想啊想,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倾过身子,凑到了白哲面前。

    他想亲白哲一下,偷偷的,就亲一下,不亲嘴,亲脸就行。

    他小心地控制着身体,以免还没亲到,先不小心把白哲碰醒了。白哲醒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碰他的,他脾气可大着呢,杜子骁一点都不敢惹。

    所以轻一点,轻一点——杜子骁缓缓靠近白哲,灵敏的唇仿佛已经能感受到白哲脸颊上细软的绒毛……

    “嗯……”

    白哲咕哝一声,忽然醒了。

    杜子骁半路刹车,身子像装了弹簧似的,“嘣”一下恢复原位。

    啊讨厌讨厌讨厌!就差一点啦!

    他心里大叫着,面上却摆出一副比谈判时还正经的表情,正人君子似的说:“你醒了?到你家楼下了,我刚刚还想叫醒你呢。”

    “嗯。”白哲还不怎么清醒,他揉揉眼睛,搓搓脸,茫然地望了望前方,又转头瞧了瞧杜子骁,目光停在杜子骁脸上,不动了。

    杜子骁心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你明知道你刚睡醒这副样子是个人看了就受不了,就别来考验我了!

    白哲当然听不到杜子骁内心的嚎叫,他真的睡懵了,对着杜子骁瞧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眨眨眼睛,露出个柔软至极的笑:“到了吗?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低头解下安全带,转头推开车门,便往楼里走。杜子骁隔着车窗看他站在大门前找门禁卡,忽然很不舍得他就这么走了。

    他降下车窗,喊了一声:“白哲。”

    白哲回过头,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望向杜子骁的眼睛里全是疑问。

    杜子骁咽了口口水。

    “下一场比赛,给你们队出的题,我想好了。”杜子骁道。

    白哲笑了笑:“你总算想到用什么题目来难倒我了?”

    杜子骁却没有笑,他表面淡定,其实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喉咙口。

    “爱情。”他说,“你们队的演唱主题,就是爱情。”

    爱情?

    这是大部分歌曲的主题,并不难啊。

    白哲挑挑眉。

    杜子骁右手握拳,抵了抵自己的心口,笑了。

    “要走心啊,”他强调道,“走心!”

    说完,他升起车窗,发动车子走了。

    第28章

    当天回去,白哲补眠两小时,接着就开车去了公司。

    那之前他短信通知了程琳,叫程琳提前通知自己的队员赶到公司准备。两个小时后,白哲赶到,开始为自己的学员逐个选歌。

    他的歌曲储备量极其丰富,然而再丰富,碰见杜子骁这种不省心的,提前一星期才把主题告诉他,也受不住。

    所以这一星期,白哲过得无比充实。

    一边忙自己的演唱会,一边指导自己的队员,一边配合节目组进行彩排,一边还得操心着公司日常事务。白哲真觉得自己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四五瓣,每一瓣管一点,兴许自己就没这么累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星期之后,白哲队伍的比赛直播开始了。

    他的队伍里共有12人,两两对战,六组之后由白哲和出题导师杜子骁两人一起选出六名选手晋级第二轮。第二轮,学员根据抽签顺序,自由选歌演唱,演唱结束后,由现场四位导师和网络投票数决定该组前三名。第一名选手自动进入决赛,另外两名选手则有机会进入复活赛。

    白哲根据每位选手气质,为每位选手选择了最适合他们演唱的歌曲。比起莫希文导师队伍以女学员为主,杜子骁队的队员年龄偏年轻化,白哲队的队员什么类型都有。既有烟嗓女歌手,又有嘻哈饶舌小帅哥,还有罗品方这样有了些年纪,唱起情歌来却更加动人的大叔型选手。比赛之前,外界就预测这轮导师对决中最精彩的一战将出现在白哲队中,节目开始五分钟后,观众发现,白哲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首先上场的烟嗓女歌手带来的是英伦情歌,略带沙哑的嗓音诉说爱情的不完美,格外令人感伤。而后嘻哈饶舌,抒情大歌和旧式小调轮番上场,每首歌都从一个侧面,描绘爱情不同的模样。

    “爱情”这主题简单吗?并不简单。正因为我们耳熟能详的的大部分是情歌,爱情被人唱滥了,才更加不会动人。可是爱情本来就有许多模样,哪怕只是暗恋一种情愫,在有些人心中是苦涩,在有些人心中,却又微微透着点甜。所以杜子骁给白哲出的题目看似简单,实际很难。

    然而白哲完成的很好,杜子骁静静在台下坐着,听选手们把每首歌完美演绎,心想白哲在音乐上的天分啊,自己这辈子是拍马都追不上了。

    选手轮番上场,很快12名选手中便只剩下罗品方一人还没上台。罗品方实在很优秀,又因着他与白哲的关系,他几乎是整场比赛最令人关注的选手。白哲从不掩饰对他的偏爱,大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白哲从出道那天就是这样的做派,他偏爱谁,那就会把自己最好的歌都拿给他唱,对他的偏心,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然而大家还不知道,白哲竟能偏心一个人到这份上。

    在罗品方出场前,整个舞台是暗的。

    现场充满了粉丝的尖叫与呐喊,有人疯狂叫着偶像的名字,更多的人知道接下来出场的是罗品方,正大喊着他的名字。

    一片嘈杂中,钢琴响起了清澈而干净的第一声。

    全场瞬间寂静。

    一道雪白追光自观众席旋过一周,最终停留在舞台一角。舞台上,一架雪白的三角钢琴静静安放,弹奏钢琴的人肩膀平直,颈项如天鹅般微微弯曲。随着他的动作,无数音符如水流般静静自他指尖涌出,与全场的寂静融为一体。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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