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太平春

正文 第21节

    太平春 作者:山石先生

    第21节

    相比之张璁的紧张,当事人徐秀对这些人的情况看的更明确,他知道邹望肯定早就对他们渗透的干干净净,早已经掌控在手了,很有一些束手无措的感觉,正当此时,一人推门而入,注目望去,是那王琑。

    徐秀诧异道:“王老爷,你怎么来了。”

    王琑精神好了许多,又恢复了往日那个腔调,笑对徐秀道:“见过大人。在下不请自来,唐突也请不要怪罪。”

    “怎会,请坐请坐。”徐秀连忙招呼门外等候的掌柜加一把座位,却被王琑阻拦下来,他道:“就不入座了,王琑今日前来,就是同诸位说几句话就走。”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王琑平静的一一看着他们,道:“诸位都是江宁城中的大掌柜大东家,王琑也不是头一回和你们打交道,都是熟人,我也不在说什么客套话,讲个明白就是了。”

    “王兄请讲。”虽然客套,但也仅限于此了。

    王琑道:“江宁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大伙儿的家,就这么让邹家进来,对你们,真的好吗?”见他们别无反应,王琑失望的道:“他今日可以通过布匹使得我倒下,来日也可以通过其他买卖让你们倒下。”

    指着一人道:“关兄,您做的是米面行,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一个个点过去,所有人的买卖都被他点了一个名,然而效果并不大,在场的都是老江湖,这点话根本无法触及他们的心灵,或许对他们来说,唯一认的,只能是利益。

    王琑摇头道:“如果你们出力,帮助徐大人平抑物价,在下愿退出西门,这些铺子,随你们拿去。”

    这话一出,到引得阵阵议论,然而只不过是平静的湖水泛起的一点涟漪,用处不大。

    徐秀道:“王老爷何出此言,生意场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今日你亏了家业,来日东山再起,再挣上这些家业就是,国朝太平,到处都是机会,莫在说些什么了。”

    “大人。”

    “哎,不用再说了,今日不过是找大伙儿吃个便饭,讨论来讨论去,本县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那就踏实的吃完这餐,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徐秀虽然在笑,但笑的却很怪异,皮笑肉不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些人的脸,一一记在心头,这账,姑且先记下。

    ☆、第78章 弹棉花涨涨涨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迎接江宁县的,不光是布匹的一路看涨,米面行最是敏感,市面上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给你颜色看。布匹看涨,连锁反应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连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米面行也就跟着上了。

    若说布匹短时间内涨涨也还罢了,到底新衣服也不是天天都会有人去做,放些日子,旧衣服穿穿,也无多大碍处。这米面行一出问题,大事也就不远,毕竟人天天都得吃饭,民以食为天,如是。

    张璁手段有,脑子够,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不可避免有了一些慌乱,只听他道:“市面上粮食已经涨了。”

    就算不被老秀才一顿臭骂,晓得了自己先前的毛躁,徐秀也不会把粮食涨价放在什么心上,只能说他们太蠢了。

    这面上自然也就一副天高云淡的做派,劝道:“秉用你也不必紧张,金陵自古以来就是富庶安定的地方,一时半会儿的涨价老百姓承受的起的。”

    有此说法,也有徐扬一早就出门打探消息的原因,所以也给了他一点底气,家有余粮的人,底气都足,老百姓家有余粮不为短时间粮价涨价撼动,就是他这种官的底气所在。

    看到临危不乱的徐秀,张璁视线扫过也就扫过,但老秀才的冷静,才是使得他平静下来的关键,深呼吸道:“洪虚先生有什么法子?”

    老秀才随口就道:“照理说布匹涨,米面跟着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可以认定,背后是那个邹望了,既然是人为的,也就不必担忧。”

    不给张璁提问的时间,徐秀直接就点明了真相,张口就冲着那个邹望开炮,道:“他是不是脑子被火铳崩过了,现在没有什么灾害,没有什么,江宁又离着金陵近,金陵有的是粮食,搞粮价是有多蠢?再者说了,就算江宁都没粮食了,江南水路密布,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湖广,都不算远,有病。”

    老秀才点头道:“所以,就是这么个情况,秉用你不必担心。”

    似乎看上去就是一个愚蠢的事情,然而徐秀等人并没有料想到,明明白白的情况,一天、两天、三天,当持续上涨的米面行情进一步看涨,息息相关的人工,也就跟着上涨,整个市场上,相比之于一个月之前,可谓天翻地覆,用一个字来讲,就是涨涨涨。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宁县衙内,原本自信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一头雾水。

    市面上货源看似充足,市场规律看似不可违,情况却没有如徐秀等人预料般那样平复。站在塔楼,徐秀看着无有笑脸的行人,内心上很想干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去干。

    有人在下方喊道:“徐大人,这东西涨的太过了,您老想想办法啊。”一人喊,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越聚越多,议论纷纷,徐秀难以走脱,下得塔楼,面对一张张希冀的面容,徐秀笑道:“再忍耐些个。”

    江宁县良好的官声给了老百姓信任,用作此时,倒也算平复了一些担忧,见他们并没有疑议,徐秀继续道:“大家做好自己的工,按着往日那样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多担心,本县会尽力的。”

    “既然大人开了金口,我等就在忍耐些个,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聚集的快,散的也不慢,不过几个眨眼,散去了一大片。看着他们信任的离开,徐秀却没有丝毫可以放松的心情,作为领导,面上不管怎样,保持一个冷静总是好的,若自己都慌乱了,不需要再多做什么,直接就可以宣告死刑。

    如此,徐秀目光继续转向外头,他需要金陵城内的消息,去的,是张璁和徐扬。

    老秀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峻嶒,你看到他们的力量了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掌握资本力量的商家所拥有的能量,的确让他难以为继,不自然的道:“就算如此,也不该这么大胆,就算他是扬州府第一家,在金陵城,或者江宁,他也没有官……”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徐秀咧咧嘴,话倒没说出口。

    老秀才站到他的旁边,注视他道:“峻嶒,你有没有听说过顾荣僖公?”

    很老实的摇头,徐秀道:“不知。”

    “说起来,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当时邹望的父亲在扬州府内已经可以算是一大豪富了,朝廷的尚书丁忧回乡,回到了扬州,而那时候与邹家发生了冲突,你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吗?”

    不明白,就要问,徐秀道:“难道,朝廷的尚书,都无法奈何的了他吗?”

    老秀才叹气道:“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预料不到,堂堂大明尚书,就因为与他邹家发生了矛盾,在扬州府内买不到一餐一物,就算靠着的权势将邹家打入大牢,却引得全城商贾罢市,接下来想必你也猜到了。”

    徐秀不可置信,道:“这可是六部尚书。”

    “对,六部尚书。”

    “他家并没有子弟在朝堂之上。”

    “需要吗?他可以引动全城的商家为他罢市,逼得当地知县亲自恳求顾尚书道歉,这等的能量,就已经是匪夷所思了。”

    徐秀有一些晕眩,这对他的三观是具有毁灭性打击的,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明朝的商人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逼尚书道歉?是他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是他无法看明真相的呢。

    老秀才看他吓的不轻,笑道:“也不必过多的恐惧,那地方是他邹家发家的地方,肯定经营的滴水不漏,金陵城,江宁县,对他而言还是个陌生的地方,朝廷命宫就是朝廷命宫,这点底气要有的。”

    徐秀也跟着笑,可是自嘲的,显然多过真心,他道:“是啊。这下不是都来经营江宁了吗。”又道:“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如何,顾尚书吃下了这个亏。”

    “邹家就不怕顾尚书起复吗?”

    “起复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会吧?”

    “事实就是如此。”

    一阵沉默,徐秀想不明白里面到底有多大的内幕,但可以明确的就是,邹家在二十年前,就有能量逼得尚书道歉,并让他起复后放弃追究的能力,而二十年过去了,现在的邹家,就算在江宁是他家公子在经营,但这水,又有多深?

    “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徐秀担忧道:“现在江宁县的商家多有听其号令的趋势。”

    “你怕了吗?恭恭敬敬的上门赔礼道歉,或许他还会网开一面。”老秀才道。

    “开什么玩笑啊先生。”徐秀瞪大了眼珠子道:“他这般让我难堪,我还得去给他道歉?”

    老秀才是认真的,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听他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后退一步就是深渊,学生的道,鹤滩公的道,许进公的道,也就荡然无存了。”徐秀正色道。

    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么多年走来,从一无所知,到追随那么多位先生,从来就没有什么退让一说,退一步就是深渊,就是万劫不复,全是因为站的立场不同,老百姓的立场,哪有什么妥协的余地。

    虽然徐秀早已经比老秀才高,但摸摸脑袋的习惯,老秀才和徐秀,一个摸的自然,一个受的坦然,伏圣圭开心道:“好,现在你那两位先生都不在了,就让为师助你一臂之力吧。”

    徐秀期待道:“先生你想怎么帮我?”

    “走一步看一步。”

    “……”

    老秀才奇怪的道:“人要自强,他人才能助之。”

    “是。”

    这边的一席交流,让徐秀明白了邹家到底拥有多大的能量,另一边在金陵城打探消息的张璁与徐扬也赶了回来,这时候徐秀已经做好了坏事的心理准备,几人回到县衙,看着两个沉默的家伙,徐秀开解道:“都讲讲,看到了什么?”

    张璁的腰弯的很深,一个礼施的很深,道:“东家,您要做好准备。”

    老秀才道:“没事,秉用你直接说就行。”

    点点头,张璁一五一十的讲起了他在南京的见闻,简而言之,金陵城内一切皆好,人们根本不关心临近的江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自己好日子过的下去,管你呢,粮食有,布匹有,什么都有,但您是江宁县人士,抱歉,没有。

    徐秀给自己倒了杯茶,哼道:“倒是个粗暴无礼的手段。”

    徐扬累坏了,一进门就坐在椅子上揉搓着自己小腿内侧,闻听接着道:“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我直接说自己是南京人,他们都能够认得出来。”

    对此,徐秀不觉得奇怪,“这掌柜的还能没有看人吃饭的本事吗,看出来不为奇。”

    徐扬揉完小腿揉大腿,道:“那现在尴尬了呀,江宁内的商家沆瀣一气,南京城的小商小贩的也接济不了,大掌柜的还不卖东西。”

    张璁道:“囤积居奇,那就让他们亏倾家荡产就是,现在捂着不卖,将来想卖都不能卖。”

    “秉用,你乐观了。”徐秀却摇头道:“我等并不知道他们手里究竟准备了多少的东西。”

    “按照常理,这数目也不会小。”

    “如同你所说,那我们上哪里去找粮食?”

    “湖广,江南。”

    “钱呢?”

    “这倒是个问题。”

    徐扬抱怨道:“老爷你先前还说他们蠢呢。到底谁蠢啊。”

    “闭嘴。”

    ☆、第79章 弹棉花徐鹏举

    徐秀摆手,他不想在进行这样一个毫无建树的话题,眼下时间不等人,浪费于此,无益。

    实际行动是最好的,他也差不多明白到了该干点什么的时候,开口道:“眼下需要知道邹望是怎么想的,是否真的是要把本县打倒,如果要赶尽杀绝,那就必须用不同的方式,如果只是想让本县听话,老实的当这个流官,完了走人,那就还有其他方式。”

    老秀才显然有不同的意见,道:“不要想的太好,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人家都已经让你坐卧不安了。”

    徐秀低声道:“先生您先前还让我去怀柔呢。”

    “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

    徐秀纠结道:“不管做什么打算,消息必须要灵通,现在,我进趟城,南京城内或许就明了。”

    老秀才点头道:“也好,你进趟城亲自了解一番情况,也是有益的。”

    “做些乔装准备吧,让白飞与你同去,徐扬就不要去了。”张璁道。

    “也好。”

    ……

    准备的工作并不需要过多的时间,徐秀不过换了一身很显精气神的普通衣物外无有其他置换,然而当他准备跨上小毛的背上时,却被徐扬一把就拦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徐秀越看这个毛驴越不顺眼,大有将牠处之而后快的心,无语道:“为什么不能骑?”

    冷冰冰的看着小毛道:“既然不能骑着它,为什么还要让牠跟着去?”

    徐扬帮他把帽子摆正道:“客商一般都舍不得骑牲畜。”顺了顺小毛的背,徐扬在牠耳边耳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毛扭头瞧了瞧徐秀,很不客气的打了个鼻响,似乎很看不起。

    这个表情让徐秀眉毛都不想抬一下,小畜生一直都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牠。

    相比之这一主一仆一畜,白飞就显得无所谓的多,率先拉起小毛驴的绳子,就要出大门。

    徐秀阴险的思维方式让他很是小心,连忙道:“不要从大门走,我们从后门走。”

    就这样,迎着清晨的太阳,两人一驴,出了北门,一路往北,不晓得是不是平凡之路。

    这种行脚的经历徐秀有很多,而白飞却觉得新鲜,虽然不过是几十里路,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到处打量。城外无污染的环境,的确是美,徐秀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有当出游的时候,才觉得身在古代,也不错。

    来到城外,人就已经多上了许多,比之当年华亭城外的景象还来得夸张,徐秀拉着白飞走到了码头边,套套近乎,只有他们知道城里什么缺,什么不缺,小道消息,小老百姓知道的不见得就比达官贵人少多少。

    你有你的通天大道,我有我的鼠道猫道。

    徐秀从隔壁茶摊要了一壶茶,就这么递了一个过去道:“兄台,叨扰了。”

    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嫌弃汗水混着泥渍,这一行为,为他带来了一些好感。

    见他一身精炼的样子,码头船工随口道:“小兄弟哪里人士?来这边做什么?”

    能搭上话就好,徐秀满意自身的表现,爽朗道:“小弟顺天府人士,家里做些小买卖,就来南京城看看,看看有什么好发财的地方,大哥在这码头做工,想必很有些心得吧?能否指教指教小弟啊。”

    花花轿子人人抬,徐秀客气又不见外的语气让他很受用,对他指指示意他凑近点道:“你可以去江宁,那边现在好发财。”

    “啊,江宁小县,哪里能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呀?”徐秀不解道。

    听着他们的交谈,周围一些休息的船工也参与了进来,南腔北调,很是考验耳力,但徐秀大致也能听的差不离,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看似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从中剥离出一两个,就足以让他感到不虚此行了。

    拜别了这一伙船工,徐秀准备进城,小道消息终归是小道消息,就算准,但也多是事后诸葛的时候觉得准,事前,没有多少人会认为准确的,他也是这般认为。

    两人过了城门,并无多少折腾,徐秀一口地道的北方话让守城官赶到满意,就这样入了城。

    景色转换,人气瞬间高升,城里城外,犹如天上地下,两个世界,城外在热闹,也不及城内那一排排沿街铺子一望无边的景象来的吓人。

    白飞疑问道:“我们来干什么,不是没钱的吗。”

    “没有钱,有钱。”

    “什么意思?”

    “我没有钱,县衙有钱。”

    “这……”

    “没事。”

    两人走街串巷,牵着毛驴也没有别人去关注他们,大明数得上的大城市有这样的情况很是正常,或许只有去了什么边关小县,稍有陌生人来到就会全城都知,这里,没这回事。

    抬头望,魏国公府就坐落在眼前,徐秀轻声道:“拿着我的拜帖,去投上一投,不要让别人怀疑。”

    与国同休的魏国公府门前的探子数不甚数,小心为上。

    “好。”

    见他七拐八拐的走过去,徐秀退后几步影入了旁边的小巷,心中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魏国公府还有多少脸皮可以用,是否还能让他们记住,他们是否还会念叨自己,这都是未知的,如果一旦被拒绝,自己或许只能去找那个刘天官要点消息了,可同刘尚书无有任何交集,有的只是许进公的一两句口头介绍罢了。

    这就是官小的无奈,手里没有权,没有钱,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注定拙荆见肘,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位置的问题,纵使天纵奇才,没有资源,也无法做活,依然需要去想办法找人,托人,或许,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如何去想办法找更合适的人来解决,才是正确的吧。

    七上八下,心里没底的徐秀终于好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当魏国公府的下人迎接他进去的时候,徐秀明白,自己这张脸皮在国公府还是有一些用的,心中的感激之情不需要细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藏在了衣袖之下。从第一次踏入国公府刀枪列阵,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到第二次态度反转,到今次平实,如果能够选择。

    徐秀希望还是一直是今次这样比较好,没有威吓,没有感激,有的就是平淡,这样才算是有交情吧。

    迎接徐秀的不是魏国公徐俌,而是他的公子,徐秀的老朋友,徐鹏举。见到他,徐秀很想笑,以他对他的认知,这位爷是性情中人,那就好办了许多。

    按下心头所思,跨步一出,徐秀腰弯的很深施礼,带着些哭腔道:“公子救我!”

    头埋在袖子下偷偷的拿手指摸了摸眼白,瞬间酸涩的感觉袭来,流下了泪水。

    被这画面弄的一头雾水的徐鹏举紧张了起来,连忙拖过他的手臂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徐大人不要吓我。”

    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徐秀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摸的又狠又毒,呈现的结果即是红彤彤,倒也是误打误撞。

    叹道:“哎,一言难尽啊。公子,峻嶒恐怕难以为继了。”

    “哎呀,你同我说啊,到底什么事情,徐鹏举别的不敢打包票,东南地,没有国公府摆不平的事情。”效果出其意料的好,徐鹏举这样的表态,倒显得徐秀先前故意为之的做派有些不地道。

    当下添油加醋的将江宁县发生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学过戏曲,饱读诗书,这口才在这几年中也得到锻炼,讲出来的事实让徐鹏举犹如身灵其境,合辙押韵,改一改倒成了一片白话文。

    最后,徐秀落寞的道:“今日前来,别无他法,只求能够死的明白。”

    两人手扶着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成了多年的旧友,或许徐秀合他脾气,或许徐秀当初拼着乌纱帽也要让伏娘断给徐鹏举,或许先前的做派起到了作用,但结果就是这个结果,一味的追究原因,倒显得多余了。

    徐鹏举让他落座,一个人在边上踱步皱眉,徐秀道:“想起当时公子的威风,峻嶒还有些心有戚戚啊,面墙而坐,哈哈。”

    听了他的笑话,徐鹏举也笑道:“徐大人机智大气,当时倒显得魏国公府显得小气了。”

    正色道:“徐大人,你确定是邹家在江宁搅风搅雨吗?”

    如此,徐秀也正色回道:“千真万确。”

    “难了。”

    “连魏国公府都无能为力吗。”

    “这不是能不能为的问题,而是……”徐鹏举脸色不好看,尴尬了许久才咬牙道:“而是为了峻嶒你,没有那个必要去和邹家对上。”

    先前那一句东南地,没有魏国公府办不了的事情的话,徐秀也不在提起,他明白。

    徐秀静坐在一旁,他从徐鹏举的话语中听出了他是真心为自己,那一句脱口而出的峻嶒,足以说明他认定自己已经是他朋友了,另一边,也说明了,邹家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是远胜过自己的,这里面,似乎又是一个必死之局?

    开什么玩笑!

    徐秀蹭的一声站起,拉住他的胳膊道:“公子,峻嶒只求你答应一件事。”

    “量力而为。”

    “好,有公子这句话就够了。”

    ☆、第80章 弹棉花一枝梅

    “徐秀只希望能够知晓南京城内有关邹家的一切行动消息。”

    “好。”

    ……

    这是徐秀离开南京城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路回到江宁,不管白飞如何的想要起话头,那一张脸还是崩的紧紧的,嘴巴闭的牢牢的,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然而并不是说徐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上,他现在的战斗空前的强大,也充满了自信,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所谓危机,危机,有了危险,机会也就跟着来了,或许现在还没有看到,但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存在。

    徐秀一个人房内写写画画,门外的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担心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还是老秀才了解自己的学生,将他们尽数劝开。

    他从徐秀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屈,看到了战斗的信心,那么就该信任,让他好好一个人去整理一番。

    “我们这些人,并不能去帮他拿主意,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自己是否有那个智慧去应对。提提意见,帮他执行好,才是我们这些幕宾真正该做的。”

    这就是老先生的心态。正确。

    徐秀想的其实不多,主要的还是在给自己算命。

    并非是什么玄而又玄的玄学,而是在算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可用的资源,当下能够给他目前情况带来显著效果的人已经不多了,可以说,基本已经没有了。

    那么怎么用好这些人,是个十分困难的事情,如果贸然如此次去国公府尝试一样,或许又是拒绝了事,那就只好投降了事了。

    时也,势也,此一时彼一时,时间地点不同,相同的人,就不一定会有一个相同的结果。

    心中慢慢有了头绪,仔细的推演,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了脑海中,徐秀低声哼笑,成功,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失败,辞官回乡。

    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徐秀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同样的,失败的可能性一样很大,赌一下,或许就成功了呢

    而一旦成功,就有了自己的力量。

    诸葛亮一生唯谨慎,照样摆过空城计,就算是假的,照样有借鉴意义。

    可见谨慎是好的,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胆的计划,风险大的想法,就有了去推行的可能性。一切按部就班,慢慢算计,得嘞,什么都不用干,因为你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抓紧时间。

    放下笔,揉了揉不适的眼睛,徐秀已有定计,此时,那一个身影又现心头,不知怎的,好心情,瞬间就抑郁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吹灯睡觉。

    而那一位,又怎样了呢?

    ……

    我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一个代号。除此之外,则只剩下了整日不停歇,花样繁多的练功。苦不堪言。

    我的师父是个少言又严肃的人,平时从未有过丝毫的笑容,只有当我竭尽全力,完成他所安排的操练内容时,才会给我一个赞美的笑容。痛苦过后,这是唯一的心灵慰藉。

    如此岁月不知年,当他带着我第一次外出行道后,我才知晓师父是个怎样的人,而自己,将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就此成了我存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时光匆匆,师父不在年轻,他的身手慢慢的不及当年,此为自然之理,凡人又怎能逃脱。于是乎,各种寻求天道的任务,则交给了我来做。渐渐地,一枝梅的名号,就从师父这里,变成了我的名号。

    当我冷静的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后,我却发现这个世道远远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名堂。让我难以理解。所谓行善不是善,行恶亦非恶,怪哉。

    之后,我困惑了。

    似是全知的师父也并没有给我答案,他只让我去寻找,可是路,又在何方呢。

    北京城贵气逼人,十分的大,我又能上哪里去寻找。

    当我困惑的时候,听说新科三鼎甲要夸官游街,闲来无事的我,便去围观些许,而这一观,却让我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天地,别样精彩。

    只见他的尊荣,就让我感叹上天的偏爱,智慧与容貌的完美结合,成就了他,自然,这不是说那个状元,他好老了。也不是那个毛躁的榜眼。是那个探花郎,美哉,美哉。

    一时,竟让冷静如我,也不由失了神,被推挤出了人群,迎面来的高头大马,似乎下一秒就要踏碎我的头颅,情况十分危急。

    照常理,再紧张的情况,也别想让我失去思考能力,我都能冷静的面对。躲闪过去,并不困难。可当我看到他满脸惊容,想都不想的就去拉开缰绳,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却在第一时间,询问我安危。

    整个昏沉的世界,明亮了。

    我要去追随他,去跟着文曲星下凡的探花郎,见识一下旁人的道。也去寻找,我自身的道。

    跟随的日子就此开始,我看他与旁人谈笑风生,我看他与友人争论面红耳赤。我看着他嬉笑怒骂,我看着他真性情。可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本想就此默默无闻的观察下去,直到我认为可以了过后,才会离开。

    可越是了解,越让我欣赏他的为人,或许自从看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开始,就让我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当他面对刘瑾咄咄逼人之时挺身而出,潇洒的接受外放。相同的立场,也让我愿意,继续跟随下去。

    就此拜别师父,儿要去寻求自己的道。

    南下,迎接他的,便是两位国公寻求台阶下的杀局,我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跳出了龙潭虎穴的北京城,没有了师父的管教,也让我的胆子大了许多,我不在满足于暗地里的注视,我要与他接触。我要了解他,帮助他。

    懒龙,则成了我的新名字,这位江宁小吏是个孤儿,在江宁内无亲无故,也无亲朋。在我愿意给他一大笔钱后,便满足的出了东南地,此后,我便成了懒龙。

    看他纠结,看他犹豫的要将伏娘断给成国公,说心里话,我是失望的。更是旁敲侧击的希望他能够秉公断案,不然,或许我就不会继续跟随他了。

    其后的结果让我有点意外,他用智慧和胆量,维持住了正义,也保全了自身,让我陷入了沉思。原来当官的,也是能够为百姓主持公道,做些实事的。

    正当我对他充满了认同,他却不认同我,还想将我捉拿归案。

    不解,生气。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并且十分的认同你,你却还想要抓我。

    是何道理。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汇,滋生出的,是个怎样的感情?我起初并不明白。也没人能够给我答案。

    当我狼狈的逃窜进了县衙,似是走投无路,其实,心下又何尝不希望真正的同他见上一面,不管以什么方式。

    顺道,问问自己,那是一个怎样的感受?

    他喜欢读书,似乎只有书本,才能隐藏住他的忧郁,是的,当我默默注视着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每当夜晚来临,他总会时不时的望一望明月,神情很孤独。这是一个怎样的表情神态,这样一个与白天完全不同他的,一个矛盾的他,才是让我做出来那种轻薄他举动的原因吧。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我摘下了面具,他的眼神十分的惊讶,说老实话,我比他还要好看许多,可他的才华还有自信,让我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自卑,我什么都无有,连名字都没有,干的,也都是他口中的匪事,我哪里,还有什么自信可言。

    当负面情绪占上风的时候,发泄,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亲……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各种反应通通都映入了我的心底,看到他为了刘家人拼尽全力,看到他为了解决此事夜不能寐,我也感同身受,恨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脏活,累活,就交给我吧。我愿意做。

    听到他从南京回来后喃喃自语的话,善恶不在天地,而存人心。我明白了,我又何必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天理循环是个大势,善恶有道是个小势,作为一名注定不容于国朝法理的外道,我只需做好每一件问心无愧的事,就足以。

    明白了,他势单力薄,他需要我,我要为他排忧解难,我要让他离不开我,我要与他……坦诚相见。

    似乎一切都顺水推舟般的顺利,但总我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

    狠下心,吹下灯。

    十分美妙。

    我的春天。

    当他完成了刘家人的负担后,接下去,就是等我从河南归来,一切,都往美好的未来前进。

    ……

    一枝梅松开了按压住的伤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本就黑暗的夜色,似乎黑的让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久久不再言语。

    我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我还能同他在一起吗?

    我的秀。

    ☆、第81章 弹棉花一场谋

    一枝梅的状况究竟如何,徐秀显然不得而知,而如今他自身的处境,一枝梅也难以知晓。犹如两个平行线,暂时无有交汇。

    这一天,徐秀召集了众人前来探讨,讨论的核心,凝结成一个字,那就是利。

    利益问题亘古不变,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超越邹望的利益,那就好说。商贾最是无情。但也最是好打交道,义薄云天之人,反而难以攻略了。然而徐秀并不打算就这么去找已经被邹望笼络的商贾,他有更大的野心。

    张璁难为的道:“利在何方?”

    徐秀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他们的利益。”

    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他,张璁直接道:“东家你忘了徐鹏举是怎么讲的吗?”

    “记得,为了我去得罪邹家,没有意义。”徐秀不避讳,直接点头。

    “那东家你又哪里来的利益可以引导他们呢?”张璁的心在慢慢下沉。

    徐秀敲了敲桌子,示意徐扬将一张地图铺开,徐秀点在松江府道:“松江素来是棉花的主要产地,年产达两千多万担,而这么大的产量,在国内却只有十分之一流通,更多的是外地的棉布在行销,倒是为何?”

    既然他已经把话讲的明白,老秀才也无所谓了,道:“海外。”

    “是。”徐秀道:“每百斤五十两,每百斤二百两,这仅仅是丝绸丝绵运往倭国的价格,就已经如此恐怖。更遑论更西方的地方了。棉布虽常服所用,价格便宜许多,但胜在量大及必须。其中所得恐难以穷尽。”

    徐秀拍着桌子道:“然国朝法度严言,禁私自出海以通商,可谁真当回事了?”看着老秀才道:“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一下学生,是否如此?”

    老秀才道:“闽地,浙地,包括整个东南地,出海通商,是为传统。”

    如今还没发生宁波争贡事件,日本也还被允许朝贡,自然也就没有倭寇的影子,所以这一时期的海外贸易出奇的平静,秩序井然,然而□□出品享誉世界,仅仅靠三个合法的市舶司,自然无法满足全世界人民渴望□□物资需求,这走私,也就不可避免,庞大到无可估量的走私额度。

    徐秀道:“所以,破局之法,在松江棉布,若松江棉布取一成,以供应天府等地,绰绰有余,邹望又何足道哉?”

    这一话说的张璁老秀才皆有点吃惊,东家有点想当然了。

    老秀才委婉道:“峻嶒啊,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的。”

    徐秀能不知道其中的问题所在吗,所以他道:“先生,光靠一个拍脑袋的想法,是不可能有效的,徐秀的法子,应当如此……”

    听他一席详尽的交代,张璁隐藏在暗地里的叛逆性格有点蠢蠢欲动,他兴奋的道:“就当如此,就当如此,璁愿去游说松江豪富。”

    老秀才的态度则与他相反,谨慎道:“不是一个好选择,若失败,恐酿大祸。”

    徐秀舔了舔嘴唇道:“死不了人就好。”

    既然他坚持,那老秀才也只好去全力支持,道:“松江还是我去吧,秉用人生地不熟。”

    “先生和秉用都不用去。”徐秀道:“你们忘了陆深吗?”

    以他俩的关系,倒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筹码,老秀才道:“陆深还做不了陆家的主。”

    “对陆深兄,或许我可以用恳求请他帮助,但陆家绝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帮助我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徐秀又把另一个大方向的考虑,细细的告知于他们,其中的首要目的,便是要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好处。

    徐秀道:“别看邹望笼络了江宁,甚至金陵的大多数商贾,但小门小户,他是不屑去招揽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这句话说的身后的徐扬吐了吐舌头,真是大逆不道。

    当然,这句话并不是说什么造反,而是对如今江宁的格局甚是不满,大商户没有一家掌握在他的手中,带来的压力也就很大。

    张璁补充道:“时间要抓紧了。”

    “对,徐扬,去准备请帖,邀请他们来议事。”徐秀笑道:“大张旗鼓的去,此为阳谋,他们知不知道,对最后的成功可能性,没有多大的影响。”

    “是。”

    众人散去,为了谋算各自准备,而徐秀则回到房内,书写了两篇千字信函,其中一封是要送给陆深的,他是关键的一环,说服他或许没有什么难度,但说服他背后的陆家,就全靠自己的沟通能力了。而另一封,则要等晚上的议事结束后,才能送出。

    一切准备就绪,是夜。

    江宁县的小商户们都集聚在了县衙对面的酒楼,这边最大的商贾,竟然是那个被打的快要坚持不住的王琑了。

    徐秀请他们入座,一时也没言语,只听他们议论纷纷,脸上各自精彩,似是疑惑。

    春江水冷鸭先知,小商户的嗅觉往往很是灵敏,对于江宁县如今的情况,他们也都抱着神仙打架,凡人一边看热闹的心思,对于知县大人邀请,也都惴惴不安,不管徐秀面对邹望的施压多么狼狈,对付他们,还是容易至极的。

    徐秀不开口,没人敢先说话,就是性情中人的王琑也被现实逼的收敛了许多,也不开口。

    “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有一要事相商。”徐秀杏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很是明亮,底下众人的情况一览眼底。

    左看看又看看,王琑觉得此事自己不说话,没有人有资格代表他们说话了,当下道:“大人请说。如要我们帮助,定当竭尽全力。”

    王琑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小商户们便在心下问候与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秀笑道:“今日,徐某人是给诸位送上一份富贵,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胆量接了。”

    富贵在哪里,很多小商户心中不屑,如今你江宁县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谈给我等富贵。

    有一商户按捺不住,显然对先前王琑的许诺有诸多不满,开口道:“还请大人明示,我等都是在江宁县混口饭吃的小买卖人,如何能够为大人分忧。”

    徐秀除了王琑,认识的基本没有,所以对他们也不甚了解,他需要过滤一下,首个过滤目的,就是野心,有野心的人才好利用。

    所以道:“富贵险中求,本县给你们富贵,自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你们去拼,过程十分凶险,若无胆量,就请回吧。但是,如果成功,保你三世享用不尽。”

    这话一出口,有些胆小的就犹豫不决了起来了,徐秀按兵不动,暗自观察,见他们消化了一下后,很有气势的道:“也不是什么人本县都要的,徐某明确告知于尔等,风险越大,收益也就越大,成者一方豪富,败者破家,想清楚了。”

    这是在赶人,他不需要这么多人,他只需要有胆量能够跟他一起的,然而会不会怕人都走光了?不会,商人逐利是天性,更何况还有王琑,他以到绝路,不拼就没机会了,只听他当下道:“王琑愿接受这场富贵,有多大风险,就是破家,也在所不惜。”

    此言一出,犹如炸雷,周边小商户道:“还不见大人明言,王老爷你就如此决定,糊涂。”

    徐秀一反常态,冷哼道:“在你们不作出决定前,本县不会告诉你们的,但一旦你们做出决定,再要退出,就别怪本县的手段了。”

    □□裸的威胁,开始有人退场,一个,两个,最后只剩下了十二家,这些人怕不怕风险,怕的,但他们更渴望成功,江宁小县,哪有他们吃肉的时候?如今拼搏一把,或许也能成为大东家。

    干了。

    徐秀点头道:“既然十二位东家决议与本县同舟共济,那么,有些话就必须说在前面。”

    “大人请说。”

    “今夜所有的交谈必须烂在肚子里,若谁走漏风声,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是,大人所言极是。”

    虽说徐秀并不在乎邀请众人被别人知道,但具体的交谈些什么,谋算些什么,还不保密,那真是蠢到家了。

    徐秀道:“好,那就让本县说上一说。”

    事情十分简单,十二家共同出资成立一家商会,有徐秀在官场上照应,各项绿灯一路开,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出资,出力,出人,配合徐秀的调度,进行对邹望集团的阻击。

    话虽简单,要求却是高,众人一路商谈到深夜,才把初步的细则敲定了来,其后各自回家,虽说夜里寒冷,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火热热的,这是干一番大事业的节奏,知县大人许诺三世,按照三十年一世,起码孙子辈都不需要愁了,当然,前提是成功,前提是徐秀一路往上。

    十二家出资比例,徐秀大手一挥,拿去五成,空手套白狼十分的贪心,然而没人能说些什么,徐秀讲的很明白,资源他去找,政策他去跑,官场他来保,你们,管理好,配合好,运作好,令行禁止。

    众人散去,王琑责被请进了县衙,再做商量。

    而此时徐秀却拉着张璁再次谈论,这不由徐秀开场,张璁上来便道:“东家你联合小商户成立商会,通过陆深寻求松江府陆家帮助,借势打压江宁布匹,目前看来,是可行的,但是,若陆家最后畏惧邹家怎么办?”

    这一点徐秀先前已经考虑清楚了,而老秀才知道的更多,他道:“陆家是大海商,并在苏州士人中享有很高的地位,东南地谁都不会惧怕,而扬州府与苏松虽同属应天府,但并无有多大的关联,陆家也不北上,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徐秀点头道:“陆家不会怕,他们走海路,便有更多的沉没成本,逼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去自己去开拓海路,更大的关键点,秉用你没有了解到,他们不是不为,而是不能为,如今我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老谋深算的陆家,不会放弃的。”

    期间种种内因,以徐秀想的太多的角度来讲,不可能放着成本更低,风险几乎没有的国内市场不去赚,而千辛万苦的去开拓海路,大可等海外商人自己找上门来更好,反正也不愁卖,所以,这其中的问题就是没机会在国内卖,那这个问题出在哪里?

    第21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