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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春风徐来 作者:朱门寒少

    第8节

    春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到家的,身上的各种疼痛让他思考缓慢,他甚至都没有思考什么。

    躺在床上,像死尸一样,除了呼吸,还有不自觉滴落的眼泪。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雷耀阳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中午会带饭回来,不用他自己动手做了。

    挂了电话,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手上的纱布换掉,重新包了一下。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得像早晨那样美好而快乐。

    门铃响起,春风尽量使自己的脚步轻盈,脸上还要挂着微笑。

    “春风是吗?您点的餐,请签收。”雷耀阳右手提着袋子,身体往前移动,一点点逼迫着他后退,“还有,我是您点餐免费送的,也得收下。”

    春风笑着说,“好。”

    门嗵的一声关上,雷耀阳左手把他搂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有没有想我?”

    “有。”春风点头。

    “我更想你。”雷耀阳放开春风,把餐盒一一放到桌子上。

    他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现,春风呼一口气,转身,还是冲他笑。

    一个快乐着,一个痛并快乐着。

    两人吃完午餐,雷耀阳自觉地去收拾剩菜残羹。边收拾边哼着歌: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春风的泪马上涌出,他赶紧抬头望天花板,眼泪真的流了回去。

    他站起来,朝收拾完的人走去。

    他顾不得脸红,抱住雷耀阳,抬头轻轻吻他的唇。手在他的两腿之间胡乱揉搓,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几乎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他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手止不住的颤抖,又带着非解不可的决绝。

    雷耀阳抓住他的手,“春风?”

    “怎么?你不是点餐免费送的?我…还不能…”声音有点哽咽,但马上用行动掩饰,他开始解雷耀阳的衬衫扣子。

    “是你自己要玩/火的,春风…”雷耀阳顾不得想今天的春风是怎么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里面全部充斥着被燃起的欲/望。

    雷耀阳半躺在床上,看着春风俯身吻着自己的身体,带着羞怯,毫无章法。但是他知道怎样得寸进尺,大概是模仿着自己的技巧。可是,他真的毫无技巧可言。即便这样,雷耀阳看着他平滑的脊背还有那明净的眼神,还是抑制不住了。

    猛地捉住他的两只手,雷耀阳直起身,灵活的翻身,春风已被压在身下。

    春风带着迷恋的眼神望着自己,头上的纱布快被弄掉了,“春风,你的脑袋真被砸坏了?”吻他的额头,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他的手伸到自己的头发里,胡乱抓着。

    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双臂撑住他的双腿,他就那么流光飞舞地看着自己,进入的时候,他眉头只轻轻皱了一下。

    酣畅淋漓之后,春风虚脱般的躺在床上,连气息都显得微弱。

    雷耀阳从背后抱住他,春风的脑袋真被砸坏了,如此热情,像要把一辈子的爱都做完一样。

    下午,春风去了自在雕塑,路平遥在那里,但是路平远不在。

    春风把从这里搬走的所有东西,又搬了过来,创作室又重新堆满了他的东西。

    路平遥倚着窗户道,“其实我哥对你真的很好,春风。”她顿了顿,又说,“你应该去看看他,他真的生病了,就在公寓里,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春风不说话,继续摆布他画画用的东西。他这次来,已经做好了打算,除了画画就是画画,其他一概不想,一概不管,不反抗也不合作。

    “春风,你当真要这样?不管我哥的死活?”面对路平遥的一再逼问,春风有点坚持不住了,“好,你对我哥狠心,那么,我就对雷耀阳狠心了。那些照片”

    “我去看你哥。”春风放下东西,不看路平遥,转身就往门外走。

    17楼,雕花木门,春风的手抬起又放下,挣扎了一番,最终按响了门铃。

    好久,没有人开门,再接着按,还是没有动静。

    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门开了。

    路平远脸色灰白,衬得脸上的伤口越发骇人。

    “春风?”他含胸靠着门,像是支撑起所有的重量,还不待说第二句话,整个人就栽倒在地。

    “路大哥!”春风没来得及扶住他,或许,他从见到路平远开门的那刻就打算扶他,可是忍住没扶。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路平远拖到沙发上,他给路平遥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门铃响起。

    不得不说,路平遥的理智已经超越情感,春风看着她不慌不乱的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从衣橱里拿出来,然后冲着司机说,送他去医院,走吧。好像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并为这一刻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医院病房内,春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路平遥仰着身子窝在沙发里,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焦急,尽管躺在病房里一直没醒的是她的亲哥哥。

    “春风!你说雷耀阳知道你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我哥现在醒都醒不过来,他不会再动手打人了吧。”路平遥面无表情地说。

    “我给他打个电话。”春风轻轻起身出去。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

    春风打来的电话,雷耀阳赶紧接起。

    “春风?”

    “耀阳,画廊里有点事儿,我需要我去处理。我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在798区这边。”

    “哦,需要帮忙吗?”雷耀阳掩盖不住内心的失落。

    “不用,你记得吃饭。我先挂了。”挂断电话,一回头,看到路平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他。

    “你这样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一世?”需要一世那么久吗?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路平遥定定地看着春风,“我要你告诉他真相。”

    “真相?”春风一头雾水,所有的真相难道不是路平遥的计谋。

    “春风,你喜欢我哥,你要和他在一起。”路平遥站起来,走近春风,“这就是真相。”

    春风紧握双手,立马转身,他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路平遥同样双拳紧握,已经碎裂一次,却还是想顽强的重生。春风,只是为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傍晚时分,乌云遮天,雷耀阳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

    交代给了小林一些事,他就驱车去春风那里。

    车开到半路,天黑得更加沉,白昼如夜。突然就开始电闪雷鸣,接着就是倾盆大雨。雨刷开到最大,还是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雷耀阳纵使心焦,还是放慢速度,跟着前面的车蜗速前行。不一会儿,天空变白,路上水流成溪,幸而不深,雨势也渐小了。

    到达春风画廊,雨基本停了。

    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工人在看雨,这大概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清爽的风吹到身上,雷耀阳踏着水流走过去。

    “春风在吗?”那些工人摇摇头,或许他们根本不认识春风,只知道张进。

    雷耀阳走进去,房屋比先前的凌乱好多了,现在处理的是一些装修的细节。他在空旷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没见到春风的身影。难道已经回去了?

    刚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张进从外面进来了。

    “耀阳?”张进先看到雷耀阳,说,“你怎么来了?”

    “春风呢?”

    “他没在这儿啊,怎么,他告诉你他在这儿?”

    “没有,打他手机打不通,我过来看看。那我先走了,你忙。”雷耀阳走到车上,再次拿出手机,拨了春风的号码。

    响了很久,终于接起。

    “春风?你在哪?”被骗的感觉现在才涌上心头。

    “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又被焦急取代。

    “哦,我来看看伤口愈合的怎样了,马上就要回去。”

    “我去接你。”雷耀阳说。

    “不用了,那…你先去我公寓等我吧。”

    “好。”车子开动,溅起一片水花。

    “你要走?”路平遥像是影子一样跟着春风。

    “我要说出事情的真相,让他来这里?”春风回头看她,语气冰冷。

    路平遥没说话,转身进了病房。

    耀阳,该怎么面对你,该怎么说出口,说我喜欢上了路平远。春风紧闭双眼。

    到达公寓,电梯停到17楼。雷耀阳倚在门上抽烟。

    “没带钥匙?”春风问。

    “不,想在门口等你。”雷耀阳掐灭烟,“想让你看看一个痴情守候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站着说话,没打算上前给春风一个拥抱。

    春风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让守候的男人先进去。

    “为什么说你在画廊?”雷耀阳踏进屋内。

    春风不说话,拿出拖鞋让他换上,面无表情。

    他又变成原来的徐春风了,中午的一响贪欢,像是遥远的梦一样。

    “说话!”雷耀阳扳过他的肩,手指用力,似要嵌进肉里。

    “耀阳,我们分手吧。”春风迎上雷耀阳的目光,无焦距的看他。怕仔细看他,他会发现自己的伪装。

    “分手?”如果先前只是因为被骗而感到生气,那么现在,他真的是很疑惑。为什么春风会说出这样的话?前两天,他们还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啊!

    “对。我…喜欢上路大哥了。”春风猛地挣脱雷耀阳的束缚。不敢再看他,不敢看。

    “路平远?”雷耀阳怪叫一声,“你喜欢上了路平远?”

    春风看着雷耀阳在客厅里挥手乱转,“那今天中午算怎么回事?你那么勾引我算怎么回事?心里愧疚吗?打算求我原谅吗?啊?”

    春风低头不语。

    “你说话啊!”雷耀阳冲过去,用力地想摇醒这个沉默的人。

    春风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是,我愧疚,我最后和你…做,想让你开心而已。”

    “哈!想让我开心!好,那现在呢?跟我说喜欢上路平远,是想让我怎样?伤心?”雷耀阳现在不伤心,他现在怒火冲天,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高音节上。“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春风,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贱,是不是?”他最后一句话里满含苦痛,他叫不起来了,跳不起来了,颓废的坐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仰着头,闭上眼,沉默不语。

    沉默良久之后,雷耀阳直起身,像是历经一场浩劫。

    春风还站在客厅的中央,一动不动。

    “你曾经喜欢过我,徐春风,你这是移情别恋,你愧对我,你要怎么补偿我?”雷耀阳恢复冷静,“中午的事算是一次补偿,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你摆脱不了我的。”

    雷耀阳起身,慢慢走近春风。眼仁发红,嘴唇紧紧抿着。

    突然他双手用力撕扯春风的衬衣,扣子崩了两三个,他埋头咬那人的脖子,锁/骨,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那人往后缩着,但没有躲避,大概只是生理反应。雷耀阳边咬着边脱掉那人的裤子,让他以最屈/辱的姿势伏在沙发上。

    你不愿得到我的爱,那就得到我的恨。雷耀阳狠狠地发泄着,不管多粗暴,不管身下的人是什么感觉。

    黏/腻的液体顺着那人的大/腿往下流,还夹杂着细细的红丝。春风双腿打颤,急促的喘/息着。他就当什么也没看到,放开赤/裸的人,转身朝浴室走去。

    洗完出来的时候,春风已经不在客厅里,他在卧室里看到他,已经换上了睡衣。

    雷耀阳不想走,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尤其是做了刚才那样的事。他穿好衣服,什么都没说,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开门走了。

    后面火辣辣的疼,不敢坐,不敢动,动一下也疼。

    春风分开点腿,趴在床上,脑袋嗡嗡作响,有点晕,喉咙涩涩的,眼前一片模糊。

    让自己疼吧,让自己难受吧,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那就让别人去做吧。耀阳,你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你的好,你的坏,你的爱,你的恨。

    春风以如一的姿势趴着,直到天亮,一阵电话声吵醒了他。

    “春风,我哥醒了。”是路平遥。

    “好,我知道了。”

    春风挂断电话,挣扎着爬起来,身体从头到脚发麻。

    匆匆赶往医院,推开病房门,只有路平远安静的躺在床上。

    “路大哥?”春风弱弱地叫了一声。

    路平远应声看他,生病的到底是谁,为什么春风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去,面容那样憔悴。

    “对不起,路大哥。我替耀阳给你道歉,那天他不该动手打你。”春风站在床尾,郑重地说。

    “没事。”春风会替雷耀阳给自己道歉,还是他们近,“我也没怪他,是我自己的错。”路平远呆呆望着天花板,他输了,但还是不能表现得太像个失败者,“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路大哥。”要不要告诉路平远,路平遥逼着自己和他在一起。看样子,路平远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是,路平遥说这件事只能他们两个人知道。“你…要喝水吗?”路平远是无辜的,春风终究对他狠不下心。

    “好!”路平远挣扎着起来,春风赶忙把枕头竖起来,让他靠着。“雷耀阳,他有没有对你不好?我可以解释。”

    “没有,他已经解气了。”

    “春风,其实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是朋友,继续合作。” 路平远抿了一小口水,他心里是不安的。毕竟,自己真可以算是第三者了,他明知道春风和雷耀阳相爱,可还是要插一杠子。那么,只是默默守护,这样总还是可以的吧。

    “嗯。”春风没做任何考虑就答应。这样也好,面子上应付着路平遥,实质上,自己和路平远还是普通朋友,合作伙伴而已。

    路平远看春风同意,心里的负担轻了许多。他不希望两人从此是路人。

    路平遥提着买好的早餐走进来,看到的是俩人一笑泯恩仇的和谐场面,声音也轻快了不少。

    “准备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哥,这次你得趁住院之机好好补补。”路平遥把餐盒放到春风手里,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自己来吧。”路平远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他是罪魁祸首啊,让春风喂你,说不定病立马就好了。”路平遥开着玩笑,继续道,“起码你也得趁火打劫一下啊,对吧?成语用的?”

    路平远笑笑,没搭理她。

    春风倒是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路平远嘴边。

    路平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春风,张开了嘴。

    路平遥的笑意深到眼睛里。春风,你恨我可以,但你没理由恨我哥,他为你做了太多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雷耀阳过了几天混沌的日子,除了工作就是抽烟。酒戒了,咖啡戒了。因为他知道,即使再生病住院,春风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照顾自己了。以前的自己太傻,不会再那样做了,为了他豁出命去,他或许也不会明白。

    本来两人已经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可是没想到,三秋来的这么快。雷耀阳弹了弹烟灰,又深吸一大口,吐出缭绕的烟雾,然后掐灭烟。

    手机握在右手里很久了,终于拨出那个号码。

    “耀阳?”电话很快被春风接起,像是专门在等电话一样。

    “这么多天了,想我没有?”雷耀阳的语气里是挑衅和满不在乎。其实心已经凉了大半了,这么多天,春风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是啊,春风有了新欢,怎么会想起他这个旧爱。“在哪里?我要见你。”不想听到春风的回答,只知道要见到他。

    “我在公寓。”

    “怎么?没和路平远在一起?”雷耀阳极尽讽刺。

    “耀阳,我有点不舒服。”等不到回话,春风无力地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春风真的挂断了电话,他是真的不舒服。躺在床上天旋地转,眼前黑呼呼的,看不清东西,他害怕这种感觉,像是站在云彩上一样,轻飘飘的,他抓不住任何可以让他感到踏实的东西。双手攥着床单,想努力减轻这种不安,可还是不行。

    面对突然挂断的电话,雷耀阳咬牙。徐春风,你等着。

    到达公寓17楼,雷耀阳把门铃按的一通乱响,好久,没有人开门。

    是啊,他只是说在公寓,说不定是在路平远的公寓,他真是傻的无药可救了。

    转身欲离去,可是内心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他想进去看看,也许会触景伤情,可还是不自觉的掏出钥匙。

    门打开了,一切如昨。

    春风趴在沙发上赤/裸承欢的样子在他脑海里荡漾,那天把他弄伤了,他肯定很疼吧。可是,自己的心更疼。他还有人抚慰,自己呢?

    雷耀阳又拿出烟来,点燃。天色渐沉,屋里一片昏暗。烟头随着呼吸一明一灭,烟灰退了很长一截,随着重力掉落。

    一根接着一根,眼睛被熏的酸疼。不知道过了多久,窒息的感觉像要将自己淹没,他终于受不了了,站起来,打算离开。

    外面雷声响动,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袭。今年b市的雨真多,而且每一场雨都下的毫无保留的大。

    雷耀阳把车刚开出公寓,雨开始哗哗得下。

    狂风把树叶吹得落了满地,不远处有折断的大树枝倒在街道上,电线架着广告牌悬在半空中,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雷耀阳的车速减慢,因为前方堵车了。

    这种鬼天气,简直让心情更加糟糕。

    雷耀阳决定返回去,就这样龟速前进,走到天亮都到不了家。

    好不容易找到能拐弯的路口,车还是走不了。没办法,只能等着,起码返回去的道路不长。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公寓,地下车库里水汪汪一片,只好停到路边。

    再次回到屋里,浑身水湿。早知还得返回来,当初何必出去呢,真是。

    在浴室里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打算去卧室找睡衣穿上,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

    推开卧室的门,打开灯,春风?

    他不是应该在路平远那里?看着床上蜷缩着的人,雷耀阳有瞬间的短路。

    “春风?”雷耀阳唤他,可是床上的人没动静。

    睡得这么沉?雷耀阳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十点四十。外面的雨还是那么大,先前那阵的雷鸣电闪他都没感觉到?

    “春风,春风?”雷耀阳大声叫了他两声,那人还是没动。

    雷耀阳感觉不妙,俯身近看他。他眉头轻轻蹙着,呼吸有点快,两颊发红。伸手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雷耀阳有点慌,双手不知所措的摇着昏睡的人,嘴里不停地喊着春风的名字,只希望他能醒醒,哪怕醒来只说一句话也好。

    终于春风被他摇的睁开眼,春风恍恍惚惚的叫他的名字,他赶紧答应着。

    “我送你去医院,马上,你坚持一会儿。”脚步慌乱地去拿衣服穿,边穿衣服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雷耀阳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抱起春风就往外走。

    不知怀里的人还有没有意识,雷耀阳只是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终于停到一层,雷耀阳从没感觉电梯是如此之慢。

    外面依旧是风雨交加,水流成河。雷耀阳想起回来时的交通状况,再看着那没有停的大雨,还有不远处被雨水淹没轮胎的车,又抱着春风往回走。

    把春风放到床上,自己已急了一身汗。雷耀阳翻箱倒柜地找药,终于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貌似还是上次春风去云南,自己给他买的药。

    看了看保质期,还好没过期。打开药盒,一盘药,只剩下两粒了。春风自己吃过药?

    他端着水走到床边,扶起春风,把药塞到他口中,想了想,又把他放下。自己喝了一大口水,俯身凑上去,把自己口中的水度到春风嘴里,春风被水呛到,难受地咳起来,雷耀阳又上前堵住他的嘴。

    春风,把药咽下去啊,求你。雷耀阳急的想哭。

    春风咽下药的同时,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看到了雷耀阳,雷耀阳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是在做梦吗?

    “耀阳?”雷耀阳赶紧点头答应着。

    或许不是梦,梦里的耀阳从不和自己说话,“我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雷耀阳的眼睛瞬间充满雾气,声音哽咽着。

    “你…不知道,你…什么…不知道。”春风的眼泪无意识地从眼角流下,瞬间浸湿枕头,“我…不…不能说…我想…找你…不能…说…我…想…你…”春风喃喃呓语着,断断续续地说这话,最后又闭上了眼睛。

    雷耀阳不知道春风要表达什么,他有点神志不清。他说了想自己吗?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放不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雷耀阳看到春风头上出了一层汗,他连忙去卫生间湿了一条毛巾。

    轻轻给春风擦着额头,还有身体。他的心顿顿地疼,为什么那天中午自己那样粗鲁,本无意伤他,可他伤自己太深,都是内伤。究竟谁欠谁更多一些,说不清。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春风的烧退了。雷耀阳躺在他身边,侧身看着他。灯光太强,他下床关了顶灯,打开床头灯。

    柔和的光在这个暴雨夜里显得更加温馨,雷耀阳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去摸春风的额头,最后不知不觉的昏昏沉沉睡去。

    凌晨五点的时候,春风醒了,他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有点不敢相信,昨晚他真的睡在这里。

    身上黏黏的,感觉还是轻飘飘的,看了看表,继续躺着,可是再也无法入眠。

    他起身,又是一阵眩晕感,眼前又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儿,没事了。

    雷耀阳醒来,春风没在身边。他起身去了客厅,没有人,转身看了看厨房,还是没人。

    “春风?春风!徐春风!”喊了几声,雷耀阳确定人已经不在。

    他是去找路平远了?呵呵…昨天那样担心他,照顾他,病一好就转身投进别人的怀抱,多么可笑。雷耀阳干笑几声,觉得自己愚蠢又可怜,穿上衣服开门走了。

    雨还在下着,只是没有昨晚的大。

    在小区门口,雷耀阳看到了春风,还有路平远,春风手里提着袋子,像是买来的早餐。路平远撑着伞,两人并肩走着。难道路平远也住在这个小区?雷耀阳有种下车的冲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那么做。路平远果然蓄谋已久,自己竟浑然不知。

    马路上一片狼藉,像台风过境。

    交通接近瘫痪,车开的很慢。

    雷耀阳此时已感觉不到痛了,只有麻木。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却没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算什么?纯洁的恋爱着?好,徐春风,你把心给了他,身体给了我。我要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心意。

    春风提着东西打开门,走到卧室想喊雷耀阳出来吃饭,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在屋里四处找了找,果真走了。

    热腾腾的粥还冒着白气,春风突然没了食欲。

    餐桌的花瓶下还压着他留的纸条,耀阳,我去买早餐,等我回来。

    春风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真的很讨厌我吗?那昨晚为什么会来?耀阳,你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想你。

    春风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苏玉珍?

    “舅妈?”春风没想到苏玉珍会这会儿打电话过来。

    “我打耀阳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们在一块儿呢吧?告诉他今天别去公司上班了,路上的水能把车淹了。”春风还没回过神来,她继续说,“新闻上都是报道,几十个人都遇难了,大部分是溺水死的。吓得我呦,赶紧给耀阳打电话,可总也是无法接通。你告诉他,别去公司了啊!”

    “哦,好,我知道了。”春风挂了电话,赶紧打给雷耀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电话里传来公式化的声音,春风断了线再打,还是打不通。

    怎么办?他不会出事了吧?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冰冷的声音一次次传来。春风心急如焚,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深呼吸了一会儿,春风开门跑了出去。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一路上,春风伸手拦了好几次出租车,要么不停,要么就是司机拒绝拉人。

    现在这个城里兵荒马乱,人人自保。

    春风边走边给雷耀阳打电话。不知道走了多远,他已经头昏脑涨,脚步虚浮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什么没有早点买辆车?春风开始懊悔。

    他给张进打了电话,可是张进手机关机。不得已,给路平远打了电话,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见到雷耀阳,只要看到他平安无事就好。

    路平远冲着走在便道上的春风按喇叭,又大喊春风的名字,走在路上的人才回头注意到他。

    春风上了车,告诉路平远走哪条路。

    路平远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春风,不知是冷还是怎样,春风的嘴唇有点发紫。

    路平远叹了一口气,“这么急着找他?”

    春风没说话,默认。

    “不害怕?”

    “我怕,他会出事。”春风悠悠地说。

    路平远惨笑,春风的心里现在只有雷耀阳了,紧要关头,他还是最担心他。

    车走了大约六七公里之后,再也走不了了,交通全面瘫痪。

    等了一刻钟,春风坐不住了,打开车门,水没过半个轮胎。

    给雷耀阳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我要下去找他,路大哥,你在这里等。”说着就下了车。

    “春风!”路平远急忙叫住他,可是车门已被关上,春风已经趟水往前走了。

    路平远坐在车里看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闭上眼睛,不再打算去追他。自己做再多也没用,春风在得知自己喜欢他之后,还能和自己做朋友,说明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喜欢当回事儿。该放弃了吧。

    如果车都不动,只有自己在往前走,那么,总能找到雷耀阳的。春风坚信着,耀阳就在前面,或许,不远了。

    水越来越深,已经没过他的膝盖。可是,还是不见雷耀阳。

    有几个穿救生衣的消防员,划着橡皮艇朝他这个方向行来。

    他又急又慌,拿出手机,准备再给雷耀阳打个电话

    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打通了。

    “耀阳!你在哪里?”春风忍不住哽咽。

    “在路上,怎么了?”雷耀阳的车被堵得进退两难,正坐在车上抽烟。

    “你在哪儿?在哪条路上。”春风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安心了。

    “哎!那个人别往前走了昂!听到没有?哎!”一个消防员冲着春风喊,可是春风根本没听到,继续往前走。他确信雷耀阳就在前面,他要找到他。“那个没打伞的,穿衬衫的男的!别往前走了,前面水太深,过不去啦!”消防员的声音加大。

    “春风?你在哪?”雷耀阳在电话里隐约听到喊声。

    “我在四环,应经过了公园桥,你就在前面,我知道。我马上就能找到你。”春风的声音有点激动。

    “春风!等等,别往前走了,前面水深。”雷耀阳赶紧说,“我这里没事,只是堵车了。”

    “不!我就要见到你,就要!”春风此时像个任性的孩子,浑身被雨淋透了,冲着电话大声说话,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流。他要告诉雷耀阳,他爱他,他再也受不了没有他在的日子。

    挂了电话,春风步履蹒跚的往前走。水流一下又一下推着他,他的双腿开始打颤。便道已经看不到,入目全是一片海洋。春风感觉身上发冷,视线越来越模糊。

    雷耀阳没来得及说话,春风就挂断了电话,他赶紧回拨过去,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该死的无法接通。

    雷耀阳拔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跳下车。水没过膝盖,水流急速。

    逆流而上,前行太难速度太慢,雷耀阳恨不能自己有双翅膀。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雷耀阳还是看不到春风的影子。他也坚信,春风就在不远处。只要再往前,再走走,就好。可是越走心越急,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心急地想见到他。

    蒙蒙细雨中,一片汪洋中,两个人就这样彼此艰难地靠近。

    春风眼前一片昏暗,只能听到消防员焦急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睁着眼,只是看不清楚东西。他的世界里天旋地转,头疼的像是有电钻在往里钻。

    “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消防官兵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听不真切,但大概能听懂是这个意思。

    “我叫徐春风,我在找一个人,他叫雷耀阳,他被困在路上了,你们快去…帮我找到他。” 春风不知自己摇着谁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的,他在哪里?具体位置在哪?”

    “他就在前面!求求你们,带我过去吧!”春风挣扎着坐起,感到皮艇在晃动。

    “好好,我们马上带您过去,您别急啊!”

    春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因为他眼前一直是模糊一片,像是戴着高度近视镜一般。他看不见了吗?失明了吗?皮艇在走,可是他看不到雷耀阳,耀阳会看见自己吗?他抓着皮艇的手一直发抖,口里喊出雷耀阳的名字。

    “雷耀阳!雷耀阳!”听不到回应,他开始无助地流泪。带着哭腔求那些消防官兵帮他一起喊,他说他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消防员看着这个一身狼狈的小伙子,不禁有些心软,帮着他一起喊。

    那会儿他在水里跌倒了,又挣扎着爬起来。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大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幸亏他们及时赶到他身边,否则他估计会被水冲走。把他推上皮艇,他貌似晕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他们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眼睛看不见。盲人还敢在这儿瞎走,真是不要命了。看来他找的那个人,对他来说特别重要。

    雷耀阳远远的就听见有一群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其中夹杂着春风的声音,他能听出来。他也大声回应了他们。他加快了步伐,当然还是不及皮艇的速度。

    他看到了春风,还有几个消防员。

    “春风!春风!”雷耀阳冲靠近的人招手,春风茫然地转过头来。

    “耀阳?耀阳!”春风大喊。

    雷耀阳终于上前搂住坐在皮艇边上的春风,喜极而泣。

    消防员看着两个相拥而泣的男人,面面相觑。

    不远处,路平远落寞地转身,往回走。

    消防队员放下他们就划着皮艇走了,他们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问了一大堆问题,又让做了一个脑部ct,最后说是延迟性脑出血。应该和上次头部受伤有关,另外病人有发烧现象,可能也会影响到视力。

    总之,建议病人住院观察。

    春风一直拉着雷耀阳的手不放开,此时的他真是脆弱极了,雷耀阳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可怜的春风,之前想报复他的心思早就烟消云散。雷耀阳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春风在雷耀阳的轻声安慰下沉沉睡去,直到晚上近七点才醒来。

    雷耀阳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见他醒了,他赶紧凑上去。

    “耀阳?”春风看着猛然出现的人。

    “是我是我!老天!你能看见了!”雷耀阳激动地跑出去喊医生。

    医生来了,翻了翻春风的眼,估计是看不出什么来,又让春风量了量体温,体温也降下去了。但是他还是建议春风做一个全面检查,找到发烧的原因。

    雷耀阳牵着春风去做各种检查。给春风抽血的时候,他不敢看,把头扭到了别处。

    他问医生能不能先出院,第二天再来,医生同意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司机很快开着他的车来了。

    路上的水在下午的时候就基本上排完了,只要雨不再一直下,排水还是不费劲的。

    司机一路上都在说城里哪有积水,说基础设施建设哪里做的不好。到了春风的公寓门口,雷耀阳让他开车走了。不管怎样,他还是感谢这场暴雨。

    进了屋,雷耀阳眼尖地看见餐桌上的粥,还有几个盒子都没打开。大概是春风买的早餐,可是他不是跟路平远在一起吗?

    春风迎上雷耀阳疑惑的眼神,“这是我早上出去买的,我留了纸条给你,可你…”春风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没看到什么纸条!我以为你…”雷耀阳也没说下去,他以为春风和路平远在一起。

    春风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开口说,“我和路大哥住在一个小区,这房子是他给我找的。在回国之前,他就给我找好了。春风画廊也是他给找的地方,他的确为我做了很多。可是…我心里只有你,耀阳。”

    雷耀阳听完这番话,仿若做梦一般,久久回不过神。路平远心机太深,可是春风说他心里只有自己。喜悦还没涌上心头,他又想起前些日子的话。

    “你不是说和我分手?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雷耀阳压下情绪缓缓地说。

    “我…我”春风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他要告诉雷耀阳实情吗?那些照片时刻刺痛着他的心,他多么不想承认,可照片上的人就是雷耀阳。他要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和路平遥在一起过吗?他问不出口。他也怕路平遥真的会起诉雷耀阳,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话啊!你这算什么?你是不是一边享受着路平远对你的好,一边还对我贪恋不忘?徐春风,你可真有本事!”雷耀阳冷冷地说。

    “我没有!”春风大声否认。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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