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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魔王难养 作者:漫空

    第15节

    叶宇一接近,朝闽的身体就抖动得更加明显,他的手已经扭曲了,伸到空中,僵直又锋利的姿态,似乎想要将走过来的叶宇撕成碎片。

    可是下一秒,他又拼命地将手给缩回去,一寸一寸地贴着石壁,指甲刮过石头,咯吱地远离叶宇。

    叶宇满身是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朝闽的。他脸色苍白,黑眸清亮,完全看不见朝闽的丑态一样,可是对朝闽来说,他根本不想让叶宇在阳光下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这样丑态尽出的怪物,他担心叶宇会嫌弃。

    叶宇总算是看到朝闽眼里的自我嫌恶,他才有空反省自己,如果是朝闽割肉给自己吃,他也会难过得要死要活吧。本来想递给朝闽的手,犹豫一下又收回来。

    叶宇蹲下,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双修的效果能让你恢复吗?”

    上次双修的效果不错,可是上次没有这次这么严重。叶宇老觉得上床只能治标,朝闽其实更该吃肉的。

    朝闽眼里的红色骤然而退,他好像没有听明白叶宇的话,尖利的手指狠狠抓住叶宇的手臂,而叶宇却在一瞬间反手压制住他,将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给压在自己身下。

    朝闽因为一直在拼命地自我交战中,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竟然一时半会顾不上叶宇的动作。

    叶宇紧抿着嘴,他连嘴唇都发白了,坐在躁动不堪的朝闽身上,伸出手义无反顾地撕扯开朝闽脏乱的衣袍。他本人倒不用顾虑脱衣服这件事,出寒潭的时候,随手就披了件放在石头上的外袍,里面空荡一片。

    手臂上的血流淌到朝闽白皙的胸膛上,宛如血花撩人。

    叶宇有些痛苦地喘息一下,终于是将朝闽的衣服撕开,他紧紧抱着朝闽,皮肤相贴完全无法产生应有的热度。抱着朝闽,就跟抱着冰块,暖都暖不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朝闽的下身,一摸,发现已经硬了。叶宇有些愣,低头看到朝闽眼里除了食欲外,还有另外一种占有欲出现。

    难不成真是禽兽,除了吃就是发情。以前他该不是对受害者,先x再后杀吧。

    叶宇发现自己忘了带些润滑用的东西,手指上全是血糊糊,他心一狠,伸出手指沾了血就往自己后面伸出。朝闽闻到血味,一脸贪婪地想要凑过来,可是马上他又抑制自己,颤抖地要推开叶宇。

    叶宇见时间不多,也不再畏缩,马上给自己潦草地润滑一下,然后就对准姿势,想要坐下去。

    朝闽突然僵硬住,他感受到一阵暖意来自身下,暖意比火更热,烧得肺腑发烫。他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终于一点一点地看清眼前的人。

    叶宇忍着痛,坐到一半突然顿住。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所谓的双修,好像不在乎谁上谁下,所以说……

    叶宇大脑跟被雷劈过一样,立刻灵窍大开,他低头看向朝闽,发现自己身下的男人苍白的脸孔上染上一丝艳红,身躯如蛇般色彩艳丽,眼色满满都是风情。别问叶宇是怎么从朝闽破碎成不成样的脸上,身上找风情的。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不出来,叶宇脑补得出来。

    所以说,他们可以对调过来。

    叶宇马上要撤退,幸好才一半,来得及改变位置。

    朝闽却像是刚刚醒过来,他有些发傻地凝视着叶宇,才轻声说:“叶宇……”

    叶宇立刻安抚他,“我们在双修,你躺着就可以,剩下让我来。”说完,费力地抬起身体想要离开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而朝闽眼里的清明只是一闪而过,兽性来得又凶又猛,他几乎顺着本能地感受到温暖之地要离开,毫不犹豫地往上一顶。

    叶宇触不及防僵住,痛得张着嘴却出不了声。朝闽趁机伸手将他用力地拉回来,更加深入地塞入他的体内。

    叶宇还想挣扎,他伸手抓着朝闽的肩膀不甘地说:“我来……我来就行……啊!”

    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朝闽翻过去,按到坚硬的石壁上,叶宇这下别说说话,就是哼出一句不破碎的呻吟都困难。

    “朝闽!”叶宇惨叫,“你慢点。”

    朝闽激烈而兽性十足地压着他,就如同要将他狠揉进自己的血肉,骨头里一样可怕。

    “叶宇……”朝闽在寻找更加温暖的东西,他深深地埋入叶宇温暖的身体里,吸取他体内属于自己的力量。

    叶宇愤怒地大喊:“慢一点,你想弄死我吗?”

    朝闽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他不断地将脸埋在叶宇颈部上,嗅着他的温度,“叶宇……”温柔的,渴望的,疯狂的喊着。

    叶宇满眼星光,他终于有气无力起来,“你……慢点啊。”幸好习武,身体柔韧度过关,不然这么折腾骨头早就断了。

    “叶宇。”朝闽一遍一遍地喊着这个名字,就好像要刻到自己苍白的骨头里,刻成一朵花,一条锁链,牢牢地相融成一种疼痛无比羁绊,谁也无法逃开。

    叶宇翻白眼,“你慢点。”

    “叶宇……”他似乎就只认得这个名字。

    “恩。”叶宇断断续续地喘气。

    “叶宇……”

    “哎……”

    “叶宇,我爱你。”

    第75章 执着

    叶宇在经历过朝闽种种可怕的摧残后,终于彻底阵亡,闭眼晕过去。

    朝闽的皮肤,血肉在愈合。黑色的力量拼命地往上涌出来,咆哮在叶宇经脉里的巨大力量,因为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体里刚刚换上的经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黑色的力量几乎实体化,将叶宇跟朝闽相交缠的身体包裹起来,在黑雾里,朝闽的眼睛有一种浓艳冰冷的红色。他伸手抚摸着叶宇的腹部下,五指化金光,缓缓拖出叶宇的丹田。

    拖到一半的时候,金莲之力彻底封住叶宇的伤口,他又将手捅入自己的丹田中,以指为刀劈下一半完好的丹田拿出来。

    叶宇坏掉的丹田里,天池圣物牢牢扎根,只是为了护着主体一丝生机。

    朝闽掐碎圣物的扎根处,将圣物的根全部引渡到自己的半边丹田上,接着将自己完好的半边丹田塞入叶宇的体内,而在塞入的瞬间,又将剩下坏掉的丹田全部从叶宇的身体里掏出来。

    黑色的力量疯狂地涌出来,他终于将种子彻底从叶宇身体里拿出来。

    种子一旦离开叶宇的束缚,几乎称得上欣喜地拼命往朝闽的身体里窜。

    朝闽面色不改变地把种子安入自己的身体里,金莲之力瞬间与黑色的种子融为一体。它们都等太久了,久到相逢就纠缠相融起来。

    手术的过程非常快,快得惊人。朝闽手指上的金色光泽化为金线,将叶宇丹田外的伤口全部缝起来。

    叶宇完全不知道手术已经完成,他闭眼昏迷,软软地靠在朝闽的怀抱里,没有任何知觉。朝闽已经彻底封住他的五感,手术的过程非常痛苦,他不会让叶宇忍受这种疼痛。

    力量的融合过程很惨烈,因为黑色的种子过熟,竟然一度压着金色的莲花之力。朝闽赤身裸体地抱着同样没有穿衣服的叶宇,他因为疼痛而无法抑制地重呼吸着,轻薄的气息吹拂在叶宇扬起的颈部上,就跟蛇在蜕皮一样的重生过程,朝闽一边感受痛苦,一边终于体会到力量全部回归本体的充盈感。

    烙印入骨的花纹因为力量饱和,而开始褪色,消失,露出属于这个男人原本白皙精致的肤色。

    微光从石头缝隙里散落而出,朦胧的光晕中,朝闽一直维持着抱着叶宇的姿势,力量让他的身躯更加挺拔健壮,墨色的长发垂地,流淌在白色的光芒中,他垂眸凝视着叶宇,额间一枚朱砂极红极艳。

    叶宇还在沉睡,青年的睡容平静温和,仿佛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磨难,也无法磨掉他天性里的温柔。

    朝闽将他放在地上,然后自己慢慢俯身,将自己的脸贴在叶宇的胸膛处,倾听他健康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代表旺盛生命力的颤动,让朝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宇终于活下来,而且会跟他一起,永远地在一起。

    他用自己的经脉换了叶宇残破的经脉,用了自己半边丹田换来叶宇的长命。不过朝闽清楚地意识到,叶宇跟他还是不一样的,哪怕他用同样的秘法来给叶宇续命,这个青年依旧还是个人类。

    而不是怪物。

    怪物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一出生就是无属性,身体内部的经脉可以随意转换成任何一种形态,可刚可软,可锋利可柔韧,不分阴阳,没有性别,就好像一团可以任由雕琢的血肉而已。

    畸形的身体,非人的姿态,不是后天造成的,而是先天已经注定。他不愿意让叶宇知道这种事情,不愿失去这个青年眼里的怜惜与温暖。

    “没有人将我当人……”朝闽深深地将唇瓣烙印在叶宇的心口,唇色异常红艳,有一种神经质的美感。“除了你。”

    叶宇呼吸安稳,睡得深沉。他赤条条地平躺着,修长的四肢摊开,在微光下异常的干净——就像是被献祭的处子。

    朝闽紧紧地贴着叶宇,他们的身躯交缠成一种决绝的姿势,兽性的占有欲终于在此刻肆无忌惮地扭曲朝闽的脸孔。他恨不得此生都化身为藤蔓,死死攀附在青年的身上,入骨入髓,让这个男人永远都无法摆脱他。

    又或者化身为牢笼,将叶宇锁在里面,不给他光,不让他的眼瞳里出现任何除了他之外的东西。

    平日温和如水,言听计从的外表下,是黑暗的岩浆涌动,时不时总要伸出霸道的触手,试图将这个青年拖入黑暗里为所欲为。

    就像是现在一样,朝闽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这具干净的身躯上,舔舐着对方的每一寸皮肤,饥渴难耐的欲火越来越旺盛。因为知道对方不会醒过来,朝闽完全不掩饰自己吓人而疯狂的欲念,不断地纠缠着沉睡的叶宇。

    比叶宇醒着的时候,还要激烈,带着一股毁灭的绝望,残忍地折腾着他。青年一无所知,只是偶尔被折腾狠了,才会罕见地发出几声细碎的喘息。

    微光黯淡下去,黑暗来临,黑暗褪去,光又丝丝透进来。

    日夜混乱,时间流逝,不知何时。

    等到叶宇费力地睁开眼,他昏沉地看着山洞上方的白色光芒,大脑沉重太阳穴抽痛,他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他跟朝闽双修。

    双修……朝闽想起真是苦水倒流,灌得满肚子的心酸,不想再提。

    四肢跟废掉一样,叶宇垂眼,看到朝闽趴在他胸膛上,长发凌乱地铺了一地,从他身体上一直落到身侧。

    空气中有一种浓重的情欲味道,那种若有若无的奢靡劲还在撩动着叶宇脆弱的感受神经。好像这次双修有点惨烈,叶宇根本不知道自己晕过去被换丹田后,又被朝闽恶意地翻来覆去地煎炸了几天。

    那完全是用生命在做。

    叶宇的记忆还停留在朝闽破烂的模样上,现在看到侧脸贴着他身体睡觉的朝闽,安稳的睡脸又完好如初,不由得欣慰地抬起淤青满满的手,忍着酸痛温柔地拍了拍朝闽的背部。

    多好,朝闽又恢复了。

    叶宇笑了笑,然后调整一下姿势,将朝闽拥入怀里,让对方拥有更好的睡姿。然后他边抱着朝闽,边打着哈欠思考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种田归隐,浪迹天涯,执手一生。

    听起来好像都很不错的样子。

    第76章 有你无悔

    活泼乱跳完全不足以形容叶宇现在的状态,他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这么轻松过。誓言符被拿出来了,丹田里有一股暖洋洋的真元,是天池圣物还在慢悠悠地帮他护脉养气,据说这朵花可以在丹田里住个十年八载的,等到消化完后他的武功内力全部都可以更上一层楼。

    当朝闽笑着抚摸着他脸,略凉的吻细细印在他的脖颈皮肤,轻声对他说“现在你要去哪,我都陪你去”时,叶宇一时百感交集,穿越不到半年,辛酸苦辣都尝了一遍,半只脚踏在死亡的边缘来回都几次了。

    明明过去的时间不长,却给叶宇一种岁月沧桑,昔日恍惚的感觉。

    他都快想不起自己电脑里的游戏,想不起原来家里的摆设,想不起那个高楼大厦,电子机械,人情冷漠的现代世界。

    反而是现在,满脑子的武学功法,千山连绵竹林万顷,天涯无际朝闽赛高。

    叶宇背着青竹剑,弄了个包袱,里面塞了一堆朝闽给的银票,接着拉着朝闽的手,直截了当地往外走,兴致勃勃地大喊:“退隐去咯。”

    什么洞仙派,昆仑门,光明教,江湖武林正义反派的,统统滚一边去。

    誓言符没了,他身体也好了,爱人找到了,票子也攥口袋里,还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们去种田养鸡,或者蜜月旅游呢?

    叶宇拖着朝闽跑过那个千机长廊阵,途中遇到两个戴面具的,一个手拿着扇子,一个腰间别着笛子,见到他们欲言又止。

    “尊上……”扇子男隐忍了一会,才低声叫唤,声音里暗藏的情绪是那么深沉,却又是那么无措。

    朝闽回头,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给了他一个噤声的优雅动作。他眼神清亮,笑容愉悦,完全无往日的阴郁黑暗气质。接着回头跟随着叶宇的脚步,没有任何眷念之感地将所有东西撇在身后。

    对,东西。对朝闽而言,这天下,这眼前所见一切,除了一个叶宇外,皆是毫无意义的东西而已。

    所以扔掉也毫不可惜,他看着自己被叶宇紧紧牵住的手,这种暖意就是他的世界。

    扇子男欲言又止了几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闽跟叶宇的身影消失。仿佛他们从此以后会彻底远离江湖,远离所有人的生命。

    “尊上。”扇子男声音里的痛苦终于溢出来,武林大业,江湖风云竟然就这样轻易扔开。他们努力多年的基业,难道朝闽都没有一丝舍不得吗?

    甚至是要走,连句话都不留,就好像他们这群追随者只是脚边蝼蚁,不值一提。

    笛子男倒是语气欢快,“我说啊,你倒是别哭丧,尊上看起来真是开心。”

    从来就不曾见过,朝闽会这样笑。

    “尊上……尊上……”扇子男蹲下去,泣血般不甘心地用手抓着面具地干嚎着。

    笛子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往走廊外一扔,露出笑脸,“要不我们也退隐得了,我陪你。”

    “尊上!”扇子男继续嚎叫。

    “真是的。”笛子男痛苦地捂住耳朵,却突然手似闪电地揭开他的面具,直接用嘴堵住上去,吻住他的嘴唇。

    世界安静了,真好。

    叶宇跟着朝闽上了大船,是载客的货船。叶宇打算回洞仙派看看,毕竟当初就是在那个地方重生的,所以退隐的第一站就当做是故地重游,顺便给绿潇子上上坟。

    就算那个家伙坑他徒弟坑得特别惨,可怎么说也是原来叶宇的师父,叶宇也就懒得将那个老王八蛋拖出来鞭尸了。

    更重要的是,叶宇打算给原来的叶宇竖个碑弄个墓,不管如何他用了这个身体是事实,也算感谢一下原主的赠与,还有当做对过去的一次告别。从此以后他就算是跟自己的过去说声再见,好好跟朝闽过日子去。

    朝闽完全没有异议,他一路给叶宇讲一些江湖趣闻,一些奇侠异士解闷,就像是他们还在岛上那段悠闲的时光一样。这个男人博学多记,经历过的事情也多得不像话,阅历广又口才好,叶宇听得津津有味。

    “你后悔吗?”叶宇突然问,船快要靠岸,他看着朝闽突然很想知道答案。毕竟跟他退隐后的生活,不可能像是他还在为非作歹时的日子一样。前呼后拥,高高在上,众人瞩目。

    朝闽却是牵着叶宇的手,他似乎爱上这个动作,用指腹慢慢磨蹭着叶宇的手背,感受上面属于生命的温暖。他的语气特别平静,笑容特别温和,“有你,无悔。”

    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叶宇再一次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媳妇啊,他上哪去找朝闽这么情深似海的伴侣。真是上上辈子拯救了地球,才换来今生穿越的相遇。叶宇煽情地反握着朝闽的手说:“遇到你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们老叶家几代单传,到我这代算绝后了,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可是还是会努力养媳妇的。现在你手头上还有点小钱,可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也许哪天我们落魄了……”

    朝闽觉得新鲜地认真听着他的唠叨,有个人将他纳入生命中,念念叨叨都是我们的感觉真是不错。

    “落魄了也不要紧,我会努力养家的,所以你跟了我,我就会负责任到底。”叶宇非常郑重地说了一大堆,就像是个老实没用的男人,在追求自己未来的老婆一样努力地陈列自己的长处。

    朝闽完全不在意自己处于女方,反而点头,笑着答应,“好。”

    他没有告诉叶宇,他这些年下面的产业,台面上的,挂在别处的,隐形的,日日所赚取的财富多到让人厌烦。他想退隐后,要让叶宇过好日子,要让叶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他没有跟叶宇说,也不需要说,等到哪一天叶宇可能会自己发现,他们其实很难落魄。

    第77章 退隐

    下了船,叶宇又乐颠颠地买了两匹马,跟朝闽一起往洞仙派赶路。

    无事一身轻,看山是美景看水是心清,叶宇时不时会蹦出两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老诗句。

    吟完诗句前几次,叶宇还会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就怕余霖那个死文盲会从哪里跳出来附庸风雅,好湿好湿的。

    幸好他们退隐谁都不知道,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群该死的江湖正派也终于不来纠缠了。

    到达南镇的时候正是烟雨朦胧的时候,这个小镇似乎常年多雨,桃花谢了,人却归来。

    叶宇跟朝闽停留了一晚,才动身出了镇子往洞仙派走去。当初叶宇出来的时候,花了六天才到达南镇,回去的时候不到三天。因为一开始他人生地不熟,就算有地图也走了不少弯路,现在身边有个资深向导,走入竹林就跟走回家一样容易。

    竹林深深,叶宇觉得待久了满身都是翠绿,衣袍皮肤人心都被染上这种生机勃勃的色彩。

    当叶宇看到那栋高脚竹楼时,才乐颠颠地飞到竹楼的屋檐上,直接蹲坐着看向四周连绵不绝的竹林。

    朝闽仰头,发现叶宇笑容非常放松明亮,好像终于回到家的感觉。

    叶宇欣赏完自己穿越的第一站后,立刻从屋顶上跳跃下来,跑到朝闽身边对他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们的模样地说:“我请你吃竹筒饭,还有喝竹叶茶。”

    朝闽伸手,动作非常温缓地拿掉叶宇耳边的一片竹叶,才笑着说:“好。”

    就仿佛叶宇给予的一切,无论是什么朝闽都会欣然接受。

    因为恢复武功,加上竹子剑法练习得特别熟稔,叶宇在吃完晚饭后,趁着夜色跳到竹林顶端感悟剑法的境界。

    他清楚自己就算拥有朝闽一半的内力,拥有天池圣物的加持,拥有原来叶宇的资质,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现代和平社会养出来的死宅男。

    就算从穿越那天开始就被人一路往死里坑,他也没有真正蜕变完成。

    至少他的手不曾沾染上鲜血,他的心还没有坚毅到面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动容,缺少高手的感悟与吃苦的耐力。

    叶宇既然决定要站在朝闽身边,就必须逼着自己拼命往上爬,朝闽实在是太招人恨了,就算他们退隐,满坑满谷的江湖人都会疯癫地追上来砍死他们。

    说实话就朝闽做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叶宇也无法昧着良心说,我家闽闽犯错只是因为寂寞啊,自小没人爱嘛。

    寂寞到杀人全家,灭人满派,如果不是爱上朝闽,叶宇肯定也是追杀朝闽的其中一员。

    而现在……

    叶宇站在竹叶上回头,朝闽坐在高脚竹楼的廊上,长袍一地,月光在他立体精致的脸上有一种朦胧的光晕,他眸光清澈地凝视着叶宇。

    见到叶宇突然回头,他自然而然地笑起来,脸上那些往昔的戾气与阴暗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干净的温和,眉目精致异常,看起来竟然美得不似真人。

    叶宇突然地听到脑子咔嚓一声,三观碎裂成渣渣。他清楚地意识到,爱一个人真的能爱到付出毁三观的代价。所以他才这么急于变强,只是想朝闽被寻仇的时候,能保护他。

    叶宇低头看着青竹剑,眼里的光芒渐渐冷冽起来,耳里都是风过竹林的霎然声响,心境上软弱一点一点被打磨掉。他脚踏竹叶,剑指苍穹,开始重温洞仙派剑法的精髓。

    每一剑都非常缓慢,沉重,肃杀。

    竹子是因为有绝多根系扎土,才能在风里韧而不倒。

    叶宇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自己体内内力的运行轨道,他也第一次这么坚定地要把一个人,纳入自己的保护圈里。

    剑割入夜风里,竹叶沙沙。叶宇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为了他变得更强,强到就算全天下的人一起来了,也不能输。

    竹子飘落,还没有接近剑刃骤然间就成为碎粉。

    就算输了,也要替他能扫平几个是几个。

    叶宇脸上那种大大咧咧,轻松懒散的表情彻底消失,只余下因为认真得可怕而产生的冷肃感觉。在皎洁的月光下,青年身姿挺拔,脸孔清秀,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杀意。洞仙派的剑法,现在在他眼里已经不是那种轻飘飘,只能用来防守的东西,而是一把可以守护爱人的屠刀。

    叶宇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杀气浓烈,带着一股与天下为敌的疯狂劲。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抓住青竹剑,阻止了叶宇的剑招,叶宇一惊抬头,却发现是朝闽。

    朝闽夺下青竹剑,才牵住叶宇的手,重新回到竹楼上。他洒脱地坐在门廊上,将叶宇拖过来,抱在怀里深情款款地伸出指尖,抚摸上叶宇的脸孔,一寸一寸,是那么轻柔珍惜地抚平他脸上那些杀气的纹路。

    “我杀过很多人,有时候是因为必要,有时候仅仅只是无聊,有时候是随手,有时候是没事做。”

    朝闽说的时候,异常平静,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杀过多少人,又是为什么而杀。

    叶宇犹豫地眨一下眼睛,睫毛颤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就是为了爱情毁灭三观,也实在说不出朝闽杀得好。

    “我不怕杀人,自然也不怕别人来杀我。其实你无需害怕,这世上能杀我之人寥寥无几,现在有你在,我会更加谨慎惜命。”朝闽低头一吻,落到叶宇的眉间,似在安抚他这段时日来的焦躁不安。

    叶宇懊恼地一叹,“我天天做梦梦到你被人砍死,毕竟你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朝闽抚摸着他脸孔的动作一顿,似漫不经心地开玩笑,“那你恨我吗?”

    叶宇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坐在满地月光上,满脸无奈地说:“这个世界上恨死你的人实在多如过江之鲫,我天生懒惰,从不去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位置。反之爱你的人一个没有,我过来随意就能坐下,这么躲懒偷闲的好事才是我这种蠢人的运气。”

    朝闽听完,心里暖得不可思议。

    叶宇还在念念叨叨,“以后遇到仇家就先跑一跑,跑不过再去打。等我明天开了外面的迷宫阵,外面的人进不来,想进来也得研究个三年五载的,然后再将剑法练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浪迹天涯,越偏远的地方越要走一趟。人生就那么几年好活,搞不好我们多走几趟塞外,就老了死了,你的那些仇人也等到没脾气就不追杀你了。”

    朝闽只是低垂眉眼,笑着说:“好。”

    爱我之人,就只有你一个。

    朝闽只觉得这一个,抵得过一切。

    叶宇从回到洞仙派开始,就在朝闽的指导下,开始自己的武学修道。他没有对手,只有朝闽。

    朝闽在指导他怎么对付别人的时候从来不留手,时常打得叶宇满地打滚,事后朝闽又会心疼得要死抱着他大把金莲往他体内塞。

    在这种情况下,叶宇的武功突飞猛进。

    夏去秋来,叶宇跟朝闽跟两只爱情鸟一样,待在竹林里亲亲我我的,喝个茶都能安静地互相凝视对方半天。

    叶宇给朝闽讲笑话,讲段子,讲甜言蜜语,洗发。

    朝闽给叶宇画画,弹古琴,作诗,唱追求的词。

    秋也去了,冬季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叶宇从被窝里爬出来飞奔到竹楼外面,回头对朝闽大声笑着说:“等到冬天过去了,我们就出去吧,朝闽。”

    朝闽光着上身,披着被子,静静地看着叶宇,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好。”

    第78章 谁敢动我男人

    竹林的冬季,雪花稍无声息地降落。

    深绿色的竹子上堆满了积雪,最近一段时日天空都阴云密布,远看竹林一派水墨韵调的景致。

    竹楼里叶宇身上披着棉花被子,头发没有绑起来,任由往后披散,松垮的单衣滑到肩膀处,露出的颈部皮肤上大片暧昧的吻痕。他拿着毛笔,白纸摊在地上,脸上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悠闲感。

    纸上写了一些武学心得,竹子剑法慢慢在自己手里成熟,叶宇每天都会挑个时间来记录自己的进步。

    写几分钟,他就会抬头看看门那边,见没有动静才又继续写下去。

    大雪覆盖了竹楼外的世界,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竹林上方,不一会就轻飘飘地落到竹楼栏杆上,转瞬来到门边,伸手推开门。

    叶宇听到声音立刻抬头,露出笑脸,“回来了。”

    朝闽摘下皂纱帷帽,帽子上飘落了不少的雪花。他脱了鞋子,赤脚进入屋子,然后将背着的竹篓放到角落里,里面是到南镇买的各种生活用物,油盐酱醋茶等。

    叶宇立刻掀开被子,快步跑到朝闽面前,牵住他的手使劲搓了搓,将他皮肤上的阴冷给搓掉一些。然后将人拖到他刚才睡觉的被子窝里,一同坐到棉被上。脚边不远处是棋盘,棋盘旁边是一个小火炉,上面咕噜噜煮着茶。

    叶宇倒了两杯茶,塞一杯给朝闽暖暖手。

    朝闽忍不住微笑一下,手指轻轻蹭着杯子底部。

    门没有关上,外面的雪飘进来,远处点可以看到冰雪覆盖下的竹子。一种温馨无比的气氛围绕不去,叶宇舒服地看着外面的雪景,听着小火炉烧炭的细碎声响,突然脑袋一拍,又想起中学看过的唐诗,忍不住摇头晃脑地念出来:“……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唐诗四句,记住了三句,叶宇还是很得意自己的记忆力。

    朝闽对于他偶尔蹦出几句完全不对题的诗歌来很是习惯,还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看到伴侣的笑容,叶宇满意地喝了一口茶,茶水刚刚含在嘴里,一句天外之音响彻洞仙竹林上空,“好诗,好诗!”

    叶宇面容呆滞了下,突然嘴里那口茶水就给喷出来。他呛咳到地从被子里蹦出来,光着脚,穿着单衣,速度极快地冲到门口,见到竹林上方飞来好几个轻功绝顶的高手。

    其中一个,不是那个坑爹货余霖吗?

    叫你嘴贱啊,叶宇恨不得给自己甩一耳光,不知道唐诗能召唤出文盲大怪兽吗?

    余霖这货是怎么进来的?那个迷宫竟然无法困住人。

    冷风吹来,看着那些高手越来越多地将高脚竹楼围起来,叶宇竟然无端端打了个寒颤。一件温暖的外套突然披到他身上,叶宇回头,却见朝闽手里拿着衣服,一脸平静,细致体贴地给他穿起来。

    叶宇边伸手配合他的穿衣动作,一边不可思议地指着外面那群飞来飞去的高手说:“这都是什么玩意?”

    朝闽想了想,才无所谓地笑着说:“好像是我们来这里的一个月后,就开始有人在竹林外窥探,可惜进不来。最近这群人才强硬破坏竹林迷宫,终于寻找到机会跑进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朝闽的口气特别淡,带着漫不经心的调子。

    “你怎么不早说。”叶宇悔到肠子都青了,他以为自己跟朝闽退隐的事情能瞒住一段时间,加上洞仙派地处偏远,只有他一个传人,竹林里的迷宫阵法也几乎无法可解,才敢安心地跟朝闽呆在这里,打算到春天才跑远点的。

    结果人家倒好,早就在竹林外瞎折腾。

    因为迷宫的特殊性,叶宇是无法感知竹林外的事情的,加上他一直在研究武道,生活琐事几乎都是朝闽在管,根本就没有空去注意竹林外有什么。

    结果人都打上门了,他才知道。

    “因为你喜欢这里,加上他们一时也无法闯进来,所以待久点也无所谓。”朝闽的手指灵巧地给叶宇绑腰带,完全没有紧张感地说。

    叶宇看到那些飞来飞去的高手时,那些破碎的记忆力竟然发挥了一些作用。那个绑着高马尾的是南乡派老一派高高手,天流派竟然来了三个,空空堂的堂主也来了,天南地北的各个说得上门号的,都多多少少派了人。

    而余霖,一脸冷漠地抱着剑站在竹叶上。

    瞎眼了,这是朝闽仇敌大聚会啊。

    叶宇身法极快地重回竹楼内,手抄起青竹剑,再扯条细绳子将头发乱七八糟地边绑起来,边往外跑。跑到门口,毫不犹豫地挡到朝闽身前,接着脸色一变,肃杀之气腾腾而起,他极其利落地抽剑离鞘,剑指前方所有人,气沉丹田,声音嘹亮无比:“谁敢动我男人,就先踩过我的尸体。”

    一时间,全场肃静。只有叶宇清亮的话语在竹林深处不断回响——我男人我男人我男人。

    朝闽站在叶宇身后,见他头绳松落,伸手一捞,又温柔地捧住叶宇柔顺的黑发,动作细腻地给绑上。大雪飘落,整个世界无比静谧,就仿佛在朝闽眼里,这世间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是给叶宇绑好头发。

    而在竹林外面,雪融举着深色油纸伞,背着断剑徐徐而来。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瘫坐在轮椅上的老叟,头戴着帽子,四肢极其扭曲,乱发遮住了脸孔,他发出诡异而愤恨的笑声,“呵呵呵哈,我知道朝闽的弱点,他根本不是人,是工具,是被操控的木偶,当初我能创造出这个怪物,也能再次毁了他。”

    雪融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也不知道是对这个老怪物,还是朝闽那个小怪物。

    他慢慢走入竹林,因为要顾虑轮椅的速度,所以雪融是最后一个进入竹林的。可是就算如此,雪融也压根不想给这个老家伙推轮椅。

    轮椅压过白雪残叶,发出咯吱咯吱的阴森响声,逐渐消失在竹林里,只留下深深的痕迹。

    第79章 心醉

    叶宇一番我男人的宣言确实一下就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是正派人士,不是在山里苦修,就是在庙里参禅,就算作奸犯科也比较少跟男男牵扯上。

    加上对方还是武林里反魔最大的助力,绿潇子前辈的唯一继承者。

    看着这位曾经跟他师父一致目标,豁出命都要干掉朝闽的洞仙派首徒,如今一脸杀气地挡在所有人面前,拔剑只是为了护住朝闽。在场之人心里一阵拔凉拔凉的,面色各异,愣是吭不出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来。

    好不容易南乡派老前辈才袖着双手,佝偻着身躯走到高脚竹楼下面。他目光如剑,步伐稳重,还没有走上前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凝重的气势。“恶贼朝闽,我今日出山只是为取你狗命。”

    他是南乡派的闭关长老,轻易不出山,一出山就是为了大事而来。这次武林正派聚首昆仑门,就是为了剿灭光明教,本来几个月前就做好的围剿计划,却因为光明教的异样平静而无法大动干戈。

    一夜之间,光明教教徒消失得无影无踪,朝闽门下十二管理者纷纷隐匿不出,罪魁祸首朝闽更是不见踪影。

    昆仑门趁此收复各个被光明教占据的地方,又出动无数武力才探出朝闽竟然早已退隐。

    退隐?

    那个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杀人如麻与昆仑门隐隐对峙的男人,竟然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退隐?

    笑话。没人相信,除了苏镜。

    苏镜在所有人面前长叹一声,“爱情啊。”而后袖子一甩,表明立场,“我私人表示不会再去寻找朝闽,但这不代表昆仑门的立场。”

    而后雪融直截了当地承当起继续围剿朝闽的任务,才有了今天直接杀上洞仙派的合围之势。

    对方一上来就直接张嘴骂人,朝闽听了不觉得怎么样,反而是叶宇受不了,我家的人被人骂了不喷回去,这简直就不是他们老叶家的传统。叶宇直接脚踏到竹楼栏杆上,指着楼下的老头子怒骂:“你说谁是狗呢,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里带孙子,跑出来维持正义我不反对,但是作为一个武林前辈,哪怕是对着坏人要打要杀的,上来就特么侮辱人你掉不掉价?”

    朝闽是坏蛋,仇家遍地走叶宇早就有心里准备。退隐后遇到追杀,也早就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反正遇到仇杀的,叶宇统统不管三观,谁来杀朝闽他就杀回去。

    他今天就撂话在这里了,他老婆以前杀人如麻,他现在就负责挖坑埋尸。不过叶宇还是不忘回头对朝闽说:“以后你只杀仇家,不能再随便对无辜人士动手。”

    以前叶宇没法子,以后的路子总要走正点。哪怕无法改变朝闽魔头的身份,至少能改好一点是一点。

    朝闽表情依旧是那么无懈可击的柔和,眼里的笑意都能溢出来,他伸手摸摸叶宇衣服上的褶皱,才毫无异议地答应,“好的。”

    没等叶宇笑回去,楼下又传来咆哮音。

    “无知小辈,绿潇子眼瞎心盲才教出你这种背信弃义,不知廉耻,包庇恶徒的小王八蛋。”这老前辈可是南乡派出了名的火爆脾气,看不过眼的直接上来就泼妇骂街。他声音洪厚,内力借着高声的话语直杀上高脚楼,想震得叶宇内脏破裂呕血而亡。

    “你骂我师父?”叶宇眼见对方嘴炮就要杀上来,立刻横剑一挡,将所有锋利的袭击给绞碎成空。

    “他眼瞎。”老前辈眼看自己的内力被对方化解,暴怒跃起,一双铁掌直袭叶宇脸面。

    叶宇爽快地笑着大喝:“骂得好,眼瞎心盲,我是小王八蛋,绿潇子就是个老王八蛋。”往死里那么坑自己的徒弟,一线生机都不留,原来的叶宇真是活该欠那个老王八蛋的。

    声亮剑起,叶宇毫不发憷地一剑而出,这一剑隐含着洞仙派剑法的大成,是朝闽一点一点为他打磨出来的,他体内充盈的真元足以抵得过别人修武一百年,这几个月被朝闽往死里打的经验,现在完美地呈现在叶宇身上。

    掌风如山,又暗含南乡派水性秘诀的阴狠劲力,一寸一寸推进,想要将叶宇给压碎。

    叶宇不退反进,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也没有资格退开。过往关于穿越前的散漫,小市民的得过且过,宅男心态的无所谓,哪怕要一刀一刀挖下来,鲜血淋漓痛苦不堪,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熟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既然敢选择跟朝闽一起走下去,就敢放弃一切,包括自己那些贪图安稳,贪生怕死的性格缺点。因为他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有责任有能力来保护自己所选择的爱人。

    老子爱人天下第一,那又怎么样。

    谁说天下第一就不用被人保护,天下第一就活该没人爱。

    没人保护,他保护。没人爱,他来爱。

    剑与掌相碰,内元真气互相不退让地碰撞在一起,激荡起周围空气,卷起无数空中的雪花,豁然四开,剑气与雪水交织割裂开最前面的所有竹子。

    对方掌风一弱,叶宇知道对方真气不如自己,他的剑刺破对方的防御,在刺入血肉前叶宇眼神凌厉无比,毫不犹豫。朝闽在教导他的时候,不断灌输给他一个观念,不能心软,在对战的时候一点迟疑都不可以。

    就算是杀人,也不能害怕。

    叶宇吃了非常大的亏,每当他的剑碰到朝闽的身体时,总会不自觉避开,那时朝闽总会直截了当地抓住他犹豫的剑尖插入自己的身体里。

    “不能心软,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施舍心善仁慈,唯独在对战的时候,哪怕是最宅心仁厚的寺庙老和尚,也绝对不会动手迟疑。只有新手,才会犯你这种错误。”

    朝闽的血与话语交织成一种逼迫他成长的催化剂,当他第一次没有迟疑将剑扎入朝闽的身体里,哪怕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浅显伤口,也足以震撼到他半夜偷偷跑入竹林里,没有出息地蹲着哭起来。

    他连朝闽都能伤了,还怕伤不了别人?

    叶宇的剑力道过大,穿透对方的肩胛骨的同时,飞跃过栏杆直接坠地。

    落地声响巨大,积雪飞扬上天,血水立刻染红了雪地。

    叶宇半蹲着,剑下就是自己的敌人,人没有死,他虽然没有迟疑,可是也没有直接就刺入别人的心脏。他还是心软了,或者说他一直都不够狠。但是叶宇却不给对方有任何反抗,东山再起的机会,他抽剑的同时,断了对方的经脉。

    “大爷,年纪大了就回家颐养天年吧,打打杀杀是年轻人的苦力活,你早该退休了。”叶宇面无表情,他的头发还是散乱开一些,清秀俊逸的脸孔在茫茫大雪中,有一种冷情肃杀之感。

    南乡派老前辈怒瞪着叶宇,恨不得伸手掐死他,张嘴可能要怒骂什么,却一口血喷出就晕厥过去。

    这场斗决极快,仅仅出一剑,出一掌,旁观者都还来不及出手胜负已分,叶宇的表现简直超出所有人的预估。

    叶宇站起身来往竹林那边望去,冰冷的雪花落到他的发上,也落到他的眼里,带来一抹凛冽的坚决。他身材颀长,袍衣飞扬,面容俊秀,面对大敌却毫不动容,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宇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挥剑一指,隔着大片雪花,声音嘹亮清澈,杀气沸腾而出,“谁敢动我男人,就先踩过我的尸体。”

    朝闽低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此刻的叶宇,美得令他心醉。

    第80章 对战

    余霖深深地看了叶宇一眼,眼里冒出来的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别的复杂情绪。接着他从竹子上一跃而下,踏到雪地上,缓慢地走向叶宇。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叶宇的时候,叶宇还年少,锐利十足,锋芒毕露。

    他的师父告诉他,洞仙派这次找了一个好苗子,与你很像。

    像吗?

    他看到师父眼里那种欣赏,突然有了一种好胜心。他不要像谁,他要当雪融心里的独一无二。

    后来绿潇子为了彻底断绝朝闽攀上武道巅峰的道路,不惜用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当容器,种子一旦落入丹田生根,叶宇就彻底废了。

    虽然是为了维护武林的平静,但是余霖心里却清楚地意识到,这对叶宇是多么不公平。依稀能看到那个少年眉间的冷冽,剑锋的惊艳。

    “师父,如果是你,你愿意用我来当容器吗?”有一次他练剑后,突然问雪融。

    雪融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心无情,面瘫得特别彻底。“你没有资格当容器。”

    这句话打击得余霖都要抬不起头来。这是说他心境不够澄清吗?还是说他资质不够厉害?

    然后雪融背过身,迎着山顶的崖风,一派潇洒地说:“就算你有资格,我也不会让你去。你今生是我弟子,一生都是。只有师父挡在弟子前面保护的事,哪有你为我牺牲的道理。”

    这句话足以让余霖铭刻一辈子,就如他将雪融这个名字也刻入自己的心里一样。

    绿潇子对武林是正义凛然的,对叶宇却是冰冷无情的。他跟叶宇其实一点都不相似,因为他师父绝对不会让他去牺牲。

    而在次见面,已经是叶宇失败,种子存活的时候。那时的叶宇双眼清澈,毫无入魔的前兆,可他还是为了以防万一直接拔剑杀人。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叶宇,却再不是伤了神志的疯疯癫癫,而是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不,应该说是脱胎换骨,连武功也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他直接背弃自己师父的理念,毫不犹豫地站在朝闽那一边。

    但是余霖却发现他一点都不怪叶宇,因为这个武林对叶宇是不公平的,无论是一开始毁了他的天赋,还是后来的一路追杀,谁都没有资格责怪他。

    叶宇沉默地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余霖,被他谜一样(迷惘、回忆、感动、庆幸、隐隐泪光……)的眼神给震住了。

    知道的觉得他是来厮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余霖是来跟他告白呢。这种诡异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庆幸过后那种明显的同情,叶宇觉得自己在余霖眼里,似乎变成农村留守儿童并且还失学的那种。

    看得叶宇非常有压力。他现在钱不怎么缺了,伴侣也找到了,小日子圆润得不得了,还胖了几斤,实在是受不了别人这种沉甸甸的悲情眼光。

    就当叶宇以为余霖上来要像热血漫画里的主角一样,开启感动反派嘴炮技能时,余霖却骤然大喝:“受死吧,叶宇。”话落剑起,锋芒尖锐,几乎要划伤眼眸。

    叶宇反射性地将剑抬起,轻巧而无声,割裂两片雪花,迎上了余霖的剑锋。刹那间两人穿过白茫茫的雪帘,两把同样不懂藏锋的长剑,硬碰硬地相遇。

    这一战,除了叶宇外,所有在场的前辈都知道其中的意义所在。

    叶宇,余霖。是江湖中,新生代中最有天赋的两个年轻人。很多人真是亲眼见证他们的成长,也看到他们两个人无限的未来可能性。如果他们两个人能互相磨砺,武道一途简直能如虎添翼。可惜的是叶宇已经反叛坠入魔教,现在真正的对战,却是你死我活。

    因为朝闽没有动,所以所有人都秉持武林操守不动,放任小辈与小辈的对战。

    余霖的剑法很厉害,几乎无懈可击,快得吓人。叶宇突然发现,朝闽真的可怕。这段时间锻炼他剑法的人都是朝闽,可是因为没有对比,他又是第一次真正接受正统的武道训练,根本不知道自己接受的是什么教育。但是当他站在战场上,真正实践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无数个别人的破绽。

    这种境界,其实是超出他的现在的实力的。

    朝闽一开始,就是用他站在武道巅峰的感悟,来教导叶宇。

    所以余霖一上场就输了,当剑尖碰剑尖,双方剑法同一个阶段时,叶宇的内力比他强,叶宇的感悟也比他强,自然就是叶宇比余霖强。

    余霖持剑的手一抖,震荡到的内脏一阵绞痛,血突然涌到嘴里,又被他咬住。

    而此刻叶宇的剑尖已经穿透他的防御,直接捅入他的心脏。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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