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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节

    御用侠探 作者:弄清风

    第40节

    全部换成她?

    零丁忍不住想了想,“苏姑娘下药,放倒了他爹,然后王家护院来了,她假装被擒,示意那条一直被她驯养的狗安静。其实狗一直跟着他们,然后到了合适的地方,苏姑娘再发号施令,狗冲出来,苏姑娘……跑了?”

    说着,零丁顿如醍醐灌顶,“那请帖呢?难不成也是给她的?!”

    “这却不一定。”燕三白阖上请帖,“苏姑娘可疑,苏志同样可疑。而且,苏姑娘眼盲,又是谁杀了那护院?”

    ☆、第141章 现世安好

    “假设这苏姑娘跟梅公子是一伙的呢?”零丁又提出了新的见解。

    燕三白的回答很简单,“她改成‘苏梅’这个名字,肯定与梅公子有关,但若他们单纯是一伙的,又何必给她发请帖?”

    零丁就纳闷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这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场所有人也都很疑惑,这个苏梅和她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可偏偏人家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年,还收到了小梅园诗会的请帖。

    所有的征兆都表示,这位苏姑娘一定有个不同寻常的身份,然而这个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或许,我们可以把昨晚的事情拆分开来看。”燕三白伸手在桌上划出一道线,“线这边,是她下药迷晕了苏志,线那边,是王公子派人绑架。其实,这两件事情,本身并没有关联。”

    关卿辞盯着那条线,脑中思路也逐渐清晰,“所以,较之刚才零丁说的,苏姑娘的行为更饱满。她一开始,就像迷晕苏志然后离开。只是碰巧王公子派人来,于是将计就计,为自己的出走又遮上了一层纱。”

    然而新的问题来了,她为何离开呢?

    “促成她离开的必定有一个契机,”李晏道:“迷晕苏志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她随时都可以做,为何要挑在今天,今天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吗?”

    燕三白凝眸,“今天,我们去了苏家。”

    层层剥茧,阿柳的行为终于有了个前后都说得通的解释。若他们的推断没有错,那这个问题最终就落到了燕三白身上,为什么他们一去,阿柳就想走呢?而且是瞒着爹爹,连夜就走?

    “除了真正的苏梅,没人见过我的长相,而且这位苏姑娘眼盲,关兄并未说破我的身份,她如何知晓?”

    关卿辞道:“若是梅公子传信告诉她的呢?”

    “或许,是王爷你的仇人?”零丁又看向了自家王爷,反正自家王爷这长相,走到哪儿都有人认得出来吧。

    李晏摊手,“我倒宁愿她是跟我有仇。”

    总而言之,阿柳现在是不见了,李晏让何县令派官差去找,他自己的人也秘密的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找人,照理说,阿柳一个盲女,要躲避起来并不容易。但若长久的找不到,那就不得不怀疑她真的有人接应。

    而在他们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阿柳身上时,陆双行那边又传回了新的诗句。这一次的数字,是四,代表着又有一个人死亡。

    倒数已经过半,而他们还被困在姑苏城的迷局里,找一个身份成谜的人,不得不叫人心急。

    燕三白每日搜肠刮肚,都想不起来这对父女究竟与梅公子,或者与他,有何渊源。或者,他真的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

    苏志这些天老实了很多,阿柳一天天的没消息,他却似乎从最初的慌乱里回过了神。苏染拿着那张请帖去问他,他沉吟了一下,承认了这是他的东西。

    “觉得他在说谎?”

    月上柳梢头,李晏和燕三白坐在庭中树下,对影成三人。

    燕三白吃不准,“我看苏志时,总有种熟悉的感觉,看苏姑娘却没有,所以也不能说这请帖一定是给苏姑娘的。不过转念一想,我还是罗刹时,苏姑娘还小,与如今的面貌定有很大差别,我认不出来也是常理。”

    李晏看着他微蹙的眉,伸手在他眉间一点,往两侧抚平,“她自己逃了,是她心虚,你又何必心焦?”

    “也就是你如此说。”燕三白看着尽在咫尺的俊逸脸庞,舒展的眉眼露出些许暖意来,“你去听听坊间的传闻,我可再不是那个人见人喜的御赐侠探了。”

    李晏洒然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往怀里一带,餍足的蹭了蹭他的脸颊,“但你还是我的状元郎。”

    屋顶上,苏染和零丁坐着喝酒,关卿辞难得的也在一旁坐着,只是他一贯沉默冷峻,倒一点都不沾苏染和零丁的笑意。

    只是瞥见庭中那两人,身上的气息才柔和些许。起先其实是看见了就蹙眉的,不是不认同,而是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后来就好了,有些事情藏在心底,藏着藏着就消失无踪了。

    尤其是在知道燕三白就是罗刹后,他更加看淡了很多。

    现世安好,此刻就足以让人感觉到幸福。

    然而忽然间,他看到燕三白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李晏抓住他的手,“你想到什么了?”

    “我的脸……有谁看到过我的脸……”燕三白喃喃自语,脸色愈显沉凝,他蓦地看向李晏,道:“除了苏梅,除了梅公子还有你,和你爹,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看过我的脸。”

    “谁?”

    “杀死苏梅的人。”

    平地风起,燕三白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地狱,蓦地刮过一丝冷意。

    燕三白从未跟人说过到底是谁杀了苏梅,那段往事太过晦暗,就算是李晏,也未去戳他伤疤。斯人已逝,何必再提起那惨淡的死法,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它会自动浮出水面。

    焚天的火焰,苏梅带着不甘和愤怒的最后的笑声,交织成了燕三白最后的记忆。

    苏梅当时腿上有伤,不便行走,于是燕三白就把她放在一辆木板车上拉着走。她想去春暖花开的南边,于是燕三白说:好啊,我带你去。

    他当时已经不打算再回到军营里,起义军大势已成,他的恩,该还的都还清了。

    然而当时的世道那么乱,哀鸿遍野,到处都是往南走的难民。就算燕三白有一身武艺傍身,想吃饱肚子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们一路走一路停,也不知究竟走了多远。

    苏梅总是用一块破旧的黑布把自己的脸裹得好好的,免得那半边狰狞的伤疤吓到人。但燕三白想,虽然吃不饱饭,但那段时间苏梅应该是开心的,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半边完好的脸真的很美。

    有一天,燕三白把木板车停在一个破草棚里,帮苏梅做了些掩护,看看周围无人,便叮嘱她好生待着,自己去旁边的林子里挖些根茎来当晚饭。

    燕三白太累了,脚上的鞋子都因为长期赶路而磨破了底,不管白天黑夜都要提防着四周的流民,实在没有力气拖着木板车一起去林子里找吃的。

    他以为就这一会儿工夫,一定没事的。

    那天他的收获很多,甚至还在林子里抓到了一只野兔子。可是就在他欣喜的想要往回走时,却见那破草棚子里忽然泛起了一道火光。

    燕三白刹那间就愣住了,野兔趁着这当口猛的一踹,飞快的跑走。燕三白也没空去追,急急忙忙的往回跑。那时他还没有现在这样神乎其技的轻功,一身武艺都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杀人招数,哪有如今这般从容。

    那会儿可是七月的天,天干物燥,破草棚子本就不牢靠,那一把火,烧得红红火火,刹那间就熏了半边天。

    燕三白抓起刚刚打在外面的一桶水当头一泼,就冲进去。苏梅已经从木板车上跌了下来,正吃力的往外爬,她的长发烤焦了一般,卷曲的像是木屑,一碰就往下掉。

    燕三白抱起她就往外跑,所幸这只是一个破草棚子,没什么大木桩,他这不要命的一冲,就冲了出去。

    “咳、咳……”苏梅猛烈的咳嗽着,身上依旧罩着那块破布,整个人都脏兮兮的。燕三白却浑然不计较,跌坐在地上一阵后怕的抱着她,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然而,怀里的苏梅却忽然开始挣扎,燕三白以为她受伤了,正要询问,苏梅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把他推开,“闪开!”

    “苏……”燕三白急忙回头,就见一柄生了锈的铁刀,直直的刺进了苏梅的小腹。那血汩汩的往外流,浸染了暗红的铁锈,把所有的喜悦,所有的失而复得,都扼杀在一片血红里。

    “苏梅!”燕三白目眦欲裂,一颗心就像陡然被撕裂开来,他愤怒的扑过去,身上仅有的两枚暗器打出去,那人被击中,惨叫一声放开了刀柄,转身就跑。

    燕三白想去追,可这时倒在地上的苏梅抓住了他的脚腕,“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留下来……我快死了你知道吗?我快死了……”

    如果你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苏梅快断断续续的说不出话来,只在最后抓着燕三白,一定要他去找她弟弟,去为燕家报仇。

    燕三白抱着她,看她哭着哭着又歇斯底里的笑出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到最后一刻。

    可是他们明明已经快走到南边了,他跟苏梅许诺,到了南边就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他可以去找活干,就算是做苦力也没有关系。如果苏梅愿意的话,他就娶她,用赚来的钱买一处房子。房子不需要很大,容得下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了。

    那时的誓言无关情爱,大约是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想要给彼此一份依靠。人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想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一片瓦也好,某个人的心里也好,总要安定下来,心才会有着落。

    可是忽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土崩瓦解,苦难何其漫长,然而希冀的崩毁,却如此之短。

    “那人并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仇家,只是路途上偶然碰到的一个人。之所以杀人,是因为饿极了,想要抢夺食物。”

    看,真相总是如此荒唐,所以燕三白从不愿提起。他只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怎么都找不到,还以为已经死掉的凶手,时隔十多年之后,会再度出现。

    ☆、第142章 去路

    “那个人……是苏志?”零丁和苏染他们都从屋顶上下来,好像闻到了穿越时光而来的血腥味,面色沉重。

    燕三白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那黑色的眸子沉寂如水的看着你,叫你无法躲避。

    到底是谁杀了苏梅,答案显而易见。

    这就更让人咋舌了,零丁对那时的记忆寥寥,对那恨不得人吃人的世道只觉得遥远至极,所以久久都不能回过味来。再怎么说,这个苏姑娘,当时还只是个不大的孩子。

    而现在呢?她换了一个名字,‘苏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传承了下来。零丁肯定,没有谁会心理扭曲到主动顶着一个被自己杀死之人的名字活下去,那梅公子这样做,又有何用意?

    关卿辞也不由担心的看了眼燕三白,这是要把他……重新推入仇恨的深渊吗?

    李晏握住了燕三白的手,温暖着那冰凉的指尖。

    燕三白回头,想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可发觉笑不出来,于是便作罢了,恐怕就算是笑出来了,李晏也能轻而易举的勘破其中的勉强。

    “我得好好想想。”他如是说。

    “我陪你。”

    破晓,燕三白推开窗,清风拂面,吸一口气,肺腑之间清凉一片,将一夜未眠的困顿扫去不少。

    昨晚李晏陪了他一夜,起初燕三白是坐着的,李晏便陪他坐着,看书或者吃酒,也不打扰。后来燕三白便随他去床上躺着,两个人窝在苏染家那张不大的雕花木床上,手足相抵,彼此的呼吸都悠长绵远,真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早。”李晏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慵懒无骨。

    昨夜兴起的那点戾气就莫名被压下许多,燕三白回头,帮他将披散下来的长发绾起,这时窗外飘进来一股豆腐花的香味,依稀还有酸辣面片汤的味道。

    李晏皱了皱鼻子,清醒了,抓起燕三白的手就往外走,“走,吃饭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苏染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却喜辛辣。燕三白其实是蜀中人士,口味却偏清淡,半碗酸辣面片汤下肚,嘴唇已是红红的,额上都沁出了细汗。

    李晏盛了碗豆花撇了葱花递给他,然后端过他剩下的那半碗酸辣面片汤,毫不嫌弃的吃下去。

    燕三白红着脸,也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被甜的。

    吃完早饭,燕三白去找了苏志。

    苏志是在王府那天,才知道燕三白的真实身份的。这一切来的很突然,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忽然间都想通了。所以他不再紧张于阿柳的失踪,所有的前因后果都想的通,无非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苏志的双眼里埋藏着浓浓的阴影,平日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就像撕开了一层表皮,再寻不见原来踪影。

    是啊,他以为罗刹已经死了,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跟女儿过着平淡的生活,如果罗刹不出现,他们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谁也不会再想起那段让人痛苦的过去。为什么不呢?罗刹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看如今天下太平,看周围所有人都平安喜乐,为什么罗刹这个恶鬼,还要回来?

    燕三白一直注视着他,越看就越觉得眼熟,“我见过你。”

    “当然,我们在樟树林见过,那时你戴着面具。”苏志沉声道。

    樟树林……燕三白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个地方。当时他寻思着为苏梅报仇,对方是个小孩儿,肯定跑不远。

    对啊,对方是个孩子,自己要怎么下手呢?纵然做了那么久的刽子手,燕三白仍有自己的底线在,或许凭着一腔愤怒和仇恨,他能砍下那一刀,但滋味肯定不好受。

    但那时他也不知道对错何方了,于是他又拿出了那张面具。

    讽刺的是他原本打算抛开罗刹这个身份重新过活,却没有把这个面具扔掉,如今又重新戴上,重操旧业。

    但也许是老天爷也不希望他再造杀孽,无论他怎么找,都没能再找到那个孩子。

    “你当时把她藏在哪儿了?”

    “藏在死人堆里。”苏志说着阴测测的笑起来,能瞒过罗刹,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你很得意?”

    “有一点。但更多的,我知道那个戴面具的是你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燕三白沉默着,末了,忽的像李晏平常那样轻笑了一声,灼灼的目光盯着苏志,道:“因为是我,你们都觉得我杀人如麻,所以苏梅的死完全是我罪有应得,是报应,是替天行道,对不对?”

    苏志没有说话,听燕三白继续说道:“我是罪孽缠身,但苏梅不是你们用来替天行道的工具,她是个人。杀人就是杀人,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循,你们尚且不能自渡,何来渡我?”

    苏志被燕三白认出来,就没心存侥幸,于是不由嗤笑,“那你呢?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罗刹,你要怎么自渡?”

    “那还有本王。”李晏推开门走了进来,雕花木门开启,带进来一缕光。

    苏志脸上没有讶异,但心里却是狐疑的,洛阳王如此护着罗刹,实在叫人不解。该说他重情重义呢,还是任意妄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洛阳王跟黎王,真的很不一样。

    李晏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燕三白身旁,凤目微挑,“这么说吧,罗刹由我保着,除非整个大周与本王为敌,否则谁都不能动他,但大周本是我李家的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说不能动,便是不能动。但你呢?苏姑娘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

    苏志的脸顿时沉了一分,李晏继续道:“况且,有一点你大概还不知晓,那位梅公子,是苏梅的弟弟,你觉得……他会渡你们吗?”

    此言一出,苏志的脸色全变了,显然梅公子把他们安排在这里,却并未把最关键的事实告诉他们。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苏志道:“你们难道就不想为苏梅报仇?”

    燕三白正要张嘴,李晏却捏了捏他的掌心,代为开口,“跟我们合作,你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跟梅公子合作,你们真是他养在圈中的,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况且,你已是我阶下之囚,似乎并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论如何威胁人,洛阳王深谙此道。

    苏志心里憋着怒火,但却知道不是发作的时候,女儿现在还下落不明,他不能冒一点险,他看向李晏,“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告诉我你们和梅公子,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志紧皱着眉,思忖了好一会儿。李晏也不催他,转头问燕三白中午想吃什么。

    燕三白:“…………”

    苏志一口血哽在喉咙里,终于开口道:“告诉你们之前,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你说。”燕三白示意。

    苏志斟酌了一下,才道:“阿柳她……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你们也看到了,她笑起来那么干净,就算眼盲,也从来不怨天尤人,我有时也在想,如果没有那桩事情,她永远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失忆?”李晏轻笑,“你觉得本王很好骗?”

    “不管你们信不信,当初她杀了苏梅,也受了两枚带毒的暗器,随后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但也不记得杀过人的事实,我就带她来了这里,希望能重新开始。”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跑?”燕三白问。

    “她虽然不记得杀人的事情,但苏梅这个名字是梅公子给她的,她知道罗刹是她的仇家。”

    “那她为何抛下你?”

    “她应该是去找梅公子了,而且,你们不会杀我的。”

    苏志说的很笃定,反倒让人起疑。

    “此话怎讲?”

    “因为我知道去小梅园的路。”

    走出房间,燕三白和李晏并肩在河道边漫步,李晏撩开垂下的柳条,道:“如何?”

    “他说的,应该不假。”事情关系到阿柳的生死,苏志应该不会耍花样,“除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梅公子给我们下的一个套。”

    刚才苏志说他知道去小梅园的路时,燕三白和李晏着实是有些惊喜的。

    不过苏志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告诉你们正确的路,但你们要答应我,我可以为苏梅偿命,作为交换,放过我女儿。”

    两人在一株临岸桃花旁站定,桃花开得正盛,间或有一两片花瓣或整朵的飘落下来,掉进河里。

    李晏伸手抓住一朵,“你不必顾虑他,就算他再如何强硬,总有办法能撬开他的嘴。”

    “但是我们等不及了,你觉得那剩下的三个人,会是谁?”燕三白的语气很轻,含义却很重。倒数三下,那就是三条人命,三个至关重要的人。

    梅公子知晓他的软肋,会找上谁,燕三白已有猜测,不管他做不做得到,总归让人忧心。

    李晏转头看着他,末了,把手上的桃花别在燕三白耳后,三千青丝上浅浅淡淡的一朵,甚是好看。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第143章 灯笼

    晨曦的官道上,汪敏和楠竹纵马疾驰,行至一处驿站,数十个官兵一丝不苟的站在外面守卫。

    汪敏快速下马,手中令牌在守卫面前晃过,守卫听命分开,露出坐在里面抱着个药箱的殷停。

    “少谷主。”少年的声音抱拳行礼,愈发铿锵有力。楠竹跟在后面,也端端正正的问好,那性子看起来就跳脱多了。

    殷停拍拍衣摆站起来,“走罢,燕兄有说去哪儿吗?”

    汪敏回答:“长安。”

    “长安啊,长安是个好地方。”殷停喃喃的念叨着,汪敏扶他上了一辆马车,他和楠竹就坐在外面,充当车夫。

    戍卫的士兵纷纷上马,一路护送往长安而去。

    另一边,烟波浩渺的湖面上,一只小舟穿梭在芦苇之间,船头趴着一只大黄狗,目光炯炯的看着前面。

    撑篙的人穿着件蓑衣,看模样,还是个妙龄的姑娘。

    茂密的宛如迷宫一般的芦苇丛很快让她迷失了方向,她放下撑篙蹲坐在船头,抱着膝盖显得有些无助。大黄狗走到她身边,舔了舔她的手背,发出唔哩唔哩的声音安慰她。

    她伸手抱住大黄狗,就这么安静的靠了一会儿,又重新站起来,拿起撑篙,小舟继续悠悠的破开迷雾,驶向前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清香,叮叮当当依稀有风铃声响起。一抹喜色浮上眼眸,她拍拍大黄狗的背,大黄狗听话的叫了一声,噗通跳下水,衔起船头的麻绳,在前头带路。

    不多一会儿,船头碰上一个实物,停了。

    大黄狗跳上船,咬住她的衣袖拽了拽。她会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挪,走到船头边缘,闭着眼往前一跳。

    脚触在实地上,耳边风铃声比刚才更清脆响亮,她环顾四周,看不见,却大约能猜出自己是在什么位置。

    她坐在地上不敢乱动,早上行船沾了一身雾气,这会儿寒冷降至。搓着手呵了一口气,她觉得又冷又困,缩成一团,不久就睡了过去。

    “我们当初第一次见梅公子,就是在小梅园。”今日姑苏城是难得的大雾天,苏志提着灯笼在前头走着,将往事缓缓道来。

    朦胧的烛火晃啊晃,燕三白、李晏、零丁还有关卿辞三人跟在后面,苏染留守。

    大雾让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朦胧不清,无论是岸边的柳树还是院墙里探出的杏花,都犹抱琵琶半遮面,走得久了便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们也是运气好,若今天没有这大雾,或许还得等等。”苏志道。

    “一定要有雾吗?”零丁好奇。

    “不一定,但一定要有灯。”大白天点灯,总归太过怪异。苏志还佝偻着背,苍老的面孔上满是皱纹,像是一个从志怪故事里走出来的领路人。

    这么想着,手中那盏再寻常不过的纸灯笼好像也染上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色彩。

    “这灯是……”零丁好奇的瞅了几眼,这灯虽然保存的很完好,可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这是梅公子的灯。”苏志声音辽远,说起从前的事,感觉像是隔了大半辈子,“当年我带着阿柳到了这里,去见梅公子的那天,恰好也是个大雾天。我也没想到我们已经逃得那么远,事情还会败露。”

    苏志刚开始带着女儿逃到南边的时候,并不在苏州县城内,而是在旁边一个同样受苏州府管辖的小县城里。因为阿柳杀了人的缘故,虽然她依旧浑然不记得了,可苏志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应该躲在一个人少一些的小地方,这样才安全。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当地民风淳朴,见阿柳是个盲女,都很心疼她,给了他们不少便利。苏志就租了一处屋子,白天跟人出门打渔维持生计,虽然那会儿大周还没从连年的战乱中缓过气儿来,赚的少,但每天总能给女儿熬上一碗新鲜的鱼汤。

    可天不遂人愿,没过半年,苏志去县城卖鱼的时候,就碰见了曾经一起逃难的同乡。这同乡一路颠沛流离,身上衣衫褴褛,本人品性也不大好,更糟糕的是,他知道阿柳杀人的事。

    阿柳已经忘记那件事了,他们也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如果那件事被宣扬出去,那对他们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苏志心头大乱,他刻意的躲着那个同乡,寄希望于他会很快离开。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趁外出打渔时在码头上散播流言,说苏州府有个善心人士,在招收难民干活。那同乡果然中计,没过几天就准备搭船过去。

    苏志不放心,尾随过去看,直到那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其后半月的日子,依旧平平淡淡,然而就在苏志以为危机依旧过去了的时候,真正的噩梦才开始降临。

    那个同乡又回来了。

    他满怀期待的跑去苏州府,可苏州府自然没有一个所谓的善心人士,他混不下去了,又跑了回来。结果刚下船,就碰到了赶潮归来的苏志。

    苏志看到他,脸色立马变了,转身就想走。结果那同乡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将他拽住,伸手撩起他那满是油腻的头发,一笑,露出一口脏兮兮的黄板牙,“你跑什么啊?不认识我了吗?”

    同乡笑得猖狂而得意,他就像走投无路的人忽然看到了一线希望,于是拼命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然而这根稻草,恰恰是从苏志手中抢过去的。

    从那以后同乡就赖上了苏志,苏志一表露出反抗的意愿,他就威胁他要把阿柳人的事公之于众。而阿柳还是那个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阿柳,她还以为住在他家里的真的是个保守苦难的同乡,因此对他多加照拂。

    苏志为了女儿,隐忍着,然而贪心不足蛇吞象,几个月后,同乡提出让苏志把阿柳许配给他。这样,他就能堂而皇之的霸占苏家的一切。

    可当时阿柳才十二三岁!

    苏志出离的愤怒了,而就在这时,他听见外头起了流言。原来是那同乡出去喝酒时,大舌头把阿柳的事情讲了出去,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指名道姓,当地的人又都对阿柳印象很好,所以暂时没往她身上想。

    但听着周围人对阿柳的谩骂和诋毁,还有一想到同乡对阿柳的觊觎,苏志就觉得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他动了杀心。

    那天晚上他买了毒药下在饭菜里,同乡还在做着坐享其成的美梦,毫无防备。那时候苏志万分庆幸阿柳看不见,于是待同乡死后,就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把尸体绑上石块,扔进了河里。

    然后苏志带着阿柳连夜出逃,在码头等了半宿,天蒙蒙亮的时候,正好有艘商船要开。苏志当时就想尽快带着阿柳离开这片水域,于是就上了船。

    那一天跟今天一样,也是个雾蒙蒙的天气,尤其是在水面上,放眼望去云雾缭绕,恍若置身仙境。

    船上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笼,苏志这才发觉怪异——这明明是商船,可是船上根本没什么货物,甚至没什么人。

    苏志抱着女儿,紧紧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有礼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道:“如果你还记得苏梅的事,就请不要挣扎,我家公子想请你们一叙。”

    被蒙住眼睛的那一刹那,苏志放弃了反抗,船行水上,本身已无路可走。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从这个困局里走出来过。

    故事不长,真要讲出来,只不过寥寥数语,其中险恶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说,其实你也没有真的看见去小梅园的路?”李晏道。

    零丁接茬,“是啊,你不是被蒙着眼么?”

    “我确实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苏志提起手中的灯,又想起那日隔着珠帘见到梅公子,他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终于一天,你会再来见我。带好你手中的灯笼,它会指引你方向。”

    如果可以,苏志当然想一辈子都不再见他,那种刻骨的恐惧,仿佛被人拿捏着咽喉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可是,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灯笼在提竿上晃晃悠悠,光芒透过白色的纸面惨白如丧。

    但就这么一盏灯笼,灯笼又不会说话,该怎么带路呢?其实苏志也有些惴惴不安。

    心里带着疑惑,一行人转过街角,燕三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天气里出门的人并不多,前头走过几个人,听脚步声和语气,应该是官府的衙役。

    双方互不相见,擦身而过,燕三白余光瞥见某个发亮的东西,脚步骤然一停,“看地上。”

    李晏等人皆看去,就见那惨淡烛光所照之处,青石板上,忽然有了些红色的荧光。撇除颜色,那很像萤火虫那样的光亮,细细看去,是一朵梅花的形状,又像是拿了哪家小姐新买的胭脂,信手涂抹。

    关卿辞顺着那朵梅花向前看,一朵,两朵,三朵,恰似一条路,在迷蒙的白雾里,逐渐延伸向远方。

    梅花铺成了路,路的尽头,又是什么样的故事在等待呢?

    ☆、第144章 雾隐

    梅花的路,是梅公子的路。

    从这里开始,前路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一行人踏在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花瓣上,走得愈发小心。

    然而没走几步,燕三白就道:“这雾不大对劲。”

    关卿辞也发现了,“这不单纯是雾了,还有烟。”

    烟雾缭绕,他们更看不清周围的景象,甚至于走在最后面的关卿辞,都快看不清在前面带路的苏志。

    “我们都挨近一些,不要走散了,注意安全。”燕三白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梅花因为没有烛光的照耀,渐渐的敛去了光芒,重新归于虚无。苏志手里的灯笼一定是特制的,轻易寻不到地儿盏,也就是说,一旦他们走散,很难再重聚。

    零丁拉着苏志往他那边靠了靠,就近看着,以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继续走罢。”李晏牵住燕三白的手,还是这样最保险。

    雾越来越浓,很快,燕三白就只能看清身边的李晏了,就连前面走着的零丁和苏志,都像半隐藏在雾里。

    “关兄?”燕三白通过声音来确认他们的位置。

    “我在。”

    “苏志?”

    “在。”

    “我们还要走多远?”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带你们去,就一定会带你们去。再怎么样,你们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苏志说的不假,去小梅园的路,或许只有这一条,而他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于是此间又重归寂静,不多一会儿零丁忍不住了,这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里行走,周围可能还暗藏着杀机,心里不免有些发憷,于是嘀咕着打开了话匣。其他人时常插上几句,正好也告知他人自己的位置。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燕三白看着依旧铺着青石板的地,心里有了些猜测。从他们最初出发的位置来看,走了那么久,无论是往哪个城门去,都应该要出城了,可现在他们还在城里,难道是一直在兜圈子?

    思及此,燕三白又看向前头的苏志,看见他手中的那盏灯随着他的步伐晃悠着,烛光也随之晃荡,然后燕三白的眼皮突兀一跳。

    “苏志?”他对李晏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搭住了苏志的肩。

    苏志没有回答。

    燕三白猛的把他掰过来,正面一看——这根本不是苏志!

    “这怎么回事?你是谁?!”零丁大惊,刚刚他一直跟苏志走在一起,压根没发现什么时候换了人。

    那人有些紧张的张着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被点了哑穴。

    燕三白迅速在他身上穴位上一点,解开的一刹那,声音就如竹筒里的黄豆般噼里啪啦的往外倒,“……我的事,我只是个打更的更夫啊,是有人让我守在前面的说是等着有个提灯笼的人走过,他会把灯笼给我然后让我按照地上的梅花标记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燕三白锁眉。他瞥向四周的浓雾,刚才的一幕浮现眼前。

    大雾太浓,从零丁的角度,只能看到苏志,而看不到苏志以外的人了。若此人事先便等在一旁,不发出任何声响,零丁是不会发现他的,事实也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苏志是左手提灯,而零丁在他的右手边。那人应当是站在苏志的左手边,刚刚有一阵雾特别浓的时候,应该就是在那时,苏志经过他,他伸手接过灯笼,然后苏志趁其他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隐入浓雾里。

    这一过程中他们的脚步没停,而这人的身形和衣物都跟苏志一般无二,是以能鱼目混珠。

    零丁真是忍不住骂娘,这该死的大雾。

    燕三白接过那盏灯笼,让更夫离开,更夫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冲进雾里,转眼间就不见了。零丁狐疑,“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他也不过是被被牵扯进来的局外人。”燕三白道:“所幸灯笼还在。”

    “但那苏志,为何要跑?”李晏问。

    零丁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他女儿不是去找梅公子了吗?先前还说要代替他女儿去死,如今他逃了,就不管她女儿死活了吗?”

    苏志的逃脱显然不是偶然之举,这是有预谋的。燕三白的思绪被这么一拨,倒萌生了些旁的猜测来,“大雾之天,最宜逃遁。无论是我们还是梅公子,都不易将他寻着。或许……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零丁似乎摸到了些头绪,但仍有些云里雾里的。

    燕三白却没有再解释,灯笼在他手里,而他们,仍需前行。

    青石板的路上梅花依旧一朵接一朵的亮起,像无数孩童魂牵梦绕的戏法,神奇而绚烂。然而越走,周围就越是安静,他们再没有碰到一个人行人,偌大的一个姑苏城,像变成了一座被雾萦绕的空城。

    下一刻,那街角,岸边,仿佛就会有无数的魑魅魍魉冒出来,大行其道。

    周身的温度就像此刻零丁的心情那般凉爽,仙境在他眼中更似鬼都,可算算日子,离七月半鬼门开貌似还有很久。

    他不由就往后退了几步,想站在燕三白身边,可燕三白身边有王爷,他就寻思着去找同是天涯孤独客的关卿辞。

    然而他一回头,就傻眼了,“我了个西皮姥姥关大人人呢?!”

    燕三白和李晏骤然一停,回头,果然,原本一直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关卿辞——不见了!

    这一个两个的,是要疯啊!零丁双手挠着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若是苏志逃跑了,那也许还能理解。可关卿辞干嘛要跑呢?还这么不声不响的,为什么呢?

    这么想着,零丁忽然问:“说到底,梅公子为什么要请关大人来参加小梅园诗会?”

    为什么?

    关卿辞唯一跟他们有关的就是红河岭,可这件事早已真相大白了,说穿了,就算不白,跟梅公子跟苏梅,也没有任何关系。对于梅公子来说,该利用的地方也利用够了,为何还要把他找来?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零丁的想法不无道理,但燕三白却不怎么愿意从这种角度去怀疑他。直觉告诉他,关卿辞并非有所图谋的人。

    李晏拿折扇拍了拍零丁的头,“就你鬼点子多,说不定是雾里藏着鬼呢,你可小心点,说不定下一个就抓你了。”

    王爷蔫坏蔫坏,零丁一个激灵,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我皮糙肉厚,吃着都不好吃,怎么会呢……”零丁打着哈哈,但他素来害怕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于是跟燕三白挨得更近了些。

    左右看看,现在他们三个走在一排,燕三白拎着灯笼居中,总不会再有人不见了吧?

    然而他这想法刚冒出来,燕三白忽然伸手往他面前一挡,“铛——”的一声,雁翎刀的刀柄撞在一截剑尖上,那寒光仿佛就在零丁眼前闪过。

    零丁下意识仰头,后退一步,然而背后一冷,他猛的拔剑抵挡,却还是因为视线的受阻吃了个暗亏。背上被划了一道。

    “小心。”燕三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零丁正色起来,三人迅速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儿,戒备的盯着四周。

    雾隐中的刺客,比平时更强数倍。

    李晏捏了捏燕三白的掌心,燕三白回握住他的手,心跳在掌心传递,心意相通,永不分离。

    “零丁,不要走远。”李晏沉声。

    零丁应着,然而下一刻,那些破雾而来的刀光剑影,齐齐向他涌来。

    哎哟喂零丁心里一阵哀嚎,怎么都冲他来啊!这是欺负他武功最差么?!

    不过就在他认命的时候,李晏忽然一把抓住他一扯,三人像圆盘轮转一样换了个位置,手提燕翎刀的燕三白,站在了那些刀光剑影之前。

    李晏,就是确保燕三白不会走丢的绳索。

    燕三白拉着李晏的手,就在那方寸之间,踏着鬼魅的步子,转瞬间将那些攻击悉数挡下。

    然而对方的攻击显然没有那么简单,零丁转到哪个面儿,攻击就跟到哪个面儿,如影随形。

    零丁气得要跳脚了。

    气愤之余,零丁的剑也舞的凌厉了许多。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一道寒芒朝着零丁的面门而来,零丁来不及格挡了,头猛的一偏,那寒芒就擦着他的耳朵过去。

    然而那一瞬间,零丁忽然意识到什么,心道不好,急急回头,就见那寒芒直朝着燕三白和李晏握着的手而去!

    两只手被迫分开,几乎是同一时间,对方攻击的力度陡然加大,那一个个身影搅得白雾一片翻腾,而他们三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零丁心里一惊,忽然,一道钩锁从那雾里袭来,缠住了他的腰。对方猛的一拉,他就被拉的踉跄了几步。

    “叮!”燕翎刀斩在锁链上,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

    燕三白翻转刀刃,再猛的一刀,锁链应声而断。

    零丁被他抓住,一把推回了李晏身边。

    然而零丁心里没有庆幸,他不受控制的后退,却看着燕三白的身影被浓雾掩盖。

    “燕大侠!”

    李晏伸手抵住他的背,接住他,磁性的声音彰显沉稳,“别担心。”

    恰在此时,一条锁链从雾中甩出,李晏伸手接住,一拉,铁链叮当,燕三白飘然而至。

    ☆、第145章 在水一方

    李晏:“锁链够长吗?”

    燕三白:“够。”

    李晏:“零丁,把灯笼拿起来,我们继续往前走。”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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