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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节

    御用侠探 作者:弄清风

    第35节

    “好,好我答应你你别再说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边关,我带你去找他。”汪敏含着泪点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他往前走。

    得到允诺,燕三白仿佛才安下心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汪敏不知道他为什么经历过那么惨烈的一个夜晚,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只觉得很心疼,心像是要撕裂开一样。

    燕三白趴在他的背上,睡梦中还在呢喃着谁的名字。汪敏把他背紧了,少年布满泪痕的的面庞上满是坚毅。

    燕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送过去的。

    而与此同时,那个名字的主人在遥远的边关等得心急如焚。

    他一把捏碎了传音的金属小筒,眼底蕴着风暴,极度的愤怒和担忧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爆发的边缘。

    “他们怎么能够!怎么敢!”李晏一把扯开帐连走出去,零丁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捡起那小筒看了看,随即一愣,暗骂了一声。

    “王爷!”

    零丁急急追出去,却见李晏已经跟严正对上了。刚进营时,严正想给李晏来个下马威,然而却反被李晏攻破了营门,狠狠的打了一次脸。

    但是李晏最终也没有把严正怎么样,一来严正并未触犯军规,于领兵打仗上也算是个良将,二来,严正在此,是朝堂里那一部分反对派做出的让步,李晏可以掌兵,但前提是旁边必须有人看着。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黎王的名头太响亮,也就给李晏带来了许多制肘。

    “王爷,带兵打仗不可意气用事,贸然出征恐有大患,请您收回成命!”严正挡在李晏面前,义正言辞。

    李晏横眉冷对,一双丹凤眼里尽是压不住的凌然狂意,“让开。”

    “王爷,末将职责所在,请王爷成全!我大周军队虽骁勇善战,无所畏惧,但兵有兵法,此时出征断然不可!”

    瞧他这宁死不屈的架势,零丁心里一紧,深怕李晏暴怒之下直接把人给弄死了。却不料李晏竟忍住了,甚至还轻笑了一下,“严正,朝廷里有多少人希望我死,你是否是他们其中一员,本王均不在意。你可以监督我,可以反对我,但是,不要拿你的鼠目寸光来阻挠本王做事。”

    完了完了,零丁捂着脸,王爷暴怒成这样竟然还在笑,要彻底坏掉了。

    思及此,零丁快步上前,拉下脸道:“严将军,你连这段时间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都不知道,王爷现在身负重任,你还横加阻拦,究竟是何居心?!还不快快退下!”

    但严正早就心有怨怼,岂能体会零丁苦心,反而被气得怒目而视,“我与王爷说话,岂容你一个小小长随放肆!”

    零丁也是被气得跳脚。

    转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李晏——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给本王拿下,捆了,拖走。”李晏声音低沉,周围仿佛都冒着黑气。

    士兵们都被满身黑气的李晏吓了一跳,赶紧的把严正给捆了起来。

    严正堂堂大将,何曾受过这种屈辱,正要挣扎,一杆红缨枪刺到了他的咽喉前。

    严正立马咯噔一下,不敢动弹。目光顺着长枪而上,看到骑在马上,面目森冷的洛阳王,“本王现在心情很不爽,很想杀人,你最好立刻闭嘴。从此时开始,胆敢阻挠本王的,以通敌卖国论处,杀无赦。”

    严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背上冷汗直流。他能感受到,李晏是真的动了杀心了!那满身的杀气简直挡也挡不住!

    果然大家的担心是对的,如此暴怒的洛阳王,跟黎王又有什么区别?他成长起来也就是一个屠夫而已!

    他这样想着,李晏已经点兵出了营门,严正被绑起来扔在马背上,一起带了出去。

    剧烈的颠簸让他差点把早饭吐出来,偏偏那个带他的长随还嫌弃的拍拍他的背,“严将军千万不要吐,王爷会直接杀人的。”

    不能吐,他就只能看些别的转移注意力,然后他就惊讶的发现,军鼓连成了一片,四周几个营地的兵几乎倾巢而出,看样子,像是早有准备。

    难道李晏真的要有计划?他们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很快,严正就看到了答案。

    北出燕山,便是茫茫大草原,以往草原蛮子遇到吃不饱了,总要来关内打秋风,所以北境一向不太平。

    而且大周这些年休养生息,鲜有主动还击的时候,再加上草原是蛮子的天下,出去十打九输,渐渐的,那些草原蛮子就愈发猖狂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周军方主力在黎王一脉,也就是苏世辉那边,而北境边军,恰恰不在苏世辉管辖之内。在苏世辉的刻意打压下,那几乎是大周军队中最薄弱的一块。

    ☆、第122章 于溪川畔

    严正到现在也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大周的铁蹄攻营拔寨,在草原上如入无人之境,直至踏破王庭。

    所到之处,那些素来有虎狼之称的蛮子被打的哭爹喊娘,让严正恍惚间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李晏做了他们很多人敢想,但不敢做的事——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这种不管路途多遥远,条件多艰辛,都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血性,深藏在大周子民的血液里,在这一刻,终于被李晏全部激发。

    严正看着群情激奋的士兵,那兴奋的激昂的呐喊仿佛要冲破天际,最终化为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席卷了整个草原。

    谁敢阻我?!谁敢拦我?!

    战神般的主帅策马行于阵尖,猩红披风随风烈烈,红得仿佛要突破天际。

    长枪前指,“杀——!”

    那一瞬间,心神激荡。

    纵是看他不如何顺眼的严正,此刻胸中都涌起一股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整整一天,他都处于这种状态,仿佛不知疲倦,不知害怕,铮铮男儿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杀敌荡寇,震我国邦!

    冲冲冲!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不知何时,零丁接过旗帜高高举起,“后面的人,都跟我来!”

    严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军如潮水般分开,一半跟随李晏继续疾行,一半跟随零丁放慢速度,往有侧方前进。

    “他去哪儿?”严正看着越来越远的李晏,忍不住问。

    “去接人。”

    接人?严正狐疑着,这茫茫草原,接谁呢?再前面,不还是敌人么?

    然而零丁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他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完成李晏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李晏,此刻正带着人疾驰于草原之上。不断的有小股士兵根据他的指令在草原上分散开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则带着最后的一支精锐,在草原上绕了一个大圈,然后一头扎进了北境的莽莽群山,从另一个方向,避过耳目,直入大周。

    与此同时,终于碰上头的苏染和燕三白等人,也正马不停蹄的赶往边境。

    苏染和陆双行是在日出十分找到人的,琅嬛阁其实人很少,但虽然人手有限,凭他们的武功造诣,也足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可是昨晚的血战异常艰难,纵使有陆双行在,都打得极其惨烈。

    对方麾下高手之多,令人咋舌。

    苏染都来不及细数己方到底损失了多少人,约定的时间已过,而燕三白还未现身,他只能抓紧时间,以风烟口为中心往外搜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彼时汪敏和燕三白的位置距离他们并不远,陆双行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燕三白一直昏迷着,身上的伤口太多,白衣都被染成了红衣。汪敏煎熬了一夜,身上亦负了许多伤,又背着燕三白走了一会儿,得救之后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马车和大夫已经待命许久,陆双行抱着他们上车,苏染看到燕三白身上的伤口,都不由默然。

    “他需要静养。”大夫摇头叹气,医者父母心,他做了那么多年大夫,但看到燕三白时,枯瘦的手仍旧忍不住颤了颤。

    “可我们不能停下来。”苏染摇头,眉头深深的锁起。

    这时,马车上的帘布被撩开,陆双行探头进来,“前面有人。”

    苏染赶紧下车,他们已经行到了一处渡口,准备从水路走。然而苏染却见渡口前停着一顶青色小轿,轿子旁站着位老者,见他出来,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掀开了轿帘。

    一个穿着玄衫的病弱青年从里面走出来,看上去扶风弱柳,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唇上也没什么血色,倒是头发乌黑得紧。

    苏染认得他,第一眼,便卸了戒备。

    “苏公子,陆大侠,在下殷停。”青年温和有礼,正是药王谷那个几乎不现于人前的少谷主,殷停。

    苏染不多废话,让出道来,“少谷主,燕大侠人在里面,请。”

    殷停点点头,身后老者从轿中拿出药箱,便扶着他上了马车。殷停来了,苏染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稍稍放下,药王谷的医术出神入化,只要燕三白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救得回来。

    不过话说,燕三白与药王谷的情谊果然深厚啊,连这轻易吹不得风的药罐子少谷主都专程跑出来了。

    殷停身体虚弱,料理完燕三白的伤口,配好药时,已是满头大汗。接过老者递过的帕子擦了擦,他靠在车厢里休息,那模样,倒是跟燕三白有得一拼。

    苏染这才有时间问他,“少谷主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是秋戌子前辈来找,亲自将我护送过来的。”

    原来如此,秋戌子是药王谷谷主的至交好友,难怪殷停直接带个人就出来了,“那秋戌子前辈现在何处?”

    “前辈走得急,不过看方向,大约是去少林了。”

    苏染点点头,这是打了小的,老的要去找场子了,春亭观一脉就护短这一点,倒是传承的丝毫不差。

    殷停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给汪敏看了看。不过汪敏身上没什么致命伤,疗养些时日便能好。

    陆双行在外面把风,苏染就问殷停:”少谷主,我们接下来要去边关,路途辛苦,你是跟我们一道,还是……”

    殷停看了一眼燕三白,道:”燕兄还需要人照料,我当然随你们一道去。”

    苏染当然是欢迎的,有殷停在,才能确保燕三白没事,才能确保他们见到李晏的时候,他不会暴走杀人。

    于是艰难的旅途又开始了,不说昏迷着的那两个,苏染时常看到殷停靠坐在船边,满脸新奇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像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看什么都新鲜。

    到了第二天中午,燕三白终于醒了,彼时他们已经从水路上了岸。燕三白被禁止下地,琅嬛阁的人抬着他,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汪敏和身体本就不好的殷停。

    隔壁的殷停笑着看他,”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弱。”

    燕三白还躺着不能动,看着这个出落雁谷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哭笑不得,”那便承让了。”

    殷停又道:”我帮你疗了伤,你能不能跟洛阳王说一下,让我也去参军?”

    燕三白:”……不能。”

    ”为什么?”

    ”你会死的。”

    ”我可以当随军大夫。”

    ”会死的很快。”

    殷停:”…………”

    前面的苏染憋着笑,殷停就说:”好久未见,我怎么觉得你的嘴毒了许多?”

    ”咳、咳……跟一个人学的。”

    ”谁?”殷停很是生气,怎么可以把好好的青年教导成这幅模样呢?

    苏染转过头来,”当然是王爷咯,不过燕大侠只得了王爷三分火候,若叫王爷自己来说,肯定是嫌弃少谷主你还没到战场就不行了呢。”

    ”哼。”殷停鼻孔里出气,决定暂时先不对那位王爷抱有什么好感。

    燕三白看着别过脸的友人,在心里默默的为李晏叹了口气。殷停此人啊,说是少谷主,其实是药王国的小公主才对,老谷主因为他自幼体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若李晏知道自己又莫名其妙招了人怨,定要冤死了。

    然而此时李晏还不知道,他依旧心急如焚的赶着路,只恨自己没再多长两条腿。后面跟着的士兵一个个已经累得快倒在地上,他还步履矫健,士兵们都快疯了。

    赶着去投胎都没有这么快的。

    越过山脉,穿过丛林,淌过溪流,燕三白躺着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悠悠蓝天的时候,李晏正十万里加急的去往他的身边。

    白云悠悠,燕三白想,能活着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总算不负约定,总算不负良人,良人,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吧。

    燕三白知道的,纵使千难万难,那个人也一定会想到办法前来找他。所以他纵是拼尽全力,也要遵守诺言去边关。

    只是那人若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定要心疼难过吧。

    何止心疼啊。

    那简直是在割李晏的肉。

    当他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溪川之畔,隔着流水见到那人时,心里的那颗巨石轰然落地,然而眉头却愈发紧蹙。

    他大步而过,淌过浅浅的溪水,直奔那人而去。苏染抬手,示意把燕三白的担架放下,默默的退到一边。

    汪敏和殷停他们也在一旁,就静静地看着,那个在传言里不可一世潇洒独我的洛阳王,带着满身疲惫,跪在担架旁边,俯身抱住了燕三白。

    ”你没事……”沙哑的声音呢喃在燕三白的耳畔,那是陈述,更像是自我慰借。

    幸好你还活着。

    燕三白勉强的抬起手,轻轻抱住他的背,此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他能感觉到李晏真的很累,是啊,很累,行军打仗,草原奇袭时便没有片刻休息,及至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这样的状态,再度启程是不可能的,李晏干脆坐在地上,把燕三白抱着,即使休息也不撒手。

    那从战场上带过来的杀气还兀自萦绕四周,苏染都忍不住怀疑,此时若谁去碰一碰燕三白,李晏能立刻跳起来杀人。

    可喜的是燕三白好似根本感受不到那杀意,头枕在李晏的大腿上,分外乖顺。李晏一只手与他交握,另一只手反复的在他乌黑的发丝里穿行,揉着他的脑袋,捏捏他的耳朵,像是安抚,又像是在确认眼前的真实。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了燕三白一人。

    ☆、第123章 美色误人

    睡着的时候,李晏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还是那个场景,好像自从在岁月迷宫里走了一遭之后,记忆开始复苏,他就一直会想起小时候的事。

    许多细节就像雕花木窗上老旧的纹路,你以为不记得了,但其实它一直都在。龙门石窟里那错综复杂的洞窟曾迷乱了李晏的记忆,他在里面徘徊着,走出来了,又好像仍旧被困在里面。

    其实进入石窟后半段的记忆李晏本就是极为混乱的,因为当时又累又饿,他还一直高烧不退,几乎是被绑在罗刹背上走过了那一段,所以他有时甚至会怀疑那惊鸿一面,是否是他在烧昏了头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幻觉。

    罗刹对他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而小小年级的那个他,在长久的颠簸和战乱中无所慰藉的他,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独占欲,他当然也希望,自己对罗刹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世人只能看到冰冷的面具,而他能看到藏在面具下的脸,看,多不一样。

    然而这份不一样因为对方的杳无音信而渐渐被埋藏,牵挂最深的人却无处可寻,所以慢慢长大的李晏,变得无所畏惧,因为无畏,所以潇洒。

    游戏人间,放浪红尘,浮生倥偬,恍若南柯一梦。

    此间唯有怀里的人是最真实的存在,李晏抱着他,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人间。

    溪边静悄悄的,无论是琅嬛阁的人还是李晏带来的士兵,都分散开来坐在四周,不敢打扰。

    两个大男人幕天席地的抱在一起,虽然怎么看都不是常事,但无论是满身疲惫的洛阳王还是浑身是伤的侠探都让人动容。

    多说一句打扰,都觉得于心不忍。

    燕三白回到李晏身边,也终于好好的睡了一觉,尤其是李晏手指插入发间安抚的动作让他觉得很安心。

    睡醒的时候他还在李晏怀里,李晏抱着他的姿势甚至变都没变,看到他醒了,拿起旁边盛水的竹筒凑到他嘴边,“先喝点儿水。”

    燕三白的嘴唇太干,都起皮了,李晏刚才那手指站了水帮他湿润了好几次都不见效,看来是身体脱水太严重,得好好补补。

    燕三白小口小口的咽着水,李晏帮他抹掉嘴角的水渍,动作温柔的让只见过战场杀神的士兵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一定是王爷的孪生弟弟,否则怎么可能长那么像!

    “咳……”燕三白被水小小的呛了一下,牵动伤口,眉头轻轻的往中间靠拢,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然而这还是逃不过李晏的火眼金睛,“是不是很疼?”

    “还好,你别担心……”燕三白还使不上什么力,嗓子沙哑,所以他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些,免得一开口太吓人。

    然而堂堂洛阳王可不是好糊弄的,“这样也叫还好,那你怎样叫不好?哪怕你只是蹭破点皮,在我看来,也很不好。”

    “咳……”燕三白这次不是呛的,是臊的。

    想着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看,先前是因为终于重逢欣喜大过其他,所以抱在一起也不嫌黏乎,这会儿燕三白就有些挂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还去边关吗?”

    “我先带你去草原游览一番,再入出云关,回长安。”关于接下去的打算,李晏心中早有定论。他先前被困出云关不得离开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盘算了许多遍。他开始布局,积蓄力量,用不断的小规模厮杀来麻痹草原蛮子的注意力,双方看上去打得有来有往,但只要停下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草原蛮子没有一次真的占到了便宜,他们的人一次比一次少,而在逐渐被蚕食的过程中,粮草、食物,都在大量的消耗。而他们的补给路线,都被李晏悄悄掐断了。

    蛮子之所以打得怎么拼命,背后自然有人捣鬼,而他们最希望得到的,就是粮食。但梅公子再手眼通天,这样的大宗交易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而李晏兵权在手,又怎能真的逃得过他的耳目?

    得不到供给,必然心慌,而李晏在这个时候出击,打得正是一个措手不及。

    谁都没有想到他有这个魄力直捣草原王庭,而攻击的时间……李晏虽做了准备,但下令攻击完全是突发行为,他都不确定,敌人怎么可能有准备?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此刻零丁还带着剩余的士兵在草原上肆虐。

    草原那么大,敌人还不知道他们最大的对头,此刻正躲在山里怀抱美人。

    但此处显然不是个诉衷肠的好地方,若是没人的话李晏说不定还想跟他厮混个一年半载不出去,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尤其是殷停,那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就没移开过。

    “你们……是那种关系?”见李晏看过来,殷停终于忍不住问。

    “是又如何?”李晏承认的坦荡。

    “哦,难怪秋戌子前辈说燕兄不能做我们药王谷的女婿,原来是被王爷你截了胡。”

    “他本来就是我的。”

    听到如此信誓旦旦的话,殷停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燕三白。还别说,这么一个病弱青年瞪起眼来还颇有风味,显得……傻头傻脑的。

    燕三白动不得,喊不得,被李晏抱着听他说这些话,已经臊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这会儿挺尸一般的躺着,心里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可旁人却从他情意乍泄的嘴角,看到了不一样的燕三白。

    “咳。”殷停拿帕子遮着嘴角,咳嗽了一声,“美色误人啊……”

    一张嘴,呵,还是戏腔。

    苏染惊喜的看了他一眼,哟,不错啊。

    燕三白更挂不住了,勉强抬起手推了推李晏,“我饿了。”

    谁料李晏还是没放开他,一直在旁边喝着酒像个世外高人的陆双行走过来,“哝,大兔腿。”

    李晏就拿匕首一小块一小块的割下肉来,喂给燕三白吃。燕三白又红着一张脸吃了些许,感受到汪敏投在他身上的炯炯有神的目光,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所幸吃完之后大家就继续上路了,燕三白依旧被放到了担架上,李晏和陆双行在前头开路,殷停时不时的便帮燕三白把个脉,确定这一路颠簸不会让他的伤势恶化。

    因为来时已经走过一遍,所以出去时走得尤为顺利。

    视野忽然开阔,草原之风迎面吹来,让从来没有来过大草原的殷停和汪敏欣喜的睁大了双眼。尤其是殷停,病弱之躯让他常年只能与卧榻相伴,这次托燕三白的福终于出来了,即使一路奔波,看上去也比他以往那病弱样子有神采多了。

    骁骑营的将士一早便守在外面,沿着草原边沿游走,一发现李晏等人的踪迹,立刻上前接应。

    李晏上马,拿一条大大的狐皮毯子裹着燕三白,一手护着他,一手拽着缰绳,“走!”

    猩红的披风破开严寒的风,燕三白靠在李晏的胸膛,虽然马背上依旧颠簸,但却格外安心。

    娇健的骏马四蹄翻飞,燕三白在那厚厚的毯子里探出一个头,苍白的眉宇间依旧病色缠绕,但侠探的脸上坚韧犹在,一双眉眼,依旧英气十足。

    而就在一行人在草原上呼啸而过时,嵩山少林寺,气氛剑拔弩张。

    魔教依旧在兴风作浪,对方来势汹汹,中原武林联合起来共同对敌已经迫在眉睫。但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原本天华派方天雄要做盟主的心思大家都清楚,本身其实并未有多大抵触,可前些日子,侠探燕三白忽然跟天华派起了冲突。方天雄的二儿子据传被燕三白所杀,燕三白否认之后,却又消失无踪了。

    更让人不得其解的是,一向神秘的琅嬛阁竟然跑出来为燕三白出头,于是天华派的大弟子中招了。不算高明的手段,谁都看得出来的陷害,但愣是一巴掌把整个中原武林给打懵了。

    燕三白不知去了哪里,江湖上无人再有他的音讯,但因他而起的那一大摊子事,却叫方天雄怒不可遏。

    原本的武林大会定于本月初七进行,但因为一系列的事端,被推迟到了初九。可到了初九这日,无人能证明燕三白清白,也无人能证明方华青白,这两件事情如此不清不白,于是很多人不乐意了。

    琅嬛阁又出了份布告,其大意是——燕三白如此光明磊落犹如皓月清风的人,我家阁主说他肯定没杀人咯,方天雄你肯定要道一下歉咯。

    方天雄大怒,生生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要他道歉?怎么可能?!

    于是琅嬛阁又说:那就开武林大会咯。

    于是武林大会就这么开始了,仿佛先前的拖延和搁置都是在开玩笑,而令方天雄皱眉的是,无论是少林寺还是各大门派,都轻易的接受了琅嬛阁的这个决议。

    这很不妙啊。

    武林大会当日,武林群雄悉数到场。

    方天雄作为客人,坐在左手边第一个座位,以示尊贵。少林寺的悬空大师坐在主位,而右边第一个的位置则空着,那是属于寒山一脉的。其余门派则依次而坐,因为人太多,所以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少林寺前的广场上。

    有资格争当武林盟主的,一共才几个人。少林寺悬空大师、天华派方天雄、春亭观秋戌子、西泠山庄庄主唐昱。原本青山剑派也是有资格的,只不过现在整个门派差不多被打散了,自然无心顾及。

    春亭观未至,唐昱忙着做生意,只遣唐千钧代劳,而悬空大师乃得道高僧不理俗世,定不会去争这浮名,所以大家想来想去,好像也只剩方天雄一人了。

    除非……有人能站出来,当面挑战方天雄。方天雄被人当着全武林的面打败,纵是脸皮再厚,也不会再有脸占着盟主的位置。

    可关键是,方天雄的武功非常高整个武林能打得过他的,屈指可数。

    ☆、第124章 师父,我打到了

    ”在下愿推举天华派的方掌门,方掌门武功高强,又是一派之首,无论资历、胸怀,都不是一般人可比,如今我们武林正道正需要一个这样的领袖来领导我们铲除魔教。纵观全场,在下认为,唯有方掌门可担此大任,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一人长身而立,洪亮声音传遍全场。画天派的陆长松,平日里与天华派素无来往,眼下却第一个站了出来,叫人不免惊讶。

    ”陆掌门言重了,有悬空大师和秋戌子等几位前辈在,晚生不敢逾越。”方天雄站起来,爽朗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风范,谦虚有礼。

    不过有心人细想起来,这句话也尽是狂傲。方天雄只点了两个人的名,这就意味着在他心里只有这两个人有资格跟他争做武林盟主,甚至西岭山庄的庄主,百花门门主这些人,恐怕他也没放在眼里。

    唐千钧是个闷葫芦,百花门门主江清燕却是个爱损人的直肠子,那丹凤眼一勾,掩嘴笑道:”比起悬空大师和秋戌子前辈,方掌门确实还差那么一点儿,不多,也就一点点而已。”

    方天雄却好似并不生气,飒然一笑,”江门主说的有理。”

    挤兑不成,江清燕对着空气白了一眼,老秃驴是指望不上的,秋戌子那老道今日又没来,忒不得劲。

    方天雄今日也是做足了面子,转头看向悬空大师,”若悬空大师愿意坐这盟主之位,我等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闻言,所有人都向主位看去。若是悬空大师点头答应的话,那这件事根本没有商讨的必要了,如此德高望重的一位大师,就是方天雄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然而,大和尚不爱权势,更不爱杀生。

    不出意外的拒绝,有人欢喜有人忧。

    然而大和尚又说了,”诸位,江山代有才人出,不要总想着我们几个老家伙了,不妨也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年轻人?众人的心思不禁都活络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就是没人站出来。

    江清燕摩挲着腰间缠绕的九节鞭,心里蠢蠢欲动。倒不是想坐那位置,就是单纯的想抽一抽方天雄的脸。

    什么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就那蠢如狗的方华,也敢觊觎她江清燕的得意弟子。虽然说这弟子最后叛逃了,也没啥好得意的。

    倒是大和尚这句话说得有些像样,江清燕朝他抛了个媚眼,大和尚淡定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方天雄一手背在身后,扫视一眼,道:”悬空大师既然发话了,我也觉得甚是在理。不如这样吧,大师定然不喜欢打打杀杀,就由我来代劳,若有人能胜过我,又德行不缺,便可担这武林盟主的大任,方某也一定鼎力协助,如何?”

    ”好!就按方掌门说的办!”

    ”我洗剑派愿听从悬空大师和方掌门的决议!”

    …………

    场间纷纷应和,支持方天雄的,反对方天雄的,都欣然应允。但谁去打这第一场呢?

    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抱剑不语的唐千钧。老一辈的人是不好率先出手的,自然是年轻一辈打不过,再由老的来上,这才不会失了颜面。由地位、武功都不错的唐千钧来出战,自然是最好的。

    唐千钧也正有此意,只见他往前一步,抱拳,正要说话。

    一道清亮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春亭观楠竹,愿向方前辈讨教。”

    众人回头去看,就见一个唇红齿白有些婴儿肥的小道长缓缓的走了过来,歪着头微微一笑,甚是可爱。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春亭观?!终于来了!

    原先他们还在纳闷,春亭观大弟子李晏与燕三白关系那么好,好到整个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不是燕三白是个男的,都要怀疑他们有一腿了,所以燕三白出事,而春亭观竟然毫无反应,这是不寻常的。

    现在就对了。

    不过……春亭观竟然派出这么个小娃???

    所有人面面相觑,方天雄怔愣了一下之后,和颜悦色的道:”小道长,你家师父呢?”

    楠竹诚实的回答道:”师父还在山下吃饭,让我先上来打一场,他老人家随后就来。”

    ”那这样吧,小道长,我也不欺负你,让你一只手,如何?”

    楠竹连忙摆手,”不不不,师父说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我们春亭观,待会儿师父也会用双手打你的。”

    方天雄:”…………”

    ”噗……”江清燕忍不住笑出了声,而楠竹和方天雄终于开打了。

    方天雄到底是一派之长,要有前辈风范,要让楠竹现出手,否则徒让人笑话。楠竹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虽看上去软萌可期,但春亭观的弟子,岂会有一个平庸之辈?

    事实上,楠竹的练剑天赋,是极其罕见的。他虽没什么对敌的经验,可若是不下重手的切磋,那结果,可就难料了。

    春亭观武学,讲究的是一个生生不息,招式一招连着一招,环环相扣,玄妙之极。也就是说,一旦被他们打出个优势,使出连招,那就很难打断他们,会被动的硬吃上很多招。

    楠竹的武功当然还是比不过方天雄的,所以他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的招式连起来的,把方天雄压着打的机会。

    楠竹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前些日子听到燕三白的消息后,他就央着师父赶快给燕大哥出头。但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忽然间一本正经起来,先是带他走了一趟天山,又去了药王谷,最后才来到了这里。

    楠竹觉得胸膛里的愤怒快要爆炸了,像方天雄那样的人怎么能当武林盟主呢?难道大家都是瞎的吗?燕大哥那么好的人都被他陷害,这样的人就应该抓起来打一顿!不,光打一顿也是不够的!

    愤怒的小楠竹挥舞着长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伟岸了起来。

    横劈、上挑、变向、刺!

    楠竹全神贯注的盯着方天雄,努力的寻找着一丝一毫可能存在的破绽。然而没有,武功已达到方天雄这个地步的,很难被楠竹这么个对战经验根本不多的后生看出破绽来。

    不行,没有破绽,他就得给他制造一个出来。

    楠竹想起以前大师兄还待在春亭观的时候,他还很小,大师兄其实也不大,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师父没什么其他的徒弟,就专心带他们两个。楠竹虽然小,但练起剑来很认真,反倒是师父和大师兄很不靠谱,一个整天想着下山喝酒,一个整天寻思着如何逃离寒山游戏人间。

    师徒两人斗智斗勇,小师弟的脑袋跟不上他们的思路,时常想着想着就断了弦儿。

    记得大师兄又一次出走失败,然后喝光了师父所有的藏酒之后,跟楠竹说:”小师弟啊,你就是太老实太呆了,这样会吃亏的,吃这世道的亏,吃女人的亏。不过最坏的也就是你这种看起来唇红齿白人畜无害的,如果有一天,师父失心疯了要杀我,我或许还能有点儿戒备,你要是杀我,师兄我就只能去见阎王咯……”

    楠竹知道师兄喝醉了酒又在说胡话,但长大之后他才明白,那些话原来说的很对。

    他是春亭观最小的师弟,他是最软萌可爱的小道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诚实善良小郎君,他是一个丝毫没有大侠风范的新手!

    他开始喘气,脚步开始虚浮,抹一抹汗,堪堪避过方天雄的攻击——哎哟妈呀,吓死本道长了。

    小鹿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包子脸鼓起来气呼呼的,场外的江清燕都忍不住捂着心坎母爱泛滥,更别提方天雄,一个死要面子,头可断血可流大侠风范不可乱的,老前辈。

    ”呀!”楠竹惊呼一声,一剑挑空,急急的向方天雄看去。方天雄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穷寇莫追的笑容,稍微收了收力,剑偏三分。

    嘿,等的就是这时候啊!

    巴扎嘿!我打!我打打打打打!

    突然勇猛起来的小道长吓坏了一大帮人,他几乎是闭着眼把所有他能想到的连招都使出来了,不求别的,只求快!快得让方天雄反应不过来!

    方天雄怒了,可他虽内力雄厚,对上春亭观传承百年的绝技,也只能被动挨打。想想今日,原本是他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的大好日子,竟然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压着打,脸往哪儿搁?!

    ”闪开——!”方天雄终于忍不住了,让那该死的大侠风范见鬼去吧!他大吼一声,全身内力迸发,趁着楠竹换招的空档,猛的把他震开。

    方天雄内力雄浑,楠竹被震得胸膛里一阵翻滚,几乎要吐出血来。但他还是笑着的,刚刚打的真是畅快至极,至少没丢他师父和师兄的脸。

    他这笑容落到方天雄眼里,却是莫大的挑衅,方天雄在心里冷笑一声,提剑往楠竹行去。楠竹见状,严正以待,这事儿还没完呢!欺负了他燕大哥,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场外,江清燕看着方天雄的状态,脸色却有些凝重。

    楠竹可是秋戌子的徒弟,于情于理都该照拂一二,若真被方天雄打出个好歹……

    怎么吧?要不要出手?

    江清燕捏着九节鞭,暗自观察着。唐千钧也皱起眉来,打算一有不对立刻出手。

    然而就在方天雄快要走进楠竹三步之内时,一柄青锋忽然破空而来,直直的钉入方天雄身前石板,剑身摇晃,发出一阵嗡鸣,天光云影在剑身之上流转,耀眼夺目。

    一个身影拾级而上,臂弯里挂着拂尘,头顶莲花冠,一身仙风道骨,须发皆白。

    他只几步,便走到了他们身前,是为缩地成寸。淡淡的看了场间一眼,道:”徒儿,回来。”

    楠竹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回师父身边,满脸求表扬求夸赞的表情仰头看着他,”师父,我打到了!啪啪啪!特别厉害!”

    秋戌子摸摸他的头,”乖。”

    ☆、第125章 道士与和尚

    “秋戌子前辈!”

    众人纷纷站起来问好,神机妙算秋戌子,他虽不像悬空大师那般慈悲为怀,但也是江湖上一个活着的传说了。其辈分之高,武功之深,叫人难测,而且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手指一掐便能算尽天下事,据说那一头白发便是上窥天道所降下的惩罚,是以江湖人对他多有敬畏。

    秋戌子云淡风轻的点点头,上前,拔出剑,递给楠竹,“收好。”

    “师父你不用剑吗?”楠竹捧着剑问。

    “用不着。”秋戌子说着,视线终于落到方天雄身上,手中拂尘一甩,“方掌门,小徒年幼,学艺不精,便让贫道来领教领教吧。”

    方天雄这会儿可不肯随便答应了,“前辈,今日是推举武林盟主的大日子,前辈是想要这武林盟主之位吗?若是的话,晚辈可以直接……”

    “武林盟主?”秋戌子打断了他的话,“贫道一心只求寻仙问道,武林盟主之位当然不在我心中。”

    方天雄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在他的预想里,悬空大师和秋戌子虽然都是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有力人选,但这两人应该都会自己拒绝。看到秋戌子出现的时候方天雄还稍稍紧张了一下,现在看来,他的推断果然不错。

    “不过,方掌门也多年未出手了吧?如此定下盟主之位未免有些草率,不如让贫道来替天下群雄试试方掌门的武功,方掌门你今年四十有二,贫道才不过而立之年,也不算欺侮于你,如何?”秋戌子的话轻飘飘的,有种自在云端飘渺如雾之感。

    方天雄面上依旧恭敬,心里却暗自咬碎了一口牙,什么不过而立,一个三十七八,一个四十出头,差很多吗?!仗着自己不显老,就说自己不过而立,简直厚颜无耻!

    但各花入各眼,看看百花门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个不被秋戌子那仙风道骨的模样迷得双霞飞红。

    秋戌子瞥过去,淡然一笑,彬彬有礼。江清燕白了他一眼,这臭老道。

    “这……”方天雄面露为难之色,“秋戌子前辈武功高强,自然不是我等可比……”

    “是啊是啊,秋戌子前辈,这便不用比了吧?”

    “武林盟主一事迫在眉睫,中原武林还指望着你们两位能率诸群雄,若比试时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其余人纷纷帮腔,春亭观这摆明了要替燕三白出头,可秋戌子的武功虽没多少人领教过,但威名赫赫啊,若是往死里打,把方天雄打得太不堪,可怎么办才好?

    方天雄心里也是又气又恨,他心里也没个底,不敢轻易输,便不敢轻易与秋戌子交手。然而那些人虽然站在自己这边帮忙说话,听起来还是很不舒服,好像他一定会被秋戌子打得落花流水一般,实在可恨。

    打?还是不打?

    方天雄心中纠结万分。

    秋戌子道:“方掌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我这个前辈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晚辈不敢。”方天雄余光瞥向少林、西泠那些人,心知他们都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就算自己输了,他们难道还有合适的人选能推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方天雄定了定心,正准备应战,前面又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今儿个我少林寺真热闹啊,贫僧回来晚了,没错过什么吧?”

    一句话里,三分调笑六分狂意还有一分来去自如的从容,众人还未看去,就纷纷猜出了来者大名——狂僧释无心!

    他怎么也回来了?!

    秋戌子少见的挑起了眉,但随即那挑衅又重归烟云,整个人比方才更加的出尘脱俗,白发飘飘仿佛下一刻便要升仙而去。

    释无心看见他这模样,嘴巴就抽了抽——牙疼。

    人却是大步走了过去,一掌重重的拍在秋戌子肩头,哥俩好的靠在一起,勾起嘴角,俊美的大光头跟他的牙一样反着光,“哟,道士,你也在啊。”

    秋戌子要维持自己的仙人模样,不想跟他说话。

    周围的人顿时都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狂僧释无心,悬空大师的关门弟子,亦是少林弃徒棍僧释迦的亲哥哥。都说少林寺的僧人都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可少林几十年清誉,全都坏在了这一对亲兄弟身上。释迦最大逆不道,直接叛出师门助纣为虐,而释无心呢?

    释无心是个苦行僧,常年不在寺内,披着袈裟拿着法杖戴着斗笠,靠一双脚云游四海。这人的离经叛道也不输给他弟弟,少林寺的清规戒律他一概不管,该吃吃该喝喝,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根本不管死不死人。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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