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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御用侠探 作者:弄清风

    第26节

    于是栖微便牵着小粽子下去骑龟龟,燕三白看看依旧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氏,“那这方夫人……”

    栖微头也没回,摆摆手,“哪儿来,回哪儿去。”

    燕三白无奈,便准备一会儿让大理寺的人把她带走。虽然她是真疯了,但疯言疯语未必不可信,因为那通常会带着未疯之前莫大的执念。

    等燕三白回到塔外时,小粽子已经在骑龟龟了,小小的身体坐在一只足有两个簸箕那么大的乌龟背上,被驮着慢悠悠慢悠悠的走,颇为喜感。

    李晏在一旁说:“我小时候也骑过,当时这只龟就这么大了。后来我想把这只龟杀了炖汤喝,我小师叔就不怎么待见我了。”

    燕三白:“…………”

    前面的栖微像是听到了什么,骤然回头一个眼神杀,冷意森森。

    “你陪着小粽子慢慢骑龟吧,我去一趟大理寺。”燕三白道。

    “又去见关卿辞?”李晏挑眉。

    “很么叫又?”

    “又就是再一次。”

    “我没让你说文解字。”

    “所以你这次又去大理寺做什么?”

    “验尸。”

    “验尸?”栖微又一次回过头来,眼睛微亮,“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李晏斩钉截铁。

    “你说了不算。”栖微也很斩钉截铁。

    “你会把他带坏的。”李晏摇头。

    “那是他的荣幸。”

    …………

    燕三白看着没个消停的师侄俩,摇摇头,“我自己去了。”

    然而他就真的走了,还是如往常一样,如风一般,叫人抓不住他的一片衣摆。

    方子涵的尸体放在大理寺的冰窖里,因为中毒和冰寒,一张小脸一片青紫。虽然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可燕三白还是不放心的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方子涵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很健康。

    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燕三白想,这里大约没什么线索,便准备走人。可他刚一转身,余光却瞥见一点异样,立马停下来,他快步走到方之涵身边,伸手捏住他的脸把嘴巴完全撑开。

    燕三白顿时皱眉——方之涵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蛀牙?

    他忽然又想起方之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梅花糕为何不甜。这看起来好像很好解释,无非是方之涵噬甜,但燕三白看着这满口蛀牙,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88章 黑莲

    “方之涵在这个案子里,就是一枚弃子。”

    关卿辞和燕三白站在大理寺的银杏树下,树荫遮蔽了烈日,关卿辞拿着树枝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燕三白慢慢的来回走着,踱着步,理顺思路,“凶手并不在乎方之涵的死亡,因为方之涵贪吃,他娘做给他的梅花糕,他没有不吃的道理。但是为了确保小粽子吃下梅花糕,毒药的分量必定是经过严格控制的,也就是说,即使方之涵或者旁边的小太监先吃了,都暂时不会有事。况且,没有谁会去疑心一个小孩子。”

    “但是方之涵还是先一步死了。”关卿辞在方之涵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叉。

    燕三白眉头不禁跳了一下,伸手揉一揉,“因为方之涵比预料的吃得多,小粽子又是个谦让有礼的孩子。否则,小粽子那么小,只需要一点点毒药就可以置他于死地,凶手几乎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紧接着是阿木,他一直陪在方之涵身边,最有可能知道是谁在梅花糕里下的毒。但是我把他带到大理寺审问过,他一个年少的书童,不可能在大理寺的审问之下还有所隐瞒,可是他的供词没有任何问题。”关卿辞说着,手里的树枝在地上戳出一个点,而后拉出一条长线,“他们从方府出发,转弯,至朱雀大道,顺着朱雀大道一直走,就是皇宫大门。进宫之后他们也没有做任何停留,因为那天他们有些晚了,所以是跑着进去的,这一点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可以作证。”

    燕三白沉声道:“具体什么时候下的毒已经很难判断,现在接触过那个糕点匣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凶手高明之处就在于借刀杀人,借方之涵之手杀小粽子,借刘氏之手杀阿木,且不论目的是否达成,这两把刀都会自己走向灭亡。方之涵的死,让方家看似是受害者,可刘氏是在方府内被逼疯的,阿木的死也太蹊跷,我们要破案,还是得从方府打开一个突破口。”

    ”我已经派章琰盯着方府,一有新发现会立刻通知你。”关卿辞道,先前阿木的事情还没出,所以他派人盘查了方府一遍后,并没有把调查的重心全放在这里。

    ”如此最好。”燕三白点点头。

    随即关卿辞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杀人动机是什么?”

    一个案子最重要的点就在于——凶手为什么要杀人。

    “方之涵与太子如此亲近,足以证明方家的立场,他们完全没理由杀害太子。整个大周,最有动机的,就是洛阳王。”关卿辞无疑是个极大胆之人,眼前就站着洛阳王的好友,也敢说这样的话。

    但事实确实如此。

    “凶手的作案手法完全不需要本人到场,王爷确实摆脱不了嫌疑。”燕三白说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担忧,“不过他若要篡位,完全不必走这些弯路。”

    以宫里那位对他的信任度,坐上皇位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关卿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论大胆,燕三白也毫不逊色。

    恰在这时范正春路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没有过来与燕三白交好,远远的冷哼一声就走了。

    燕三白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大理寺内部的争权夺利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双方都已经撕破脸了,不然上次关卿辞也不会以堂堂少卿的身份,被派到大青乡那样的地方去。

    不过从范正春的反应来看,目前应是关卿辞占了上风。

    似乎是看出了燕三白心中所想,关卿辞道:“今日上朝,陛下提及了大青乡之事,过不了多久,应该便会把之前压下的封赏一并给我。”

    “陛下把给你的封赏压了下来?”燕三白道。

    “嗯。”关卿辞点点头。

    燕三白了然,皇帝大概一早就有了提拔关卿辞的心思,所以把封赏压下,让他暂时熬一熬,若熬过来了,那那些积压起来的封赏,足以一举将他送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昨夜跟李晏谈过,燕三白知道,下这个决定的人是李晏,不管前尘旧事如何,他的观点跟燕三白一样——合适的人就该待在合适的位置上。

    “你比范正春更合适。”燕三白微微一笑,“若长安的百姓知道范大头的位置将由你来坐,一定会高兴上好几天。”

    关卿辞承他的情,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红河岭的事情,终究是一块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一日不除,一日不快。

    燕三白观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又在想红河岭的事情,正不知该如何开解,忽的,他想到一个可能——若红河岭的事情有梅公子在暗中推动,那方之涵的这件事呢?会不会也跟他有关?

    思及此,燕三白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关大人,我需要方府所有人的出生来历,可以吗?”

    关卿辞顿了顿,”跟我来。”

    两人到了关卿辞的房间,关卿辞从枕边拿起一沓纸,递给燕三白,”方府大部分人的生平都在上面,包括方华和他的三位夫人,其余还有一些零工和仆人,原想并不重要,所以未曾收集。”

    ”越全越好。”燕三白快速的翻看着,道。

    ”我马上派人去查。”

    ”可有不妥之处?”关卿辞见燕三白如此认真,不禁问。他这几天已经仔细看过了,方府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看燕三白的反应……

    关卿辞不知道梅公子,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是燕三白知道,他虽然不确定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他看到,必定一眼认出。

    果不其然,他在那一大堆的纸里面,看到了记载着阿木的那一张。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秒,燕三白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脸色怪异。

    关卿辞刚想问&039;你怎么了&039;,燕三白就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关卿辞紧随其后,就跟着他来到了摆放尸体的冰窖。

    燕三白径自走到阿木的尸体前,扒开他的衣服,实现略到焦急的在他皮肤上搜寻着,终于,找到一个他万般不愿意看见的印记——一朵约有拇指盖大小的黑色莲花。

    ”这是……暗卫?!”关卿辞一时也失了冷静,瞳孔猛的一缩,所有的惊讶和愕然都压在喉咙里。

    暗卫,那是黎王李刈一手培养起来的绝密组织。

    而暗卫的首领,正是黎王手里最锋利的那柄刀,那个被人无数次问起的罗刹。传说中有罗刹带领的暗卫,几乎无所不能,所向披靡,没有他们完不成的任务,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就像一柄时时刻刻悬在头顶的刀,即使是友军,也万分忌惮他们的存在。

    所以暗卫从不已真面目示人,每一个暗卫都会佩戴面具,除了一直跟在李刈身边的罗刹,其余人都神出鬼没,几乎没人能把他们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他们身上唯一能辨别的标示,便是身上的黑莲印记。

    但是关卿辞记得很清楚,在千文馆的绝密卷宗里,李刈身死,大周建国,同年,暗卫解散。飞鸟尽良弓藏,太平盛世不需要一柄伤敌亦伤己的凶器,于是暗卫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消失在漫漫长河里。

    当时关卿辞没有深究这些人的去向,因为最大的可能便是所有人都被灭口,根本没有查的必要,而罗刹则是在暗卫解散之前就消失了的。

    但阿木呢?他有着暗卫的黑莲印记,可按他的年纪来算,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燕三白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语气迟缓的,道出了答案,”阿木不是方华的私生子,他是暗卫的儿子。当年李刈为了更好的控制暗卫,便在所有暗卫的子女身上也纹上了黑莲印记。”

    ”是罗刹告诉你的?”这是关卿辞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是。”燕三白点点头,目光再度落到那朵黑莲上,闪过一丝谁也没有察觉的痛苦,”此事牵扯到暗卫,恐怕不是巧合,关大人,请彻查方府罢。”

    燕三白不禁想起了刚刚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阿木出生的那一天,恰好是罗刹离开暗卫的同一天,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

    那一天,他和李晏一起,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谁知那个孩子熬过了战乱,却死在了这里。

    ”那些暗卫也参与了红河岭一战,是不是?”关卿辞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凛。

    ”是。”

    关卿辞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追问道:”世人都说是前朝军残暴不仁,见突围无望,便将红河岭上上下下屠戮干净,可千文馆里所有卷宗都没有红河岭的记录,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对不对?”

    燕三白的内心挣扎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一个大理寺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边跑边喊着,”关大人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对话戛然而止,关卿辞看了燕三白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问,转身往外跑去。燕三白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定了定神,跟着出去,就见一个拿着拂尘,穿着蓝色仙鹤道袍,出尘独立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脚边还滚了两个人。

    ”栖微道长?”燕三白讶然。

    关卿辞已然走到他近前,拱手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栖微瞥了他一眼,维持着国师高深莫测的形象——没理他。

    而后转头看向燕三白,拂尘指了指地上的两人,”这二人一路跟着你鬼鬼祟祟的,我看着眼烦,遂将他们抓了来,要打要杀随你便。”

    跟着我?燕三白倒是真的没有察觉,大约是他们吊得太远的缘故。不过他此刻定睛一看——呵,全是熟人。

    ”哟,又见面了。”这是那个抱着三弦的,来自琅嬛阁的苏染。

    “状元郎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人家作甚?”这个娇俏笑着的,是梅公子身边的秋蝉。

    ☆、第89章 小粽子与糖葫芦

    “砰——”牢门关闭。

    苏染抓着铁栏杆,苦笑的看着外面的燕三白,“不用每次都把我关进同一个牢房里吧?还有,为什么把我和这个女人关在一起?”

    “不好吗?”燕三白歪过头,看了看坐在他身后婀娜多姿的秋蝉,“在下以为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呢。”

    苏染可以肯定燕三白是故意的,摊手,“跟这样的美人在一起,可是会折寿的,还是陆双行那样的糙汉子更适合我。”

    燕三白温和的笑笑,“若是陆大侠来了,在下一定告知你。”

    说着,他又看向秋蝉,“秋蝉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秋蝉好整以暇的坐在草席上,整理着自己的裙摆,道:“前几次差事办的不好,公子生气了,就把我一个人丢来长安了,状元郎你可不能也这样对我一个姑娘家啊。”

    “秋蝉姑娘又岂是一般姑娘可比。”燕三白道:“两位今日坐在同一间牢房里,如此缘分,难得一见,不如好好谈谈心,在下便不打扰了。”

    语毕,燕三白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具是斯文意气,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走的干脆利落,把苏染和秋蝉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好的严加审问呢?

    我们两个无端端的凑到一起,还同时被抓了,万一又有什么阴谋呢?你难道真的不好奇不怀疑不担心吗?

    喂!

    然而他们的内心活动再激烈,也并没有什么用。

    燕三白自有他的考量,对付这些喜欢来历不清喜欢神秘的人,不管是敌是友,永远记住一点——不要按着对方的计划来走。

    否则先输的肯定是自己。

    走到牢房外面,栖微道长也正好从存放尸体的冰窖里出来。据他说,他是在研制新药,需要去尸体上扎几针试试,这说法虽有些古怪,但他是国师,大理寺的人也只好见怪不怪了。

    但他出来时,却意外的,给燕三白带来一个消息。

    “那个小娃子的尸体有些古怪,看上去积毒颇深。”

    “积毒?”燕三白皱眉,“不是砒霜?”

    “不是,砒霜是最后的引子,因为毒性太强,反而盖过了前面已中的毒素,所以一般看不太出来。”

    方子涵在吃梅花糕之前已经中了毒?那这个毒又是谁给他下的?

    “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燕三白问,栖微的医术堪比药王谷,这对他来说应当不是问题。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栖微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能。”

    如此干脆,倒也是坦荡。

    “不过我可以肯定,此毒并不复杂,我没见过,代表它极有可能并不产自中原。”

    那边是……中原之外?

    燕三白如此想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匆匆跟栖微道了声多谢,找到章琰,附耳跟他说了几句。

    章琰微微讶然,“饮食习惯?”

    “对,查完之后,请速来告知。”

    章琰听命去了,燕三白出了大理寺,沿着朱雀大道反着走一遍那天方子涵进宫的路线。如果章琰调查出来的与他所料相差无几的话,那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把砒霜下到梅花糕里?

    从他的作案手法来看,他应该不会轻易自己动手才对……

    燕三白一边想着一边留意观察着四周,不时有人认出他来,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他一一回礼,顺便打听打听那天有没有人看见方家的马车。

    走着走着,燕三白忽然听见有人叫他,那一声熟悉的状元郎,让燕三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就见路边的小凉亭里,一个穿着玄衫的俏郎君带着个小奶娃,笑着朝他招手。

    燕三白小跑过去,“你们怎么出来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晏和小粽子。

    李晏比了个嘘的手势,眨眨眼,“我们可是逃家逃出来的,你可别大声宣扬。”

    亏你还有脸说。

    燕三白低头看向一脸懵懂,明显是被拐带出来的小粽子,问道:“你们怎么出来的?”

    “从国师叔叔的狗洞里。”

    燕三白:“…………”

    李晏哭笑不得,“是玄武殿的偏门,为了方便我师叔进出才开的。”

    说着,他蹲下身来,搂住小粽子的小蛮腰,“小粽子,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好不好?”

    “嗯!”小粽子点头如捣蒜,难得来宫外,他的心其实都已经长出了小翅膀要飞起来了,估计现在李晏就是把他卖了,他也乐到不行。

    燕三白看着,觉得带小粽子出来换换心情也不错,于是三人开始招摇过市。

    所幸今天李晏换掉了他那身惹眼的大红袍,一身黑衣低调内敛,手里还抱着个孩子,再加上燕三白在旁撑着伞遮挡视线,所以认出他们的人不是很多。

    小粽子今天兴致很高,在玄武殿骑了会儿龟龟其实他的心情就好多了,这会儿到了外面,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里面住着无数的小星星,看什么都亮晶晶的。

    李晏是个宠孩子的,但平日里没见他跟其他小孩儿有多亲近,也就小粽子是个例外,他看中什么就给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燕三白一边继续刚才的事一边留心观察着,也是又无奈又忍不住笑。

    “诶,不能再吃了。”燕三白看到李晏又要给小粽子买糖葫芦,连忙制止,“你们老实交代,这已经是第几根了?”

    小粽子伸出的小胖手一僵,脸上露出万分纠结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燕三白。

    燕三白心里喜爱,但还是摇摇头,“不行。”

    小粽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憋着嘴看向他无所不能的晏哥哥,可李晏也耷拉下眉眼来,无辜的摇头,“晏哥哥也要听他的,怎么办?”

    晴天霹雳啊。

    小粽子悄悄转头看燕三白,燕三白摸摸鼻子,耳朵有些微红。

    小粽子又看看糖葫芦,一颗一颗被穿在竹签上,饱满莹润,甜香扑鼻。他皱皱小鼻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红着脸往燕三白怀里一扑,脸颊蹭着他的脖子,好不亲昵。

    燕三白连忙伸手托住他,忍着笑道:“撒娇也是没用的。”

    小粽子顿时从生粽子变成了熟粽子,耳朵红得冒烟的那种。

    糖葫芦离小粽子远去了,小粽子趴在燕三白肩头,伤心得无以复加。但他又是如此乖巧,不哭也不闹,只是浑然没有注意到,接过伞的李晏,也牵过了燕三白的手。

    燕三白右手一僵,轻轻甩了甩,看向李晏——这是在外面,你这又是做什么?

    李晏挠了挠他的掌心,笑却笑得磊落——我光明正大,有何不可?

    燕三白管得了小粽子吃冰糖葫芦,因为那对牙不好。但对于这种事,却是惯于纵容的,毕竟世俗礼教也及不上对方开心,不过嘴上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

    ”你这不是徒惹人说,虽说你我不介意,但总是麻烦。”

    李晏不假思索的道:”那就跟他们说我乃是王爷,不想死就闭嘴。”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说不完的歪理。燕三白笑着摇头,但也没再挣开他的手。

    不过两人靠得近,都是宽袍大袖的,即使牵着手,倒也不明显,人们的注意力往往被可爱的小粽子和他们的俊脸吸引了过去。

    行至中午,李晏带他们去喜乐楼吃饭,这家酒楼的蟹黄包据说很好吃。

    三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倒是落了个清静,举止更随意。

    其实主要是李晏随意,原本他和燕三白面对面坐,小粽子坐在他身边一百年吃蟹黄包一边玩风车。

    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他跟燕三白坐在一起,小粽子一个人坐在对面一边吃饭一边玩风车,然后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他们——两个哥哥好奇怪,天气好热呀,他们为什么坐的这么近?

    小二哥哥进来了,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奇怪呢!

    ”好了,吃菜。”燕三白给李晏夹了一筷子菜,哄着他。

    李晏依言吃了一口,又抬起头来,眯着眼,”你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有么?”

    ”有。”

    ”好吧,你看小粽子,他都不需要我哄。”

    李晏:”…………”

    隔了一会儿,李晏道:”那是因为我是特殊的。”

    燕三白也真是服了他。

    ”查的怎么样了?”李晏终于开始说正事,回宫之后他一直在御书房跟他那位皇帝叔叔鼓捣,并没有怎么过问案子的事。有燕三白在,他很放心。

    ”有些眉目了。”燕三白把情况跟他简略说了一遍,刻意避过了几个关键词,以免小粽子听见了难过。不过此时小粽子玩风车玩的很开心,倒没在意他们的谈话。

    李晏道:”这件事既然牵扯到暗卫,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凶手跟暗卫一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燕三白点头赞同,”当务之急是先把案子破了,以免事态变得更严重。暗卫的陈年旧账太多,拖的越久越不利。你那个写好了吗?”

    李晏揉揉眉心,却是有些苦恼,”生平第一次写,总有些不顺手,要不你给我润色润色?”

    ”先写好再说吧,你一段,陛下一段,放心,很快的。”

    李晏:”……那你呢,既然凶手没有亲自动手,那必定假借他人之手才能给梅花糕下毒,这个可也是同伙,你有人选了吗?”

    ”大理寺认为阿木没有说谎,所以下毒的人不是他,刘氏是方之涵生母,也不可能,但我们还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谁?”

    ”方之涵自己。”说着,燕三白的目光越过窗棂,飘向喜乐楼对面的一家赌馆。来来去去的赌徒们大中午也不停歇,说穿了,无非是一个&039;瘾&039;字。

    ☆、第90章 瘾

    方之涵自己给自己下毒,听起来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但话是从燕三白嘴里说出来的,便叫人不得不信。

    吃完饭三人又回到了大理寺,刚到门口,就见章琰站在门口张望着,发现他们来了,立刻迎出来。

    “燕大人!王爷!”章琰乍一见李晏抱着个孩子,还狐疑了一下这是谁家的,待走近了发现是小粽子,连忙行礼,“太子殿下!”

    小粽子立马肃起一张包子脸,一本正经的道:“免礼。”

    章琰忙将他们迎进去,边走边跟燕三白汇报着调查情况,“燕大人,我们已经查过了,那方之涵就是最近几个月变得特别喜欢吃甜食,不过小孩子很多都这样,所以刘氏也没放在心上,而且她本来就对儿子颇为宠溺,所以只是稍加限制。至于其他的,那三夫人谢氏虽然长得最美艳,但素来无争,二公子年纪也还小,不上不下的,刘氏平日里最是针对二夫人和大公子,跟三夫人倒是没什么过节。”

    “那方之涵跟谢氏的关系好吗?”燕三白问。

    章琰挠了挠头,“他跟谢氏……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跟二公子方之栋关系不错,经常跟他一起玩,方之灵年长,就不怎么跟他们玩得到一起去。”

    “我知道了。”燕三白点点头,这时关卿辞恰好迎面走来,燕三白快走几步迎上去,“查出来了吗?”

    关卿辞摇摇头,“还需要一点时间。”

    燕三白也没失望,查人来历这种事本来就很麻烦。

    关卿辞瞥了李晏和小粽子一眼,行了个礼,又问:“还抓吗?”

    燕三白的目光停驻在关卿辞身上,似有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抓。”

    几乎是话音刚落,关卿辞便点了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扣紧刀柄,“章琰,随我去抓人。”

    “是!”章琰一听抓人就很兴奋,但随着关卿辞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诶?大人我们已经破案了吗?!这就去抓人了?抓谁啊??”

    燕三白略带担忧的看着关卿辞的背影,李晏眯起眼看着他,“关卿辞怎么好像很听你的话?”

    “啊?”燕三白走了个神。

    李晏挑眉,“如果你收关卿辞做小弟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燕三白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啊,不过他可算明白李晏是在干嘛了,解释道:“我跟关大人是朋友。”

    “我刚开始接近你的时候,也说跟你做朋友,萍水相逢既是有缘。”

    燕三白竟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三人走进大理寺的内院,看到银杏树下,栖微居然还坐在那儿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喝茶。看到他们来了,这位尊驾的屁股也动都没动,只是淡然的抬了抬眼,表情瘫得像一块石头。

    说起来栖微道长也是寒山上来的一个美道长,别看不怎么搭理人,性情古怪,还瘫着脸,但五官却长得极其周正,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而来。用秋戌子的话来说——这面相,天生就是做道士的料,能坑人。

    只是栖微自己不屑于这么做,可就是最不会招摇撞骗寻仙问道的人,却做了大周的国师,时也,命也。

    看到李晏大喇喇的在他旁边坐下,栖微虽没表露出嫌弃,可那张比刚才刚瘫的脸足以表明他心中的波澜,也只有在看到小粽子的时候,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那么一点。

    说起来,李晏小的时候,栖微也是像疼小粽子那般疼他的,但小孩儿一旦长大就不乖巧了,比如李晏。

    想比之下,燕三白更叫人欢喜一点。栖微转头看着燕三白,头一次仔细的打量起他来,想起自家师兄在信里提及的话,他的眸光不禁微沉——东陵不老山么,那帮老怪物什么时候又调教出一个小怪物了?

    话说那帮老怪物还没死吗?

    燕三白被栖微这么看着,不免尴尬,“在下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栖微目光都让犀利起来,“你师出东陵,还是西渡?”

    闻言,燕三白神色一凛,“西渡。”

    “西渡?”李晏疑惑,他对不老山有所耳闻,但西渡还是头一次听说。

    栖微道:“你年纪小,当然不知道,不老山原来只有一个东陵,后来出了一个邪剑仙,便分了一个西渡。西渡修的,可都是一些邪功,最终皆逃不过走火入魔的下场。不过我观你身上清气旺盛,不似入魔。”

    栖微虽这样说,可李晏听见‘走火入魔’这四个字,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跳,可他刚想说话,燕三白就握住了他放在石桌下的手,对他缓缓摇了摇头,而后慢条斯理的道:“西渡确实走的不是正统的路子,不过我虽师出西渡,却并未真正习过西渡的剑法,当年我师父收我时已时日无多,遂强行将毕生功力灌入我体内,所以我虽内里浑厚,但西渡的剑法统共也只会个几招。”

    比如使给天山派看的那招岁月花,还有那个五感封禁。

    栖微皱眉,“可是混元灌体?”

    “是。”

    “但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活下来?”

    “侥幸罢了。”燕三白微微一笑,往事不足为外人道,那是一次大危机,同时也是一个大机缘。

    两人说着,惊心动魄的事也被他们说得平淡无奇。李晏却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燕三白的话,忽然触动了他脑海深处的一片记忆,那是很久远的,仿佛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

    一个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然而仿佛还差那么一点。

    燕三白回头,见李晏锁着眉,捏了捏他的手,眼神里流淌着只有两人才懂的默契——怎么了?

    李晏摇摇头,嘴角重新勾勒出一抹笑——没事。

    栖微嫌弃的别开眼,孤家寡人,心事难言。

    不过他喝了口茶,似有想起了什么,问:“案子查得如何了?”

    “师叔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栖微很淡定,“世人都说燕侠探聪慧无双,我见识见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顺便跟师兄交差。”

    这是在试探我么?燕三白如此想着,倒也有些好奇这对师兄弟到底想干嘛了,难不成是看出他跟李晏的关系了?

    “先让我猜猜,凶手是那个……三夫人?”李晏道。

    “何以见得?”

    “若跟她无关,你又为何让章琰去查她?”李晏自有他的小聪明。

    这倒也是。燕三白摸摸鼻子,道:“我们重新来梳理一遍这个案子,上午时栖微道长曾说,方之涵体内很早便有积毒,砒霜只是一个引子,所以,方之涵最早中毒的时间,才是这桩案子真正的开始。”

    燕三白不疾不徐的说着,连小粽子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不过他已经平静多了,肃着一张小脸,再没有哭哭啼啼的。

    “方之涵数月前便已中毒,而且这种毒是慢性毒,通过长期的摄入而寄存在人体内,由此可见,下毒之人必定在方府内,这样才有时间和条件下手。而方之涵中了毒,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我让章琰仔细查了查,发现唯一的异常便是方之涵忽然变得非常嗜甜,以至于他死之时,满口的牙蛀了一大半。而小粽子也说过,方之涵最后说的一句话便是——梅花糕为什么不甜。”

    “你是说,凶手的毒,改变了方之涵的饮食偏好?”李晏道。

    “是。”燕三白缓缓道来,“我在西域时,曾见过一种花,它的名字叫做米囊花,一般被用来观赏,或者入药,能减轻病患的痛感。但是药三分毒,人一旦过量服用,便会对此产生依赖性,也就是——上瘾,并且很难戒除。我在三夫人的院子里,便看到了这种花。

    把木囊花的汁液加在甜食中不断给方之涵吃,方之涵是个小孩子,抵抗力不强,很容易便会上瘾。”

    听到这里,李晏的脑海中也忽然灵光一现,“这就是你说的,方之涵自己给自己下毒?”

    “对。”燕三白点头,“方之涵已然上瘾,刘氏为了不让他继续蛀牙,自然会减少梅花糕里的糖量。方之涵吃惯了加料的东西,这样的梅花糕在他嘴里当然淡而无味,所以,当他的瘾发作,如果有一瓶糖粉放在他面前……”

    “他会毫不犹豫的加进去。”李晏接道。

    “这样便解释得通了。方之涵不笨,他明知道刘氏做的梅花糕不甜,所以根本不会吃那么多,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知道梅花糕里加了料,已经变甜了,所以他连吃了好几块,发现味道跟预料的不一样,便嘀咕着,‘糕糕为什么不甜’。”

    燕三白说着,目光微沉,“凶手唯一算漏的一点是,方之涵体内的积毒让他死的太快了。”

    “那阿木呢?”栖微啜了一口茶,问。

    “阿木必定知道什么,只不过他并没有察觉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在大理寺审问时忽略了这点,而凶手趁机散步阿木是方尚书私生子的谣言,逼刘氏发疯,认为阿木为了得到方家而对方之涵下手。这也很好理解,但凶手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燕三白道。

    李晏会意,“凶手若真是三夫人,她有足够的动机除掉刘氏和方之涵,可从她的作案手法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且非常聪明的人,如果不是三白恰好识得米囊花,我们也还破不了案。然而在此时杀了方之涵,未免有些愚蠢,更聪明的做法应当是等刘氏除掉方之灵,再渔翁得利。而且,凶手最终的目标,可是小粽子。”

    这时,关卿辞带着人回来了。三夫人谢氏被带上了枷锁走在后面,但神色之间却鲜有慌张。她慢慢的朝这边走来,锁链叮当叮当的响,那双漂亮的眸子望过来,扫过李晏和小粽子,再看了一眼燕三白,最终看向身前这个挺拔修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呵,受害者,加害者,还有自诩正义的判官,人来得可真齐啊。

    ☆、第91章 条件

    “我没有杀人。”谢氏坐在牢房里,面色平静,只是一味重复着这句话。

    关卿辞冷眸看着,道:“这里是大理寺,你应当知道拖延和狡辩都无用。”

    “那你们有证据吗?”谢氏忽的笑了一下,笑容里隐有嘲讽,“我的院子里人来人往从不禁止,谁都有机会接触米囊花,谁能证明一定是我做的?你们难不成是想对我这弱女子屈打成招?”

    谢氏这么说,明眼人都知道她一定是凶手。然而也正如她所言,他们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基于燕三白的推断。

    燕三白和关卿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虑——若要用强,他们有很多种方法,但谢氏看上去绝不会轻易就范,她心里又在打什么注意?

    燕三白微微沉吟,道:“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做屈打成招之事,但杀人者偿命,这是天地至理,夫人也勿要忘了。”

    “好一个杀人者偿命。”谢氏的表情骤然阴冷下来,“可杀人者真的都偿命了吗?米囊花种在我的院子里,你们不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管我有没有罪,直接把罪名安在我的头上吗?”

    燕三白丝毫不动怒,平静反问:“但是你没有罪吗?”

    谢氏顿了顿,深深的看了一眼燕三白,表情重又恢复平静,“总之,我没有杀人。”

    关卿辞蹙起眉,燕三白不会动怒,但他可不一样。这时,一个下属急急忙忙跑进来,“关大人,范大人在牢房外。”

    范正春?不速之客,来者非善。

    未免生什么事端,关卿辞立刻回身出去。他出去之时听见谢氏把燕三白叫住了,好似说了一句什么,但他走的太快,便没有听清楚。

    牢房外,范正春恭敬的站在李晏和小粽子面前,垂着头,目光却一直往牢房门口瞥着,攥紧的手暴露出他此刻焦灼的内心。他刚刚本来要急急忙忙冲进去的,可恰好在银杏树下带孩子的李晏看到了他,顿时蔫坏蔫坏的过来把他叫住,镇得他一步都不敢走。

    终于,眼角的余光瞥见牢房门口出现了关卿辞的身影,范正春把心一横,便挺直了腰板,严厉喝道:道:“关少卿,你可算出来了!”

    关卿辞面色不该的过来,大马金刀的往他面前一站,仗着自己的身高俯视着他,语调微冷,“大人有事?”

    范正春被他这气势压了一压,顿觉自己矮了一头,于是面上愈发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没搜集到可靠证据就把方尚书的三夫人抓回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刚刚方尚书已经在质问我了,我大理寺难道是什么可以胡来的地方吗!”

    关卿辞没有说话,眼中古井无波。范正春余光瞥见李晏在一旁似乎根本不想插手,心中也定了定,看来朝野里的传闻也不能尽信,这洛阳王完全看不出偏爱关卿辞的样子。

    他继续严肃的看着关卿辞,“陛下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你,不是让你来胡闹的,听说你把方家大夫人也给抓了,难道想把方家所有人都抓干净吗?三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你不会随随便便毫无凭证的就对她用刑吧?若她是这样招的,这案子绝不能结!”

    范正春的话掷地有声,旁边的大理寺人员都不由低下了头。若不知他平日做派,还真要以为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侠义之人。

    果然,李晏微笑着在旁拍手,“范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一身正气令本王佩服啊。”

    “下官惶恐,王爷过奖了。”范正春连忙谦虚,心里却是泛起了泡泡,不知道李晏是真夸奖他还是假嘲讽他。

    “大人说完了?”关卿辞终于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敬畏。

    “你这是什么态度?”范正春皱眉,“这件事兹事体大,不是可以随便由着你的性子来,我也是为了我们大理寺……”

    “此案由我主审,责任也由我承担,大人还有何意见?”

    “哼。”范正春脸色泛青,“这话可是你说的,王爷和太子殿下在这里也听见了,不要怪我这个上司不照拂你,我上任以来就没办过一桩冤假错案,希望关少卿也能以身作则,随便抓了人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说着,范正春又恭敬的看向李晏,“王爷,太子殿下,请放心,再怎么说关大人也是查案的一把好手,纵然做事莽撞了些,我想过不了多久此案必定能破,下官亦会严加督查,给朝廷一个交代。”

    范正春到底没有多蠢,他在官场汲汲营营多年,很多人看他不爽,但却从来抓不到他什么错处。就比如现在,他明里暗里把关卿辞训斥一顿,转头又似给他说起了好话。

    李晏本是不愿与他虚与委蛇的,但又很好奇关卿辞的反应,微微挑眉看过去,就见关卿辞木着一张脸——一副踩到了狗屎的表情。

    李晏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嘴角的笑蔫坏蔫坏的,“那便有劳范大人了。”

    被洛阳王如此温和有力的对待,范正春简直受宠若惊,心里的小鹿蹦蹦跳跳的,暗想着:朝野上的传言果然是假的吧?关卿辞是个惯会得罪人的,李晏又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情中人,说不定两人根本合不来呢。

    “王爷言重了,下官一定不负所望!”

    范正春的语气里饱含激动,望向李晏的目光真诚而尊敬,‘直来直去的性情中人’李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余光瞥见关卿辞,对方虽然还是木着一张脸,但李晏直觉他心里在暗笑。

    挥挥手,赶紧把范正春打发了。不过范正春也没完全认为李晏和关卿辞不合,还是留了人在这里监督关卿辞的。对方是大理寺的同僚,美名其曰帮助破案,关卿辞也不好把人全部赶走。

    不过对实干派的关少卿来说,他根本不在意。

    这时,燕三白终于从牢里出来了,关卿辞转头,随口问道:“谢氏跟你说了什么吗?”

    闻言,李晏也看过来,燕三白顿了顿,终是没有瞒下来,“她跟我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可以招供,但前提是——我为红河岭翻案。”

    闻言,关卿辞的脸色顿时变的沉肃起来,李晏却敏锐的捕捉到燕三白话里的关键,“她指名要你去翻?”

    “嗯。”燕三白点头,“她说她信不过朝廷的人,若我成功,她愿以死谢罪。”

    一时间,此间沉默。

    小粽子牵着李晏的手,仰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歪头——红河岭?那是什么地方?

    良久,关卿辞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看着燕三白,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与期待,却又似带着丝紧张的问:“你如何回答?”

    燕三白沉默着,脸色并不如往日那般轻松,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却仿佛坚定如初,即使间或有动摇,也无伤大雅,“我说我会给她一个交代,我的责任便是还人清白,不是吗?”

    闻言,关卿辞的眼神不禁柔软许多,心里悠悠的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又有些担忧的看了李晏一眼,却没想到李晏竟没有丝毫不悦,两人还是站在一起如此靠近,周身的气场严丝合缝得仿佛没有一丝缝隙。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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