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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倾国 作者:smtlove

    第23节

    心底那股火气无处渲泄。宴子桀一杯又一杯的灌酒下肚。原拓知道他心情烦燥,小做劝介,仍是无效,也不再多言。

    安公公边上侍著,看著宴子桀眼中潮湿,不由得面露悲色:“皇上……酒能伤身,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以已故的太后娘娘为重,保重龙体。”

    听到母亲,宴子桀心中稍做平静,放下酒杯,令停舞乐,对满座朝臣道:“如今流言菲语扰乱朝纲,朕决意,明日殿上滴血验亲,请太医准备一切,以安民心。”

    正在此时,安公公附近的一个小太监上来传话,安公公听著,皱了皱眉头,走到宴子桀身畔,低声耳语。

    胡璇失魂落魄似的坐在堂中。

    正自独思之时,小连子进来传话,说有人夜访。胡璇正想说谁也不见,门外已闪进两个人影。

    二人身形不高,都是黑色披风遮体。为首的那个揭下披风的帽子,胡璇才看到是面色憔悴的阮鋆芷。

    “阮娘娘……”胡璇不由得一惊,忙让她就坐,急道:“娘娘产子还不足一月,怎麽可以四处乱走?”

    “事到如今,璇公子还能安坐於此?”阮鋆芷面上念著淡淡的埋怨之意,坐了下来,挑著一双深陷了的杏目望著胡璇:“璇公子至今仍以为宫中还有可以安身之处,不肯离去?”

    “……”胡璇略作沉默,让小连子为阮鋆芷倒了杯热水,才缓缓的道:“事已至此,胡璇百口莫辩,娘娘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免受胡璇的牵连。”

    “璇公子是怕本宫受牵连,还是怕本宫牵连了公子?”阮鋆芷一字一句的仿似逼问,直盯着胡璇。

    “胡璇自觉亏欠娘娘,不敢牵连娘娘是真。”胡璇面色依然平淡。

    “呵……”阮鋆芷一声惨笑,抬头又望向胡璇:“璇公子想必也听说了,上次原将军一事,本宫可是急中生智,公子这个人情,便偿不尽。”

    “正是如此,胡璇更家感激娘娘,娘娘还是早回,以免落了些个别人的话柄。”

    “不急这一时。”阮鋆芷从容地笑著摇摇手,喝了一口杯中的温开水,又道:“本宫还想问问公子,可知道本宫……”说到这里,阮鋆芷顿了顿,抬头望向胡璇,也不管是不是有自己的侍女或是小连子在场,一字一句的问道:“……璇公子可知道本宫,对公子的一番情意?”

    “娘娘?”胡璇愕然皱眉。不过次此千百个念头闪过脑海,胡璇似乎也不是此时才觉出阮鋆芷一直对自己仍有情意。只是自己不去想,沉迷於自己的感情,而忽略了其他人的感情,包括她。

    “公子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而已。”阮鋆芷垂下眼帘,将手中的杯子当的一声顿在桌上,显然微愠,复又抬起眼帘,冷冷地盯著胡璇道:“这就是本宫没与公子离开皇宫的原因!”

    “……”胡璇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即是如此,娘娘理应择良木而栖,今天这番话,更是不该说。”

    “你错了!”阮鋆芷站起身来,一步步的逼近胡璇:“……你只知道你自己的感情不可压抑,你不知道,别人也像你一样,深深的爱著一个人吧?”

    胡璇语结地望著阮鋆芷阴冷的表情,却在那双冷凛的双目中,不断的落下泪来:“你可知道,真正的痛苦,绝非如你一般受尽委屈、无处立足、甚至是众人的排挤怨恨?这些根本就没什麽!”

    “真正的痛苦,只有你最在意的人才可以施加给你!这点道理,璇公子,你可想得通?你若想得通,就该明白我阮鋆芷有多麽恨你!”说到後来,阮鋆芷几乎是目眦俱裂地盯著胡璇。

    “……如今胡璇业报已至,娘娘可以静静看下去。”胡璇说不出的心痛,不知是为这个女人,还是为自己。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胡璇望过去,示意小连子去看看何人。

    阮鋆芷忽然提高了声调:“胡璇,你好狠的心!阮鋆芷错信了你,你这一辈子,都休想认回你的宁儿!你只管卖国求荣,与你的雷大将军,演你的好戏吧!”

    门咣当一声被踹了开,宴子桀已然满面涨红,恨恨地望著眼前不知所以怔在当场的胡璇,伸手一指:“……你们、好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骗得朕好苦!”

    题外注:晋江里的大人们是好问的,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我还是要先说一声。

    就是这一章已经很明了,小阮要用自己和孩子的命来报复胡璇。

    应该会有人不相信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不过有一种产妇抑郁症,就是产后失调所致。心理压抑的妇女百分之七十都会患上,当然要看自身周围的条件决定病情的发展。。。严重的会抑郁到自杀或杀害自己的孩子这也是有例可寻的(我是参看知音杂志第几期的一个读者留言寻医看到的)。小阮那种行为……就是颇为严重的精神失常产后抑郁症了……

    第五十九章

    越过宴子桀的身后,胡璇看到院中已被宴子桀带来的侍卫所举的火把照得灯火通明。宴子桀的表情是愤恨的,阮鋆芷是悲婉凄绝的,而胡璇,仿佛失了神,无力地站在原地。

    他不是不想解释,可是他清楚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宴子桀都不会再相信自己。

    “将这两个贱人给朕押下,把那个孽种给朕抱过来!”宴子桀头也不回,盯紧胡璇,由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胡璇在侍卫的手中挣扎拒捕:“皇上、胡璇今日就自绝于此,宁皇子实是皇上所出,胡璇但求死后,皇上滴血验亲……”

    还不等胡璇说完,宴子桀走上前去,一个耳光狠狠抽在胡璇的脸上,打得他两眼发黑,头歪向一边,唇角立刻渗出血迹来。

    “到现在你还跟朕狡辩扯谎?你真把朕当成傻瓜?!你死了还想看朕的笑话?让朕对着天下人召告朕不只戴上你的绿帽子,还养着你的拖油瓶!?”宴子桀骂着骂着,凶狠的表情扭曲成冷笑,冷笑又扭曲成悲愤。

    阮鋆芷表情冷淡,面上带泪,轻轻甩开侍卫的手:“我有话想对皇上说!你们走开!”

    宴子桀回头看向阮鋆芷,她就缓缓踱过来。

    这一刻宴子桀才第一次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原来一直不开心。她没有过太多的喜怒哀乐——也许只是自己没有看到过。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悲哀绝望,可扪心自问,她却从没有在自己面前开心无忌的欢笑过。

    “我想不到,你到了今天,还是这样无情……”阮鋆芷径直向胡璇走过去,侍卫看着宴子桀的示意,放开了押着胡璇的手。

    这一刻怕是宴子桀也疯狂了。他想看,他们说出真像,自己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受着怎样的蒙蔽。在这一刻,就让一切落幕,看这对小丑最后的表演——如此而已。

    “阮鋆芷,一个是你亲生的孩儿,一个是你孩子的亲生父亲,你倒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骨肉相残?你向皇上说,告诉他那确是他的孩子!”胡璇急道,可看着眼前神情冷淡,有些痴傻状的阮鋆芷,胡璇的心在悲痛之余,仿佛也被这个女人染上心碎的滋味。

    “……我不会再帮你骗人!”阮鋆芷背对着所有人,只面对着胡璇,微微的绽开残酷的笑容,逼近胡璇。

    胡璇想要去推挡她,却不知为什么,一步步的向后退去——这时候并不是怯懦,而是失神。

    “……”猛然间眼前人影一晃,阮鋆芷一头栽进胡璇的怀里。

    胡璇被她吓了一跳,才回过神将她扶起来。着手是湿热的触感,手中摸到一个硬物,脑海中才浮现刚刚的一瞬,阮鋆芷已然由袖中拨出短刀自尽。

    “为什么!”胡璇惊呼着摔坐在地上,任由阮鋆芷倒伏在自己肩头。他绝望地吼着:“一切让我承担就是!鋆芷你为什么要害你亲生的孩儿?”

    阮鋆芷的气息微不可闻,在胡璇的耳边吹佛:“我恨他……更恨你、你得死在他手中、方能泄我心头之、恨……我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宴子桀听不到最后他们说些什么,却也看得到阮鋆芷的刀子透了腹。他一边想听他们最后的对话,一边却又潜意识的担心胡璇的生死,试图靠近,却又晃悟自己被胡璇欺骗,为何依然担心他的生死,心中气恨。

    阮中传来孩童的啼哭声。

    阮鋆芷翻身滚倒在胡璇身边,血染得胡璇的淡蓝衫子一片殷红。

    胡璇瞠大了眼,惊恐地看着宴子桀:“皇上、宁儿确是皇上所出。皇上、你不能杀害你亲生的骨肉!”

    “哼!”宴子桀仿佛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一般,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强辞狡辩?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胡璇我看你还不止,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你还能做这一幅无辜的表情给朕看——你果然不同于常人呐!”

    胡璇痴痴地摇头:“……皇上,你最后信我一次,你要把胡璇凌迟刨心……胡璇绝无半句怨言。可宁皇子,他是皇上的亲生孩儿!”

    “他即是朕的孩子要你来关心做什么?”宴子桀一声暴喝,回身由抱着孩子的宫女手中,粗暴地抢过包着小锦被的孩子,举起来便往胡璇的身上砸过去。

    胡璇看着宴子桀一边串的动作,惊呼一声冲上前去,拼了命接住哇哇大哭的孩子,就连摔倒在地也极力支撑。

    胡璇听到自己手臂撞在地上传出一声破裂的声响,随后传来锥心剌骨的痛让他几乎瞬间失神、头上冷汗淋淋。

    “你敢说他不是你的孩子?”宴子桀开心的笑了。怎么越看那孩子,白白净净的,越看倒越觉得理应是胡璇的孩子才对:“你比朕紧张得多了!”

    “要、要怎样?”胡璇颤抖着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缓缓站起身来:“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你杀害你自己的骨血?我是那么……、那么……”我是那么爱你——把生命都可轻易交给你——爱你的一切,早便丢弃了自己,所以怎么能看你们骨肉相残?这确是胡璇所想。他早便生无可恋,唯一的也是他活下来的一切,都是前一天还待自己温情如水的宴子桀分给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爱意,可竟然到了这一刻,才恍悟自己不只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爱,而且到这个时候才直直正正的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胡璇一直觉得自己羞涩,才不会去向他表达,很难得有这样一刻,头脑中如此清淅地明白——自己身为一个亡了国沦为男宠的男人……早已没有了说爱的权力和资格。

    孩子兀自在怀中挣扎哭泣,胡璇感到温暖的湿意模糊了自己的眼,满目模糊的灯火中,一只小手不断的舞动,一切在头脑中翻江倒海,却明白今天已然到了末路。

    死亡并不可怕。真正让人不甘与恐惧的是爱着的人对自己的憎恨、猜忌、鄙夷……永远的让自己在他心中扮演背叛的角色——而自己确是拿出生命来交换的爱情这样终结。

    胡璇终于知道阮鋆芷不要自己死在别人的手中,用她和她孩子的命换来的是什么。不只如此,她还要宴子桀弑子,要他们两个伤害她的男人——万劫不覆。

    那恨意,如此深刻,深刻到让胡璇无力招架。

    “皇上……皇后病重,请皇上快快移架皇后殿吧!”此刻有人传话给宴子桀,胡璇都清清楚楚地听到,却反应不过来那些话的具体意义。

    “将尸体埋了,把胡璇关进大牢!给他的嘴堵上,他要是死了,拿你们问罪!”宴子桀冰冷剌骨的声音再度回响,胡璇仍是没有反应。

    恍忽间有人来拉自己,胡璇只是衷于直觉地挣扎。就那么用剌痛的手臂抱着啼哭的婴儿,被茫茫然地拖着不知向哪里走。

    直到兵刃相交的声音和在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才把胡璇由痴茫中惊醒。眼前一身宫装的荆云一气喝成,将自己身周的十个个侍卫杀的杀、打晕的打晕,扯着自己往隐蔽的地方逃。

    胡璇自然跟不上荆云的展开轻功的步子,手中的孩子被荆云接在左手,右手拦腰揽住自己,一路向后宫最接近外面的宫院疾奔。

    孩子到了荆云手中便没了动静,想是被荆云拿了什么穴。胡璇只觉的眼前发花,耳边生风。偶尔在有守卫的地方停下来,才能看到荆云刚毅的侧脸,小心的观视周围的情况。

    不过胡璇明显的感觉到荆云的身体在发抖,自己的腰间一片湿热。他低下头去看,才惊觉荆云靠着自己这半边肋骨处已然红透了半边衣衫。显然荆云受了伤。

    “荆大歌你这是……”胡璇吃惊不小,荆云忙示意他收声:“以前伤的,不打紧。咱们逃出去!”

    待到周围没了动静,胡璇又被荆云拉上一齐奔走。

    眼见前面不远就是后宫最靠近外面的一处后院,只要翻过那面二人多高的大红宫墙,他们就逃出生天。

    荆云例行的停下来,与胡璇藏身于一处假山之后,隐隐的听到远处一排巡罗队伍的脚步声走远,荆云才带胡璇又往前行。

    宫墙的暗堡忽然火光通明,四周同时燃起上千上万只火把。城头上架起无数支火箭,包围的圈子越拢越小。

    “皇上自然担心又是璇公子命人做的手脚,防了一招调虎离山。果然没错。”安公公冷笑着,阴阳怪调的走出来:“璇公子,皇上平日也待你不薄,你是去是留,全凭皇上的意,不能自己做主呀!”

    人群越拢越紧,却出奇的安静,只听得到偶尔四处响起噼噼叭叭的火把燃烧的声音。

    荆云一手抱着孩子,揽着胡璇的手松开,握着剑,将胡璇紧紧的护在身后,小心地观望周围的动静,心中也是暗暗叫苦。

    就算全身无伤,还可保自己周全展开轻功逃离火箭阵。可如今身受重伤,带上全然没有武功的胡璇和一个小孩子,自己哪里有半分把握。

    “荆大哥……”胡璇的声音由背后轻轻的传来,就算在这样的时刻,胡璇宁静淡然的声音仍不由得让荆云心头一动:“你带着孩子走,不要管我!”

    “今天同生共死。荆某不会让你单身赴死!”荆云低声回应道。

    总是说解不清,已到了这个地步,胡璇也别无他法,只得又道:“你帮我照顾这孩子,就算为胡璇的一点血脉……”

    荆云都不由得瞠目回视胡璇:“当真是你的孩子?”

    “假不了!”宴子桀由让开的人群走了进来,面上是阴阴冷冷的讪笑。

    胡璇一声无力的仰天空笑:“老天爷,这就是你作弄人的造化!这就是天谴?”什么话让他听去不好,这个时候让宴子桀听到这句话,这是天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荆大哥!求你!带孩子走!算我求你!”胡璇说完,猛然向前一步,扯过荆云的剑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荆云惊得用力一甩,将胡璇推开了几步,人群中便有人冲上来用矛剑想要抵住胡璇。荆云慌张之下用力失了分寸,可如今回过神,又哪里肯让人动胡璇,便要冲上去救他解围。

    “走!”胡璇声嘶力歇的一声高喝:“我求你走!”

    正在这时宴子桀已然一扬手,无数支箭支带着火光向荆云站着的方向飞射而来,荆云无奈,将剑舞成一团光圈,纵身而起,借力打力将箭支打向四外,这一纵就跃近了宫墙,落地又提气一纵,冲上城墙。

    宫墙上刀刃相接之声不断。胡璇已经被宴子桀五花大绑。终于在宫墙上的杀声平息之后,有人来报荆云冲杀出去,胡璇才算安下心,只是他一天之中倍受折磨,已然心力交竭,眼前一黑,人昏了过去。

    第六十章(卷三颠覆完结)

    醒来的时候,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牢狱。还是自己常住的那间房,小连子在身边满面喜色:“公子你醒啦!奴才这就去禀皇上!”

    “连……”胡璇气虚又犹疑的叫住小连子:“……连公公……”

    “公子,有何吩咐?”小连子忙在他身边侍下,满面关怀之色。

    “我……为什么在这里?”不是该在大牢么?难倒自己做了一场恶梦?还是自己已经死了的幻像?怎么到了地府也要住在子桀的皇宫里么?

    “公子不在这里要住在哪里?”小连子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我没死?”胡璇不解,喃喃道:“那、连公公可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我?”问话的时候,发现断了的手臂也被包扎医治,虽然隐隐做痛,却可以忍耐。

    “……皇上?处置您?”小连子掩着脸笑了:“皇上哪里舍得?”小连子笑咪咪的说道:“皇上抱着您回来的!还让御医好好的医您。您昏了三四天了,皇上一如往常,下了朝便过来守着,这会儿上朝呢!还吩咐奴才,只要您醒了,马上传话给他。皇上……待您真是用了心思呀!”

    “……”胡璇错愕,这不可能可。那天宴子桀气愤难当,是胡璇亲眼所见。那暴怒的脸色,那近乎癫狂的神色,让胡璇至今心有余悸,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思量间,小连子开门出去又回了来,手里端着一盆水,来给胡璇擦脸。

    “皇上对着您的床头一直坐着,不时就独自跟您说话。”小连子边给胡璇擦洗,边念叨着:“皇上说过去的都过去,一切都结束了。皇上就想让您醒过来,开开心心的活着。皇上说得真切,我听着都心里难过得想哭。公子您固然受了苦,可皇上他心里也为您煎熬着……”

    胡璇在床上醒了醒昏睡得迷离不清的意识,心底隐隐的不安让他支撑着自己坐起:“不要去告诉皇上……连公公,你帮我拿件太监的宫服好不好?”

    “公子?”小连子不解的看着胡璇:“您、您要走?”

    “……连公公,把你的衣衫件与我一套就好了。”胡璇忙道。

    “可……”小连子面有难色的道:“我刚刚出去,已经让皇上的侍官传过话,皇上怕是。这会儿就过来了。”

    “不要紧!他不会来得这么快!”胡璇仍有一线希望的道:“连公公,就算胡璇求你……”

    “公子您要小连子不会不办,公子您等下,我这就给您拿来!”小连子放下手里的事物出去。胡璇慌忙起身,用左手理了理头发,穿好鞋子。就这么会儿工夫,门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胡璇心下一凉,知道宴子桀果然来得很快,人怔在当地,走已是绝望。

    门开了。宴子桀满面喜色走进来,正对上胡璇悲哀无望似的神情怔在当地。

    “璇……你不要紧吧?可是手痛得历害?”宴子桀忙走上前,想要扶住胡璇。胡璇反射性的向后退开,犹疑地着望着宴子桀。

    正这时候,小连子拿了衣衫,一出自己的房门,就看到院里停着宴子桀的仪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抱着衣服向宴子桀去跪礼。

    宴子桀瞄了一眼小连子,冷声道:“朕来了你这奴才也不好好守着你主子传话!朕的规举是不是太松疏,对你们这些奴才太好,你们都无法无天没半点规举了!”

    “……皇上恕罪。”小连子怕得发抖,跪在地上瑟瑟着身子。

    “……是我让连公公收拾房间去。”胡璇轻声轻气的接话。

    宴子桀回视胡璇,神情便变得温和:“……你想离开朕?所以让他去取衣衫?”宴子桀的手指向安公公手里抱着的衣物。

    胡璇垂着头,却小心翼翼的挑着眼看着宴子桀,没做声。

    宴子桀深吸了口气,命众人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过往的,都过去了。”宴子桀缓声道:“过去你对朕,还有朕对你的,都扯平了。”

    “那天朕被突如其来的事态压得愤恨,让你受苦了。”宴子桀说着,一步步的走近胡璇,胡璇不可置信的微微摇头,一步步向后退,终于无路可退,被宴子桀逼压在床栏上。

    “你原谅朕也好,心里还恨朕也好。朕爱上了你,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宴子桀微微抬起手,用指尖抚着胡璇的脸颊,柔声的道:“……朕想要你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就算不能与你相见,也想知道你一定幸福快乐的活着。这……就是爱吧?”

    胡璇的眼中微波涌动,更加不可置信的看着宴子桀温柔的目光,唇齿微微抖了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朕喜欢你,发狂了。朕总算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之前都是朕太任性。你会埋怨朕、恨朕,都不能怪你。单单只是让你屈身于朕,你就受了谁也受不起的委屈。所以,你若执意要走,朕也不会强留。你若能留在朕身边,亦是朕梦寐以求——胡璇。”说完,宴子桀抬起胡璇的下颌,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和抗拒,还是强势却温柔的以吻封箴。

    “皇上、所言当真?”胡璇抬头,望着宴子桀温情的面孔,不可否认他又被打动,可是事实是他们无望,这一次胡璇理清了心绪,去意已决。

    “绝无虚言!”宴子桀神色坚定。

    “胡璇请皇上让胡璇离开!”胡璇义无反顾,将这句话抵着自己的心痛,说出了口。

    “……”宴子桀的表情有一瞬的冷冽,随之而来换作些许失意,可他却勉力一笑,很温柔的点头:“朕答应你。”

    “多谢皇上!”胡璇喜不自胜,挪开身子就要走。

    “璇!”宴子桀猛然拉住他,胡璇脸色一白:“皇上这就反悔了?”

    “不是、”宴子桀紧紧的拥住他,还小心不要伤了他受伤的手臂:“一天、只要一天!让朕……再好好的拥有你。就一天、好不好?”近乎恳求,宴子桀的眼里闪着哀求的湿意,温柔的盯紧胡璇。不管他的应对是应是否,将他压倒在床上,深情纵吻,不让他发出半点反抗的声音。

    胡璇被宴子桀吻得几乎窒息。宴子桀压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按住了胡璇还可以行动自如的左手,另一只手熟络的解开胡璇的衣衫,大行其事。

    而宴子桀早已熟知胡璇的身体,轻易的撩拨起欲火,让胡璇还来不急做欲与理知的挣扎的时候,便顺利的占有了他的身体。

    那处依旧痛苦,不过宴子桀似乎用了什么在那里,撑胀得历害却没有撕痛。

    情欲到了深处,就只剩急剧的喘息可以表达感情的激动。胡璇一直没有能从宴子桀所掌控的情事中挣扎脱出的机会。受伤的右手被高高的举过头顶,宴子桀紧紧的拥着他的腰身,在他的身体中驰骋。

    一切都那么温柔甘美,这种温柔胡璇享受过。就在前几天,他也是如此体帖的对待自己。一切都被那场天翻地覆的诬陷所终结。

    两个人就像用尽生命爱上最后一天一样,不住的缠绵。

    侍人送来午膳、晚膳,宴子桀穿着小衣陪胡璇一起吃,宠溺迷恋的神情不舍地望着他。

    胡璇是心动,想到要离开,亦不能不心痛。但是他清楚即便再继续,即使人间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传说,宴子桀的另一半,注定不会是自己。

    已经无法再顾念太多的依恋,尽情的将自己燃尽,两个人用灭顶的爱欲和缠绵无限的温情享受即将失去的一切。

    这一次宴子桀没有食言。在天光放明的时候,依依不舍地让胡璇起身打理。温情缠绵地看着他拿起小小的包裹,走出自己的视线。

    胡璇坐在马车里,何去何从他不知道。宴子桀也没有问起过。这应该就是绝别。

    车夫三不五时的问路。胡璇出了宴都便打典车夫离去,然后在附近的小店稍做休息,买了马匹自行上路。

    一路上走得颇不自在,胡璇本就样貌清秀惹人注意,偏偏消息仿佛不径而走,茶馆酒楼休息的时候,常常听人提起,当今皇上有多么仁义宽厚,重情重义,将胡璇放走之事传得满城风语。

    胡璇只好买了斗笠,少做掩藏。他本就无所去从,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胡珂的据城,可又着实担心自己会被人跟踪,再拿来做文章。便小心翼翼找了家野店过夜,准备第二天启程。

    他心里打算着见到了胡珂,就让胡珂派人寻访到荆云,把宁儿带在身边,携同胡珂的家小一起归结田园,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忘尽所有的伤心事。可不由得,就又会想起宴子桀最后的温柔,想起自己在他身边被人诬陷的罪过,也想起这当中牵连死去的宫人们,最为担心的,却是宴子桀的身边危机重重,而自己,不只什么都不能做,还成了恶人假手的工具。

    辗转反侧,直至二更天,才渐渐睡去。

    胡璇这一觉睡得好久。醒来的时候,手臂痛得历害。隐隐听到周围一片吵杂声。

    胡璇勉强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在记忆中最后留宿的野店,竟然身在一个山洞中。自己全身被缚,倒在一片干草铺上。

    现在已是天明,身边不远有一群男人围在地上赌博,叫叫嚷嚷的十分热闹。

    胡璇这一醒来,身边便有眼明的往他身边放了碗水。也不给他解开绳索,不冷不热的说了声:“喝吧!”

    “……呃。”胡璇的嗓子着实干渴得很,勉强着抬头在并不干净的碗里喝了口水,才抬头向坐在身边,看来像看守着自己的人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何要将在下缚在这里?”

    “这里是山洞,我们是强盗,为什么缚你在这里,还用问么?”那人不冷不热的应了句,便又不说话,转过头去也不知道叫谁,大声嚷嚷道:“快一点啊,换班到我了!”

    人群里便有人哼哼哈哈的应了声:“还差半个时辰呐!”

    “可我身上没什么银钱。”胡璇接着道:“你们把钱都拿走了,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你急什么?我比你还急呢!”那人老大的不高兴,没好声气的道:“好端端的房子不住,跑来住山洞,还不都是你这害人精拖累的!你等着吧!到时候自然会放你走!”

    “……”胡璇想不通他在说什么,可隐隐的觉得事有蹊跷。

    再想打听什么,却无论哪个人都不再理会他。每天一日三餐给他送到面前,他要大小解便排场着一行十来个人押着他到山里的林间,十几个人四面八方的背对着站好,胡璇就在正中间自行了事。当真就连想逃跑都没有机会。

    可胡璇越发觉得怪异,这些人行动有素、言行也颇为规举,自己从小到大没见过盗匪,却也在戏中书中有所知解,总觉得这样的山贼强盗有点怪异。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忽然有传信的人来传话,这群强盗竟然二话不说,一行十余人丢下胡璇独自在山洞便走的得没了踪影。

    胡璇手不吃力,单单磨开缚着自己的绳子就耗了半个时晨,正要离去,忽然又听得脚步杂乱,想藏身却没有去处,又被一群人结结实实的堵在山洞里。

    那些人为首的手上拿了张画像。看着胡璇对比了一番,给旁边一个带路的老者银钱打赏,便上前来给胡璇跪礼:“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你们……是珂儿的人?”胡珂问道。

    “正是。皇上听说王爷被强盗所劫,派属下等出城寻找王爷。”为首的人道:“属下等办事不利,一直末能寻到王爷。皇上,也微服出宫,来寻王爷,末将已发了响讯,想是皇上再有一两个时晨,也能赶到了。”

    胡璇听着听着,心中那点怪异的预感越发的升腾,直觉性地问道:“你们如何联系他?”

    “回王爷,与皇上的联系都是用特制的响讯。”

    “这里距城池有多远?”胡璇又问道。

    “回王爷,少说,也有一天路程……”

    “……”胡璇的心底越发的紧张:“快快命人带上响讯骑上快马向城里赶回去,沿路发响讯让胡珂回城!越快越好!快!”

    “王爷?”为首的人不大明白,胡璇已然几分气急:“我让你们快!没听到么?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为首的人自然不敢违逆胡璇,忙让人先行下山驱快马按着胡璇说的去做了。

    胡璇让众人也不可在此久留,急忙出了山洞,走下弯弯曲曲的山道,乘上各自的马匹向胡珂驻占的国城疾驰。

    一路行到入夜,在荒凉之地寻到一处野店,人盹马乏,胡璇本不想休息,却也没有办法,路程尚远,强行行进只会白白累死马匹,便与众人在此借宿一宿。

    天近扶晓,胡璇便叫醒了众人速速启程。

    初秋的早晨,阴蒙蒙的天际压着重重黑云。天地间掠过的秋风卷着沙尘让人窒息。

    一行人出了野店门,便策马疾驰。

    到了一处山谷,唯一的通路竟然被人拆去了架桥。

    伐木造桥耗费时间是不可能,胡璇忙命众人回马绕路。刚刚奔出没多远,狠然前发现不远处渐渐涌动起黑压压的波浪。

    胡璇带头停马,那马儿也是不安的举踢长嘶。众人细细看去,才看清是围伏在四周的宴军渐渐围近。

    宴子桀正中首当其冲,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紫云盘龙藏青色的袍子被风鼓得叭叭作响。

    他策着马,仿佛游刃有余、神情阴冷地盯着胡璇冷笑:“朕学着你,小小的演了一场温情大戏,滋味,好受么?”

    胡璇只觉得天昏地暗,脑中空白,直至宴子桀来到面前,才沙哑着声音,苍白着脸色说道:“你、……果然利用我!”

    ——卷三颠覆完结——

    【倾国卷四 缘浮】

    第一章

    宴子桀居中首当其冲,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紫云盘龙藏青色的袍子被风鼓得叭叭作响。他策著马,仿佛游刃有余、神情阴冷地盯著胡璇冷笑:“朕学着你,小小的演了一场温情大戏,滋味……好受么?”

    胡璇只觉得天昏地暗,脑中空白,直至宴子桀来到面前,才沙哑著声音,木纳地说道:“你、……果然利用我……”

    天空响起了隆隆的闷雷声,乌云压得天地间混沌一片。风肆虐的吹着,只听得到衣料被风肆虐吹抖的声响。

    宴子桀藐著胡璇,不屑而轻蔑的道:“兵不厌诈。胡公子最能体会这当中的含意了。”言下之意,你不是一直都在用计蒙蔽朕么!

    “……”胡璇苍凉的笑,风吹起他的发丝掠过他精致的面容,无端端的散发着凄绝的美:“胡璇死不足惜,请皇上枉开一面,放过这班将士。”

    宴子桀依旧带着那摸讪笑,策马上前,他身后的侍卫寸步不离的跟上来。宴子桀道:“倒是你会做人情。”趾高气昂地抬了抬下颌,又道:“可惜不成!除了朕这些亲侍,全天下都知道朕将你放走了!”陡然脸色一变吼道:“将胡璇拿下!余人给朕杀无赦!”

    一时间马蹄卷起尘土,模糊了胡璇的视线。可兵刃交接的撞击声和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让他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其实胡璇知道最简单的解脱方法就是死。可是连眨眼的工夫都没用上,他便被人拖下马,手臂的接骨又一次被拉扯错位的痛苦让他昏阙。

    宴子桀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风沙打得他眼有些剌痛。终于在沙尘渐渐平息之后,他闭起双目。面目间呈现的,是鲜为人见的苍凉。

    一泼冷水打在脸上。胡璇一个机灵惊醒。随着身体的抖,手臂牵连着剌痛。

    胡璇挣扎着爬起来,抬头看到宴子桀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座牢房,点着三四支火把。整个房间弥漫着怪异的味道。宴子桀身后是两排侍卫和太监,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更让胡璇吃惊甚至是感到恐惧的:他看到被缚在十字木架上的胡珂,全身毫无遮掩,伤痕斑驳,伤口微微发黑,仿佛是凝了许久的血块。此刻胡珂垂着头,全然没了意识。

    瞠大了眼惊惧的表情,胡璇看看胡珂,又看看宴子桀,竟然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来。那张刚刚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现在不只全无血色,冷汗更是淋漓落下。

    “你要怎样!你要怎样才放了珂儿!”胡璇的表情不再是哀求,是最后的勇气和愤怒:“你对我的恨向着我来!你……放了他!”

    “哼。”宴子桀哼哼一笑:“你犯的罪本就是诛九族的罪,朕怎么可能放人?!胡璇,凭你城府之深,也会向朕提出这般无知的要求?”

    “你是非不分、黑白不辩,胡璇半点不会怪你。一切皆有所小人所使……”胡璇的声音发抖,由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这句话:“……可你绝情绝义伤我至此,今天我胡家绝在你手上,就算是天命,终有一天,你也会有天收!”胡璇恨恨的言罢,挣扎而起,举头便向身后的木桩上撞过去。

    宴子桀暴喝一声起身,拉扯住胡璇的衣角,却终是胡璇死意坚决,只是拉得胡璇一顿身形,便即听到嘶的一声,一片衣角断在宴子桀手中,胡璇应声倒地,额上血流如柱。

    “传、”宴子桀的表情先是怔忡,随即冲上前去,用手和衣衫胡乱捂着胡璇流血的额头,回头高声呼喝:“……传御医!传御医!”

    “皇上……”安公公示意身后的太监去传御医,他却走到宴子桀身边,轻声轻气地说道:“让他去了吧。皇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宴子桀脸色苍白地看著胡璇。心中一刻的恐慌被恨意所代替:他害得我痛不欲生,我怎能便宜了他!

    “他施给朕的,朕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他!”宴子桀表狰狞,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

    阮鋆芷的面目极为可怖苍白,深陷着的眼睛几近暴裂地盯着胡璇,伸出血红的手,卡在胡璇的喉胧上:“……不要你说、……什么都不要你说……我只要你死、要你恨!”一晃眼原拓一身铠甲,表情木然的瞄了几乎被阮鋆芷扼死的自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走过。

    然后胡璇看到宴子桀,表情痛苦地望望自己:“……你骗得朕好苦!”转而又是冷笑:“朕扮得很像吧?”

    “……”胡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看到阮鋆芷阴冷的双目越发的接近,而自己几近窒息。

    听到静谥的空气中有人的喘息声,胡璇瞬间觉悟的只是生的痛苦。

    为什么不能用死来解脱?天不长眼么?要受多少苦处才是尽头?有人说苦尽甘来,可苦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身体四肢百骸像被拆过了一遍。由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酸痛。可另一种奇异麻痹的感觉在自己的身体中滋涨蔓延。怪异的感觉让他吃力地睁开眼。自己是用平仰的角度看到了血淋淋的弟弟正在做痛苦的呻吟。

    “混蛋!畜生!”胡璇觉得心都被人掏出来撕扯一样,而他此刻发现自己竟然被亦裸裸的伸展双手固定在一张钉了桩的木桌上,一双脚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扯着。

    宴子桀就站在他双腿中间,阴冷地笑着看着自己:“……现在你还有力气骂,就痛痛快快的骂!一会儿好戏上台,朕怕你舒服得骂不出声!”

    “宴子桀!你是畜生!你没有人性!你怎么可以……”胡璇由羞怒至悲愤,到后来竟然哽咽着骂不出声音来。

    他可以感到自己撞破头的胀痛,他救醒自己为的是要在弟弟的面前侮辱自己。他怎么可以绝情到这一步。

    咬舌。就在这个想法陡起并付诸行动的时候,宴子桀适时的伸手卡住了胡璇的腮。

    “别急!”宴子桀狠狠的笑道:“你即然可以安然的在楚皇宫立足,一面勾引楚王,一面和他的侍卫如胶似漆,竟然连谋反的西砥奸细雷延武也能与你立盟,每日每夜在朕的床上展尽魅色,又何必羞在这一时?我想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弟弟,一直都觊觎你的美色……今天朕也是好意,成全他一番,他想做不敢做的,朕也让他过过眼福!”

    微微的挣扎都会扯得胡璇手臂断骨之痛。而这样的痛压抑着身体里另一种奇异的感觉。

    胡璇不是第一次被宴子桀下药,他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他用了春药。他竟然就在自己的弟弟面前……

    “看来你也是用惯了,对你没那么快的反应吧?”宴子桀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太监垂着头,恭敬地呈上拖盘,宴子桀的手在其上的小罐里搅了搅,左右的太监配合着把胡璇的双腿拉开抬高。

    剧烈的挣扎只能使胡璇的血脉愤张,却丝毫不能移动,频促抖着身子,私处却被宴子桀的手撑撕,借著滑腻的药液左右搅动。

    “朕让你的好弟弟清清楚楚的看看,他的哥哥是怎么在一个又一个男人面前买弄姿予取予求!”说着宴子桀哼哼一声怪笑:“他还不知道,他丢了个土皇帝的帽子,拼命奔走寻找的好哥哥,不只是喜欢男人,而且还喜欢跟很多个男人搞在一起。怕是若是早让你知道了弟弟的心思,也能给些甜头!”

    “唔……喇咧……”胡璇就算想哭天抢地的叫骂也被宴子桀卡住说不出完整的字来。却在这个时候,让他更为绝望的,听到了胡珂的声音:“……啊!宴子桀,你这个狼崽子!你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胡珂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的嘴封得不太好!”宴子桀阴冷地盯着胡璇,话却是对执刑的侍卫说的:“他竟然还有力气叫骂?”

    那侍卫一听,还哪敢站在一边,举起一个木牌,照著胡珂已血肉模糊的脸又是一顿板子。

    胡璇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迅猛的药性已经开始让他的身体不可自控。宴子桀羞辱般的在他的身体里抽插的手指已经不再是折磨,相反让胡璇舒畅得震颤。空气中飘浮的药香更是催情的良物,让胡璇在宴子桀松开扼着他的手之后开始用力喘吸。

    “胡珂。看好了!你的好三哥,在谁的床上都是这么媚人!”宴子桀挑着眼笑,藐一眼被侍卫扯着头,却倔强的闭紧双眼的血人,也不理会,又招了招手。

    身后的太监奉上一个罩着锦布的拖盘,拉了开,呈上形色各异的亵具。粗的就宛如小儿手臂那般粗,细的却细过女子妆用的钗饰。

    胡璇的吐息不均匀却极为醒耳的在牢房中回荡。他胸前的淡色柔软的樱红已然涨成两点琉璃似的珠萸。胸口上下起伏,腰腹挺起,脚被拉向两边,由膝盖开始不住的蠕动,想要合紧般地微微摇晃。口中含糊不清的偶尔呻吟:“……不、要……不……要、看……嗯……哈……”已经不知道他经受怎样的撩拨,身体泛起异样的粉红,在宴子桀拿起一支玉棒抵在他的幽处的时候,胡璇竟然已经颤抖着高潮,并发出一连串呜咽般的媚吟“嗯啊啊啊啊……”

    似乎是药性太强,药也用得太多,宴子桀本人亦涨红了脸。

    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胡珂有没有在看,而是聚精汇神地用手中事物不断折磨眼前的身体,看胡璇仿佛一个人翻云覆雨,宴子桀自己又何偿不是欲火焚身?可太过怪异的感觉让他心中嗜虐与憎恨的情绪抵御着情欲,眼中泛起异样的光彩,唇角扬起邪质的弧线,阴笑着抽出沾了血的事物,却捡起一根更为惊人的器具发狠地插了进去。

    “呃!啊啊!!!!嗯!啊……”胡璇的身体像被放在砧板上却没死绝的鱼一样跃动不止,血在他的下体不住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肉体在欲望中迷失,悲愤在扑天盖地的快感中做最无力的挣扎,欢愉中夹杂的痛苦般的喊叫,抵抗亦或是渴求的摆动腰肢,在仰起的筋脉突起的颈子上,随着喉结的滑动发出本能的呻吟。

    诡异的一切,仿佛在这个阴涩的房间充斥。憎恨、绝望、悲哀、情欲、挣扎、血腥、残酷、怨妒、征服……唯独没有真正的欢乐与愉悦。

    不只宴子桀,他的侍卫,甚至是胡珂……无可否认的男人面对那样诱人的剌激带来的感观冲激,就连太监们的身体也勃发起一种原始却并非情欲如此单纯的跃动。

    只是这一刻根本没有人明白,每一个人都在人生中挣扎的过程中被弱肉强食的规则所摆控;欲望中沾污的,尽是不能属於自己的美丽。

    第二章

    “要不要?说!”恶质地将玉亵抵在被撑到合不拢,却依旧微微张翕的幽户之前,宴子桀却停了手。 胡璇被药物所煎熬,完全失去了理性,难耐地摆动腰肢,想要自行靠上前去,却被缚在桌上的双手牢牢的固定。此刻他的痛苦不仅仅来源於内心,骨折的手臂流下殷红的血迹。

    几乎呻吟不出声音,沙哑着喉咙,淡如空气般稀薄的气息:“……要、我……要……啊……”下一刻身体再被撑开,发出不知是满足还是痛苦的呻吟。

    胡珂俨然成了个血人,只有那双眼直直的盯住宴子桀。那双白底黑眸的眼睛才当真是目眦俱裂,恨不得目光可以变成利器将宴子桀碎尸万段。可惜此刻他只能发出呵呵的低吼,被酷刑折磨得腮部肿胀、有气无力。

    “要、……啊……”胡璇迷乱着,汗水泪水混著他的几绺长发粘在他的脸上,皱起眉头,不住的呻吟,竟然在又一次高潮来临的时候动情的呼出声音:“……子桀!啊……”那同时他的身体痉挛,仰起颈项,极为鲜明地失声痛哭。

    宴子桀瞬间表情凝固,就像被雷打了一般定定地看着胡璇兀自抽搐呻吟、甚至是在情欲中竭力的挣扎哭泣。

    “解药……”宴子桀颤抖着回过身,抓起拖盘上沾湿的布巾,仿佛泄了力似的拭了拭手:“给他解药!”说完,交待了侍官给胡璇洗漱,便走了出去。

    石室里静悄悄的。胡璇和胡珂被并排绑在两个木架上。宴子桀不让他们自杀,特别吩咐了人在他们嘴里都塞上了布条。

    胡璇一直垂着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一直到眼里再也滴不下泪来。胡珂整张脸都被打到肿得走形,他总是昏睡了醒,醒来就看着胡璇,直到再度昏睡。

    朝堂上的宴子桀越发的果决精断。由征兵、布粮这样的小事,到蕃交、法制,无一不亲力亲为。

    原拓远远看着如今复又回到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模样的宴子桀,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长久以来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深夜里最热闹的是韩越之的寝殿。那里夜夜笙歌。

    几乎每一天无节制的索求让韩越之苦不堪言。他明白自己成为胡璇走后的代替品,然而他却无法从宴子桀的身上得到任何温柔,每次几近暴戾的交合都让他以为自己会死掉,只有在宴子桀高潮来临时,呢喃著仿佛“璇”这样的名子的时候,才会平息那种痛苦,然后在黑暗中被宴子桀紧紧拥入怀中迎接下一个早晨。

    宴子桀不喜欢韩越之说话,也不喜欢听他发出任何声音。

    韩越之明白,他不想打破他还拥着胡璇的幻想,有的时候真想忍不住问问宴子桀倒底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真正的想法,却终是不敢开口。

    牢狱里弥漫着怪异的气味。

    来送饭的太监们皱著眉头和鼻梁子上的方寸交叉口,老大不情愿的“服侍”胡珂与胡璇进食。

    其实就是一个人卡住了腮,别一个手里抓着泛黄的米饭像往小口的布袋里死命的压物件一样的敦。

    “劝你们乖乖的!别难为杂家!”带头的一个太监哑着嗓子、掩着鼻子尖声尖气的没好声气:“皇上不想让死的,你就自求多福,有饭就吃有觉就睡!绝食牵连到杂家也跟着受苦,杂家也不会给你们好颜色!”

    胡珂与胡璇均是有气无力,拖着一幅疲软的身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们也没机会说什么,除了一天被人灌一次饭,嘴里便又被塞好。

    胡珂心里骂遍了宴子桀十八代祖宗,就是最后还抱著那么点小小的不甘,心里就着磨为什么不连鼻子也给自己一起塞住!

    他想寻死并不是因为每天没事抽打他消遣的用刑有多麽难熬,而是由狱卒的口中听到对胡璇的漫骂,胡璇那激动频促的气息让他知道他有多痛苦。他是自己的哥哥,他一直在自己和兄弟姐妹之间尽善尽美,在他心中最难堪的,一定是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被人侮辱。

    没有人敢去动胡璇一根手指,因为夜里宴子桀三不五时喝多了酒才会冲到这里来发酒疯。只有他可以把负了伤的胡璇扯下刑架,口中历数着诸如胡璇私通西砥、毒害宫妃、淫贱无度……种种扣在胡璇头上的罪行,然后对他施暴。

    胡璇被堵住嘴,绑着身体。身上还是被捉回来时那件衣衫,已残缺不全。他总是闭起眼睛,把头转向背对着胡珂的一侧。

    胡珂又怎能不知道他哭了?那个时候胡珂也会紧紧的闭起眼,侧过头,尽量让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总能在宴子桀历声吼叫谩骂或是喘息的空当,听到胡璇哽咽的气息。

    收复原来胡珂占据的呈城的时候,西砥的零散军队与宴国军队在附近的边界相遇交兵。宴国大胜。活捉西砥降兵五千人有余,宴子桀坐在朝堂上,听完呈报,只张翕嘴唇,表情肃板的说出“坑杀”两个字,便大笔一挥,批下了折子。

    地方官隶办事不利,黄河决堤,宴子桀沉下脸,简简单单的:“开仓放粮、诛九族。”

    吴城再有小部胡国旧民暴乱,宴子桀依旧“就地正法”。

    原拓直到这时才隐隐的觉得脱了轨。宴子桀已经不只是原来的他,他变得孤怪冷癖,少言寡语。这样强的强硬手段如果是在刚攻进宴都的时候还无可后非,可如今天下大定,西砥又虎视眈眈,长此下去……不免心忧,再度在御书房上奏的时候,宴子桀只是定神看着原拓,无动于衷地听到他把话说完,淡淡的应了声:“朕自有分寸。没别的事,原卿退下吧。”便再无后话。

    听后宫里的太监们说最近宴子桀最宠的便是韩越之。看来——要将另一个也除去才是……

    今天宴子桀来到大牢的时候,一如往次脸色潮红,眼睛里也湿蒙蒙的,显然依旧喝过酒。只是没有像每次一样冲进来就大吼大骂,然后再施暴;今天他只是冷冷地站在牢门前,直直地盯住胡璇。

    感觉到来人,胡璇芒然的抬起头,看到是他的时候,身体不住的发抖,低下头去,只剩微弱而不规则的鼻息声。

    “你想死么?”宴子桀看了看身后托着酒盘的侍官,忽然走到胡璇面前,抬起他的下颌,看那张被自己打得青紫瘀伤遍布的,不再美丽的脸庞。

    胡璇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有所反应,转过眼眸,对视上宴子桀。

    “朕成全你!”宴子桀向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他们上前来将胡璇放下来。宴子桀伸手扯去胡璇嘴里的布,也没回头,命令身后托酒盘的太监道:“赐酒!”

    太监讷讷地走上前来,整个盘托在宴子桀面前,轻声道:“回皇上……并未带同酒杯前来……”

    胡璇也不说话,只是抖着身子,脸上淡淡扯起笑容,发直地看着那壶酒,强行压抑手臂的颤抖,自行伸手去取了酒壶。

    他望了望自己的弟弟,回头看向宴子桀:“……”

    “你放心!朕赐你们个痛快就是!”宴子桀大着舌头,眼中闪过一抹狭促的光彩,摇晃着身子道。

    胡璇便打开壶盖,一仰头饮下壶中的酒液,之后将酒壶原封不动地还回托盘,只用一双悲哀、可又似乎绝望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宴子桀,脸上带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

    两个人四目相视。宴子桀的目光很怪异,甚至是有些调皮,看着胡璇认真地等待死亡,喷着酒气道:“你一定不甘心吧?没什么说的了?”

    “……请皇上也赐胡珂一个痛快。”胡璇强撑着精神,发出使喉咙扯痛的声音,他起初以为这是毒酒发作,面上笑意更浓,再不能自抑,眼中滑下两行清泪。

    他的手缓缓摸向腰间,脏亏亏的腰带间别着一个滚得发黑的荷包,没有人去注意,他只费尽了他自己仅有的力气,将它扯了下来,紧紧纂在手里,收进衣袖。

    就可以解脱了!离开命运的捉弄和人间残酷的折磨。宴子桀终于能赐自己一个痛快,这是胡璇始料未及的。或许是他念着过去的情份发了善心,或许是……他玩腻了……无论如何,自己解脱了!

    可喉咙间的痛苦挨过了去,胃里微微泛暖,再无异像。

    长时间的折磨和关押,思维在痛苦和羞耻之间徘徊,胡璇一时反应不过来太多,只是有些莫明其妙,寻问似地望向宴子桀,好像在问:毒酒为什么不灵?

    宴子桀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盘腿摔坐在地上,指着胡璇,竟由眼里笑出眼泪,断断续续的道:“把……哈哈哈、把他给朕绑回去!哈哈哈哈!”

    胡璇被人扯着头发扳开嘴塞上布条,复又被挂上刑架,胡珂唔唔啊啊的挣扎,一双血红的眼睛暴怒地盯着由众人扶起的宴子桀,眼看着他踉跄地由人架着走了出去,笑声在阴暗的廊道中回响良久。

    第三章

    如果说日里的宴子桀冷俊无情,那麽夜里用放浪形骸来形容他亦丝毫不为过。

    胡璇被人拖了一路带到了宴子桀正在饮酒的偏殿。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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