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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倾国 作者:smtlove

    第11节

    “嗯?你怎麽都脱光了?”宴子桀一笑道。

    “啊?”韩越之被他这句话怔了神,心里却想到:你来不就是要做这个,不脱干嘛?难倒还要你来扒?我才不傻到自己找罪受呢!

    “你还有伤,朕不要!朕想你,抱抱你就好了!”宴子桀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只能隐隐的看到人的轮廓,却看不清表情和样貌的光线下,韩越之甚至差点错以为这声音不是出自於宴子桀,却是自己日思夜念的那个男人。

    愣著神,任由宴子桀将自己背贴著他的胸膛,温柔的抱进怀里,终於缓缓的闭上眼睛——就算是幻想,就算是假的,也让自己错一次,假装他是那个他……

    “你怕朕麽?”宴子桀轻声道。

    “……皇上?”韩越之怔怔的望著窗上映著的树影,若有所思,含含糊糊的回应著——不怕,怕你做什麽?大不了一死……只是不甘心罢了。

    “朕在你身边便不怕……”把韩越之拥得更紧,头脸埋进他的背中,收拢著环著他胸和腰的手臂,紧紧的拥著他。

    “因为越之跟皇上的英明根本比不了……皇上又怎麽会怕越之呢?”只是像你想要的身影,即不能左右你的情绪,也不能使你沈沦的人——这样自然便不可怕。韩越之轻轻的扯出一抹无耐的笑——原来你也不比我快活,就算你是天子。

    第二十三章

    日上三杆,胡璇美美的睡了一觉。 荆云让小二备好了洗脸水,拿了银子让他上街上买了套衣衫,又叫了早饭,胡璇才听到轻微的响声,睁开眼,醒了来。

    “醒了?”荆云微笑著,走到床边。

    眨了眨眼,胡璇有点惊慌,腾地坐起身来。

    “怎麽了?”荆云担心他哪里不舒服,有些关切,坐在床边。

    胡璇却向後一缩身子,微微低著头,抬著眼帘,瞪著一双眼睛窥荆云,显著几分惧怕的样子。

    “我……我是荆云……”荆云心里一堵,想是他不大认得出自己,却又怕惊到他,轻声道:“你的荆大哥呀,你不认得我了?”

    “……”畏缩著摇摇头,贴著墙壁一点点向床头蹭去过去……

    荆云不知道他要干什麽,只看著他向自己身边的枕头边儿挪蹭。当下荆云便让开身子站起身来,退了几步……

    胡璇很迅速地乘著荆云起身,把竹枕掀了起来,左看右看,又去掀枕头下的褥子,到最後,掀得只剩半张床板露著,胡璇才呆呆的坐在床上,似乎愣著神,目光却游移著东瞄瞄,西望望,面上浓重的悲痛神色。

    “你可是找这个?”猜想著他是在找东西。荆云由腰带的别缝里,拿出了昨天胡璇一直把玩的小玉佩,小心走近他,生怕再惊到他一般。

    胡璇的眼睛一亮,咧开嘴乐了起来,伸手便抓了过去,放在手里前後翻看,喜不盛收的表情——接著咕噜噜好大的响声,肚子里打起了鼓。

    荆云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可是饿了?吃饭吧!”走到桌子前,坐下来,揭开桌上放好的饭菜。

    胡璇望着食皿直了眼,缓缓挪蹭过去。荆云示意胡璇坐下,他便听话的坐在荆云一边儿,玉佩交在左手里,右手微微抬起来,想去拿东西吃,又怯怯地看著荆云的脸色,半晌也没敢把手伸上桌子。

    说不出什麽滋味,看著昔日里温文尔雅的胡璇,如今一幅呆傻痴儿的举动,鼻子有些发酸,心里像被一只大手握住一样的郁闷难解。

    “吃吧!都是给你吃的。”荆云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胡璇的碗里,他才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好了早饭,才小心翼翼地教胡璇疏洗,他很怕人碰,自己躲起来换衣服,歪歪邪邪的穿好了出来,荆云才帮他正了正衣襟。

    看上去,似乎还是昔日里那个俊雅的公子,可从他咧著嘴、苍白空洞的眼神里,荆云知道他整个人都空了……

    带著胡璇出了小店的门,就由著胡璇走。胡璇便向著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你要去哪儿?”荆云终是忍不住,跟上去问道。

    似乎跟荆云想处的自然了些,胡璇停下身来,看看荆云,摇了摇头。

    “你想去做什麽?”

    “……”想了想,又摇头。

    有些力虚,荆云思量了一下,才道:“你跟荆大哥走,带你去吃好东西。”

    “有羊肉?”胡璇眨了眨眼,咧开嘴笑了。

    “嗯。”他喜欢吃羊肉的麽?荆云点点头,带他走,天涯海角。

    向著宴都的方向,一路寻胡璇而来的原路走回去。

    胡璇很开心,就像一个新生了便长大的孩子……这样也好,一切就重新开始。

    握了握腰间的剑,看看胡璇天真的笑颜——第一次见了弱不禁风的他,为那个男人拼了性命在桐都的大街上挣扎的时候,自以为静若止水的心就掀起一阵波澜。

    楚康帝要救他,荆云自己何偿又没有这个心呢?

    他是祸水,就只因为他令人动心。可一路走来,荆云知道他是善良并无辜的。对自己有恩义的楚康帝死了,对於荆云来说,便没有什麽人是自己得到他的阻碍,可是要使他幸福……只有胡璇他自己能做得到。

    阅过了最後一章折子,宴子桀舒展了下筋骨。这些日子里便就觉得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事到如今自己算是领会了。

    桐城太守张劲上奏,西砥最近频频调兵蠢蠢欲动。看来久攻中原不入,又失了雷延武卧辖的重地,如今宴子桀天下刚定,他们便压抑不住终於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皇上……”安公公在身後头躬著腰凑了过来。

    “何事?”当年胡璇便是命安公公安排宴子桀逃出胡国的,他又是宴国的老仆,宴子桀便对他重用了些,後宫正殿里大大小小宫女太监的事,便都由他掌管著。

    “荣妃娘娘中午让宫人来跟皇上问安,问皇上晚上过不过去用膳……皇上……过去麽?”

    不提起来的话,自己都快忘了荣妃这一码事。怎麽说她也即将给自己产下第一个孩子。

    现在叶纳接来了宫里,宴子桀的心里便有那麽点挣扎——荣妃是自己在楚国的时候收的宫里的舞妓,出身七品地方官小户人家妾室的女子,美豔姿色是有,但说到为人教养,终是专横跋扈,难登大雅之堂……

    上阵子便耍著小心思,乘著她自己怀了龙种,便想害得宠的越之。

    这些宴子桀都心里有数,难免对她多了几分恶感,心里还不由得暗自希望她这一胎是个女儿,便继不得自己的大统……若是个儿子,那些前宴的老臣便免不了罗哩罗索的要自己早立太子早定皇位以安天下云云……

    何况自己心里,早便认定了娇俏活泼天真可爱的叶纳才是心中的人选——就说容姿,阮鋆芷也当真算是倾国倾城……

    皱了皱眉头,本是想说不去。转念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终是忍下了这句话,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命人去她宫里传话吧!朕沐浴更衣了便过去。”

    “老奴遵诣。”安公公退了开,向内侍的太监传了话,便陪著宴子桀回了他的寝殿沐浴更衣。

    有意拖延了沐浴的时间,总有几分被人逼著去见她的感觉,心里异常的不快活,闷闷的走著。

    手头上没了折子,一个人静思的时候,总是不由得想起胡璇……他现在在做什麽?过得好麽?宁可死……也要离开朕……

    荆云自胡璇走的第二天便没再露面了。想必是追他而去了吧?

    你们相遇了麽?……朕为什麽要让你走?朕……朕该杀了你的!你说过你喜欢朕,你为朕生、为朕死过……你应该早就死了的……那样的话,朕会念著你、想著你……可如今……如今……

    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宴子桀变得有点焦躁,似乎一直在後悔的,倒似那天放生了胡璇……若是杀了他……

    若是那天杀了他,就再也不会有後顾之忧……这个幽柔寡断却仍有羽翼的前朝储君……张劲说的没错,原拓说的也没错,早就该杀掉他了!朕一直担心害怕的,不就是他的背叛麽?

    想要要回自己应有的一切,从那个高贵优雅的皇子手中,将本该属於自己的一切夺了回来,然後想要折辱他、想要击毁他,让他愄惧自己、再也不敢反抗自己……可是他倔强的要走的时候……为什麽不杀了他……

    手握成了拳,微微的抖著。

    忽然听到一处宫院里传来吵杂声。只听一个女人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修仪!您别这样!回房里去休息吧!”

    “你们让开!你们这些坏蛋!”又听那女子恶声道:“是你们!是你们害我皇儿的!是你们哪……”声音渐渐的小了,想必是被人扯进房里。

    宴子桀皱著眉头停了下来,安公公早让身後随著的太监过去看看,这会儿回来了,跪著报道:“禀皇上,是方修仪,听宫女们说,是……是……”有些犹豫,没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是什麽?”宴子桀问道:“只管说。”

    “是。回皇上,是皇上不准留龙种,思癫成狂了。这阵子越发闹得历害起来。”

    不准留龙种的多了,哪记得是哪个。心里愈发的烦闷,本就不愿去看荣妃,这会儿更是心烦气燥,当下对安公公道:“命人去荣妃那里传话,说朕还有国事要理,今天不过去了!”

    “……皇上……”安公公想说什麽,见宴子桀冷著脸瞪了自己一眼,没再敢说话。

    宴子桀转身便走了。安公公不得不跟著,对那跪著的小太监道:“快去传话,还愣著,不想活了麽?”

    那小太监忙起身去了,安公公这才小跑著跟上宴子桀身後。

    “後宫里你是怎麽安置的?”宴子桀自己心思不宁,郁闷难消的斥诉安公公:“以後让朕省省心!”

    “老奴知罪。求皇上降罪。”卑躬屈膝的跟著陪不是,这小皇上惹不得的,当真是翻脸不认人。

    “去越之宫里!”冷哼了声,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又转了方向。

    “报!皇上!皇上留步……”远远的,小传话去的小太监飞也似的奔过来。

    “又什麽事?”宴子桀已然耐不住自己的燥气,定了身一声暴喝。

    小太监吓得一惊,远远的便跪了下,兀自气喘著。

    安公公看看宴子桀的脸色,意在询问,是自己过去打听,还是让来人直接禀上来。

    “讲!不是大事便砍了你的人头!”宴子桀冷喝著。

    “……荣妃娘娘……吃了饭,便吐了黑血,这边传太医还没到,人便断了气了……”

    “你说什麽?”宴子桀怒目圆睁,众人便呼啦啦的跪了下,没一个敢出声。

    “跪跪跪!你们就不会别的麽!”宴子桀气得一甩袖子,话音未完,人已走了老远:“喜欢跪就都跪著!看你们跪到什麽时候!”这皇上发了脾气,就算是无礼取闹,也没一个敢站起来,五体投地整整齐齐地跪著。

    章二十四章

    荣妃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宴子桀赶来的时候,她就那样躺在绣床上。

    心里早已不知是什麽滋味,本应是生命里的第一个孩儿,就这样莫明其妙的随著他的母亲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也说不清是一种什麽感觉,连带著孩子的份儿,对这个女人的逝去多了几分伤感,想想上一阵子还娇嗲的陪在自已身边的女人,如今就这样冷冰冰的、死相可怖的躺在床上……心里不由得一寒。

    四位老御医就颤颤微微的跪在身後,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人是没法救了。

    宴子桀看看桌上丰盛的晚宴,还没凉。有不少还没揭开金罩盖,只有两样菜式揭开了,并未取出多少菜来,荣妃吃过的小玉碗里,还剩著她没吃完的菜。

    这是剧毒,御医们异口同声的说这毒不是中原的毒,是取大漠里毒蝎的剧毒……本是要毒死朕的!在途被方修仪搅得心绪不佳,自己便不来要去韩越之宫里,还没一盏菜的工夫,自己还没到那儿,荣妃便死了。

    朕不来,她自己吃饭,这饭菜——明明就是为朕备著的。

    知道朕会来荣妃这里用晚善的,没有几个人——安公公和几个常随身的太监宫女、叶纳、韩越之……是哪一个?

    而且事有蹊跷。这两天张劲刚刚连连上奏,说西砥要进军中原,就有人在朕的晚膳里下大漠的臣毒……这是巧合麽?

    听越之说他去过大漠,最近荣妃得罪了他,他的嫌疑看来最大;叶纳来自西砥,也接近大漠,若她是假意来寻朕……实际上是来毒害朕,也不无可能;安公公和几个近侍的太监只是一些宦官,有理由来帮西砥人害朕麽……

    交待了人厚葬了荣妃,宴子桀皱著眉头,边回寝宫,边思筹著——此刻是去哪里的心情都没有了。

    正待此时,便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兵刃相交之声,夹杂著侍卫的叫喊声:“有剌客,抓剌客呀!”然後又是兵刃相接,呼叫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宴子桀周围大大小小的太监近侍忙围成一团护著主子,院里院外的近侍各执兵刃四面八方的涌了进来。

    “给朕拿下贼人!拿不著活的也要见死的!”宴子桀气冲头顶,丧子之恨、下毒之仇,朕要看看是什麽人这麽大胆子!

    眼见著远处空中一个人影纵了出去,空中飞射起无数箭支,不知终果。不多时原拓满面失意的来报:“臣等护架不周,剌客武功甚高,逃出宫中,请皇上降罪。”

    “加强戒备!”原拓息自是宴子桀重将,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也不能随便定了他的罪,当下宴子桀冷声道:“宫中加派弓箭手四处埋伏,只要发现行踪可疑之人,立即射杀!”

    原拓得令下去,宴子桀才向安公公道:“让御膳房的厨子把宫里的器皿全换用银制!把旧时胡国的厨子全都赶出宫去!再将宴国的厨子大大小小调查了,只要没家小的,也都赶出宫去。膳食再出了什麽差错,诛九族!”安排妥贴,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宴子桀便只好怏怏的回了自己寝殿。

    刚进了寝殿,坐在自己的龙塌上,燥乱的思绪还没平静下来,只听得院外又是破风声响声,接著又是铁器想交之声,众侍卫大呼:“捉剌客!”“保护皇上!”

    宴子桀几乎是暴怒起来,再也压不住火气,由墙上拿下自己的紫金枪,来到门前,一脚踹开房门,正看到原拓带著把自己寝殿里三层外三层转得严严实实,平日里若大个寝殿一下子拥了五六千人进来,倒显得拥挤不堪。

    人群的正中,一个侍卫服打扮的蒙面人,手中一把长剑,舞得生风,那人轻功甚好,见了宴子桀出了大殿,便虚晃一找,荡开众人,脚下一点,便掌剑向宴子桀的方向飞身剌来。

    “放箭!”原拓一声喝令,当在寝殿前的弓箭手齐放箭支,一时间又响起那呼啸剌耳的风声。那人只得半空中将剑舞成一片光圈,荡开第一批流剑,又借了力,凌空又腾起一尺多高,再向宴子桀剌过来。

    “放!”原拓一声令下,第一排弓手退下,第二批剑又射了出去。

    那剌客一边荡开剑支,四下里便多了几声惨叫,几个被他当开的流箭射死射伤的侍卫,到了第四批箭支射出去,那人身法实再太快,第五批箭还没来得急备好,眼见著那个便剌到宴子桀面前。

    宴子桀长枪一抖,原拓也挥刀而上,便是不敌,也不能便这麽白白送死在剌客手里,正在这时,凌空里一声长响,“叭”的一声,只见一条长鞭被拉得笔直,一端牵住了剌客的一条腿,另一端边拉在一个粉衣人影手中。

    便是这电光火石的一刻,那剌客被硬生生的拖了住,他的剑又哪里长得过宴子桀的长枪,宴子桀长枪剌打拔挑一气喝成的出了四式,剌在了那剌客肩头与肋下,那剌客无奈,只得借著落地之势缩身自保,回剑斩开缠著自己的长鞭,再就势越起,欲突围而去。

    众弓箭手便在这时备好了弓箭,原拓下令再放,那剌客空中护住身原,几番冲杀,虽是惨烈,终是逃了出去……

    宴子桀远远望过去,刚刚那用长鞭危难之时救了自己之人,却正是叶纳。她早已快步向宴子桀奔来,目光中尽是焦急与担心。

    “公主留步!”原拓一伸手,挡住了叶纳。

    “让她进来!”宴子桀知道原拓也担心是西砥人做的手脚。可刚刚那一剑……那剌客虽未剌中自己,他的剑风却已划伤了自己的手臂,若是叶纳想杀害自己,便不会在那最危的一刻出手相救,更何况——更何况自己又从打心里就不愿意相信她是来害自己的!

    叶纳要哭了似的颦著眉头奔进宴子桀怀里,目光中闪著莹莹的泪水,抬著一张小脸望著宴子桀:“……你没事便好!我听说什麽下毒,又来了两个剌客……吓死我了!你没事便好了!”说著,她埋头在宴子桀怀里低声哭泣。

    “没事了!幸好你在!”宴子桀抚著她的头发,柔声道:“这麽多人都在,别哭了!哭花了小脸,不漂亮了!”

    叶纳撇著小嘴点点头,眼泪仍流著。宴子桀命人严加防守,带了叶纳进了寝殿。

    二人小叙片刻,宴子桀命人送她回了她住著的宫里,心里却仍是被这一连串的危险搅得怒火难消,理了理思绪,宴子桀打开房门,对守殿的侍卫道:“将韩越之给朕带来!”

    听到第二次有剌客的时候,韩越之便在房中坐立难安。明明眼看著他突出重围逃出宫去,怎麽难倒他又返回宫里了?

    他怎麽这麽糊涂?现在连那两颗药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三番五次的闯禁宫,真的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病人,便要这麽白白的断送性命才甘心麽?

    自己入了宴子桀後宫以来这一个多月,便有四次在御药房付近见过他,难倒他真的天天都来宫里寻药……告诉他一百次也不信,自己天天守在皇上旁边都拿不到的东西,他这样东撞西撞就找得到麽?……

    得知剌客又逃走了,似乎还受了伤的消息,韩越之这颗心才算平静下来。刚喝了口茶坐在窗前压惊,蓦地门前一声长喝:“奉皇上口谕,传韩越之觐见——”

    心都要从喉胧里跳出来,可又不能不去。咽下口中的茶水,努力平气应了声,便开门随著太监去了正殿。

    “朕听胡侍郎说过……越之你与前些日子里在御书房行剌的剌客……似首相识?”一进了正殿,宴子桀斥退了左右,也没让韩越之免跪,便冷冷的发问。

    几分惊惧的表情,韩越之瞠大了眼睛,微微张著嘴,莫明惊讶的看著宴子桀,声音颤抖著道:“……胡大哥?……他、他怎麽可以这麽说?”

    “……他确是这麽说!”宴子桀冷冷的盯著韩越之美丽的脸宠:“……他还说那剌客似乎姓万。在豔月楼的时候救过你。你怎麽说?”

    “皇上!越之不知呀!越之……”韩越之似乎要哭出来,双目含泪,怔惶的左顾右盼,似乎无处辩解的样子,最後望向宴子桀道:“皇上……越之都没见过剌客的样子……越之确不知情……”

    “你接近胡璇,来到皇宫,又侍奉朕的左右,为的是什麽?”宴子桀依然紧紧的盯著韩越之。那双鹰似的锐利而冷冽的目光,让韩越之险些怕得把所有自己的底细都供出来,好想就告诉他:我就是为你那两颗起死回生的药!——可是他不能,为了那个他日思夜念的男人开怀一笑,为了他再好好的爱护自己,多看自己几眼,哪怕让自己再回到他身边,只是陪著他……只为了这一点点,韩越之已经付出了太多……

    “……越之出身低贱,得知胡大哥当了官……只想跟著他,讨些好处……”韩越之凄然落泪道:“……越之能服侍皇上,是越之的造化。越之……越之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会侍奉皇上左右……”抬眼,泪颜相向:“……皇上若厌倦了我,只把越之赶走,或是赐毒酒一杯,白绫三尺,越之亦不敢埋怨……皇上……皇上如今为何一定要给越之定一个罪……”说著,他伏身在地,颤抖著身子,轻声饮泣。

    “……”宴子桀缓缓的踱近了他,将他扶了起来,神色中不带半点感情,却低声道:“朕不想失去你……你要好自为知……不要逼朕!”

    “皇上……”韩越之哭得越发凄惨伏进他怀中。

    寻了个隐蔽之处换下了衣衫,给自己止了血包扎,才把由店里出来时备好的换用衣装穿上。

    宴子桀那小子的枪倒也又狠又准,竟在自己肩肋之处戳了两个大洞,伤了骨头,险些骨断筋折……什麽时候禁宫的守卫变得这麽森严了?本以为今天就可以取了他小命,给胡璇讨个公道。

    荆云却不知道他去之前,已经有人毒害了荣妃,又有剌客闯进了一次禁宫,宴子桀大怒,早命重兵埋伏,自己去的时候,竟已是一天里的第二次行剌……是以险象环生。

    百思不得其解,肋骨处又伤得颇重,荆云心中气恼,却也担心著独自睡在店中的胡璇,当下稍做调息,便又急急忙忙的绕过城中守卫松懈之处,便向安置著胡璇的远郊小镇急奔而去。

    天近初晓,荆云才回到店里。无声无息的进了房,见胡璇仍旧安睡著。

    轻轻走近他。看著他微微带笑的睡脸,一夜的惊险立时化做烟消云散。轻轻抚去他挡在额前的乌丝,轻轻俯身一吻,然後坐正了身子,轻声道:“荆大哥定帮你报了所有的仇,好好待你……你莫要再伤心了。”

    胡璇似乎有所感觉,轻轻的挑了挑眉头,眼皮儿也随著眼珠的转动,轻轻滑动了几下:“……嗯……桀……”嘴角边,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倾国2─情殇完结第二十五

    即然剌杀宴子桀不成,再拿自己性命犯险,最後剩下如今痴痴傻傻的胡璇也让剌云放心不下。剌云心下稍做思筹,便带著胡璇向西行去。

    楚康帝的仇也是一定要报,若是守卫不甚森严,就算剌杀不成,全身而退的把握也总是有的,倒不至似那夜那般狼狈,此番西行,荆云便是想著沿路带胡璇求医疗治,边找机会杀了雷延武。

    这日来到山边小镇,荆云担心胡璇疲累,便在镇郊的小茶摊小作休息,要了一壶茶水,四个馒头,两样小菜,二人小做休憩吃些午饭。

    镇郊都是出入城镇的交通重地,常常有些走南闯北的商家过客也在这样的地方小做休息。

    荆云与胡璇刚入坐不久,便又来了五个商客,坐在边上的桌子,其中一个带头人叫道:“小二,来两壶茶水,几钱小菜。要快一点,爷们儿们赶路!”

    小二应著,几个商人便闲聊起来:“妈的,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眼看著生意好了些,又要打什麽仗!弄得人心慌慌,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是西砥要打,咱们能让他们打过来麽?”另一个接话道。

    “嗯,原来吴国楚国胡国分著,现在宴家的天下倒太平,咱们也都可以四处走著赶做买卖,可那西砥人入了关,不得拿咱们当奴隶,还哪有得好日子过了?”

    “说起来那雷延武就可恶!明明是中原的人,怎麽就帮那西砥人做事害自己人?”

    听到这句,胡璇的神情蓦然怔惊了一下,低头忙著喝粥的脸神色茫然的抬了起来,手里的馒头也落在了桌上。

    荆云哪里会看不到,定定看著胡璇异样的变化,心下一喜:难倒他想起什麽了?是雷延武的名子麽?

    “得了些个好处,便连老祖宗都不要了呗!世上这样的人也多得是了!”商人们的茶点上了来,兀自说著自己的话题。

    胡璇只是怔了一会儿,便又恢复如常日里痴呆的模样,照旧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

    几个商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著,荆云却早已没了心思,待著胡璇吃饱喝足,便带他进城,找了家小店将他安置下来,又请了郎中给他看病。

    每一次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公子这是郁怨积胸,想是受的剌激大了、悲怨压得久了,邪气冲了脑。也可能过得两三日便好了,也可能……”郎中摇摇头,收起药箱,无耐的走了出去。

    下面的话,不用问荆云也知道结果了。这些天听过无数次了“也可能,就这麽一辈子,也落得个无忧无虑……老夫无能为力,侠士还是另情高明吧……”

    回头看看胡璇,他就盘著腿儿坐在床上,早就由怀里又摸出那块小玉佩来,美滋滋地在手里把玩。一天里的很多时间,胡璇都在玩著这块玉……想是对他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才会如此珍爱吧?

    荆云无耐的走到床边,带著一抹惨淡的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胡璇虽然连日与荆云相处,对他亲近了许多,可是似乎还是十惧怕别人来碰他,不由得神色紧张,双手捂著玉佩护住心口,瑟缩著身子,用孩童般无邪又质疑的目光盯著荆云。

    “你记得雷延武?”荆云缓缓的说道。

    神色瞬间茫然,但是比在饭桌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反应小了许多,很快胡璇便嘻嘻一笑,又低头把玩他的小玉。

    “雷延武?”荆云不甘的又重复了一次。

    胡璇再抬头,看看荆云,再咧嘴一笑,低下头去,手中扯著玉佩的绳子,滴溜溜的打著转,他自己就目不转睛的盯著看。

    “雷延武?”再念一次,胡璇便没了反应,也不抬头看,仿佛就跟别人聊天与他完全无关的样子,充耳不闻了起来。

    狠狠心,荆云又道:“那……宴子桀,你可……”话还没完,胡璇猛然间抬头,脸色变得苍白,唇齿间抖了起来,直直的盯著荆云,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缓缓的,身子向後缩。

    “你记得宴子桀?”荆云有些忍不住的妒意与怒意,冲上前去握住胡璇的双肩,声音也抬高了许多,几近吼叫般的说道:“他害你成这样,你还记得他?”

    “不……不要……”胡璇的眉头间纠结著痛苦,身子抖得更加历害,眼眶里瞬息充了泪,颤抖著声音哽咽著:“……我没有……不……要……”

    胡璇开始挣扎,荆云的双手太有力,胡璇纹丝难移。他的腿开始在床上磨挲著,试图用脚力撑开荆云。

    “……你记得什麽?他怎麽待你的?你为什麽只记得他?你说呀!”荆云不由得被妒意冲了头,手上加了力道,狠狠的把胡璇按在墙上,嘶吼著问道:“难倒如今,你仍忘不了他?你还爱著他?”

    “啊!”被荆云的力道捏得痛入骨髓,胡璇的额头上落下汗珠:“……疼……放开我!疼死我了……”

    荆云力脱的放手,胡璇挣扎著连滚带爬似的缩到离荆云最远的床角,手里兀自握著小小的玉佩,身子不住发抖,怔惶的盯著表情扭曲的荆云。

    “……”努力的平静自己,荆云力脱的垂下头去:“……荆大哥错了。弄痛你了……对不起,璇。”

    “……”胡璇安静了下来,低下头,盯著手里的玉佩,不多会儿,又痴痴地笑起来,一如往常的把玩著那块劣玉。

    荆云实在郁闷心慌,到酒楼大厅里找了个能看到楼上房门的位子坐了下来,要了些酒菜,边听著店里的卖艺人唱著小曲儿,借酒消愁。

    走过无数城镇,一来是胡璇清秀俊美,原本就招摇;二来则是他被雷延武贴过公榜处斩,对胡璇样貌觉得熟悉的人便不少,是以荆云常给胡璇配上个斗笠,怪异是怪异了点,也好过被人指指点点。

    荆云本是不在意人家的闲话,就算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未见吃夸。可是与原本就弱不禁风、如今又有如幼儿的胡璇在一起,荆云便多虑起来,也不愿多生事端。

    心里很烦。不想他一辈子就这麽痴痴呆呆的过下去,那个面貌清雅、目光沈稳的俊透模样,才是荆云心中最最完美的他。想让他好起来,可又不想他忆起宴子桀,忆起能让他疯癫的悲伤……也不想让他忆起他自己付出了全部心血去爱的人……不想他的心里,把自己摆回平淡的位置——永远像现在这样,他的全部世界里,只有荆云才是特别的存在。

    每一天,带著胡璇求医,一边心里希望著他能快点好起来,一边又怕他好起来,如此反复,荆云的心里也压上了那层无法挥去的阴影。

    酒过三旬,荆云摇晃著步子回到楼上。终是不放心让他独自在房中太久。

    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房中传出胡璇轻微的说话声:“……璇最疼桀。”

    然後声音又变得低沈了些,似乎胡璇在有意模仿另一个声音:“……桀也只有璇一个最亲的人。”

    “嗯。”

    荆云微微挑开一点门缝向内望去,只见胡璇仍旧靠著床头一边,垂著双腿坐在床边,一手拿著玉佩,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边说著话,食指还轻轻的勾了勾。

    “玉佩送给璇。”胡璇笑盈盈的说著,左手的玉佩,挂在了右手的食指上。

    “璇……璇没有东西给子桀呢……”食指勾了勾,面上是微微的羞红,又带了几分愁怅的神色。

    空了的右手也伸出了食指,勾动了几下,胡璇边拟著另一个声音说道:“桀会待你好,不让你受委屈……”胡璇说完,面上泛著幸福的笑意,双手又握紧了那块玉佩,宝贝似的帖在脸边儿,闭起双目……

    本就几分醉意的荆云盛怒之下,一脚踹开了房门,冲进房去随手摔上门,直奔著胡璇冲了过去。

    胡璇被突如其来的噪响吓了一跳,看到是荆云先是如常的一笑,忽然间发现他的面色狰狞,不由得便怕了起来,一下子缩起脚上了床,便挤进床角蜷起身子,试图保护自己一样……

    “怪不得!怪不得你当个宝一样!竟是他送给你的!”荆云狂怒著冲过去,扯过胡璇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就要从他的手里夺过那块玉佩。

    “……啊,放开!……不给!”胡璇拼命的反抗撕打,猛然间在荆云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下一口。

    荆云本来就有些醉意,另一手抓住了胡璇的玉佩,用力的自他的手中夺了下来,另一手吃痛,也是猛力一甩,胡璇后仰撞在床柱上。

    “……还给我!还给我!”胡璇明显痛得历害,脸色瞬间惨白,却捂著撞痛的肩头,挣扎著向离开床塌的荆云追随过去,面上尽是焦切哀求的神色,扑在荆云身边,哭腔道:“……你还给我!还给我……”手还环住荆云的腰身,不住地拉扯摇晃他。

    “你心里还念著他?”荆云猛然又握住胡璇的双臂,喝道:“你没疯对不对?你什麽都记得对不对?你为什麽还想著他?他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麽还想著他?”

    “……痛……还给我……你……”胡璇脸色惨白,头上落下汗珠来,却仍旧念念不忘荆云手中的玉佩,胡乱挥打著双手。

    “你醒醒吧!”荆云猛力的前後摇晃胡璇,喝道:“他不要你!他不爱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最後他用力的一甩,胡璇又向後摔倒。

    挣扎起身,似乎神情有点犹疑,身子微微晃了晃,有些失神似的,胡璇又抬头看看荆云,凄然道:“……还给我……求求你……没了这个……桀会不认得我的……桀会找不到我了……”

    “你胡说些什麽?”荆云上前,捉住虚弱的胡璇往床上一按,拿著那块劣玉点著他的鼻尖,恶狠狠的吼道:“他根本不会来找你!因为他不喜欢你!他把你打伤了,让你出宫去!他现在得了你的老婆阮鋆芷夜夜风流快活!他心里没有你!你为什麽念著他?宴子桀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爱著你的人是我!是我呀!”

    “……”瞠目结舌的看著荆云,随著荆云的怒吼,胡璇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那当中有他日思夜念的那个男人——宴子桀,他在宴都的御书房与叶纳含情相视;他把自己按倒在床上肆意糟蹋;他打翻了自己卖身钱换来的汤药;他在桐都的时候无情的甩开自己挽留他的手;他跟自己的发妻在後花园里缠绵;他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不顾自己的反抗与哀求用最残酷的方式凌虐自己的身体;他……一边蹂躏著自己的身体,一边凶狠的抽打自己,一字一句的辱骂自己下贱、淫荡……他暴怒质问自己为什麽不早早死掉……

    “……是我!我才是想让你快乐的人!不是宴子桀!是荆云!”荆云怒喝著,伸手扯开怔忡在回忆中胡璇的衣襟,露出他白析的胸膛,带著醉意,欺身上去,狂暴的亲吻他的身体。

    身下的人没有任何的反抗,荆云便用力扯去他的衣衫与底裤,纵情的爱抚亲吻思恋以久的人的身体。

    胡璇的身体微微的颤抖。

    荆云由胸膛向上游走,吻吮著他精致的锁骨,纤细的颈子;高温的手掌亦顺著他的腰身,滑向他的下体,抚摸著他弹性的大腿内侧质柔的肌肤,渐渐游走入他男性敏感的地带……

    唇边沾了水,荆云蓦然间看到胡璇失神的望著天花板,泪水不住的夺眶而出。

    “别哭!荆大哥会好好待你……别哭!”被胡璇的泪惊得荆云慌了神,一下子由自己的冲动中脱醒出来。一手拥紧胡璇的肩,另一手中的玉佩早便丢在了一边,伸手,去擦拭胡璇的泪水。

    “……何止是他……”胡璇的唇不住的震颤,惨淡的唇缝中流出悲切的泣咽声:“……你们……哪一个……哪一个……不是在贱视我?”

    “不是!我不是!”荆云拥紧他,气息不稳,情绪激动的说道:“我喜欢你!璇!我们……我们在一起,我好好待你,不会让你伤心!”

    “……”胡璇摇著头,开始反抗,表情有些痛苦,竭力撑开荆云。

    触到了那日行剌宴子桀时留下的伤口,让荆云不由得剌痛,身体中情欲翻腾,借著酒力的冲动,还有几分被痛楚剌激的恼怒,他用力的抓住胡璇的双手,轻易将他按在身下:“你清醒了是麽?你终於面对了是麽?你始终都没忘了他麽?就算他这般待你?你为的是什麽?”

    “……放开我!放开我!”胡璇的目眼仍有些迷离,皱著眉头,想要挣扎,却全然使不上力气。

    “他配不上你!宴子桀他不配得到你的人,更不配得到你的心!”荆云怒吼著,对宴子桀的妒恨让他冲昏了头,如果胡璇昏迷著的时候是乘人之危,他现在清醒了,他应该知道他该离开那个不爱的男人!

    他这样的人,应该由自己来保护!自己比宴子桀更爱他!

    强烈的占有欲,荆云根本不顾胡璇的反抗,把他的双手交在左手压在头顶,用身体抵住他,右手强行去拉起他白析修长的腿,强力的挤在他双腿中间。

    “不!”胡璇的面色苍白,声间却渐渐微弱,面上的悲痛使美丽的脸庞扭曲:“……为什麽……为什麽要是我……我……倒底做错了什麽……”

    荆云根本不理他的反抗,自行解开衣衫,便想要与胡璇交好。

    挣扎对於荆云来说根本没有作用,看著眼前渐渐裸现的男体,胡璇本就迷茫不清的脑海中渐渐黑暗了下来:“……不要……不要再……”

    荆云蓦然发现了异像,胡璇的脉像急剧,身体发出不规则却急剧的抖动,双目紧闭了起来,气息孱弱地吟念著:“……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不……”

    “璇……你怎麽了?”荆云吓得失了神,眼见著胡璇抖得历害,忙起了身,拉起被子帮他盖著:“……我……我喝太多了……我……对不起,璇,你……你怎麽了?”

    眼见著胡璇眼角落下泪来,再也没了反应,荆云的心猛的一凉……自己都做了些什麽?这样就算爱他了麽?爱他……就是这样麽?

    苍白的脸上挂著泪。

    荆云早已惊得酒醒,握著胡璇的手腕,忍著自己身上的伤痛,将内力源源不断的充入他体内。

    胡璇只一息尚存,却良久也没能再睁开眼来……

    倾国2─情殇完结

    【倾国3─颠覆】

    第一章

    高山流水、穹苍浮云,那是怎样一番心旷神怡。只在书里看到过,也听宫里的文人雅士说过,如今亲眼目睹,方知自己曾走过的千山万水中,竟藏有这仿佛洗尽心中铅华的灵气。

    遥望胡璇盘坐於山顶一块平石之上,手抚瑟琴,清幽的声响与山间溪流相应成曲。

    西南方深冬兀秃的荒山中,这便成了人间仙境。

    长风吹过,荆云的面前扶过几绺发丝,举手荡开,望见山风扶过胡璇淡青的袍子被风鼓动,长发亦随风翻飞。他只闭起双目,微微侧头,唇角含著淡笑,纤指扶弦下那清幽的琴声不止没有停滞,更多了几分苍凉凛冽之气……

    自胡璇昏迷了三夜两日再醒来之後,他人似乎便清醒了。

    胡璇平日本就少言寡语,荆云也著自己那日待他失礼,也觉尴尬。二人这两天除了叫对方吃饭几乎就没什麽对话,一直到昨夜路过这个偏僻小镇,胡璇才要求停下来,夜里由荆云陪著上了山燃著了一堆炊火,今天胡璇便一直在这里抚琴。

    他……要召他的旧部麽?应该不是与宴子桀抗衡,一是五十万大军,根本不成对比,再来……他也不会有与宴子桀敌对的心吧?杀雷延武麽?为什麽不相信自己?

    荆云想问,却终是没能问出口。

    天近晌午,山下渐渐响起悉索的脚步声。胡璇并无知觉,荆云却耳力远过於他,向山下望去,只见得一个发髻微泛灰白的身影在山丛中闪现,向山上走来。但看身形,却仿似壮年人一般,底气中足,上山的速度也较常人快得多。

    待得那人走近了些,荆云才看清来者年近六旬,却面色红润、步履矫健,显然是身强体壮内修上层的武者。

    到了这时,胡璇业已发觉来人,手中瑟音乍止,向来者微微颔首一笑。那老者只向荆云抱了抱拳,便径自上山去与胡璇相会。

    那老者上了山去,便向胡璇跪拜,胡璇伸手去扶他,眼见二人相交甚熟,荆云明知那定然是胡国旧臣向胡璇问安。

    眼见那老人拉著胡璇向远处走了去。荆云心中知道定是老者心思慎细,对自己也颇为提防,心中不免几分恶感,索性自己也下了些许山道,远远地坐著。

    直到天近傍晚,老人才下了山,与荆云少作寒暄,便径自离去。胡璇也抱著瑟琴下了山来,手中还多了一个小包裹,但他也一路无语,却若有所思的与荆云回到镇郊借住的小店中。

    回到自己房中,荆云吃过晚饭,便如往日一般要洗漱休息,房门却轻响几声,但听胡璇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荆大哥,我能进来麽?”

    听到胡璇的声音,不禁心中微喜,系回自己刚解开的衣带,走过去开门。

    门栏之後,胡璇向他扯出一抹淡笑,走了进来。

    给他倒了杯茶,却见胡璇拿了个小包裹推在自己身前。荆云细看过去,那正是傍晚下山时胡璇手中多的事物。

    “这是什麽?”荆云接过小包裹,不解地看著胡璇,打落开来,里面竟放了十大锭银宝。

    “连日来多谢荆大哥照料。”胡璇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胡璇身体已然康复,却不敢多误荆大哥时日。荆大哥恩情只能铭记於心,小弟身无长物,仅有这些银钱,只是胡璇来日来吃用荆大哥的,望荆大哥莫要推辞。”

    荆云心中为他来见自己欣喜的情绪早已不知踪影,面上没显出来,却闭口不语,任胡璇说完这番话,只是沈思不语,将小包裹原样抽了口封好,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推回胡璇身前。

    “荆大哥……”胡璇一来知道荆云对自己的情思,二来也知道荆云这样的人定不会把银钱的事放在心上,於这样为了几锭银子推来就去的事情,胡璇也拙於应对,可若讲到自己心里怎麽想的,有些话又终是说不出口,只得微微抬脸看著荆云。

    “昨夜山火,召了旧部,你便只为的这一包银钱麽!”荆云转过身云,回到自己床榻边,拿下悬在床头的长剑,靠坐在床头,一边抚擦自己的剑鞘,一边说道:“楚康帝的仇,你自己揽在身上,也不问问我麽?”

    “……”胡璇知道荆云必是明白自己想杀雷延武的心思,也不做否认:“这是胡璇报自己的仇,不想再拖累荆大哥……”

    “……”荆云侧目看了看胡璇:“你可知道你面对的不是雷延武而已?”

    “他只是个武将,还是中原之士……”闪跃的灯光下,胡璇半垂著眼帘,扯起一抹讪笑:“胡璇若是可敌西砥的千军万马,便不会亡国。”

    荆云有一刹的静默,似是为胡璇那淡秀之色惊豔,只是此刻的胡璇那双一直澄清的眸子似乎茫然不著边际……或是深不见底,荆云显些误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看错了他……或是从来未曾了解他……

    “……若我执意同行……”荆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语气却坚定得似乎不是在征求胡璇的意思,只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多一个,多一个帮手。”

    “……荆大哥应有自己的事情。”胡璇抬头看他。

    “就算急於与我分道扬镳,也不在这一时。”荆云放下手中的剑,起身走到胡璇对面,坐了下来,定定的看他:“我宁愿同你一起复了这仇,也不想看你孤身犯险、九死一生。”

    “若我不成事,荆大哥带上胡璇的份,再同雷延武清算也不迟。”胡璇淡淡一笑,这一句只是信口说来,看来荆云打定了心思同行。

    “……”荆云没再说什麽,心下却怅然:宁求玉碎,不求瓦全,你恨入骨髓的,为何仍旧不是宴子桀?

    张劲连连上奏,西砥调兵迅速。

    看来这一仗比想像中来得早了,宴子桀亦决意亲征。

    叶纳身在宴宫,宴国旧臣以为不当,数度谏言宴子桀将她收押。。

    当初宴子桀率军刚入宴都,叶纳以西砥公主身份出使,宴子桀便与她两心相许。宴子桀有意与叶纳和亲以求安稳西砥形式,自己也好安心对付北方吴国各部。叶纳母亲原是宴子桀叔父之女远嫁西磔,西砥蛮夷之族,原本亲上加亲和婚也习以为常,却以宴子桀与叶纳实为堂亲拒绝和亲。

    宴子勇当时派宴子桀西征楚国,想借乱军之际治宴子桀於死地,叶纳心系宴子桀,当时还在宴国出使,星夜逃城,决意与宴子桀相守;此次胡璇与胡珂归降之际捉到叶纳,也全是因为西砥为了与西部蕃帮联手进军中原,想与西部拓泊国和亲,要叶纳远嫁拓泊;叶纳终是又一次逃婚,为胡珂所擒;前几日宴子桀宫中遇剌,危难之际又是叶纳相救,本就倾心於叶纳的宴子桀又如何肯收押叶纳,最後龙廷之上勃然大怒,众人才再也不敢进言。

    此刻宫中荣妃被毒害,剌客屡见,宴国形式刚定,宴子桀可谓内忧外患,即决意出兵,又不能不防国内动乱,便安排原拓阵守宴都,叶纳随军出征。

    西砥是游牧族,男女老少皆精骑术,叶纳又自幼好武,十三岁时便同兄长莫查合数度出战,宴子桀虽不担心她不惯军旅之苦,却又担心终是与她族人兵戈相向,便给她封了个中军副将,随同自己左右。

    出征前日,宫中夜宴散去,宴子桀带著仪仗护卫,送叶纳回了她的寝宫。

    叶纳想到两国即将交兵,心下苦闷,却终是对宴子桀恋慕太深,叛离了自己的部族。

    酒到酣处,原本就性情爽郎的她终是按奈不住自己一番愁思,拥住宴子桀要离去的身形,低声道:“子桀,你不要走!”

    曾几何时,这句话……在哪里听到过?

    是他。胡璇,他拉著自己的手,那幽怨含情的清秀面容又浮现於脑海之中。

    当时是感动著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又夹杂著些许心里嫌弃他的感觉,自己冷冷的抽回了手,对他说了些什麽?

    “放手,放了手,我们就还是兄弟。”

    他终无力的放了开,垂下头去,没有很仔细去看他的表情,却隐隐的记得他心碎的闭起双眼……

    而如今……这个美丽的女孩,留在自己身边待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孩,还要伤她的心麽?

    回过身,将她拥进怀里,抚著她的头发:“我不走!永远陪著你!”说给叶纳听,亦或说给自己听?还是……

    还是……

    不敢想像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宴子桀皱起眉头,强制自己压下自己根本不敢相信的念头,深吸了一口气,扳起叶纳的双肩,让自己更清郎的认清眼前的人,极其坚定的道:“凯旋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时。这一生,朕终爱的女子,便是你!”

    “……”含泪望著宴子桀,叶纳轻声道:“若是……子桀你……”不敢说出不吉利的话,叶纳咽下了这句:“……我定是生死随你,可是……若是军情不利於西砥,我只求,能放过我的家人……你可允我?”

    宴子桀猛然间感到一丝凉意。仿佛因果循环,同样的境遇、同样的感情、只有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却不断重复的出现——当日胡璇,也说过这番话……

    “我答应你。”宴子桀拥她入怀,自己也闭起双目,心中却暗筹:若真要坐稳这江山,又不想违背对她的誓言,却也只有在沙场上,除尽自己心中的後患……若终有那一日,你会不会也如胡璇一般,当朝当在朕的身前面般阻挠……最终

    ——也将离朕而去?

    第二章

    荆云与胡璇一路西行,天气渐渐转冷。

    越接近桐城,胡璇的心情也就愈加紧张——那里有令他蒙羞於世人面前的记忆。

    荆云於这些事心知肚明,所以当胡璇提议绕过桐城向西砥行进的时候,荆云什麽也没有点破,都随著他的意照办了。

    近来胡璇晚上都会与一个人接洽。胡璇按照自己打算的计策,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告诉来人,然後由他传报回去。

    荆云於胡璇的谋算可算是了如指掌,更何况有自己在,荆云觉得胡璇也许做得太过谨慎,在荆云看来,他这些安排,加上自己的协助,雷延武就算有十条命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可是荆云没对胡璇说,他想看看,胡璇这样淡泊的人,恨一个人可以做到什麽程度。况且……就算自己出手杀了雷延武,就可以得到他的心麽?亦或是——复了仇,他又会怎样?他就放得一下切了麽?可以不爱那个人?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

    在这个隐蔽的山林中已经停留第三天了。听胡璇与来人的谈话,准备好了胡璇要的一切,五十兵丁、三百犛牛、火把、六百短刀、燃油,最为万全的,也是荆云最为注意的,却是——火药。

    当年在楚国时楚康帝的父亲依求道士炼就天尊丹的时候,便有过这种爆物的记载。只是十分难以配成,而胡璇竟然让人办到了,并设埋在雷延武按胡璇套计的必经之路上……

    “就是这样,”胡璇对接洽的汉子道:“当後给粮仓起事的时候,雷延武就一定会赶来救援,大家就可以向设好伏的方向退,再用犛牛的火仗队由後面冲毁给粮队,逼雷延武往这个方向走。”说到这里,胡璇的面上现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

    荆云看不太懂这抹笑的意思。如果胡璇现在就在假想雷延武被他设计而死,那这个笑容有点太平淡,根本就与他这样处心积虑想害死一个人所得到的结果不相附合。

    “到时候让大家将火把引了投向埋好火药的地方,瓦解了他的护卫队,就算炸不死他……”胡璇看了看荆云,双目闪著一抹矍铄的光彩,或许是自信,或许是对荆云的信任:“到时候荆大哥也可不废吹灰之力,手刃雷延武。”

    荆云点点头。

    “公子,即是铲除雷延武,肖老将军以为,能引得西砥王子莫查合,一举消灭,也算是为中原铲除一个祸害。”来者对胡璇道。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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