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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羊倌(鸭头记) 作者:陌夕月

    第25节

    五百头猪,一个小时全部抢购一空,500头黑猪均价在71块钱,而每头猪抛去附件,基本上都在210斤左右。

    当场交货付款的老鸹子、地缸等人也没急着拉走黑猪,而是跟张栋商量在存放一段时间,上冻后全部拉走。

    又好气又好笑的张栋抬腿给了地缸一脚,“占便宜没够,我告诉你们啊,抓紧,对了,上冻后,黑猪是杀还是你们活猪拉走?”

    地缸是没有二话的让张栋找人杀猪,他直接拉处理好的猪肉走,而老鸹子的选择则跟地缸一样,剩下的,除了一份十头的杀完拉走,剩下的则是活猪拉走。

    点点头的张栋算是同意,而笑嘻嘻的地缸则叮嘱张栋把自己那一百附附件留出来,要是有时间,最好是把肠子、肚子和腰子给收拾出来。

    气的张栋拎着响锣就要锤他,哈哈大笑的地缸以与身材不相符的敏捷嗖的一下跑了,送走所有的老客,耿天看着俩手空空的武鹏有些不好意思。

    “武哥,要不然我给你匀出十头吧,就按照总部给你的价格。”

    耿天的话让武鹏笑了,满脸温和的拍了下耿天,“算了,天儿,你不了解那些外国人,在他们看来这个价格已经很高,在他们心中,咱们国家没有值钱的东西,没有就没有,不惯这毛病。”

    武鹏没有说,他们超市从小鬼子哪里进来的香猪肉都是100好几甚至二百多,那个高价甚至让武鹏觉得是个笑话,在武鹏看来,那破玩意还没有农村自己养的笨猪肉香,可就是这,那些死老外也上杆子去买,因为想到这,武鹏的心情极度的糟糕。

    五年的外企,武鹏不仅仅身累,心也是极度的疲惫,不是工作量有多大,而是很多时候沟通是个问题,总部总想用最低的价格拿到最好的东西,这点,作为生意人,无可厚非,可让武鹏无法忍耐的是,吃着拿着还鄙视着,一次两次三次,武鹏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

    没有急着离开的武鹏跟着拍卖结束后的耿天、顾伟、邱大炮等人离开了猪场,一路慢悠悠的往四合院走去,路过果林的时候,武鹏还摘了两个透红透红的大苹果。

    在身上蹭了蹭,吭哧就是一口,浓郁的果香让武鹏舒服的哼了一声,“真他奶奶的香啊。”

    第一次说脏话的武鹏把耿天吓了一跳,在耿天眼中,武鹏那就是哪哪都是精英范的顶级白领,温文尔雅又不少精明。

    目瞪口呆的耿天把邱大炮、杨锦逗乐了,自己都憋不住笑的武鹏哈哈一笑,把多出的苹果塞到兜里,“天儿,你武哥也是大老粗,这一出都是装的。”

    边说边笑着指了指西装革履的那副外表,干巴巴的笑了一下的耿天抿了下双唇没有吭声。

    而悠闲的好像逛大街似的武鹏则边走边看,间或啧啧两声的跟着邱大炮打屁,直到走出果林,回头看看占地面积极大的果林,武鹏才收起脸上的嬉笑,“天儿,你们今年的果实还送罐头厂?”

    武鹏有些迟疑的询问让耿天不解,点点头,“差不多,果树已经成熟,结的果也多。”

    皱了下眉头,武鹏有些犹豫,“小武是不是有啥想法?”

    眼珠子转悠了一下的邱大炮哥俩好似的搂住了武鹏的肩膀,呵呵一笑,抖开邱大炮大象腿似的粗胳膊,“瞎了,现在罐头不值钱,之前的是干果。”

    常年游走在各大超市,国内国外没少走的武鹏对市场有着极其敏锐的眼光,短短一年,国际市场上的干果持续上涨,国内虽然还没有明显的上涨幅度,但在武鹏看来那是迟早的事,现在要是趁着市场空缺大,一句拿下抢下干果市场,绝对大有赚头。

    武鹏的话让几个人同时一愣,随即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见猎心喜的顾伟这下更是有了把武鹏拐来的念头。

    这人的眼光魄力实在太优秀了,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脚下的步伐一顿,拉着耿天招呼武鹏下山直奔耿家的老房子。

    不明所以的武鹏压下心底的疑惑,跟着几个人下山,而除了杨锦就连耿天都不知道顾伟想干啥,也没急着追问,而是跟着一路往山下走。

    直到推开院门耿天才明白顾伟想干啥,一言不发的顾伟带着武鹏走进了自家宽敞的堂屋,差不多占据了大半空间的机器出现在武鹏眼中。

    诧异的挑了下眉梢,“这是德国进口的烘干机!你们双鸭屯行啊,这东西咱国内才刚开始进,你们都已经进家门了。”

    呵呵一笑的顾伟让武鹏把兜里的苹果拿出来,推上电闸打开机器,把苹果一刀切开放进了机器里。

    嗡嗡的轰鸣声后,烘干的苹果干从出口跳出,不过是直接封口的,拿出封好口的袋子递给武鹏,“是不是这样?”

    这才明白顾伟什么意思的武鹏失笑的摇摇头,“不是,水果干可不是这样直接弄出来。”

    停顿了一下的武鹏瞄了眼机器,“机器还行,主要是水果干是要处理的,把壳抠掉,处理成薄薄一片,进行烘干。国内的我估计要处理一下,就是加蜜或是加糖,不过国外不用,老外追求的是原汁原味。”

    话音刚落,武鹏就反应过来顾伟想干什么,忍不住失笑的武鹏点了点顾伟,摇着头。“地方太小了,你们要是真想干,至少要有自己的工厂,而且手续要合格,我的建议是直接出口,原汁原味什么都不用加,机器也要多上几台,一旦出关经过检测,那么订单也是很大的。毕竟国外的市场空缺太大,好的东西不会有人吝啬的。”

    武鹏的话让屋里的人全部沉默了,靠在机器上仔细考虑的顾伟随即看向耿天,微锁眉心的耿天也知道武鹏的建议完全为了双鸭屯好,可这事耿天自己做不了决定,还有就是耿天怕真的建了工厂到时候污染双鸭屯的环境,这里的环境才是耿天最看重的。

    想到这里,耿天抬起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耿天的担忧让武鹏笑了,“傻,你们这里不能建厂,交通不方便,我的建议是在镇上,302国道边建厂,距离双鸭屯不远而且不会污染到双鸭屯的环境,不过…”

    停顿了一下的武鹏认真看向耿天,“天儿,你要是真想干,我建议你在环境污染上多下功夫,国家的形势只会一年严过一年,环境做好了,不会出大问题,哪怕这部分多花费点,也要做到最好。”

    武鹏的话好像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就连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杨锦都满眼诧异的看向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武鹏。

    而邱大炮则跟顾伟对视一下,彼此眼中闪过的深意让俩人同时笑了,人才啊,绝对的人才。

    站直身体走到耿天身边,低头看向愣愣的耿天,“天儿”

    哎了一声,瞬间回神的耿天两只眼睛锃亮锃亮的,“武哥,你来双鸭屯吧,你来组建工厂,工资除外我给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耿天的话音刚落,武鹏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耿天,“认真的?”

    用力点点头,收起脸上的欣喜,一本正经的耿天上前一步,站在了武鹏面前,“是,武哥你来双鸭屯吧,俺知道俺们这就是农村,比不上大城市,可俺保证,只要你来,一切你说了算,俺们绝对不插手。”

    耿天的意思武鹏明白,就是权力下放,一切他说了算,可真要来?武鹏有些犹豫,从城市来到乡下,对一直生活在城里甚至出过国的武鹏来说这个决定太难了。

    可让武鹏直接拒绝,武鹏张不开嘴,耿天的真诚武鹏感受的到,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给予了最大的信任,这让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武鹏有些不舍。

    沉吟了半响,武鹏微微摇摇头,露出了少见的诚恳,“天儿,武哥不敢保证,你让哥好好想想行不。”

    虽然有些遗憾,可耿天也知道这是必然的,武鹏要是冒然答应了,那就不是武鹏了。

    ☆、 第114章

    一待就是一个星期,这期间,武鹏不单单去了县里还专门跑了一趟镇上,一待就是一天的武鹏想了什么耿天不知道,可耿天看得出武鹏在犹豫。

    耿天也知道让武鹏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可耿天不想放过武鹏,武鹏为人精明,目光敏锐,最让人心动的是,武鹏有底线,这才是耿天最为看重的。

    而且顾伟也曾经说过,如果一定要形容武鹏,那么只有两个字,“君子”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不管武鹏的外表怎样,本质上极其的正直。

    而这样的人也是最适合双鸭屯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总是装作如无其事的耿天一次次溜边的眼神让武鹏暗笑不已,摇头失笑的同时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去考虑。

    前后利弊全部想到的武鹏在第二天清晨告辞离开,什么也没说的武鹏突然的离开让耿天很是失落了一阵,好在这样的失落随即就被杨锦的电话打破。

    “杨总、你、你说真的?”

    大嗓门的惊呼把刚刚睡着的耿林吓的哼哼两声,小嘴瘪兜瘪兜的要哭,吓的顾老三赶紧趴在耿林身边,“小林乖,觉觉啊,爷爷在,谁欺负我们小林,爷爷打…”

    一遍遍的重复中,小耿林瘪兜的小嘴终于再次扬起,在耿二生的瞪视下,缩了下脖子的耿天讪讪的笑了一下,赶紧拿着电话踮着脚跑出了房间。

    一路小跑的回到自己房间,深吸一口气的耿天再次把电话贴在耳边,“杨总,你说的是真的?”

    呵呵笑了一下的杨锦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火机把玩着,“天儿,杨哥啥时候骗过你,这机会不容易,三年之内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要是想定,抓紧时间,毕竟下次什么情况是不是这个价格很难说。”

    紧抿双唇的耿天紧锁眉心,“杨总这太突然了。”

    耿天心里真是没底,一下子拿出七八百万,可以说,耿天连家底都掏空了,想到刚刚入账的那笔货款,想到即将动工的扩建和惦念许久的香云纱。

    耿天额头直蹦,再次怀疑当初怎么会认为两千万能把天捅破了?那时的天真,几年下来,耿天想都不敢想。

    可耿天也知道杨锦的路子野,他敢这么说一定是真的,烦躁的蹭了蹭头皮,“天儿,你也好好想想,这次因为是国家从德国进口机器,机会难得,价格也是实实在在压下来了,最晚三天杨哥还能给你们塞进去,要是超过这个期限,杨哥真是没办法了,天儿,要是差钱,杨哥可以把明年的藏红花钱打给你,算是提前预定。”

    也知道这笔钱对于耿天或是对于双鸭屯来说太大了,杨锦最初也是犹豫,可王勇的一句话提醒了杨锦,双鸭屯的发展已经进入第一个瓶颈,想要突破这个瓶颈,那么就是把更多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创收更能把利益相捆绑?而且有了这个工厂摆在明面上,双鸭屯才能得到更多喘息的机会好好规划发展。

    想到那个已经到达时间顶级水平的藏红花,想到那一幅幅精美的卷轴,先把关系递过去的杨锦这才拨通耿天的电话。

    蔫蔫的挂断电话,耿天没精打采的趴在了炕上,一台机器就是一百四十多万,怎么也要上五台,这还不算辅助的机器和盖厂房钱,仔细一算,耿天的心都突突了。

    第一个感觉就是心疼,不是一般的心疼,耿天就想不明白,咋一进钱就来事一进钱就来事?恨不得抓墙的耿天在自家大炕上翻来覆去的咕噜,直到把上班的顾伟咕噜进屋。

    手里拿着大红色请帖的顾伟还没进屋就看到自家傻蛋在炕上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干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的顾伟推开房门靠近耿天。

    伸出大手一把捞过蔫搭搭的耿天,低头碰触了一下,“怎么了?”

    伸出手臂抱住顾伟结实的腰身,蔫了吧唧的把杨锦的话转述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顾伟沉吟了半响。

    坐直身体靠在身后的被垛,“那你哪?天儿,你咋想的?”

    带着一丝哄劝的低沉中,靠在顾伟身上,拽着顾伟的手指头,手指还无意识的一下下抠着的耿天蔫搭搭的看了一眼顾伟,“好不容易赚点钱,还没捂热乎哪,这要是一把拿出去了,啥也不剩了,而且杨总给统计了一下,算上辅助设备没有个八百多根本下不来,这还是走的内部价格,俺刚赚钱。还寻思这几天去市里给咱爷、咱爹和小林他们买几件衣裳,你说家里这些年也不少赚,可除了我回来那年给买的几件衣裳,这些年就啥也没填。还有咱爹想要个电视上做广告的大冰箱…”

    嘟嘟囔囔的把心底那点不愿好像倒豆子似的倒腾干净后,耿天感觉也没那么郁闷了,而顾伟也算知道了,知道耿天在纠结什么。

    说白了就是一下子拿出去的太多了,而且那东西是死的,不像买猪买羊的时候,能看到活物,不过对于杨锦提出的先行垫付,顾伟是不愿的,但不是小心眼,而是顾伟觉得他们之前其实就是利益关系,杨锦过于上心了,顾伟不是耿天,单纯,虽然有戒备却想不到,顾伟想的要很多,这样上杆子的搭梯子,顾伟不信杨锦没有缘由,顾伟看的很清楚,杨锦首先是个商人其次才是朋友。

    不过心底这些想法顾伟并没多说,哭笑不得的顾伟安慰的拍了拍耿天的后背,“马上年底了,我们单位要发奖金,等发下来咱就去市里,给咱爹买冰箱也给家里几个老的买点好衣裳,中不?”

    细细的哄劝中,总算勉强点头的耿天努力调整着心态,晚上又跟耿顺、张百利、赵国军和村里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后,算是彻底下了决心的耿天拨通了杨锦的电话。一个字,买。

    粗声粗气中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耿天把个杨锦逗的哈哈哈一阵大笑,撇着嘴,嘟囔着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耿天怕自己后悔,挂断电话就把首款打给了杨锦。

    瞬间瘪下去一大截的钱包让耿天心都跟着抽抽了一下,闭着眼把手机塞到柜子里的耿天怕自己上火干脆就不看了。

    而挂断电话的杨锦沉吟了半响后,拨通了武鹏的电话,没有多说,只是说了耿天付款买了五台德国进口机器。

    说完,杨锦把电话挂断了,而回到市区的武鹏看到发出嘟嘟的电话,无奈的笑了一下。

    长出一口气,挺直脊背走进了公司,第一时间拨通总部电话,只有一个意思,没有拍到,价格不合适,预料之中的指责和扣薪让武鹏笑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似的彻底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的武鹏在打开电脑,快速打出了一封辞职信发给了总部,随即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大步离开。

    正好是下班时间,捧着纸箱子的武鹏在同事或诧异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坦然的离开。

    回到家,放下手中的纸箱,换下外衣的武鹏洗洗手回到了对门的父母家,带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的武瑞生听到门响抬起眼帘看去。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武鹏时,一副儒雅风范的老头子笑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来个电话?那地方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去把我捎去。”

    一连串的追问把武鹏逗笑了,大步走到老头子身边坐下,“老武头,你想什么时候去收拾行李就行。”

    刻意提高的声音让武瑞生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武鹏,“儿子?”

    哪怕那时有着无可阻挡的决心,可面对老父时,武鹏还是有着淡淡的忐忑。

    低垂下眼帘,悄悄的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的武鹏看向武瑞生,“爸,我辞职了。”

    没有急着接话只是示意武鹏继续的武瑞生明白儿子肯定是有后话,而看到示意的武鹏无奈的笑了一下,“去双鸭屯发展,哪里办了个工厂,需要一个职业经理人。”

    剪短又干脆的把决定说了一遍的武鹏以为父亲会愠怒,可让武鹏没有想到的武瑞生只是沉默,还是闭着眼的沉默。

    武鹏很了解自家老爷子,老头子开明不假,可也是有底线的开明,这次的决定固然有着破釜沉舟的意欲,可武鹏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已经三十三了,到了男人鼎盛之初,这个年岁的男人成熟而且有了一定的阅历,对于这个年岁的男人而言,也将是一个巨大的转折,一旦这个转折点抓住了,那么男人的路会越走越宽,可一旦这个转折没有把握住,那么随着年纪的增长只会越来越裹足不前。

    毕竟随着年纪的增长,男人需要考虑的也越发的多,尤其是一旦有了家庭的束缚后,方方面面的都要考虑到。

    武鹏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大展拳脚并没有约束的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在外企还是国企都很难。

    双鸭屯固然有双鸭屯的劣势,但双鸭屯也有双鸭屯的优势,那就是双鸭屯正处在转折处,说白了,双鸭屯正处在起步初期,运作好了,这就是个双赢的局面。

    而且武鹏相信耿天也相信双鸭屯的父老,耿天既然敢保证权利全部下放,那么双鸭屯有一个算一个就不会出现拖后腿的情况。而这才是武鹏最为看重的,长久的沉默,一言不发的武瑞生让武鹏越发的不安,直到吃过晚饭,直到到了休息的时间,一直没有吐话的武瑞生让武鹏知道老头子今个不会说。

    动了动双唇,想要说些什么的武鹏在母亲的示意下咽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冲着母亲徐静秋笑了一下,起身的武鹏安慰了老父几句转身离开。

    叮嘱儿子洗澡不要忘记打开排风的徐静秋关上房门,走到老伴身边,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和水果刀,默默的削着苹果。

    薄薄的皮,贴着果肉被消掉,一刀切开,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分开手中被切开的水果,“瑞生。”

    慢声细语中的温柔中,长出一口气的武瑞生接过老伴递来的半个苹果,冲着徐静秋安慰的笑了一下,“静秋,儿子长大了。”

    武瑞生的感慨把徐静秋逗笑了,嗔怪的白了一眼总算露出笑模样的武瑞生,“儿子早就长大了,瑞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柔声的询问,放下苹果的武瑞生拉住徐静秋不在细腻的双手,细细的把武鹏的决定转述了一遍,从开始的满脸不愿甚至倒着一丝不悦,到慢慢的沉静。

    久久无言的徐静秋想了半响才抬起头看向武瑞生,“瑞生,你的意思是赞同!”

    肯定的询问武瑞生笑了,靠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微微点点头,“静秋,你是研究现代经济的,你说国家的形势是什么?”

    武瑞生的反问,徐静秋笑了,虚点了下武瑞生,“狡猾。”

    老妻的调侃武瑞生哈哈一笑,“农村包围城市的时代到了,静秋啊,咱儿子了不得啊,看得远想的清,不错不错。”

    不提老两口这一夜有着怎样的欣喜,第二天一大早,再次打开房门的武鹏被老爷子带到了书房,示意儿子坐下后,武瑞生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存折递给武鹏。

    “儿子,这是我跟你母亲的回答。”

    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的武鹏低垂了下眼帘,接过这本他知道的存折,武鹏明白这里面其实是父母给他留着结婚用的钱,是父母一辈子的积蓄,薄薄的一个小本子入手的刹那。

    连心都沉甸了许多的武鹏上前抱住了满头灰白色发丝的武瑞生,“爸、谢谢。”

    轻笑出声的拍了拍武鹏的后背,“好好干,儿子,爸爸相信你一定能干出个名堂。”

    没有任何条件的支持让完全没了后顾之忧的武鹏眼底充满了笑意,微微后退一步的武鹏看着满头银发的老父,想到双鸭屯那些满脸幸福悠闲的老人,心底一动的武鹏拿出手机把在半山腰拍到的四合院翻出,“爸,你跟我妈没事跟我去溜达溜达吧,你看看这是双鸭屯刚刚盖好的四合院,耿天,就是那个卖米的,他爷爷住在哪里,而且村里的老人也经常过去,还有全波就是小胖子的爷爷,也在。你跟我妈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当去玩了,要是喜欢,还能在旁边种地,我妈不是喜欢花吗,正…”

    又是看又是说,游说父母的武鹏其实根本原因就是不放心,毕竟父母年岁也大了,虽然周伟全是老邻居,可没有孩子在身边还是有许多的不便,可武鹏也知道一旦接手,他是真没有时间顾得上父母。

    这么一想,武鹏越发的不忍心把父母仍在城里,虽然双鸭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便,可双鸭屯有一样好,空气好养人,不说别的,就说老耿爷子,九十岁的人了,看着跟七十似的,身体硬朗的不行。

    不提武鹏怎么游说父母,远在双鸭屯的顾伟却在第二天一早赶到了县里,找到了胡岳阳,把双鸭屯要干的大事讲述了一遍,又惊又喜的胡岳阳差点没蹦起来,胡岳阳知道耿天这是给自己送政绩来了。

    不过随即顾伟也说了,现在差钱,需要胡岳阳出面去市里的总行帮着办贷款,并且这笔贷款必须由县里出面作担保,同时,一切优惠政策彼此开绿灯。

    顾伟提出的要求让胡岳阳迟疑了,由县里出面做担保说白了,风险共存,这对于胡岳阳而言责任极大,对于刚刚脱贫的f县来说也是一个先列。

    让胡岳阳好好考虑后,顾伟匆匆离开,离开县委大楼,直奔驻军的顾伟找到训练的刘金喜,同样一个来意,要钱,希望刘金喜让白鑫来一趟。

    其实电话顾伟不是不可以打,但是手里掐着常服订单的顾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其后的订单,顾伟不希望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的太复杂了。

    那样,现在的情况是,分区求着双鸭屯而不是双鸭屯求着分区,可一旦把彼此之间的位置调换了,那么双鸭屯就太过于被动,更何况,双鸭屯舍了大订单,而全力支持边防,单凭这点,顾伟也希望分区能够在明年三月之前把所有的款项全部结清。

    而且顾伟还点清,为了保证边防的后勤保障,耿天大手笔的进了一台好几百万的进口烘干机,就是为了把更多的蔬菜送到边防。

    张口结舌的刘金喜听到耿天悄无声息的竟然干了这么大事,刘金喜都坐不住了,这说明啥,说明人家双鸭屯真把边防后勤当大事了,没有人比刘金喜更加了解边防的苦。

    回过神的刘金喜用力搓了搓手,连衣服都没换,拉着顾伟上车直奔市里。

    一走就是两天的顾伟在第二天的晚上摸黑回到双鸭屯,两天一夜,省城跑了个来回的顾伟不仅仅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曾灿国,曾灿国的突然出现和满脸疲惫的顾伟让耿天一下子想到消失了两天的顾伟干了什么。

    不提心底的酸涩和欣喜,带着曾灿国直奔老房子的耿天打开了老房子的大门,灯光下,崭新锃亮的机器在灯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出现在曾灿国的眼中,亲自动手操作了一番并看了直接封装的干菜。

    激动的曾灿国用力握住了耿天的手,闲话没有,只是一个保证,明年三月之前,所有的尾款全部结清,同时也会给耿天支付一半的常服钱。

    ☆、 第115章

    忙碌的春节悄然划过,乍暖还寒时,最后一笔尾款终于划到账面,拿着由胡岳阳出面做工作县里作担保从总行贷来的二百万和全部的尾款,合计四百七十万,耿天交给了武鹏。

    薄薄的一张卡片沉的武鹏心都翻滚了,深深看了耿天一眼,冲着站在耿天身后的父母点了点头,武鹏离开了,离开待了近两个月的双鸭屯。

    黑色的小轿车缓缓驶离,扶着老伴站在山脚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轿车,武瑞生的眼底闪过一抹暖意,“天娃,你就不怕小鹏带着钱跑了?”

    突然出声的武瑞生让耿天、顾伟对视一眼,同时转身露出笑容,“武叔,武哥不会的,他不是把您和阿姨压在了双鸭屯吗?“开着玩笑的耿天惹来武瑞生和徐静秋的哈哈大笑,满眼温和的徐静秋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拍了下耿天,“小天,谢谢你今日的信任,我相信我儿子,他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笑着点点头,一双笑弯的眉眼有着淡淡的温和和朴实,“徐姨,七哥说过,武哥是君子。”

    耿天的话让徐静秋和武瑞生诧异的看向站在耿天身边的顾伟,乍一开始知道俩人的关系时,武瑞生很是诧异,在武瑞生看来这样的事情在城市都很少得到认可,可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俩人却可以淡然处之的直接面对所有的父老乡亲。

    那一刻,武瑞生不知道该说双鸭屯的人善良还是该说这地方的民风彪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次的看到俩人相处的武瑞生明白,就好像肋骨,耿天和顾伟就是彼此的肋骨,那种缺一不可的相容已经融入对方的骨血。

    彼此牵绊又彼此包容,用一句相濡以沫来形容耿天和顾伟一点也不为过。

    边走边慢慢的往山里走的耿天伴着留在双鸭屯的武瑞生和徐静秋回到山里,三月,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化时,可山里因为温度相对高一些,所以此时的积雪和冰锥在正午时分已经开始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雪水。

    清澈的溪水边上的薄冰也在一点点的回缩,经过一个冬天的积雪覆盖,第一个冒牙的藏红花基地已经能够看到那抹春的美色。

    小小的嫩芽,夹杂在积雪中,努力的伸展着并不强壮的腰身,嫩嫩的绿,娇艳的让人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年初七交出的订单收回了三分之一货款,这一次,因为分区订单的关系,耿天没有继续增加订单,而是叮嘱王美凤等人快速的把手里的活计赶出来。

    而耿天手里的巨幅挂件也趁着寒冷时赶出交给杨锦,紧随其后的巨幅,耿天推辞了,不是不缺钱,而是耿天希望把所有的心思用在分区的订单上。

    老吉已经从首都把自己的常服邮寄到双鸭屯,入手的刹那,耿天就知道手中的常服是无可争议的一等品,仔细盘算了一下后,耿天寻思又寻思。

    要说双鸭屯能不能做出来,能,可要是做衣服,最好是机器织成的布更结实,机器织而手工做,这样一算,成本就上去了,当初耿天预想的一套能赚二百多的预想也随之被打破。

    好在耿天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更不是个昧着良心只知道抓钱的钱串子,周勤、万浩源前脚把货款打来,后脚耿天就买了机器。

    不过这样一来,耿天的摊子是越铺越大,头疼的同时,要说没有窃喜是假的,可耿天也明白,双鸭屯现在缺人,还是严重缺少人才。

    扒拉来扒拉去,就差把手指头扒拉掉皮了,可还是没找出好的管理人才,从周勤和万浩源的订单上,耿天已经发现了许多问题。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一块布,要说耿天缺不缺,不虚的讲,真不差那点东西,可耿天不乐意,连声招呼都不打,拿着扔在框里的小块羊绒布回家。

    真要是张嘴,像王美凤、大荔或是沈晓丽似的,直接张嘴,要那点碎布头子,耿天还真不会说啥,毕竟从另一个层面看,那是没拿耿天当外人,何况,就是不要,耿天也会让王美凤大荔给大家伙分一分。

    可耿天不愿意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那种反正你不要我替你处理的姿态是耿天极其厌恶的,耿天虽然不是什么走一步看三步的主,确毕竟在外面待了十年,耿天知道这样下去,今天是布头,明天可能就是一块布,后天甚至能拽走一只羊。

    这个风气必须刹住,可谁来?可以说这个角色绝对的黑脸,满双鸭屯耿天硬是没找到合适的。看到愁的直挠后脑勺的耿天,全波犹豫了一下,悄悄的找了秦城,亮了一晚上的灯光下没有人知道哥俩说了些什么,只是第二天下午,酒醒的秦城胡子拉碴拉着全波的找到了耿天,要接手耿天手里的手工纺织作坊。

    不过秦城也说了,这个黑脸他能干,可耿天也好耿顺也罢绝对不能拆台,同时秦城也捎带上了全波,让笑的跟个弥勒佛的全波唱白脸,秦城也提醒耿天,既然真的想走正规的路,那么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虽然不知道秦城所说的一定要提前说清楚是啥事,可耿天还是出面把村里的大户和老人请到了老房子。

    坐在人群中,充当观众的耿天听着秦城甚至可以说扒下衣服的掏心窝话,心里骤然升起一抹羞愧,其实耿天明白,不管秦城在双鸭屯待了多久,秦城毕竟是外人,由秦城的出面名不正又言不顺,时间长了,秦城在双鸭屯是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的。

    想到这里,红头涨脸的耿天站起身走到了秦城身边,恳切的把三个月来,手工作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耿顺、赵国军等人咋想的耿天不知道,可耿天知道,老人们想到了,想到了这样下去的弊病。

    长久的沉默后,叹了口气的耿顺和张百利对视了一眼,彼此点点头后起身,随着耿顺、张百利的起身,赵国军、乔刚全部起身走到了耿天身边。

    而唯独赵晓乐子没动,看着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赵晓乐子,耿天心沉了沉,因为第一个拿作坊东西的就是赵晓乐子的媳妇。

    绷着脸的耿天沉默的看着低头用头顶说话的赵晓乐,半响后,轻声吐出一段话,“城子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双鸭屯想发展,就必须有个章程,你跟全哥好好商量一下,国军哥跟你一起,他了解村里的情况。”

    说完耿天转身大步离开,闷头走在黑漆漆的小路上,越想越憋屈的耿天是真觉得窝火了。合着养来养去整出一只白眼狼。

    可这无形中也给耿天提了个醒,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条件越好,物质条件越来越好的双鸭屯人在悄然改变,并不是他最初以为的一成不变。

    回到家,一晚上没睡的耿天翻来覆去的在炕上咕噜,边骨碌还边叹气,把顾伟闹的是哭笑不得。

    失望又灰心的耿天怎么也想不明白,钱就那么重要,重要的连最珍贵的底线都能丢掉吗?想不通的耿天没精打采的窝在家里,一待就是三天。

    直到赵晓乐来了老耿家找到了耿天,看着坐在面前的赵晓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耿天低着头闷不吭声。

    陪着赵晓乐一起的赵国军又好气又好笑的用力拍了下耿天的脑袋,“瞅你那小心眼样,你知道咋回事啊,你以为人家大方子乐意拿啊,你把钱往村委会一拍,设了个专款专项就啥也不管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大方子拿那些破布干啥?人家自己做布鞋给山里孩子邮去,说是自己做的布鞋结实,孩子能多穿几年。”

    大吃一惊的看向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歉意的赵晓乐,又想到自己那点龌龊的心里,轰的一下,耿天满脸涨红。

    就连坐在一旁的顾伟都没有想到以为的事情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个转折,看着因为羞愧而红头涨脸一句话都说不出的耿天。

    暗暗叹了一口气的顾伟拉起耿天,郑重的替耿天像赵晓乐道歉,呵呵笑着的赵晓乐蹭了蹭头皮摆摆手,“歉啥呀,要不是天娃,俺们哪有现在的好生活。”

    赵晓乐的话让耿天越发的羞愧,按住顾伟的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赵晓乐,“乐子,是俺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今个兄弟给你道个歉,是打还是骂只要你心顺溜了咋的都行。”

    耿天是真的觉得难受了,耿天不懂,他是咋的了?能相信县里的那些官官咋就不相信一直没变过的双鸭屯人哪。

    恨不得给自己一拳的耿天想到这里脸都白了。而听到耿天的话,哈哈一笑的赵晓乐子起身锤了耿天一拳,“行了天娃,哥没往心里去,哥明白你都是为了咱双鸭屯,啥事说来就得了,多大点事还能往心里去,说真的,哥当时不出头,不是怕别的,大方子当时干着活也没想那么多,你说要是真的当那老些人面掀了,俺家大方子成啥了。”

    掏心窝子的话让耿天一阵阵的发烧,送走笑着离开的赵晓乐子和赵国军,看着满脸包容的顾伟,苦笑了一下的耿天没有吭声,而是找了耿朝福。

    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后,被耿朝福狠狠的拍了两巴掌,第二天,直接去了村委会的耿天当着所有的嫂子面给赵晓乐媳妇大方子道了歉。

    诧异、惊讶甚至敬佩的目光把个大方子闹个大红脸,抓着破布头子扔向耿天。“死崽子,赶紧滚蛋,多打点屁事还道歉,你拿嫂子当啥人了,行了行了,赶紧滚蛋,耽误干活。”

    说完撵走耿天的大方子低头继续干活,大方子心里明白,要说耿天有啥想法估计是没有,自己看到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自家赚钱了,自家小乐子一年多少钱稍微有点心的都看得到。

    别的不说,就是已经在县里堵了不下三次的魏寡妇就清清楚楚,至于谁说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大方子心里也是清清楚楚。

    只是不乐意跟对方一样的,当然这一切耿天并不知道,离开村委会的耿天在老房子找到了秦城,又羞又愧的把事情转述了一遍。

    目瞪口呆的全波半响才合上嘴啧啧两声,而秦城想的要多一些,不过看了一眼羞愧交加的耿天,秦城也没有多说,只是对小作坊里面的嫂子们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后话暂且不提,一个月前的事情出了之后,耿天是正经消沉了几天,好在没用别人劝,自己想明白的耿天也算从这次事件中长了记性。

    再次明白什么是见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耿天把作坊交给秦城后,彻底甩开手,见天的蹲在山里。

    或是跑到羊舍或是蹲在藏红花地看着冒牙的藏红花,难得的悠闲让身心得到最大舒缓的耿天渐渐平复了急躁的心。

    或许是时间多,也或许是没什么事了,整个人得到解脱的耿天终于有时间仔细去梳理,三年整四年头的双鸭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稳步前行,这不仅仅超出了耿天的预想也让耿天丢掉了最初的沉稳。

    真正剖析之后,耿天终于知道,根本原因还在自己身上,说白了,或是用老百姓的话就是他飘了,浮了。

    想明白的那一刻,蹲在地头的耿天看着满眼的嫩绿,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那段时间,除了顾伟这个枕边人没有人知道耿天想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耿天有了怎样的变化,只是当耿天再从山里下来的时候,越发的温和却也越发的少语了。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悄然划过,奔波了一个月的武鹏回到了双鸭屯,摆在双鸭屯和耿天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直接收购县里倒闭的副食加工厂二是批地皮自己建,要是直接收购有优惠政策,而且就在国道边,但是要是自己建厂只能在国道十里地外的镇边,但是那有一个好处水源方便。

    拿着两个方案,来回看了半天的耿天抬头看向武鹏,“武哥,你的意思是什么?”

    笑了一下的武鹏把第一个收购的文案拿起扔进了垃圾箱,“自己买地皮建厂,天儿,食品加工厂最大的一个必须靠近水源,而且还要在上游,不过相对的排污也是要坐到最好,收购看似有不少便利条件和优惠政策,可那些工人哪?咱是接还是不接,副食加工厂已经亏欠三年的工资了,这就是一大笔钱,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最终还是会算在咱们身上,而且收购之后咱们还要进行大整改,合不上。”

    已经不止一次去考察的武鹏从心讲并不愿意接手县里的烂摊子,不过武鹏也明白,在一个地方就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尤其是像这种民风相对比较彪悍的东北县镇,更是要严守,否则等待的就是鸡飞蛋打。

    看着明确表明自己态度的武鹏,顾伟笑了,拿起还在桌子上的第二套方案,“狐狸。”

    扔下一句的顾伟在武鹏和耿天的大笑中拿着方案离开了,而起了兴致的耿天则跟着武鹏去了镇里,前前后后转了俩小时,耿天明白武鹏没有出口的迟疑,这地方好不好,可以说相当的不错,面积大而且空旷,真要是建厂,后面就是水流。

    可这地方也有个弊病,没有路,就是没有正经八百的公路,想要建厂还要修建一条五公里左右的公路,站在空旷的大草甸子,耿天看向远处国道方向,“武哥,要是修路钱就不够了吧。”

    肯定的询问,武鹏笑了,坦然的点点头,“是,算上我后放里的钱,还是有缺口。”

    预料之中的回答让耿天无奈的吐出一口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借钱或是抬钱,按照耿天和武鹏签订的合同,武鹏出资一百二十万,耿天出剩下的部分,耿天不参与管理,而武鹏则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其中有百分之十是耿天最初承诺的,剩下的二十,则是武鹏倾其所有后把自己捆在了双鸭屯这辆大车上。

    也知道耿天为难的武鹏不是没想出去借,可那些曾经一起吃饭的好同学好哥们一听武鹏蹲在乡下了,哈哈是一个劲打就是不动真格的,只有从小到大一起玩的两个朋友给武鹏凑了三十万打在了武鹏的卡里,想到早晨收到的三十万,“天儿,哥还有借的三十万。”

    轻声吐出的武鹏话语中的复杂让耿天呵呵的笑了,“武哥俺去,俺去抬钱。”说完,也没有了纠结的耿天拉着武鹏又转了一圈才离开。

    第二天,以一份利的利息,耿天从邱大炮哪里抬来了三百万,总资产达到九百多万的食品加工厂也在短短半个月后破土动工,没有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庆典,务求把每一分钱用在刀刃上的武鹏从这天起吃在工地住在工地,跟盯梢似的两只大眼睛锃亮锃亮的钉死了施工建设。

    ☆、 第116章

    三百万的债务背在身上,别看耿天好像没在意似的,可顾伟清楚,耿天上心了,也可以说耿天上火了。

    白天傻呵呵的笑,忙忙活活的脚下不停,可到了晚上,那怕疲惫到了极点,睡着的耿天还是会嘟嘟囔囔的说着梦话。

    心疼耿天的同时,顾伟也极其的无奈,耿天在找到邱大炮的时候,邱大炮也说了,不用给利息,要是耿天乐意的话,给他了百分之三的利益就行。

    可耿天不愿意,在耿天看来,既然说了让武鹏全权处理,那么一切武鹏说了算,武鹏把家底掏空甚至把俩老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不是为了让众多人参与的。

    武鹏的做法耿天明白,说白了就是怕人多事多,可看着明显见瘦的耿天,别人心疼不心疼顾伟不知道,可他心疼。

    好在顾伟也知道耿天这人丁是丁卯是卯,一口吐沫一个钉,既然答应武鹏,他真就不会伸手,趁着耿天在家忙活着那点薯莨,顾伟找到了武鹏。

    把耿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哭笑不得武鹏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双鸭屯,还挺郑重的跟耿天提出只要不指手画脚的,他不介意有人投资。

    把个心不在焉的耿天说的一愣一愣的,回过神的耿天楞眉愣眼的看着武鹏,“武哥,你说啥哪?”

    这下武鹏也懵了,转头看向闷不吭声的顾伟,“老七?”

    微微点头的顾伟摸了摸耿天的头顶,“天儿,你跟七哥说,你这段时间因为啥老唉声叹气的?晚上睡觉也哼哼唧唧的。”

    顾伟温和的询问顿时让耿天明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的耿天拉下顾伟的手,摇摇头,“七哥,你是不是以为俺因为借钱上火了?”

    在耿天带笑的注视下,挑了下眉梢的顾伟点点头,“不是吗?”

    顾伟的范围惹来耿天有一阵的笑声,摇着头的耿天起身回屋抱出一个布包出来,重新做好,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灯光下,一块水波纹的面料出现在众人面前。

    眨了眨双眼,耿朝福发现自己老眼昏花了,怎么看着布料上的水是活的?

    不确定的推了一把身边的耿大生,“大生啊,爹咋看着那布是活的?”

    耿朝福不确定的询问让耿大生皱起了眉头,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向耿天已经放在桌子上的浅蓝。

    淡淡的水波纹好像随风摇动,吓的耿大生呼的一下站起身,“那、那是啥玩意?”

    呵呵一笑的耿天翻转手心,用手背轻轻蹭着浅蓝色的布料,“香云纱。”

    低垂的眼帘抬起扫了一圈,“这就是号称唯一的活面料香云纱。”

    咚的一下落地的心,耿大生抹了把脸,龇牙咧嘴的往耿朝福身边凑凑,“那个大傻子能把他穿身上,这也太吓人了。”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耿大生,推开挡住视线的耿大生,耿朝福往前凑了凑,“天儿,拿来爷看看。”

    哎了一声的耿天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布包,避开桌面递给耿朝福,入手的清凉细腻让耿朝福瞬间瞪大了双眼,贴近一看才发现水波纹的布料看似清透却极其的密实。

    耿朝福不懂这样的布料是怎么弄出来的,传看了一遍的布料又重新回到了耿天手里,齐齐落在身上的目光让耿天失笑的摇头,“不是我织的,这是老寨子留下的,本来是一整块,但是师傅下葬后,随着师傅下葬了,这是师傅临终前给我的,只是以前觉得没希望也没拿出来,这布有七十多年了。”

    边说边轻轻抚摸的耿天想师傅也像大寨了,那个藏在深山里的老寨子人已经越来越少,从师傅去世后,整个毕慈卡老寨,只有不足三十人,而这三十人光老人就占了近半。

    祖祖辈辈守着大山,生活在山脉的艰苦,耿天即使没有看到也能够想象得到,更何况耿天还在哪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不说跟远古时代差不多也快了,吃的是自己种的用的是山里寻来的,就连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每半年由壮年出山买一次。

    那样的苦甚至超出了双鸭屯,曾经的曾经,耿天曾问过师傅,为什么不离开大山,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师傅看着大山,满脸的悲凉,耿天忘不了师傅说的话,师傅说,“我们是毕慈卡,无论生死,都将生活在大山,离开了大山,他们的文化他们祖祖辈辈的守护将成为一种笑话。”

    可随着眼界的增长,耿天也看出了,毕慈卡人不是不渴望,可离开人世太久,他们已经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耿天真怕,真怕有一天,毕慈卡消失。

    耿天不知道连绵的大山有多少像师傅他们这样的老寨,可耿天不忍心看着师傅守护了一辈子的老寨消失。

    这也是耿天想要申请文化遗产的初衷,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继承了师傅的夕络流,可那毕竟是毕慈卡的夕络流。

    时代不断的进步,可丢失的遗产与文化也越来越多,耿天不是政治家,搞不懂他们的思想,可耿天却明白,存在即使理由,任由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是罪人。

    “天儿,你会作吗?”

    熠熠发光的双眼紧紧盯住耿天,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再次轻轻碰触,如果说有谁能看懂香云纱的价值,那么只有一个,武鹏。

    正是因为这样,武鹏才激动不已,武鹏的询问打断了陷入思绪中的耿天,眨了眨眼睛,收回散乱的思绪,耿天点点头又摇摇头,“会是会,但我不是最好的,真正香云纱制作最好的是景大叔。”

    说到这里,耿天皱了下眉头,景大叔已经快五十了,祖祖辈辈都是制作香云纱的景大叔也是单传,耿天想到景大叔还不如师傅,至少不管师傅是否满意,可他有了自己,可一辈子没有离开老寨的景大叔甚至连个传人都没有。

    而他那手制作香云纱的技术与其说是师傅传授的不如说是景大叔指点的。

    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让武鹏压下了心底的兴奋,“天儿?”

    知道耿天又走神的顾伟轻轻拍了拍耿天,“怎么了?”

    顾伟的询问让耿天抬起头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对了,你不是问我是不是上火了吗?没上火,我这几天在配颜料,现在颜料有了,好丝绸没有,在老寨的时候都是景大叔自己纺绸,纺绸俺是不行了,完全没学会,可买好丝绸要去省里吧,咱这边不认那个东西。”

    “去啥省里,你没有,我有啊,天,做吧做吧,武哥给你找好绸子。”

    还没等顾伟开口,激动不已的武鹏蹭的一下跳了出来,哭笑不得的顾伟拉着耿天往后蹭了蹭,“小武,你坐下说,天儿能拿出来就没想瞒着大家伙,这东西我估摸着是不能快了,要是快也不至于没流到市面上。”

    脸上的笑意一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啥时候站起来的武鹏嘿嘿干笑了两声,赶紧坐下,不过坐下的瞬间,武鹏还把凳子往耿天身边凑了凑。

    呵呵笑了两声的耿天揉了下鼻子,“武哥,你真能找到好绸子?”

    带着点点笑意的询问,嘿嘿一笑的武鹏挑了下眉梢,“那是,你说要啥样的,什么颜色,多大面积,一个星期,哥给你运来。”

    顿时裂开嘴乐眯眼的耿天随即把自己的要求提出,从纯色到花纹,从花纹再到图案,耿天要了十种,怕自己忘记的武鹏还郑重的拿笔记上。

    不提武鹏怎么去联系,一个星期后,特意赶到市里的顾伟、耿天下午接到了从苏发来的绸缎,后车座挤满才塞下的货品把耿天乐够呛。

    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稀罕的不行,只是呵呵一笑的顾伟揉了揉耿天柔软的发丝,“这么高兴?”

    恩了一声的耿天这才把手收回来,坐直身体冲着顾伟笑了一下,“七哥,你不知道,那时候景大叔总是拉着俺跟师傅俩没完没了的看他做的那些绸子,说心里话,这些料子也是好的,可照景大叔的还是差一截,七哥,有机会俺想把景大叔接来待一段时间,香云纱市面上不是没有,师傅活着的时候就见过,师傅看过之后一个劲的大骂,说现在的人偷工减料,省那点材料,坏了心肠。”

    只要想起师傅,耿天的脸上就会不自觉浮上笑容,那种怀念让顾伟暗暗叹了口气,是真的想了吧。

    无声的拍了拍耿天的手臂,看着耿天重新露出笑脸,顾伟才彻底松口气。

    错开忙碌的春播,特意给手做了保养的耿天在五月中旬,正式开始动手,看天、看时辰,甚至于看布料浸透的深浅,定点定时的耿天整天整宿的蹲在自家的大院里,而知道这时,顾伟才知道耿天特意铺设的青石板是干什么用的,也算了解那几个纯木的架子有什么用。

    或晒或阴干,足足忙活了五十天,一卷荷花图案的香云纱终于制作完成,当带着荷花图案的香云纱被整理好并打开时,在场的所有人惊呆了。

    静静的伫立在水中的荷花在水波荡漾中轻轻摇摆,含苞待放的花蕊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第一眼时或许还没有发现,但是再一看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出,荷花、荷叶、清波荡漾的湖水全是活的。而这也是香云纱最大的特色,第二眼美女也就是俗称的活的面料。

    ☆、 第117章

    或惊叹或惊艳的目光中,只有耿天深深皱起了眉头,近乎执着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那块被众人称赞的布料。

    久久的注视后,闭了闭眼的耿天上前,粗暴的把布料卷吧卷吧塞到了箱子里,随即大步离开。

    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中,皱着眉头的顾伟追了出去,短短几分钟,闷不吭声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

    抬腿就跑的顾伟追了半天才追上生闷气的耿天,跟在耿天身后,看着好像没头苍蝇似的一个劲往前走的耿天。

    顾伟一把抓住耿天的手臂,手腕微微用力抱住了因为生气而五官紧绷的耿天,入手的僵硬让顾伟心疼又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每耿天的情绪起了变化时,最心疼的也就是顾伟,轻抚怀中的僵硬,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下下的轻抚,终于缓下僵硬的耿天抬起手臂环住了顾伟坚实的腰身。

    “做的不好?”

    想了又想,顾伟发现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耿天气成这样,而且顾伟隐约的猜到或许还是跟那个已经离世的老人有关。

    顾伟温柔的询问,抿了抿双唇的耿天闷闷的点点头,“七哥,不对,师傅和景大叔做出的不是这样的,你们看那些面料上的荷花是很刺眼的灵活,可景大叔做出来的是蒙着白沙而且上面的图案忽隐忽现,也就是说,布料做成衣服后,随着身体的移动而变活,真正精致的时候只是静态的。”

    低喃着把老师傅、景大叔制作成的香云纱和自己对比一番的顾伟虽然依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却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个不成功的布料,说白了就是瑕疵品。

    摸了摸耿天的额头,“认输了?”

    带着笑意的调侃,瞪大双眼的耿天白了一眼,耿天没有说他是真的觉得郁闷了,在制作的过程中,就连添加的水耿天都是兑的灵泉,可制作出来的只有形而没有神,用老师傅的话就是皮毛中的皮毛,只能骗骗外行。

    想当初,为了盯着耿天学好香云纱的制作,老师傅是见天的蹲在耿天身边,手里的小棍子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只要有一个地方做的不对,小棍子是肯定会落在身上。

    七个月的老寨生活,把耿天盯的就差上厕所都打个招呼,而景大叔虽然没有直接说明教耿天,可那也是一天三趟的走。

    “小天啊,师傅希望有一天你能把毕慈卡夕络流的织锦和香云纱融入在一起,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小天,记得告诉师傅一声。”

    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师傅临终时的殷殷期盼,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能够有那么一天的耿天眼中心底充满了自我质疑。

    碰的一声脆响,还没等耿天的自我怀疑扩散,一个响头敲在了脑门子。

    快速扩散的刺疼让耿天龇牙咧嘴的抬起头,疑惑不解又带着点恼怒的目光落在手都没缩回去的顾伟身上。

    “七哥,你干啥啊。”

    不悦而又带着点失望的顾伟看着揉着额头的耿天,“天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行?仅有一次失败你就怀疑这怀疑哪的,扔下一屋子老老少少抬腿就走,哪怕你说一句话也是那个意思可你是抬屁股扔下个后脑勺就没影了,你让人家武叔和武婶子咋想?你让咱家那四个老的咋想?咱不说别的,就说这段时间,你多长时间没好好跟爷爷说说话,陪儿子玩一会了?忙,知道你忙,可你就忙的一点时间没有吗?整天的香云纱香云纱的,如果香云纱让你变的不管不顾,那么我宁愿你不会。”

    说完,带着一丝心虚的顾伟转身就走,快速消失的身影,愣愣的站在山间小路的耿天傻了。

    久久无法收回目光的耿天沉默了许久收回目光的第一个感觉不是委屈不是气愤而是出了一身冷汗。

    慢慢的挪动双脚来到最近的溪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耿天神情恍惚的没有看到躲在后面悄悄跟着的身影。

    站在树林里,借着大树默默守护的顾伟看着背对着树林的耿天,暗暗着急。

    这些话其实顾伟早就想说了,只是想着耿天不容易一直压着,不单单压着心头的火气也压着耿朝福等人对耿天的不满。

    清凌凌的溪水哗啦啦的流淌,青山绿水的大山在双鸭屯人的努力下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风采,透过茂密的树荫洒下的阳光照着在身上,暖的好像能够直击心底。

    沉默的看着山间溪水,耳边若隐若现的鸟鸣让耿天焦躁不安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儿子?老人?回想起曾经的豪言壮语。

    耿天埋在膝盖上悄悄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什么时候起?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小小的肉团子不在啊啊啊的找自己?从什么时候起,老爹也不再喊着天儿天儿?从什么时候起,老爹不会再问天儿晚上吃点啥?

    极力想去否认,可让耿天烧的慌的是,想不起来,真真切切的想不起来。

    用忙碌当借口的沉浸在所谓的制作中,只有耿天自己知道,那只是一种借口,“天儿,你歇歇,爹替你会,你去睡会,你看你…”“啥你替会,你会啊你替…”

    什么时候的事情?想不起来,无论耿天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那种带着不悦的对囊就那么从口中吐出,而回应的则是耿二生有些涨红的脸。

    突然在脑海里闪过的片段让耿天瞬间白了脸,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刺疼的同时,耿天的眼圈红了,小时候那些自以为已经消失的画面一一浮现。

    硬生生忍下脚下的步伐,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的顾伟死死抓住身边的大树,连树皮抠下来都不知道的顾伟只是看着等待着也守护着。

    从天亮坐到天黑,一坐就是一天的耿天终于缓缓动了,就在顾伟以为耿天起身的时候,耿天却碰的一下仰着躺在了地上。

    吓了一跳的顾伟刚想动,却发现耿天是自己躺在了地上,潮湿的地面,刺骨的水系子让顾伟皱起了眉头。

    说什么也忍不下去的顾伟抬起了脚步,“天儿、天儿,你在哪?天儿,跟爹说句话…”

    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有着清晰可见的焦急,蹭的一下缩回脚的顾伟随即躲开,而同样听到声音的耿天则呼的一下坐起。

    忽远忽近还在晃悠的电筒让耿天绷紧的心一下子松缓下来,随即眼角微红的耿天跳起,“爹,俺在水边哪。”

    边喊边奔着灯光走去的耿天脚下的步伐有着不自知的急切,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耿天的耿二生眼泪差点没下来。

    孩子窝憋耿二生不是不知道,就连这段时间因为制作那个啥纱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二生也知道,二生只是怨自己笨,咋就帮不上哪,一晚上一晚上的翻来覆去把个顾老三愁的恨不得抓住耿天使劲晃悠。

    两双冰冷的大手一下子握在一起,第一时间把耿天冰冷的手指塞到腋下的耿二生粗糙的大手落在了耿天头顶,“娃啊,咱不气啊,不气,咱天娃最聪明,别说那是啥纱,就是啥绸子对俺儿子来说也是小菜一碟,爹在哪,你说,咋干爹就去,娃,可不行生闷气,要是心里难受就跟爹说,跟小七说,生闷气伤人,要是气个好歹的可…”

    耳边一如既往的絮叨,指尖是顺着掌心恨不得一下子跑到心底的温暖,闭了闭眼的耿天挡住瞬间腾升的温热。

    淡淡的水雾中,只是贪婪的看着耿二生,直到、直到突然住口的耿二生察觉,轰的一下,干干的笑了一下的耿二生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下脚步,“娃,是不是烦了,爹不说不说…”

    懦懦的话音还没落下,软软的把头搭在耿二生肩膀的耿天悄悄的歪头擦了把不小心滑落的眼泪,“爹,对不起,让担心了。”无声的收紧手臂,不赞同的拍了下耿天的后脊,“瞎咧咧。”

    扯动嘴角,忍下鼻头的酸涩,趴在耿二生肩膀的耿天咽回喉间的梗塞,“爹,俺是不是特笨?”

    满是委屈的询问中,呼的一下瞪大双眼的耿二生一把搂住自己老儿子,“谁说的?谁说的?俺儿子那是一等一的聪明,你忘了,小学的时候你回回双百,满屯子数数,谁家孩子有你聪明,再说了,要是不聪明,那老卡师傅咋不找别人当弟子,单单找你一个人,说明啥,说明咱天娃聪明有灵气儿。”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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