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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羊倌(鸭头记) 作者:陌夕月

    第11节

    把曲旭昂等人交给王美凤,秦城、全波看着给果树脱衣服,好在这活简单,不存在啥技术含量,嘻嘻哈哈的一群人干的还挺来劲,而哭笑不得的耿顺、赵国军等人则跑到藏红花地除草,小心翼翼的避开花丛,把贴着根苗处长出的杂草一根根清理干净。

    人多力量大,三天时间,所有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而果树树干上裹满的外衣也全部摘干净,把草皮衣抬回猪场,放进库房,一天没歇,穿过连绵的山峦,直奔东山下山坡,靠近葛家村的张百顺家地头,挥舞的锄头帮着进行最后一次翻地、开垄。

    种子早已筛好,只等第一声春雷响起,而此时,城里来的第一批外来客也离开了双鸭屯,临走时,看着站在车下送行的耿天,露出满口白牙的肖静比划了一下手臂,“屯主,下个月俺们还来。”

    把最后的袋子装上车,拍拍手的杜明上前,抱了一把耿天,“屯主,给你添麻烦了,替俺照顾好俺的树,俺也下个月来,对了,屯主,下次来,俺给你带两只小金毛。”

    笑着看着这群第一印象并不好却用自己的行动改变的朋友,耿天点点头,“放心吧,俺会照顾好的,下个月野菜都上了,提前打个电话,俺给你们备上。”

    嗷嗷的叫声中,四辆车离开了双鸭屯,坐在车上,翻出手机,看着一张张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照片,回想起在双鸭屯的几天,万分感慨的肖静的把照片整理发在自己的微信圈,而与此同时,杜明等人也纷纷在北江春论坛上,上传着那一张张图片。

    田间地头、山水环绕、大片黝黑的土地,裹着草皮衣的果树,甚至还有一张曲旭昂穿着布衫子扛着草皮衣往猪场行走的照片。

    一张张完全不同于以往那份纯自然的天然让北江春等待已久的看客们瞬间炸了锅,抱着属于自己的樱桃树,笑的跟个哈士奇似的杜明甚至把这张照片当做了自己的头像挂在了自己的名字下。

    形式不同,方法不同,所有在双鸭屯经过改造的看客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双鸭屯的喜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车身终于彻底没了身影,送走了肖静、杜明等人,耿天回到院子里,推出小电驴,一拧油门,小电驴冲出双鸭屯,一路直奔葛家村。

    近五十分钟,绕过山路,从葛家村后身上山的耿天把电驴子停在了靠近张百顺家地头最近的大嘴弯,拔下钥匙,绕过大嘴弯,隐约的话语声响起,快步走去,分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百利哥,是不是差不多了。”

    扯着大嗓门的耿天来回扫了一圈,只剩下最后几亩地没开垄的张百利呵呵一笑,“今个能完事,对了,天儿,你家苗抽条没?”

    “抽了,你们这咋整?”

    “百顺媳妇娘家给育苗了,直接从葛家村往上运就行,下苗的时候百顺住过来,这不是离的近点吗。我寻思着在边上搭个棚子,来回也方便点。”

    磕打磕打锄头上沾上的厚泥,张百利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大锄头,挠挠头,耿天没吭声,对于百顺媳妇赵梅,耿天是一百个喜欢,那绝对是十个头的好媳妇,可对于赵梅娘家,耿天只能说面子情,好在赵梅厉害,即使是出嫁女在家也是说了算的。

    反正不管咋样,规矩已经定好,耿天只负责收成果,别的不管,而且,人家好不好,毕竟是一家人,没有外人插嘴的份,耿天只要管好自家就行。

    “对了,天儿,山脚哪房子,你盖小二层啊?”

    想起山脚下六间房的地基,张百利随口问了一句,呵呵一笑的耿天点点头,“二层,要不然怕人多住不下,不过俺没钱了,都是七哥掏的,算俺借的。”

    虽然不知道耿天有多少钱,可这一年多,耿天又是山又是猪的没少拿,光出不进张百利还是知道,按照张百利算计耿天手里也是没多少了,“忍忍,年底就好了,不说别的就是这老些粮食就值不老少。”

    笑呵呵的点头,笑眯眼的耿天没说,何止不老少,这纯绿色的精品粮,耿天准备卖大价钱的,当然,粮食还没出,耿天也没多嘴。

    最后几亩地,一上午就完事了,收拾收拾工具,跳上小电驴的耿天跟着张百利、张百顺、乔刚等人回到了双鸭屯,所有的准备工作结束只待春雷响的双鸭屯总算进入了短暂的休整期。

    焦急等待中,时间飞速滑动,四月二十七日,谷雨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原本透亮的天空有些发沉,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几朵阴云,抽抽鼻子的耿朝福满是沟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天娃,招呼你爹晚上把工具都打打。”

    在屋里哒哒哒的踩着纺织机的耿天哎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甩锤,甩甩胳膊走出房间,走到院子里仰脖看了一眼,有限的几朵阴云还没自家羊群看着显眼,虽然怀疑,可耿天也知道老把式的耿朝福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从仓房把已经打的锃亮的工具全部拿出,坐在房檐下,拿出磨石套上线手套吭哧吭哧打磨着。

    七点、八点、九点、一直没有等到雷响的耿天收拾起摆在炕上的线团,又把机器罩上,泡泡手洗吧洗吧躺在了炕上,揉揉有些发胀的双眼,手臂往额头一搭,没一会,小呼声响起,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轰隆一声巨响,瞬间从梦中惊醒的耿天蹭的一下从炕上爬起,趴在窗台看向窗外,道道扭曲的闪电在天空闪现,轰隆隆,巨响再次响起,豆大的雨点随之从天空洒落。

    ☆、 第60章

    刺眼的闪电,夹杂着阵阵响雷的倾盆大雨好像道道雨雾遮挡住了全部视线,站在房檐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耿天皱起了眉头。

    第一场雨,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一旦大雨停下,必须第一时间把秧苗插到稻田里,可那四百二十亩不是小数目,先不说插秧机能不能上山,就是能,耿天也没打算用。

    雪水、山溪、黑土、一颗颗敲碎的土疙瘩,近半年的准备,插秧机一上,别的不说,至少味道上就会差很多,屏蔽机器的初衷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留稻子的原汁原味。

    可摆在耿天面前的现实是人手,雨水一听,正式进入插秧期的双鸭屯除了仅有的老人和上学的孩子,一个人都抽不出来,而家里能抽出的人手,满打满算只有耿大生、陈福海、耿天、顾老三、秦城、全波、顾伟。

    陈福江、张栋负责看守猪场,而耿二生则照看羊群和藏红花地,八个人,四百二十亩地,三天的时间里,必须把所有秧苗插完。

    想想后脊都凉飕飕的耿天愁的上不来气,而站在耿天身边仰头看向天空的耿二生同样紧锁眉心,“天娃,还是你去看羊群和藏红花,爹下地,爹速度快。”

    温和的询问耿天摇摇头,伸出手碰了碰耿二生的后腰,“爹,你不行。”

    前几天才把后腰闪了的耿二生摸了下隐隐作痛的后腰,咧嘴一乐,“没事,那不是有布带子吗,你给爹捆上,就几天的功夫。”

    没有吭声的耿天只是摇摇头,如果可以,耿大生、陈福海这些老人耿天一个都不想上,常年劳作,耿大生、陈福海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些经年留下的老伤,如果不是实在抽不出人,耿天真不忍心。

    而就在耿天望天等待时,蹲在自己屋里盘膝坐在炕上的秦城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噼里啪啦的按着键盘,一一拨通的电话和飞舞的手指只有一个话题,江湖救急。

    接到电话的曲旭昂、赵家伟、肖静等人在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安排工作的安排工作,四处串联的四处串联,而北江春论坛上,单独开篇的江湖救急下也是一水的询问,到了下午,已经能够确定的人数更是达到惊人的七十一人,而不确定的,如肖静朋友圈内的或熟悉或陌生的朋友们,近月的时间,那一张张通过微信圈传递出去的照片使得肖静的微信人数急剧增加。

    每一个第一句询问的都是照片上的地址在哪里,这一次,秦城发出的江湖救急也被肖静转发至朋友圈,第一时间发来询问的不是身边的好友同事,而是远在省城的一个大叔。

    一如既往的温和让收拾行李的肖静乐了,放下手中的大背包拿起手机,“大叔,救急啊,春雷阵阵,稻田急需插秧,可没人啊,大叔,要不要过来玩玩,吃的是最地道的农家饭,住的是火辣辣的大热炕,看的是天然的美景,干的是这世上最能体现价值的劳动。”

    嘻嘻笑着按下发射键,丢下手机的肖静把柜子里的长袖衬衫塞进背包里,“小静,你又干啥去?”

    叮叮咚咚的响声吸引了刚刚遛弯回来的肖成新,推开半敞开的房门,地上的大背包,床上丢满的衣服,还有一个个翻的乱七八糟的鞋盒让一辈子严谨的肖成新皱起了眉头。

    抬起头嘿嘿一笑的肖静两步窜到肖成新身边,一把搂住肖成新的肩膀,“肖老头,江湖救急,这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下屯子。”

    笑嘻嘻的肖静让肖成新心底一动,一下子想起老姑娘回来时带回的冻白菜和干野菜,那一张张吸人眼球的照片更是让肖成新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老屯子。

    “插秧?”

    迟疑的询问,肖静蹭的一下瞪大了双眼,啧啧的搂着肖成新的肩膀,“行啊,老肖头,这都知道。”

    没好气的拍了下嬉皮笑脸的肖静,沉吟了一下的肖成新又看了看肖静放在地上的大背包,“老姑娘,爸跟着你去溜达溜达咋样?”

    突然出声的肖成新让肖静楞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明显认真的肖成新,肖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想了想,再次抬起头,肖成新眼底不自觉的紧张让肖静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再次露出笑容,“行,老头,收拾行李,咱爷俩下屯子。”

    大手一挥的肖静看到老肖头嘴角的笑意暗暗的松口气,转身从柜子里又拽出一个巨型背包递给老肖头,“老头,装这里,多带点衣裳,那地方洗澡不方便,毛巾也多带点,布鞋也带上…”

    一连串的交代,拿着背包单手背在身后的肖成新瞪了下肖静,“你老头比你懂。”

    哈哈大笑的看着没等说完就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老头子,肖静眼底的笑意好像要溢出来似的。不提翻箱倒柜准备行李的肖成新有着怎样的迫切。

    收到肖静回复的大叔王勇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一张张能够勾起回忆的照片,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晃动中,把玩着手中那个五位数的淡灰色手机。

    晚上六点,顶着大雨驶进双鸭屯的吉普车停在耿天家门口,打着一把大黑伞下车的顾伟身后还跟着顶着大光头的邱大炮邱维新。

    听到车响走出房间的耿天看到身上还带着雨点子的顾伟、邱大炮咧着嘴笑了,尤其是邱大炮光溜溜的大脑门上更是好像被点点雨水沾染的闪闪发光。“邱哥。”

    挂着淡笑的邱大炮弹了一下耿天的额头,“小天咋晒成这样了。”

    小麦色的肌肤下,耿天笑弯的眉眼有着属于农家孩子的淳朴,这让见多了商场尔虞我诈的邱大炮有种不自觉的松缓。

    笑呵呵的揉了揉脑门,“这不是忙吗,见天上山晒的,邱哥,啥时候来的?”

    “昨个,小天,哥这次来是求你来了。”

    邱大炮带笑的认真让耿天眨了眨眼,不解的看了看邱大炮又看了看顾伟,微微点头的顾伟拉着耿天带着邱大炮直接来到耿天房间,脱下潮乎乎的外套,坐在炕上,邱大炮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邱哥,啥事啊。”

    “天儿,你手里的藏红花有主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耿天还是摇摇头,“没有,邱哥啥事你说。”

    沉吟了一下的邱大炮看了眼顾伟,点头的顾伟示意邱大炮直说,“天儿,你知道哥是做外贸的,去年的时候哥哥从伊朗定制了一批顶级藏红花,可前段那边传来消息,今年那边遭灾顶级藏红花没有了,一级品还能凑上来一些,可哥哥这是跟人家签了合同的,只要顶级的,一级品即使发来也是违约,为了这批货,哥哥把全部身家压在了上面,可没有就是没有,商场上讲究个信用,一次没做成,下次在想找人家根本不好使。”

    要说这事,邱大炮也是倒霉,本来伊朗顶级藏红花就是不出口的,为了那点藏红花,为了扩展业务邱大炮把全部身家压上,谁也没想到今年伊朗遭灾一下子把所有的后路切断了,钱花了,合同也签了,现在出这事,对方倒是认赔,可邱大炮这里不行,搞外贸的,尤其是像邱大炮这样走高端路线的,每一笔订单都牵扯至深,尤其是这次的藏红花,是邱大炮抢来的业务。

    消息传来,一晚上的时间,邱大炮的嗓子就冒烟了,四处找关系又亲自跑了一趟伊朗的邱大炮看到了被冰雹彻底打散的藏红花基地时,哭的心都有了,可无论邱大炮怎么找关系,没有就是没有,陈年倒是有,可那些都是被伊朗皇室收购的,别说邱大炮找不到关系,就是找到,邱大炮也买不起。

    回到国内,在助手的提醒下,邱大炮一下子想起双鸭屯那批藏红花种子,死马当活马医的邱大炮找到了顾伟,确认了去年陶登的种子还有五个月即将成熟,邱大炮赶到了双鸭屯,一是确认,二是先行看看,要是可以,邱大炮明天会通知买家来双鸭屯。

    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呵呵一笑的耿天拿着雨衣带着俩人直奔上山,怀着忐忑不安的邱大炮直到站到山上,亲眼看到那一丛丛紫色花束时才相信,那个号称伊朗国宝的顶级藏红花真的在小小的双鸭屯栽种成功了。

    咧着大嘴,哈哈哈哈的笑出小舌的邱大炮激动的说不出话,等不及的邱大炮直接给买家打电话,让对方来人看货。

    挂断电话的邱大炮拽着耿天用力拍了拍耿天的后脊,“好小子,厉害。”

    龇牙咧嘴的耿天嘿嘿两声,“邱哥,那明天你带人上山吧。俺就不过来了。”

    咧着大嘴的邱大炮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紫色花簇才跟着耿天、顾伟下山,不提邱大炮解决问题的松缓,第二天早晨,下了一天两夜的大雨终于停了。

    清晨,清澈透亮的天空蓝的有些发光,早早起床的耿天套上雨靴踏着泥泞上山,站在耕好的稻田,来回走了两圈,不断弯腰,手指插在被雨水侵泡的稻田内,“天儿,差不多了,今个就可以插秧了,先把秧苗抬上山吧。”

    跟着耿天一起上山的耿二生扔掉手中的树杈子,按住后腰站直身体,哎了一声的耿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地头,“爹,你去看看咱家羊这两天浇的咋样,给羊舍收拾收拾。”

    知道耿天这是打发自己的耿二生无奈的点点头,“那行啊,你们小心点,路上溜滑的。”

    哎哎的直点头的看着绕道往羊舍去的耿二生收回目光颠颠的下山,回到家中,叫上家里的顾伟等人,一行人直奔村委会,租用村委会仓库育苗的耿大生已经等在门口。

    推开仓库大门,一箱箱郁郁葱葱的秧苗出现在眼前,一掌高的秧苗挤满了巨大的仓库,青翠的秧苗让挤进仓库的一行人忍不住露出喜气。

    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耿天走到耿大生身边,“大伯,来,抬上吧。”

    抓起透网箱子的耿大生把宽五十长七十的箱子放在了耿天的肩膀,被压的弯了下腰的耿天挺了挺腰,掉身就往外走,一个挨着一个,一箱又一箱挤满秧苗的箱子被扛出。

    沿着山路往上,脚下的湿滑让行走在山路上的耿天等人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好在天娃当初坚持修山路啊,要不然这上山都上不来。”

    走在耿天身后的耿顺喘着粗气嚷嚷着,呵呵笑了两声的耿天憋足劲的往山上快走,一路不停的来到稻田,放下肩膀的箱子,揉了揉压的火辣辣的肩膀。

    “顺子哥,你把秧苗从箱子整个抬出,俺下山。”

    交代老把式的的耿顺,耿天掉身就往山下走,碰见中途休息的全波、秦城,耿天嘿嘿的笑着,“城子哥、全哥,你俩上去跟着顺子哥往外抬吧。”

    喘着粗气摆摆手示意耿天赶紧下山的秦城羡慕的看着快步上山的邱大炮、顾伟,不愧是当兵出身,这体力就是好啊。

    小溜一里地差点没把秦城、全波累岔气了,等终于扛着箱子爬上山时,放下箱子的全波直接趴在了地上,呼哧呼哧跟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

    “不行了,真不行了,让我歇会。”

    嘟囔着硬被耿顺拽起来的全波说啥也不动地方,又好气又好笑的耿顺只能那个空箱子塞到全波屁股底下。

    ☆、 第61章

    小心翼翼的托着底把箱子里的稻苗从箱子里拿出,四四方方的稻苗整齐的摆在眼前,喘着粗气的全波啧啧两声,“顺子哥,我咋瞅着像韭菜哪?”

    全波的话惹的耿顺哈哈哈一阵大笑,喘过气的秦城敲了一下全波,“别说你,我瞅着也像,我估计城里来的没几个认知。”

    有些自嘲的玩笑让全波咧嘴一乐,掏出手机啪啪拍了两张照片随后递给秦城,“成子,发上去,让那帮土老豹子也见识见识啥叫稻苗。”

    呵呵笑着接过全波递来的手机,连上网络,找了下方位,登上北江春的秦城把新鲜出路的小嫩苗发在了论坛上,高像素下的小嫩苗,点点水珠沾染其中的晶莹剔透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管杀不管埋的秦城发完拍拍手没事了,却不知道就是这么两张青翠的小嫩芽把北江春的狼崽子们惹的万分眼红。

    手机还给全波,走到耿顺身边的秦城蹲在旁边看着托着根部分开墩子的耿顺,“顺子哥,这是干啥?”

    呵呵笑着,把密密麻麻粘在一起的秧苗分开的耿顺让秦城试试,看看那青嫩的只有一巴掌长的秧苗,秦城嘿嘿两声赶紧赶紧摆摆手,“顺子哥,你可别给我,这活太精细,我可干不了,你来吧,我把箱子里的墩子抽出来。”

    脸上的笑意眼底的惊恐把耿顺逗的够呛,摇摇头,没在强求的耿顺挪了挪身体,让秦城把箱子里的秧苗墩子都抽出来。

    学着耿顺,托着底的秦城僵直着手臂,慢慢的捧出箱子里的秧苗,“痞子,痞子,来帮个忙。”

    粘在透网箱子里的黑土连着稻苗根让秦城不敢使劲抖搂,大喊着招呼着还没缓过劲的全波,起身甩着胳膊走到秦城身边,看看顺着网孔钻出的细根,全波也有点不敢伸手,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僵住了。

    “顺子哥。”

    齐齐转头看向背对着抖搂秧苗的耿顺,秦城、全波一起抽抽了脸。

    听到喊声,回头看到好像木头桩子似的秦城、全波,楞了一下的耿顺随即反应过来,憋不住笑的起身,拉着全波的手,抓住箱子的两角,左右一晃,一拍箱底,秦城手中的秧苗墩子嗖的一下出来了。

    “没事,别看这玩意不大,结实着哪。”

    放下手中的稻苗,抹了把吓出的汗,秦城呵呵的笑了,从僵硬生疏到自然流畅,一上午的时间里,不断的重复中,秦城、全波终于能够自如的把秧苗完整的从箱子里拿出。

    一个个落起的箱子在耿天等人来回奔波中又被放回了村委会的仓库。

    算计一下,近四个小时,耿天、赵国军、乔刚、顾伟、邱大炮五人一共抬了四十个箱子,算上走了一趟的耿顺三人的,四十三个箱子的稻苗摆在了地头上。

    憋着一股劲跟着来回跑的邱大炮在耿天点头的刹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咚的一声闷响,邱大炮的身板子砸的地面都颤了一下。

    二百多斤的大肚皮也跟着来回颤抖,而光溜溜的大脑袋更是好像水洗了似的不断淌着汗,“累坏了吧。”

    坐在邱大炮身边擦着汗渍的顾伟带笑的询问让邱大炮咧了下嘴,“老了,不行了,多少年都没这么干过,咱当兵的时候比这苦也没累这样,不服老是不行了。”

    腆着大肚皮的感慨逗的赵国军等人哈哈哈大笑,拍拍邱大炮的大肚皮,全波笑嘻嘻的摇摇头,“邱哥,啥老了,你看顺子哥他们,你就是老不干活所以才不行的,你要是在这呆上一个月,别的不说,这肚皮肯定下去。”

    开着玩笑的全波说完又拍了两下邱大炮颤悠悠的大肚子,被开了玩笑的邱大炮也不恼,摸着自己的大肚皮哈哈一笑,“懂啥,这叫将军肚,没听过将军肚里能盛船吗?你邱哥就指着肚子发财哪。”

    “拉倒吧,邱哥,人家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咋到你这还成将军了,我看你这肚子就是喝酒喝的。”

    爆笑中,全波的吐槽让邱大炮哭笑不得,碰的一下弹了下全波的额头,“小崽子,你邱哥没文化你不知道啊,你邱哥就是个大老…”

    话音还没消失,邱大炮专属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响起,极具时代感的铃声逗的全波直接喷笑出声,瞪了下几个小崽子,拿出电话看到来电的邱大炮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接起电话,话筒内响起带着点点口音的普通话,“杨总,到了?”

    “对、对,您在哪等着,我马上过去。”

    边说边冲着顾伟比划了一下的邱大炮拽过耿天肩上的毛巾边快步下山边擦着脸上的汗珠子,看了眼疾步下山的邱大炮,收回目光的耿天看向顾伟。

    微微点点头,确认没猜错的耿天顿时有些紧张,起身看了看身上的灰蓝色褂子和手指上沾满的黑泥,小跑着冲到溪边用力搓弄着双手,洗手洗脸把自己捯饬干净把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色半截袖。

    “顾伟,天儿这是干啥哪?”

    忙忙活活的耿天让耿顺、赵国军一阵诧异,眼底闪烁了一下的顾伟指了指后山,“有人看藏红花。”

    哦了一声的耿顺等人也没多想,对于那个什么藏红花,赵国军、耿顺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那东西是药材,到具体什么价格干什么的却并不清楚,但秦城、全波却很清楚耿天的那些东西有多精贵。

    尤其是秦城,在一个房檐下,邱大炮的来访,秦城也是清楚的,看了眼顾伟又看了眼忙活着捯饬自己的耿天,秦城皱了下眉头,“没事。”秦城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戒备让顾伟笑了一下,散散汗起身的顾伟走到溪水边洗了一把。

    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邱大炮的耿天看到走在邱大炮身边的四个人时,不自觉绷紧了身体,轻轻的拍了拍耿天紧绷的后脊,“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咱卖他买,你情我愿的事。”

    低声的安慰,耿天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僵笑,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的耿天在邱大炮看过来时,总算能够挤出一抹不那么僵硬的笑迎了上去。

    “邱哥。”

    “天儿,这是b市的杨总。”

    笑呵呵的介绍了一下的邱大炮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杨锦,“杨总,这就是耿天,藏红花就是耿天栽种的,咱去看看!”

    转头看向站在邱大炮身边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眼角带着淡淡的笑纹,温文尔雅的气质,这一副一打眼的精英气让耿天悄悄的提了一口气。

    “杨总。”

    简单的打声招呼,得到一个矜持却极其客气的微笑,“邱总,咱先看货吧。”

    本来对于此行抱着可有可无的杨锦在靠近双鸭屯时,已经确认此行白费功,算计着怎么算赔偿的杨锦对于邱大炮的补救其实并不看好。

    如果顶级藏红花那么容易栽种就不会号称伊朗国宝一样的存在,就是最适合栽种藏红花的西藏都无法成功栽种顶级藏红花,这个刚刚解决温饱的贫瘠山村怎么可能成功?

    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杨锦其实对邱大炮有了一丝的不满,可杨锦是个生意人,还是个成功的生意人,秉着留人一线的观念,跟着邱大炮来走进了山里。

    而看出杨锦那份矜持的耿天随即走在了顾伟身边,引着邱大炮、杨锦和助手直奔藏红花地,穿过溪水,绕过包裹住藏红花地的杨树林,没有一丝准备的紫色海洋瞬间映入眼帘。

    一言不发的耿天微微错开身,让花海彻底浮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紫色花海,杨锦的眼中满是震惊。

    阳光下,绚丽的紫色花簇随着微风轻轻荡漾,偶尔露出的白色花瓣好像悄悄探头的白色精灵深深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饶是已经看过一次的邱大炮也被这幅震撼人心的美震惊的久久无言,“野生、神秘紫……”

    呢喃着慢慢靠近的杨锦一步步的走向花海,当伸出的手指终于碰触到点点花瓣时,指尖传来的微凉惊醒了沉浸在花海中的杨锦。

    瞬间迸发出的光芒把一直淡定的站在一旁的耿天惊的后脊骨刺溜一下,隐晦的往顾伟身边靠了靠的耿天实在有点受不了杨锦好像狗看骨头似的目光,扫了一眼满眼震惊的杨锦,伸手轻轻拍了拍耿天的顾伟轻咳了一下。

    一眼不眨的看着扯动脸皮浑身僵硬的耿天,“耿天是吧,这真的是你栽种的?”

    惊喜中夹杂的怀疑耿天恩了一声,干巴巴的回答让眨了眨眼的邱大炮瞬间回神,仅仅一眼,邱大炮就看出杨锦脸上身上散发出的那抹惊艳。

    知道成了的邱大炮哈哈一笑的上前一步,站在了杨锦面前挡住了杨锦炙热的让人暴躁的视线也挡住了好像木头一样的耿天。

    “杨总,怎么样?”

    带笑的询问,没有丝毫遮掩的得意杨锦笑了,伸出大拇指,“邱总,厉害。”

    哈哈哈大笑的邱大炮笑眯的双眼挡住了得意也挡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精光,“杨总满意就好。”

    再次看了一眼身侧的花海,沉吟了一下的杨锦看向邱大炮,“邱总,合同定的是五十五斤。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这里有多少我全要了。”

    呵呵笑着的邱大炮摇摇头,“杨总,这可不行,你也看到了,这品质的藏红花,不说别的,咱国内仅此一份,就是伊朗也找不出这么好品质的,五十五已不少了,而且,杨总当初为这批货,我老邱可是一分没赚啊。”

    笑眯眯的邱大炮话音刚落,杨锦笑了,杨锦很明白邱大炮没有出口的涵义,沉吟了一下,“四万,我全要了。”

    呵呵笑着摇摇头,“五万,一百斤。”

    动了动手指,眼底闪烁了一下的杨锦笑着伸出手,一白一黑的两只大手握在一起,“成交。”

    ☆、 第62章

    银灰色的轿车渐渐消失,收回目光的邱大炮回身,看着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吭声的耿天、顾伟,压在心底的喜悦再也绷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满是喜悦的笑声让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耿天木然的眨了眨眼,淡定的近乎云淡风轻似的表情让总算发泄出心底喜悦的邱大炮啧啧两声,“还是天儿稳的住,老顾,你是不知道啊,为了搭上杨锦这条线,老子装了半年犊子。”

    扫了眼满腹感概的邱大炮又瞄了一眼茫然的耿天,无语的顾伟暗暗叹了口气,揉了揉突然涨疼的额角,转身按住耿天的肩膀,弯腰,盯住耿天茫然的双眼,木然的眼神让顾伟又好笑又好气,伸出手,拍了两下,“天儿,天儿,人走了,回回神。”

    愣愣的眨着眼,脸颊上的刺痛让耿天心底哆嗦了两下,转动的几下僵硬的眼珠子,瞬间回神的耿天刺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扭动僵硬的脖颈,“邱、邱哥…,五、五万?”

    惊骇的眼神、带着颤音的询问,笑容一滞的邱大炮定定的看着耿天,“老七,耿天…”

    低笑出声的顾伟无奈的点点头,“吓傻了。”

    眨巴着小眼睛,沉默了半响,“卧槽…”

    一直以为耿天是淡定的邱大炮直到此时才知道啥淡定,淡定个毛啊,耿天不吭声没有表情根本就是吓傻了,揉揉腮帮子,伸出大手掐了一把耿天僵硬的脸颊,“耿天娃,五万一斤,足足一百斤,哥哥一分不留,全转给你。”

    完全不是开玩笑的邱大炮话音刚落,好不容易收回点心神的耿天又傻了,迷迷瞪瞪的低头掰着手指头,一斤五万、十斤五十万、五十斤二百万?不对不对,五十斤、五五二十五…

    嘀嘀咕咕的算账的耿天混沌的大脑是完全转不过个来,一直知道那个东西专值钱,但按照耿天的算法,一斤能有个万八千就已经是顶大天了,可现在,脑子里一串串的零的耿天眼前全是圈圈,安抚的一下下拍着耿天的后脊,没有看彻底懵圈直知道掰着手指头的耿天,顾伟看向邱大炮。

    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不在意说了什么的邱大炮,“大炮,咋个意思。”

    呵呵笑着的邱大炮摇摇头,“老七,你以为我赔钱啊?没那回事,伊朗那边赔的款完全能持平,天儿这次帮了大忙,你别觉得我亏,只要搭上杨锦这条线,老子就不亏,再说,赚谁的钱我也不能赚天娃的钱,要是真那样,你小子不得吃了我啊。”

    最后的玩笑话,顾伟扯动嘴角,失笑的摇摇头,“大炮,我虽然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不过交情归交情,钱财要算清楚。”

    知道顾伟什么样子的邱大炮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顾伟,点点头,“放心吧,我那么大摊子在哪摆着,我不会赔钱干的。”

    知道邱大炮不会玩虚的顾伟也没有多问,而是拉着耿天慢悠悠的往屯子里走,回家,吃过迟到的午饭,直到放下碗筷,才彻底回神的耿天先是咧着嘴傻笑了两声,随即蹭的一下抬起头看向邱大炮,“邱哥,不行啊,人家五万买你都转给我你没赚钱,还赔了。”

    后反劲的耿天把邱大炮逗的笑眯了眼,伸出圆溜溜的手指头摆了摆,“错,你邱哥没赔钱。”

    不解的看着邱大炮,“咋没赔钱,五万买,你中间一份没赚,而且这东西还有包装和运输哪。”

    呵呵一笑的邱大炮放下手中的碗筷,掏出兜里的烟盒点燃一根香烟用力吸了一口,“杨锦的这份我虽然没赚,但是伊朗的赔款却是双倍的,当初我从那边定,三万五一斤,而且这个价是税后,你算算,双倍多少钱,而且,这些是隐形的,只要搭上杨锦,以后啊,哥哥在京城的高端市场就算打开了,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邱大炮说的是什么,耿天没明白,但耿天知道,邱大炮在自己这里是一分没赚,说白了就是邱大炮白跑了一趟,钱,耿天喜欢不喜欢,无可置疑的,喜欢,可这次要是没有邱大炮,他也赚不到这么多,这得多大人情啊,挠了挠后脑勺,耿天有些为难了。

    抬起眼帘,满脸为难的耿天让邱大炮搓了搓牙花子,好笑又好气敲了耿天一下,“天儿,你也别为难,觉得欠我人情,要是没有你,邱哥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十几年的辛苦全部泡汤不说,还要摊官司。咱跟伊朗签合同是双倍赔偿,但是杨锦这边,却是极其苛刻,十赔,而且是假一赔十,杨锦运作好了,绝对可以把这个帽子扣在哥哥头上,而且…”

    停顿了一下,邱大炮坐直了身体,认真看向耿天,“而且,哥哥一分不赚也是有私心的,天儿,你那些地不止出一百斤干货,哥要你剩下的藏红花和明年的销售权。”

    在商言商,这次的藏红花让邱大炮看到了商机,邱大炮不可能不赚钱,但最大限度维护耿天利益的同时,邱大炮盯准的是耿天所有的藏红花,不是今年,而是今后的每一年。

    “剩下的你打算多少收?”

    耿天不好说,可坐在一旁的顾伟却没有丝毫的顾虑,其实按照耿天的本心,也是希望由邱大炮收购,毕竟邱大炮收购的价格是合理的,可这话不能由耿天说,一是有顾伟的方面,二是,邱大炮刚刚送了那么大一人情给耿天,耿天张不开口。

    “四万五,所有的运输费用和包装全算我的。”

    也知道耿天不好出口的邱大炮在顾伟出声的刹那也是松口气,邱大炮不希望让耿天或是顾伟以为在他在要人情。

    想了一下,顾伟看向耿天,“天儿,你的意思哪?”

    出乎意料的高价让耿天嘿嘿笑了两声,沉吟了一下看向邱大炮,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份认真也是实实在在的,“邱哥,你实在,俺也不跟你玩虚的,藏红花可以给你,就是以后的藏红花代理权也可以给你,但是俺有一个要求。”

    眉梢一挑,邱大炮笑了,“说。”

    “邱哥,藏红花的包装上要写上产地是双鸭屯。”

    意料之外的要求让邱大炮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耿天什么意思的邱大炮呵呵的笑了,点了点耿天。“行,而且运作好了,这个噱头更吸引人,想想吧,号称无人能种植成功的伊朗国宝竟然在双鸭屯栽种成功是多大的成就。”

    越琢磨眼睛越亮的邱大炮用力搓了搓手,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快速算计着,“天儿…”

    就在邱大炮算计着怎么运作时,蹲在旁边的小凳上苦着一张脸的全波悠长的喊声在耿天耳边响起,满是哀怨的呼声让耿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让坐在一旁的秦城打了个寒战。

    “好好说话。”

    伸手就是一巴掌的秦城没好气的呵斥让全波一张包子脸都抽到了一起,幽怨的眼神白了秦城一眼,呼吸一滞的秦城好悬没吐了,“挺大个老爷们你能不能像个人样似的。”

    黑着脸的秦城咬牙切齿的喝声得到的仅仅是全波一个宽厚的背影,晃晃悠悠起身的全波抽着包子脸,用越发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耿天,把耿天看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全、全哥,啥、啥事啊。”

    “你答应给俺点藏红花的。”

    悠长的抱怨让顾伟、耿天额头突突直蹦,这事耿天压根没忘,那东西珍贵不假,可在耿天看来没有自家老人的身体更重要,本来就打算留下一些给耿二生等人的耿天自然也把全清林算在内。

    伸出大脚一脚踢在全波右侧半个屁股的顾伟眼角抽了抽,“就这点事至于你像个怨妇似的吗?”

    被踹了一脚的全波嘿嘿一笑,玩够了似的收起脸上的哀怨,“这不是看你们挺严肃的,调节调节气氛吗,不过天儿,说真的,给匀点出来,老头岁数大了,身体也没年轻时候壮实,哥哥虽然没有多少钱,可供老头还是没问题的。”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全波那份对亲人的惦记让坐在后面的秦城有些羡慕,无力的摆摆手,“全哥,本来也打算给老人留出来的,这个不用你管了。”

    拍拍手,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的耿天随即下坑,“没事了?没事俺上山,今个能赶出多少算多少。”

    边说,边把挂在墙壁上的毛巾拽下来搭在了肩膀上,拍拍手起身的顾伟跟着快步走出的耿天离开了房间,嬉皮笑脸的全波和满脸兴趣的秦城则紧随其后。

    寂静的房间内,坐在炕上的邱大炮转头看向窗外,相携而去的背影转眼间消失密实的篱笆栅下,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静静的坐了半响的邱大炮忍不住笑了,低低的笑声有复杂也有着被信任的喜悦。

    离开钢铁营盘走进商场的邱大炮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心底的那丝良知也在不断的退缩,耿天,邱大炮其实最初的时候没瞧得起,不仅仅是耿天就连这个贫瘠的在地图找不到的双鸭屯邱大炮都没瞧得上,要不是顾伟,邱大炮相信自己的目光不会落在耿天身上。

    不仅仅是因为俩人不是一路人,还因为耿天的干净,可就是这个干净的近乎剔透的人却在他最难的时候拽了他一把,其中固然有顾伟的关系,可邱大炮知道,更多的是戒备心很重的耿天骨子里那份善和朴实。

    放下手臂,长出一口气,邱大炮起身把桌子上没有收拾的碗筷收拾干净,甩甩酸胀的手臂,邱大炮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脏外套,搭在肩上晃晃悠悠离开了房间。

    而就在耿天等人赶往山上时,坐着银灰色的座驾离开双鸭屯的杨锦挂着淡笑靠在椅背上,沉静的外表挡不住那丝丝好心情。

    跟了杨锦七年的助手于鹏看着杨锦轻松的神情,终于还是把心底的疑惑出口,“杨总,邱总的报价并不低,您…”

    迟疑的于鹏让杨锦轻轻的笑了,微微摇头没有吭声,五万,高价?不、仔细回忆起双鸭屯的地理环境和自然环境,杨锦确认,收购上来的藏红花品质绝对是超高的,而且,最让人期待的是,那片藏红花结出的花蕊是红金色,杨锦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外界传言,伊朗国宝级别的藏红花是暗红,其实真正进献皇室的国宝是红金色,就是红色的花蕊中,有一条细细的金线,这样的藏红花才堪称极品。

    而且如果杨锦没有猜错的话,那大片的藏红花是经过雪水灌溉的,那说明什么?说明藏红花已经贴近了野生生长的环境。

    没有经过雪水、寒冬的藏红花只能算是人工养殖,只有熬过寒冬并且经过雪水灌溉的藏红花才算是真正的国宝。

    五万,呵呵一笑的杨锦明白这个大便宜算是占足了,要是明年还是这样的品质,经过一年运作的邱大炮可不会这个价格出货,短暂的接触,杨锦看的很明白,想要越过邱大炮直接跟耿天接触的可能性不大。

    手里的这百斤足够杨锦运作开,至于其后怎么做,商人重利,杨锦相信,只要价格合适,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可掌握的先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当然这一切,目前而言,无论是耿天还是邱大炮并不知道,直到藏红花真正成熟后,三两装的成品被邱大炮带到g省时才彻底明白自己以为的顶级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时候,看着手中三两装的礼盒想到五万卖出的百斤极品,邱大炮心疼的抓心挠肝,可邱大炮也知道,这事不能怪杨锦,只能说他有眼无珠,底蕴不足,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此刻的耿天是抓紧一切时间让稻苗下地。

    成捆的稻苗被站在地头的耿大生甩到地垄沟,排成一排的耿天、耿顺、顾伟、秦城、陈福海、全波站在冰冷的雪水中,弯腰、插秧、后退、插秧、后退,重复的动作,很快分开层次,短短半个小时,走的最快的耿顺、耿大生、陈福海足足拉下全波一垄地。

    拇指、食指、中指掐住秧苗插入被侵染的泥土里,一步步的后退中,哪怕是喘着雨靴,双脚也已经麻木,更何况一直侵泡在冰冷刺骨中的手指,刺痒、涨疼到最后的麻木,一遍遍的重复着,从头至尾,从尾至头,不断的来回行走。

    耿大生间或跑到低头把一捆捆打好的秧苗甩到稻田内,五个小时,除了半个多小时就需要休息一次的全波、秦城,耿天等人一直没有离开满是淤泥的稻田。

    晚上七点,黑透的天空模糊的视线让耿天等人终于停止手中的劳作,满是淤泥的双手在冰冷的水中冻的涨红肿胀。

    “天儿、回吧!”

    喘着粗气在手电筒的光照下走出地垄的耿大生小心避开笔直扎在地里的秧苗。没有力气的耿天恩了一声,直起腰板的耿天白了下脸。

    缓缓吐气,忍下骤然升起的涨疼,深吸一口气,勉强活动了下木涨涨的后腰,踩着泥泞走出了地垄沟。

    “天儿,先回吧,现在天长了,明个早点来。”

    伸手把耿天从地垄沟里拽出来,秃噜一把脸的耿大生说道,无力的点点头,“回吧。”

    “天儿,不能上机器吗?不是有啥插秧机吗?”

    累的手臂都抬不起双腿还直哆嗦的全波蔫搭搭的询问,同样累脱力的耿天摇摇头没有吭声,互相搀扶着慢慢往山下挪动的一行人在山脚下遇见从另外一面山上下来的赵国军等人。

    彼此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的耿大生摆摆手,“都回,抓紧时间吃吧一口休息。趁着这几天天气好赶紧下秧。”

    挥挥手,示意乔刚赶紧带着老婆孩子回去的耿大生托了一把挪不动双腿的耿天,别看从小农村长大,但也是从小娇惯长大的耿天简直连步子都挪不动。

    从没有过的疲惫让耿天恨不得一头扎在地上狠狠的睡上一觉,彼此搀扶着回到家里,焦急等待的耿朝福是一遍遍的往门口看,当终于看到一行人时,耿天苍白的小脸、蔫了吧唧的秦城,眉目间全是疲倦的顾伟、邱大炮和彻底瘪茄子的全波,可把老头心疼坏了。

    “二生啊二生,赶紧的,打热水,天娃他们回来了。”

    听到喊声的耿二生,快手快脚的一手端盆一手提着水壶走出灶房,一眼下去,耿二生又急又气,尤其是耿天苍白疲惫的脸色更是让耿二生心疼的直颤悠。

    又是洗毛巾又是拿热水的,一顿忙活的耿二生把顾伟等人拽进里屋的热炕上,而从一屁股坐在堂屋的小凳子上说啥也不起来的顾老三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连眼皮都耷拉了。

    “大庆大庆,先喝点热乎水。”

    忙活完屋里的耿二生走到顾老三身边把热乎乎的开水递给顾老三,蔫搭搭的摇摇头,“二生,我想睡觉。”

    潮乎乎的外套还没脱下,脸色发青指关节涨红的顾老三让耿二生抿了抿双唇,抓住顾老三的外套几下给扒了下来,洗好的热毛巾按在顾老三脸上,温温热热的触感让顾老三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大庆…”

    喏喏的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耿二生是真的心疼顾老三也是真的感谢顾老三,耿二生知道自己嘴笨,总想表达感谢可却总是没有机会出口,喃喃的低语中没有出口的感激让顾老三勉强扯动一下嘴角,拉下耿二生按在脸上的手臂,“二生,没事啊。睡一觉就成,就是老不干活不适应。”

    入耳的安慰让耿二生心底滚烫滚烫的,这个人,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男人让耿二生心底跟浇了热油似的剧烈跳动着。

    ☆、 第63章

    扶着双腿发软打颤的顾老三回到屋里,把人按坐在炕沿,下巴搁在桌子上的耿天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小米粥,淡淡的米香刺激的空荡荡的肚皮咕噜咕噜直叫。

    “天儿,赶紧吃,吃完去睡觉。”

    拉起耿天把筷子塞到耿天手里,松开手的刹那,筷子啪嗒一下落在炕上,清脆的响声颤抖红肿的手指让耿二生红了眼,用力咽了下喉间的堵塞,耿二生总算知道为啥耿天会愣愣的看着盛满米粥的碗不动,再看看围坐在一起那一张张难看的脸色,耿二生心底火烧火燎的难受。

    这叫啥日子?人家有钱都过点舒心的日子,咋到他们这就这么难?难道他们错了?低着头定定的看了半响耿天颤抖的手指,转身走出房间从灶房拿了一把勺子的耿二生回屋,闷不吭声的把勺子一一放在几个大碗里。

    拖鞋上炕,坐在耿天旁边,端起大碗拿起勺子盛了一勺粥递到耿天嘴边,好笑的耿天有些无奈的看着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的耿二生,知道老爹生闷气的耿天呵呵的笑了。

    勉强稳住颤抖的手臂,按住了耿二生得手,“爹哎,你儿子都多大岁数了,没事没事,俺现在不饿,俺歇会,歇会自己吃。”

    “吃。”

    闷声闷气的耿二生紧绷的五官让耿天充满无奈,揉揉涨疼的额角,闭着眼张开嘴吭哧一口,入口的香糯让耿天咕噜咕噜叫响的肚皮咕的一声发出一声长鸣,短暂的静寂,噗的一声,喷笑的全波脑袋往炕桌上一搭,笑的直抽抽。

    高高低低的笑声随即响起,被气乐的耿二生紧绷的五官也绷不住了,微微翘动了下唇角后,随之升起浓浓的心疼。

    坐在全波身后的全清林两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拍着笑到在炕上的秦城、全波后脊,一下下的轻抚让浑身上下缓不过劲的秦城微微闭了闭眼。

    “行了行了啊,天娃这不是饿了吗?”

    憋着笑的顾老三轻咳一声压下冲口而出的笑声,拽了一把笑倒的全波,满脸涨红的耿天揉了揉一个劲叫唤的肚皮,憋了半天劲,拿过耿二生手里的大碗,勺子一扔,捧着碗,沿着碗边刺溜刺溜喝着香浓的米粥。

    入口的香糯,顺着喉咙滑到胃里的温热让耿天舒服的长处一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眼泪都笑出来的全波,“可别笑了,笑啥啊,俺不是饿了吗,赶紧吃。”

    嗤嗤笑着点头的全波敲了两下胸口,总算顺过气后拽着秦城的衣袖坐起身,学着耿天捧着大碗刺溜刺溜。

    一碗粥还没下肚,窗户边突然闪过一抹刺眼的灯光,滴滴滴的车喇叭声响起,同时抬头的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谁啊?”

    顾老三的询问刚刚落下,“屯主、城子、全黑胖,我们来了。”

    欢快的吼声夹杂这砰砰砰的车门声让几个人瞬间露出了惊喜,端着大碗蹭的一下下坑,连鞋都没穿的秦城小跑着冲出了房间,“成子,鞋。”拿着鞋紧随其后追出去的耿二生冲到门口愣住了。

    敞开的房门一眼看去,好家伙,一溜车灯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曲哥、小鞋底…”

    车灯下,已经推开远门站在院门口的曲旭昂、肖静等人背着大包笑嘻嘻的挥着手,“吼吼吼,卧槽卧槽,你们真是太及时了,及时雨宋江啊。”

    跟着俩人身后跑出房间的全波看着黑乎乎的一群人,前面几张熟悉的面孔让全波兴奋的嗷嗷嗷发出吼声,手中的大碗往秦城手中一塞,人来疯的全波这会也感觉不到累了,张牙舞爪的冲向曲旭昂等人。

    哈哈大笑着伸出手臂,曲旭昂一拳砸在了全波的肩膀,“全黑胖,哥们来了。”

    哎呦一声,咚的一声坐在地上的全波把曲旭昂惊住了,看看自己的拳头,难道自己的健身见效果了?

    “卧槽,老曲,你谋杀啊。”

    龇牙咧嘴的全波被哭笑不得的耿二生拽起,“可别碰,今个都下地了,累的够呛,还没吃饭哪。”

    简单的解释让曲旭昂等人一惊,“耿叔,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今个才开始,就等你们下锅哪。”

    嬉皮笑脸的全波龇牙咧嘴的笑逗的肖静等人哈哈哈的大笑,“小曲,吃了吗?”

    “吃了吃了,耿叔我们在县里吃完过来的,你别忙活。”

    笑呵呵的说完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秦城,快速扫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头发支棱八翘,满脸挂着笑却挡不住疲惫的秦城让曲旭昂暗暗的皱了下眉头,下地这么累?

    泛起嘀咕的曲旭昂伸出大手按了下秦城的头顶,“咋样?”

    笑着点点头,“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透出的舒心是曲旭昂从没有见过的,深深看了一眼眉目间全是笑意的秦城,曲旭昂一直提着的心缓缓滑落。

    “老曲,安排人进屋,这还没吃完饭哪。”

    站在门口笑着招呼一声的顾伟让曲旭昂笑了,“这好几十号人,能坐下,行了,耿叔你们先吃,我去找耿顺先把人安排住下。”

    说完,曲旭昂就要往外走,一把拉住曲旭昂,“小曲,俺去,大老远来的,都挺累的,家里不是还有炕吗,乐意坐凳子坐凳子,乐意上炕的上炕。”

    笑呵呵的曲旭昂点点头,“行啊,耿叔,二十一个人,你跟耿顺说声,看看咋安排。”

    哎了一声的耿二生随即快步离开,“曲哥,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都在这吗?”

    站在一旁的秦城拉了一把曲旭昂,笑眯眯的摇摇头,“哪有啊,县里还有一群哪,我寻思着这边安排不下,吃完饭就把剩下的安排在县里了。”

    眼睛亮了一下的秦城闪闪发光的眼神盯住曲旭昂,“多少?”

    哈哈笑着拉着秦城进屋的曲旭昂比划了一个三下,七、十、二,“卧槽,老曲,行啊,大队人马来的。”

    同样看到的曲旭昂比划的全波乐的眼睛都笑没了,“天儿,天儿,老曲带了七十来号人,明天咱就能把活干完。”

    豪情壮志的全波大嗓门的嚷嚷让屋里的几个人同时乐了,冲曲旭昂打招呼的耿天没说,别看人多,可惜没有成手。不过,不管这群人是好奇还是纯帮忙,能够在这个时段来到双鸭屯,耿天还是很感激。

    不过,想到刚刚打好地基的房子,耿天暗暗的皱了下眉头,房子的事也需要抓紧了,不能总是借助,而且,这些人来,工钱怎么算?是拿果树顶还是给钱,耿天心里也有点为难。

    耿天倒不怕拿果树顶账,主要是怕以后人多那些果树能不能够,还有就是要是人家不要果树,要钱,这钱怎么算?

    低着头大口刺溜一口粥,耿天抬起头看向曲旭昂,“曲哥,你们怎么商量的?”

    没头没尾的询问曲旭昂却听明白耿天问的是啥,哈哈一笑的指了指身边这群熟悉的面孔,“老规矩,果树,你看看怎么定合适。”

    坦然的曲旭昂让耿天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下,“一个星期三棵成不?”

    迟疑的询问曲旭昂看向旁边的唯一一个陌生人王勇,淡淡的笑了一下的王勇点点头,“没问题。”

    王勇肯定的回答曲旭昂松口气,随即转头收回目光,“天儿,那就三棵。还是老规矩呗?”

    恩了一声的耿天彻底松口气,不是不乐意掏钱,而是这个价格真不好定,不像村里人,一天五十、农忙或是赶上秋收时一百一百五,城里人跟乡下人根本的区别就是彼此之间看重的东西不同。

    “什么是老规矩?”

    突然出声的王勇让曲旭昂拍了下额头,“忘了说,干一个星期农活,天娃出三棵果树,果树必须按照双鸭屯的规定浇灌,不能私自掸农药,果实成熟的时候,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要还给双鸭屯,当然了,你要是买也按照内部价给你,不过每人的内部价定额是二十斤,超过二十斤的按照市场最高价,还有就是除虫、剪枝的费用算个人的,谁的树谁出。”

    苛刻吗?在王勇看来,并不,单单一条不上农药,纯人工就值这个价格,要知道这样的伺候下来的果树其实结果率并不高,而且想到照片中,那条花了大钱绕山行走的溪水和泉眼,王勇就觉得这钱值。

    “亏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个条件,但在王勇看来,这对双鸭屯来说有些亏,王勇的话让曲旭昂、耿天等人全笑了,从来没有来过双鸭屯的王勇看来果树的结果率不高,但是在耿天看来并不,先不说雇人干活的费用,就是那些果树,一个人吃能吃多少?让你使劲吃,有十斤够了,买的话,定死的不能超过二十斤,而超过二十斤,按市场最高阶,什么是最高阶,说白了就是有机绿色食品的价格。

    还有不能干农活的那样的人,他们的果树是花钱买的,双鸭屯出人工,可费用却是对方的,仔细算下来,每棵树看似赚的不多,但架不住多啊,积少成多,最后到底能赚多少谁也不敢说。

    再说了,谁说不上农药结果率就一定低?一棵果树多了不敢讲,几百斤果子肯定出了,抛去零头,剩下的全部是耿天的,无偿还给双鸭屯的意思就在这。

    最重要的是,耿天的果树不是传统意义的果树,说白了就是晚秋果,战线可以一直拉倒冬天,这么算下来,耿天并不亏。

    当然,这些耿天没说,反正在耿天看来,别管什么时候成熟,城里人寻的是个自己种自己收,只要看到果子比啥都强。

    闲话少说,第二天早晨四点,天空刚刚有些发白,浑身酸疼的耿天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拍了拍脸颊,撑着手臂起床的耿天拿起放在枕头边的衣服套在身上。

    “天儿?天亮了?”

    迷迷瞪瞪的全波嘟囔的询问耿天笑了一下,“没,你在睡会。”

    嘟囔了一句的全波翻个身又一次睡了过去,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用凉水洗了吧脸,“天娃,咋起来了。”

    听到院外声响的耿二生从灶房探出脑袋,看到蹲在院子里洗脸的耿天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扬起湿哒哒的脸颊嘿嘿两声,“爹,没事,苗都在山上哪,趁着这两天天气好,赶紧下地,早点干晚上也早点回,对了,爹,你看看今个咋整,这老些人咱咋安排。”

    秃噜几把拽过毛巾的耿天挂着毛巾走进灶房,蹲在灶眼前烤了烤,才接过二生递来的大馒头,从中间掰开,塞了几根咸菜,用力一压塞到嘴里。

    “昨个跟美凤说了,今个她带人来帮忙,晚上在村委会吃,不过,天儿啊,还让人住县里啊。”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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